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往事（长篇小说）

蓝宝宝

二十八、
其实男人与女人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不管哪朝哪代，要看此人的造化，也就是说此人的性质、本质、实质，以及所处周围环境的土壤，是否适合此人再生存下去。


这里分析一下培培与妻子这个家庭的状况，虽然培培养着长有漂亮脸蛋、身材的小娇妻，但是妻子总不满意丈夫的老实无用。她与三狗邂逅后，她移情别恋，她想与三狗成立家庭。她脑袋单纯、幼稚，她爱三狗爱得一门心思，她相信了三狗信口开河的谎话“我会休了那雌老虎婆娘，与你组成家庭的。”她沉浸在三狗子编织的梦幻故事中，不能自拔；她被她无耻的谎言笼罩着，欺骗着。她这个梦想能成立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一旦她醒悟到这是一个谎言之后，可想而知她的结局只有一个，便是离开人间，奔赴天堂。


再分析一下三狗与妻子这个家庭的状况，虽然三狗并不喜欢长相、身材不漂亮的妻子，但是妻子娘家有房子，丈人丈母家是老上海，他对妻子有依赖性。他不愿要了金边碗，丢了本瓷碗，自己这只花边碗而浪荡在大上海，无家可归。他是个重现实，轻感情的男人。当然他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能力有限，不能给他爱着的女人享有一份权力。其实这三狗子是混蛋，不是真爱，是假爱的表现，还不如不爱。女人当真，他当游戏。他逢场作戏，玩弄女人的感情，他对女人不负责任。


再分析一下上一代人，关于古木与彩福之间的夫妻关系，关于古木与玫莹这一对婚外恋情人的状况。


古木身材魁梧，风流倜傥，事业小有成就，他是一个有能力，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敢作敢为，性格豪爽，他不爱家中的花烛妻子。因为古木与彩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法婚姻，他们的婚姻不是般配的家庭。彩福老实且愚笨，非但不漂亮，而且性格古怪，专与古木对着干，不符合古木的心意，所以古木嫌弃她。


玫莹风骚艳丽，会看风使舵，赢得男人的喜爱。因为古木有能力养着外面的情人，于是他与情人搞起了红红火火的婚外情。玫莹一个生性风流，妩媚妖艳的孤孀在此时有空子可钻，她符合古木的择偶要求，于是她的二奶地位便会巩固，之后转正是没有悬念的了。


回过头来说打捞尸首现场，弄人们七手八脚搞过几次，很难将尸首弄上来。有人想出这样的办法，将绳索寄结实在大腰子桶木盆两边，然后将大腰子木桶侧身放入井中；然后将大铁钩子绑扎结实在长竹竿一头，然后将长竹竿铁钩子放入井中；两个大力气男人合力握住带有铁钩子的长竹竿，钩住尸体；然后用力将钩住的尸体拽入大腰子木桶；再然后众人七手八脚帮忙，合力拽住绳索，将大腰子木桶中的尸体打捞上来，提出井面。


