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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金火鸟 于 2014-8-18 12:13 编辑
《深度痕迹》第六章(3)
楠:
你好吗?甚是想念。今天通信员从山下带信回来,又没看见你写给我的信,不知为什么,自收到你在我进山后的第一封信后就再也没见到你的信,我这已是第三次给你去信了,难道是上次给你回信你没收到?还是你生病了或是有什么任务?我真是很着急,不知你的近况,我已有点坐立不安、寝食难安了。望你接到信后不论多忙,一定抽空给我回封信,别让我惦念,好吗?
我这一切安好,工作、生活已走上了正轨。伐木工作已正始开始,我们指挥部的同志也都经常和同志们一起采伐,当你拿着电锯锯倒一棵仰天望去有十多米高的大树,它轰然倒下时,拍起地下的白雪纷纷飞扬的情景,那心情是别提多高兴了。现在我已学会了用电锯、手锯、大斧等工具砍伐树木了。这小兴安岭的原始森林真是太大了,仅松树树种就有十几种,我还认不全呢。采伐工作真是很有意思的,也是很有学问的,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这里的生活是比团里艰苦多了,刚进山安营扎寨时,我们白天盖简易房子,晚上睡地铺,吃饭就是在林子里,赶上雨、雪天,只能迎风雨、战风雪了。但经过大家的奋斗,现在我们采伐营指挥部搭建了五个棉帐蓬,有指挥部办公室、食堂、仓库、宿舍、发电机房,四个采伐连也都建起了相应的工作、生活帐蓬,现在我是在电灯下给你写信,可你还不知道,前两封信我是在蜡烛下,趴在地铺上给你写的,是在劳累了一天,别人都休息后,抽空给你写的。现在你该知道我是多想念你了吧。亲爱的楠,你在干什么呢?我在等你回信。我想见到你那漂亮娟秀的字体、听到你对我的叮嘱和要求,感受你的热吻,那样我就会感到幸福。快快回信吧。
祝一切安好、康乐
冬生
1971年11月29日夜
于小兴安岭密林中
写完信回到宿舍虽然已是半夜12点了,但贺冬生却仍然一丝的睡意没有,每天这时经过一天劳累的他早入梦乡了,可是今天写完信后他仍然沉浸在思念的情绪中,可能是分别三个月他太想芦樯楠了,躺在被窝里他先是想她到底是为什么没给他写信,然后就回忆到了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从生理角度讲,对于一个已尝到过性生活快乐的小伙子来说是渴望能经常地得到这种生活的,所以今晚他在回忆中有一种特别的渴望,他就是在这种渴望的折磨下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他梦见了芦樯楠,他们拥抱了接吻了结合了,而且这梦中的体验是那样的强烈和清晰,使他又一次体验到了男欢女爱的快乐。在他体验到高潮时他醒了,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一片寂静。他知道是一枕黄粱美梦。
白天繁忙的工作和繁重的砍伐、抬木头的劳动使贺冬生无暇想别的事。而到了躺下睡觉时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芦樯楠,这种思念经常折磨着他。就在这种折磨和煎熬中他得到了一个机会。由于小兴安岭的冬季寒冷,参谋长决定给全体采伐部队每人发一件帆布面羊皮袄,考虑到贺冬生自八月初进林业局,连换季的秋冬衣服也是在林业局现买的,决定让他回团部去办理这样事,顺便换些衣物和用品。另外还要他回去选调进山的拖拉机,他们已采伐了不少木材了,需要拖拉机把它们拖到贮木区集中堆放,光靠人工一根根的抬只能解决离贮木区近的,远的就要靠机械了,林业局支援了一台专拉原木的“爬山虎”,一次能拖七八根原木,但不够用,参谋长决定回去调团里的几台拖拉机来,虽然拖拉机马力不如“爬山虎”这样的林业机械,但毕竟比人力强多了。贺冬生领了这两件任务非常高兴,这下他能见到芦樯楠了。第二天一早他就提着旅行袋出发了,他要步行半小时到林场的小火车站坐一个多小时林区小火车到林业局,然后等到晚上到林业局的火车站换乘大火车回团部,下了火车还要坐轮渡渡过一条叫诺敏河的嫩江支流,最后坐3个多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团部所在地。这一趟要两个白天一个晚上。这一路上不论是坐小火车还是乘大火车和汽车他都有一种十分新鲜的感觉,小火车他这几个月是常坐的,每月都要去林业局一至两次,包括下山到银行取工资,坐小火车十分有趣,它比大火车窄不少,像儿童公园的小火车,坐在里边虽然不暖和,但却能挡风遮雨和观景,小火车是从高山盘旋下来,你可以看到小兴安岭独有的森林风貌。大火车和汽车他已是好久没坐了,特别是在深山老林里呆了三个多月,每天见到的就是树、林、山、雪、原木、帐篷和男人。现在他又见到了平原、城镇、街道、江河、砖瓦平房、高楼和女人,他们每天在山里工作时是一个女人也看不到的,所以贺冬生坐火车汽车看到女人好象是一件新鲜事,就像一个农民和山里人刚进大城市到城里的电影院看电影一样。但他对这些仅仅是一会的新鲜,一路上他想的最多的事是把事办妥后去见芦樯楠,他要给她一个惊喜,还要好好看看她有什么变化,为什么不给他回信。晚上躺在火车卧铺上他想的都是这些事,难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不相信她会变心,他知道她是爱他的。
贺冬生到团部已是下午3点左右了,他到办公室先和两位股长见了面,简单汇报了一下这次回来的任务,又聊了一会闲话,问了问团部近来工作的变化情况就先去司令部生产股的张股长那把参谋长写给他关于调几台拖拉机进山拉原木的信交给他,又简单汇报了采伐生产情况,然后又到在家抓生产的于副参谋长那交给他参谋长给他的信,于副参谋长向他了解了一下山里采伐的情况,他们又谈了这次任务返回去的时间。从于副参谋长办公室出来已过了晚饭时间,他忙赶到食堂去吃饭,有几个月没见机关的战友了,在食堂他和同志们热情地打招呼,并用眼睛扫着周围,他没发现芦樯楠的身影,直到吃完饭也没见到她,他既失望又奇怪,难道她真的有什么事了?