女人们吓得哇啦哇啦乱叫乱嚷，七嘴八舌纷纷窃窃私语。
“啊，这女人长得漂亮，不过亏培培这么爱她，真是捧不起的刘阿斗，她要找死，可害了我们众人，害得我们从今以后不能再用井水了。”弄人甲说。
“可不是嘛，这傻女人是咎由自取，害人害己啊。”弄人乙说。
“不能全怪这女人，那要怪三狗子那没有良心的东西，是他骗她说爱她的，谎言一旦戳穿，她只有唯一这下地狱之路了。”弄人丙说。
“谁让她不识人头的，那三狗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有勇气与能力爱她吗？！”弄人甲说。
“女人这样作死是罪有应得，要知道她有家室，三狗也有家室。”弄人乙说。
“这女人生前长得粉面桃花，妩媚艳丽，在井中喝饱井水像一头臃肿的笨熊，很是难堪。你们再看一下，她的腹部隆起，看似有三个月身孕的形状。这下更惨了，一死死了两条人命啊。投井喝水寻死的人面相、身段都不雅，令人汗毛倒竖。”弄人丁说。
“话说回来，死了的人是最吃亏、不划算的人。她不想活，连命也不要了，她肯定是万念俱灰，没有开心而言了。她的心中自然是痛苦万分，无言以表。活着才能转变状况，享受生活的呀。”弄人丙说。
“可不是嘛，这女人一根筋到底，为什么要去死呢。三狗子假爱她，可她有真爱她的培培呀。”弄人丁说。
“问题在于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培培也不爱她了呀，所以她只能选择这条道路，黄泉路上凄凉凉。”弄人乙说。
“这要怪那可恶的三狗，他把感情当儿戏，害得这女人只能永不回头，一心往无相伴的黄泉路上急赶。”弄人甲似乎醒悟过来，口气有所改变着说。
“那三狗的老婆是个雌老虎般的女人，三狗这男人有妻管严毛病，他惧内，怕老婆。他的老婆根本不知道这事情，要知道的话，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弄人乙说。她对三狗的女人有所了解。
“那么三狗的亲舅舅，鞋楦铺子老板古木应该管管他外甥嘛。怎么会让这龟孙子在外玩弄女人，害人啊。”弄人甲说。
“你们还不知道吧，古木自顾不周。他早已与风流女子——玫莹搞上关系，最近更是搞得火热，他有心思管他的外甥吗？他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清呢。男人与女人搞插花行为艺术，搞得风起云涌，神魂颠倒，怎么还有时间顾他的外甥这花心萝卜在外搞鱼水之欢呢。你们看到了，刚才古木一走，那玫莹随后屁颠屁颠的飘走了不是。”弄人丙说。
“大家都不要说了，人家相好，关你们什么事啊。这是他们的自由，人家浦东乡下的花烛妻子都不管，关你们何事？”弄人丁说。
“这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私下里随便说说而已。好吧，话越说越多。大家不说了，到此为止。他们做出的事，我们会知道。因为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是我们七嘴八舌说的话，也会传到古木老板耳朵里。如果他们是真爱，让古木知道我们在说他们，这样对我们都不好。大家散场，回家吧。”弄人甲说。


当然玫莹勾搭古木的事情，弄堂中凡是大人谁都知道。玫莹与古木相姘的事情已是公开的秘密。然而培培娘子事件的发生，也像敲响了警钟一样，让古木节制一下自己的行为。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古木与情人的地上情有了一些收敛，继而又转变为地下情，不再那么露骨奔放了；三狗子被古木教训得老老实实，俯首帖耳，再也不敢在外拈花惹草，胡作非为了。古木有这样一句话教训三狗子“我是老法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受害者，你是自由恋爱的得益者，所以你不能看我的榜样。”


终于可惜了这一井子的清水，清水变成了臭水。从此以后，这大井的井水废弃了，干枯了，消毒了。弄人们再也不敢用井水了，改成为全部运用公用水站的自来水，这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花边旧闻。培培为娘子做完后事，也搬离了此弄堂。他在另外地方找到了房子，在另外弄堂中的居室中生活。他不愿再看到给自己带来伤痛、耻辱的地方。

龙行天下

三狗真被古木训，
众人议论废掉井，
培培搬离此弄堂，
古木收敛自身情。

蓝宝宝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14-10-29 08:43
三狗真被古木训，
众人议论废掉井，
培培搬离此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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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宝

二十九、
由三狗子与相好搞婚外情引起，培培娘子的自杀事件发生，已成事实。三狗子被古木揪着耳朵，拽着拉回到家中的厨房间，狠狠教训了一番。


“你这混蛋，人家培培是厚道老实人，要是他追究此事的责任，跟你没完没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必是逃脱不了罪责的。如果这样，你不但会赔得倾家荡产，你的新婚妻子也会弃你而走，到那时我舅舅也得受牵连，被人指着鼻子说风凉话的，这罪好受吗？！我还有脸面说别人吗？！”古木的脸都变色了，他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因为这女人肚中还有三狗子的血脉，三狗子做了作孽事，不但害了女人，而且害了他们自己的结晶。一下子两条人命，命归黄泉。两个冤屈的亡灵，在天堂地狱不得安宁。


“舅舅，她是自己想不开，投井自杀的，又不是我杀的。我没有罪责的，我怎么会知道她如此经受不起打击而投井自杀呢？”三狗子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一副无罪冤枉的神情。


“混蛋，你还没有罪责，人家女人为你承受了上西天的罪过，你还理直气壮呢。这是在我的地盘内，人家培培是厚道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这小雏佬才幸免于难。没有你舅舅的面子，我看你这混蛋，这次的祸闯大了，你必吃官司无疑，而且你的家庭与财产也将毁于一旦。”古木瞪着眼睛，扳着铁青色的脸，教训这花花肠子的三福子外甥。


“舅舅，男女之事，男欢女爱，原本是我情她愿，两厢情愿才发生碰撞、嘿咻的。其实她死，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完全是一起突发不测的意外事故。”尽管三狗子脸呈青灰色，但他还强作镇静地说。


“你这混蛋，怎么我说了半天，你那狗脑袋还拎不清呢？”古木发着怒气，但压着喉音，他不想让人家注意，扩大事态。


“舅舅，这事真与我没关系。”三福子居然提高声音说。


“混账，声音放轻一点，你要让人家都知道你们的行为艺术吗？！你这狗脑袋怎么就这么不清醒呢，舅舅好言教训你，是为了你好。我看今天舅舅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清醒的。”古木说完拿起棍棒，欲施行家法的样子。


“舅舅，你别打我，我认识错误不成。不过舅舅我还要说一句，人家在背后好像也有你桃色新闻的传言，这又当何论？”想不到三福子戳到舅舅的神经、痛处，胆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


“你这混蛋，翅膀硬了，胆敢说你舅舅。老实跟你说，舅舅这婚外恋搞得有理。你这小混蛋没权管你舅舅，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舅舅的事情自有分寸。”


“舅舅，此事若是对的，你怎么也偷偷摸摸不上台面呀？”


“混蛋，你怎么不用狗脑袋思考一下。舅舅的婚姻是老法婚姻，虽然舅舅不喜欢你舅妈，但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她在浦东乡下，我不会休她回娘家的。我爱的是玫莹，但是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与玫莹的事情只能缓一缓了。还没正式的事情怎么能放到桌面上来做呢？你这混蛋，我被你闹晕了，是你教训我，还是我教训你？你这不是盘问我吗？”古木想不到被三福子兜着圈子说到自己身上了，随即又郑重其事的说道“小混蛋，你尽给我惹事生非，拈花惹草。记住了，以后做事多用上面脑袋，少用下面本能。风流快活会要了你的命。这次我就饶了你，如有下次定不轻饶。”


“舅舅，我听命便是，绝不出现下次。即便女人倒贴送上门来，我也是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了；再说了我这副点头哈腰的狗模样有哪个傻女人愿意跟着我，也就死了的风流培培娘子与活着的雌老虎小风愿意跟着我了。”


“混蛋，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没人追究你的责任，是人家培培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还在这儿油腔滑调，你这狗耳朵要不要舅舅给你揪掉。你妈把你交给了我，舅舅有责任把你教育好。你这不争气的三狗子，你知不知道你给舅舅惹了多大的麻烦。过几天我还得买些营养品去慰问一下搬走的培培，我得厚着脸皮跟人家赔不是呢。你这混账躲在后面，知道怎么叫做人吗？！”


“舅舅，谢谢你，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知道了，今后绝不重犯，我准保让你省心。”


之后，古木真买了很多贵重的营养补品去看望了培培，古木诚恳的说了很多好话，还送去了一笔银子，请求培培原谅。培培看在古木的面子上，也原谅了三福子。毕竟这事，他的女人自己负主要责任，没人让她死。这是她本人做了对不起男人的事情，受不了培培的正当责备而自杀的，培培不再追究此事。于是此事结束，告一段落，三福子再也不敢要什么金边碗，搞娱乐。他玩金边碗玩出死人的事了，他吓得躲在暗处，却让舅舅为他擦屁股。所以之后，三狗子只能老老实实在他那本瓷碗中变着花样搞激情荡漾。


此风波刚刚平息，古木浦东老家又传来令人揪心、着急的事情，真是一波刚平又起一波。

龙行天下

甥舅斗嘴说风流，
还是老古办法有，
花钱说得事态平，
老家又有麻烦揪。

蓝宝宝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14-10-30 08:44
甥舅斗嘴说风流，
还是老古办法有，
花钱说得事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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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宝