晚上8点多钟是他们以前约会的时间,他到她的办公室门口看到的却是门锁着,灯没亮。他愈加感到芦樯楠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他回到办公室想等一会再去,也许她认为他来不了,所以就晚上不来了。也许她不知道他回来,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到办公室等他,晚9点他又去了一次还是门没开、灯没亮。他想只好明天来问问了。这一夜他没睡好,就是在胡思乱想,可能她出差了?难道她真的生病了,而且很重,已经住院了?他甚至猜想她被推荐上大学了。他也猜她是不是工作调动了,离开团部了,还猜到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回北京了等等。可以说凡是能想到的他都想了,但是不管有什么事也应该抽点时间给他写信告诉一下,或许他还能帮上她的忙,想到这他有点生她的气,觉得她无论如何应该给他来个信,让他也为她分些喜或忧。他迷迷糊糊地睡了。朦胧中觉得有人在用钥匙开门,他睁开眼睛发现天已大亮,是王副股长来上班了,他一下爬起来说“哎呀,我怎么睡到现在,现在几点了,股长?”
“你这些天太累了,昨天回来就工作,再加上回来睡的比山里舒服就过头了,没关系还不到上班时间,我没事,来的早点,还不到8点,你先洗脸,快去吃饭,别晚了,我到园林队的果树林转转去。”
早饭后他先去物资股把参谋长写给田股长的信交给他,田股长看信后告诉他,八百多件羊皮袄不知库里有没有这么多,如果不够马上派人去采购,要是有他明天就可以提货发走,他会派人帮他运到火车站,一会他就能把情况告诉他。田股长拿起磁石电话摇了几下“喂,你给我接团物资大库,喂,你是谁呀?啊小高呀,你告诉小王查一下账看库里有多少件羊皮袄,然后告诉我。好,我在股里等信。”放下电话田股长又同他聊了一些山里的情况,不一会电话玲响了,田股长拿起电话“喂小王,怎么样?喂,不到六百件,那你们赶快去采购,总数要830件,越快越好,运回来立刻告诉我,这是为进山伐木的同志准备的,现已是冬季,要尽早给他们发去,好就这样吧。”
“小贺,你再等一两天就行。”
“没事,田股长我还要等拖拉机的事,争取一同发往山上,我先回办公室。”
贺冬生从物资股出来,正是从财务股门前经过,他想了一下敲了敲门。“请进”他听像是张助理的声音,一个哈尔滨知青,他的老乡,开门一看屋里四张办公桌就两个人在办公,张助理与一个女出纳员,鞠秀兰,天津知青,芦樯楠和另一个助理都不在。
“哟,是贺参谋,啥时候回来的,有点瘦了,也黑了,山里累吧,找我们有什么指示呀?”张助理同他热情地招呼着。
“哪敢有什么指示呀,我回来办两件事,给山里部队领过冬的皮袄和选调拖拉机进山拖木材,我刚去物资股路过这,我想和芦助理借几本书,她没在呀?”。
“芦助理的母亲生重病住院了,请假回家了,走了快一个月了。”出纳员小鞠接过话说,“对了贺参谋,这有两封信是山里采伐营写给芦姐的,写信人一定等她的回信,请你带回去,问问谁写的,让他给北京她家写信,我这有她家的地址。”说着她从桌子里拿出两封信递给贺冬生。贺冬生接过信看正是自己写给芦樯楠的信,脸不觉有些红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觉查到她们两人看到了自己的反映。他马上镇静下来说:“好,我回去问问,能查出来,谢谢你们这样想着我们山里人。”
鞠秀兰说:“我们也是为了芦姐,家里遇到不幸,最需要战友和朋友的安慰与帮助,要是能及时地看到兵团战友的信,说不定心情多好呢。”说完还诡秘地冲他笑着说:“对吧,贺参谋。”贺冬生听她的话里像是含有一种意思,好象她分明是知道了贺冬生与芦樯楠的关系。贺冬生心想,这天津的丫头挺鬼,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芦樯楠不会对别人说,她一定是从信上猜的,信皮上分明写着寄信人是采伐营指挥部,现在我又来找她,这不是明显的事吗?他开始怪自己不该来,又一想不对,要是不来他怎么会有芦樯楠的消息呢?他认为来对了,管他们想什么,就是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没什么,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也不丢人,难道我们不能恋爱?反正知道了芦樯楠的消息比什么都重要。想到这他对他们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谢谢你们。”
“那么急干吗,给我们说说山里的事呀。”
“有空我再来,我还得去办事,要是芦助理回来替我问候一声,回头见。”
贺冬生自己好象感觉是逃出虎口一样生怕那个“卫嘴子”把他吃了似的,怕她再说出什么使他难堪的话,另外,也许他的老乡张秋生助理还不知道这些事,让鞠快嘴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更难堪。
贺冬生回到办公室后见两位股长都不在,猜想他们可能都下连队抓武装连冬训去了,他想这会正好可以写信,要是股长在家就得陪他们说说话,没准还得帮着干点什么。他坐那先理了一下思绪,决定给芦樯楠写封信寄给北京家里,把先前的两封也都一起寄去。他提笔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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