三十、
彩福差老兔来上海传信，老兔自然顺便看望在古木这儿学生意的儿子（上海的方言学技术称为学生意）——金雄。（小兔）
“爸爸，你怎么来上海了？”金雄干着活，他眼尖，一眼见到了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赶到上海，进到铺子的父亲。老兔从浦东乘车到陆家嘴，然后摆渡过了黄浦江，到了九江路外滩，紧接着是坐20路电车赶到铺子的。雇工没有闲钱坐黄包车，因为坐电车车费便宜，坐黄包车车费贵。当然坐人力黄包车赶路速度不快，坐黄包车是有钱人坐在车上享受苦力拉车的趣味，同时观看路边风景，那是一种闲情逸致的享受。
“儿子，俞老板在哪儿？我找他有事。金雄，你好吧，学生意要努力、专心。”老兔嘴在说话，眼在找人。
“爸爸，老板刚还在铺子内呢，现在可能去街上了吧。爸爸，你心急火燎的，有什么急事吗？”
“自然有急事的，不然爸爸怎么会这么着急的赶往上海。乡下家中的事情一大滩，等着我去料理呢。”
“叔叔，你坐一会儿，我让刘雄去找我爹。云翔，有客人来了，你沏一壶茶。”小开——仁雄没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边干活，一边安顿俞家雇工——老兔坐下，让太太——云翔招待老兔。并差刘雄去街上找父亲。


“叔叔，我叔娘好吧，乡下的家人都好吧。”云翔擦干刚淘米洗菜的湿手，沏好茶，把茶水端过来放在雇工老兔的面前，随即温和、亲热的说着话。
“新娘子，乡下其他人都好，唯独大小姐的身体经常不好。我这次赶往上海，为的就是大小姐——灵娣的事情。”老兔满脸焦虑的表情，说话间双眼不时地往门外张望。
“叔叔，别着急，爹爹一会儿就回家的。灵娣究竟怎么样了？”云翔看到老兔那着急、慌张的神态，已经料到灵娣的病情很不乐观了。云翔招呼着老兔，正说话间，古木被刘雄在江宁路南端美琪大戏院对面的新成书场找到。古木口中哼着说书词，浑身洋溢着男人旺盛精力的阳刚之气，姑父侄子两人迈步走进鞋楦铺子。


在回家的路上，古木从太太大侄儿刘雄嘴中得知乡下雇工老兔赶往上海找他。
“姑父，我可找着你了。”刘雄一着急，汗水直流，说话声音更像小姑娘了，扭扭妮妮，支支吾吾说不清话。
“刘雄，什么事？看把你跑得累成这样子，急得你上气不接下气的，话都说不连起。这场子说书，我正听得入神，被你给搅黄了。”古木有点发怒的神色，好好的一场说书给半途而废了。
“姑父，你快回家吧，家中有人来了。”刘雄还是没把事情给说明晰。
“究竟是谁来了？”
“是浦东的老兔来了。”
“他来有什么事，不好好呆在乡下打理农事，跑上海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是仁雄哥让我来找你的，叫你赶快回家，说老兔找你有急事。”


古木与大侄儿还没到家的时候，古木老远看到了坐在铺子内的俞家雇工——老兔。古木进门还未坐定，老兔便说话了。
“老板，你可把我急的。你终于回家了。”老兔知道老板有爱玩的习惯，在工场间很难找到他的人影。老兔说话时，云翔趁势离开工场间，去后面的厨房间忙活午餐的准备工作了。
“老兔，有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你不好好呆在乡下料理农事，跑上海来干什么？”古木对于谁破坏了他听书的好事，他的暴躁性格便对谁使出来了。


“我的老板啊，老板娘让我告诉你一件急事。”
“什么急事？”
“大小姐——灵娣身染重病。”
“什么重病？”
“痢疾。”
“不到医院治疗，跑上海来干什么？”古木没好气地说。
“老板娘每日里吃斋念佛，盼望大小姐的病情好转，恢复健康。但是几日里病情非但不稳定，未见好转，而且愈来愈严重。吃啥吐啥，面黄肌瘦，人形憔悴。老板娘望老板速速回老家一次，看一下情形，再做定夺。”老兔实话实说。
“这老太婆，混账的东西。女儿既然病重，不带她去医院看病，让你跑上海来干吗？！我又不是医生，我能治好女儿的病吗？！”古木听老兔陈述后大发雷霆，他此生最反对的是两个事情，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包办婚姻；二是大操大办封建迷信活动。他对于这两个事情有刻骨铭心的痛恨，于是他拍着桌子，大声怒吼。当然此时他正与玫莹的地上情刚转到地下情的时候，这地下情始终演绎得如火如荼，炙热艳色。他们的婚外情被老兔这一传信，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给冲击、蛰碰了一下。


“这混账老婆子，我在上海辛辛苦苦赚钱，她在乡下搞封建迷信活动，将我的钱往火坑里塞，她这是要害灵娣女儿啊。”古木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不断的拍桌子怒吼。
“老板，老板娘说家中没钱啊。让我出来向你要钱。”老兔小心翼翼的说完这句话，不想古木跳得更高了，老兔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更惹怒了古木。
“放屁，你们雇工的工资，田地的赋税，以及家中的开支都是我在支出；乡下田地中的收成银子都是归她，这些钱到哪去了？”古木火冒三丈蹦得老高，嘴中喷火舌，吐出的话简直就像一条无形的小火龙。


“老板，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带话，老板娘告诉我，让我这样跟你说，我就这样跟你说。”老兔战战兢兢地说，不敢与古木拧着干，不敢再与古木辨清缘由是非。因为老兔心中知道雇工的工资是古木老板开给他的，他不敢违抗古木的旨意。
“这样吧，你将这些银子拿回家给我那老婆子，让她带着女儿灵娣去高桥医院看病。我这儿现在太忙走不开，随后，我派人赶到，你即刻回家吧。”古木拿出一笔碎银，递给老兔，让老兔捎回家给太太，为女儿灵娣看病。老兔知道灵娣的病情很严重，不敢停留，即刻要赶回老家。云翔无论如何硬是留他吃过饭走，随即提前开饭。草草几口饭菜吞下肚中，老兔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云翔在后面嘱咐的话随风飘进他的耳朵“叔叔，别急，慢慢走，回到家就让妈陪着灵娣去医院看病。”老兔随即飞奔回到浦东乡下，即刻将古木委托他带往家中的银子交到了老板娘——彩福的手中。

龙行天下

长女在乡得痢疾，
呆母不医来讨息，
银钱不知何处去，
姑娘疾病已危急。

蓝宝宝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14-10-31 09:14
长女在乡得痢疾，
呆母不医来讨息，
银钱不知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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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宝

三十一、
宝莲庵又名井亭庵，座落在上海川沙县高南乡高南村夏家宅东。此庵始建于明朝万历五年（1577），占地十多亩，殿堂三棣进深，正殿供奉观世音菩萨，还有藏经楼等，庵曾废建多次，现占地面积4,500平方米，庵前有古井一口，上建四大石柱方亭，约九平方米，设置石条凳供行水休息竭取井水之用，现古井仍在，故当地人也称此庵为井亭庵。


俞家老宅距离井亭庵寺庙不远，尽管彩福吃斋念佛不彻底，但是她相信菩萨、尼姑的念经却是很虔诚。在平时的生活中，她是省吃俭用，一个饼子瓣成两半来吃，是她的习惯；一个铜板恨不得瓣成两半来使用，是她的心意。彩福做菜少放油，烧火少添柴，吃菜省着吃。她喝汤罐水，吃蹩脚食，不浪费一粒粮食，吃罢的粥碗、菜碗非得像猫咪吃食一样，用舌头把粥碗、菜碗舔得干干净净；尤其那吃罢的荤腥菜碗非得像小狗吃食一样，用舌头把荤腥汤水舔得滑塌精光。她那种节约再节约，省钱再省钱的行为让人无话可说。然而她这样勤俭节约，换来的结果是丈夫不爱她，不理睬她。自从银娣出生后，古木再也不与她履行夫妻之实了，这是彩福，女人的悲哀。


尽管在生活上她花最少的银子，甚至于恨不得不花银子。然而活在这个世上，对于井亭头烧香拜佛的花销她是慷慨解囊，心甘情愿。她把家中除开生活费用节省下来的钱全花在烧香、许愿上了，她对井亭师太的信仰做到了听话、心诚，没有二话、二心。


小时候的灵娣身子骨单薄瘦弱，母亲为灵娣在井亭头花去的消灾银子便不少。这次灵娣遇上了灾祸，井亭师太拿人钱财却没有为人消灾，这银子却是取得理所当然，没有异议。彩福那是时不时的去到井亭师太那儿，奉上银子，烧香拜佛，取得菩萨保佑，愿灵娣的身体恢复康健。彩福把辛苦汗水换来的收成银子义无返顾的往井亭头师太这儿双手奉送，母女三人最后没有了一丁点经济来源。于是彩福让老兔前往上海告知丈夫，大女儿灵娣的病情以及经济来源短缺，生活拮据，难以维持的现状。


老兔回到浦东老家后，将东家——古木托他带给老板娘的救命钱交到了彩福手中。天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彩福将这些钱的大部分还是一如既往的往井亭头师太这儿无私奉献，还是不带灵娣去医院看病。然而彩福潜心修炼，虔诚供奉菩萨神灵，这一片赤诚，还是没有换来菩萨显灵，保佑灵娣身体复原，转危为安的现实。灵娣的身子骨非但没有起色、好转的征兆，反而越来越严重。灵娣的的痢疾症状明显到脱水，危及到生命的边缘，吃啥吐啥，喝啥拉啥的临床表现明明白白摆在人们眼前。但是在这个时候，那傻彩福还是往返于家与井亭头之间的奔波、许愿，搞迷信活动。


彩福的行为既令人可怜又感到痛恨，要不怎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旧社会过来的女人，没有文化科学知识的学习与灌输，深受封建迷信的熏陶与欺骗。男人不正确的言辞，你可以不听，但男人正确的言辞，你应该听从。古木让她带着女儿去高桥医院就诊，然而她就是不照办。彩福每天去井亭尼姑庵烧香拜佛，祈求菩萨神灵保佑全家老小。灵娣的痢疾小病完全能够医治，却拖得愈来愈严重。更让人痛恨的是，彩福非但忌讳就医，而且每天求一丹方，所谓仙药，拿回家里喂给耽误成重病的灵娣吃。其实这哪是灵丹妙药，这纯粹是供桌上的香灰。这样的香灰给灵娣吃，不是催着她快点到天堂去报到吗？！加快她走向死亡的步伐吗？！


灵娣拉痢第四天开始吃不下饭，喝进去的所谓药——香灰与水全部呕吐出来，吐得胃肠翻身，最后连续吐血，严重到脱水、休克状态。从她口中呕吐出白色的是脓水、带脓的食物，红色的是血水、带血的食物，此时彩福还在井亭尼姑庵中受尼姑师太的愚弄。她告诉师太，女儿病情严重。师太让她求签，摇出一支签，师太念叨“这是下下签，你女儿红颜薄命，回天无力，难逃此劫，造化如此，命该如此了。签中凶多吉少，善哉善哉，阿弥陀佛。”然后师太自顾自念她的所谓真经去了。


灵娣发病第6天，佃户老兔旋风似地又赶到上海来报“俞老板，你家大小姐病危，夫人差我通报你一声。”古木大拍桌子，怒说道“我又不是医生，上次就让你告诉老太婆带着灵娣去看病，她干吗去了？跟她说上海生意繁忙，我没时间去乡下，她脑子抽筋啊。”老兔灰溜溜的回浦东去了。大女儿的病危并未唤醒古木的神智，古木的神智集中在与他相好搞婚外恋上。


此时古木知道浦东这傻女人将他捎去的这笔救命钱又花在搞封建迷信活动上了，他拍着桌子，大发雷霆，暴跳如雷，怒道“这傻女人，就是自搞一套，下次不要来上海。让我碰到，非给她点颜色瞧瞧。仁雄，铺子中活计忙，你是走不开的。这样吧，请人来家煮几天饭菜。云翔，你去浦东老家瞧一瞧，探个究竟，能否救大小姐一命？”


仁雄与云翔这时重视了起来，云翔即刻去了浦东一次。云翔想与婆母带着灵娣去高桥医院看病，但是此时的灵娣已经奄奄一息，人也坐不稳，别说站起来走路，连坐在马桶上都没有了生机。旧社会的女人毕竟不会理事，这时去医院叫救命车过来，还不知是否能救小美女的命。可是这几个女人一是没足够的魄力，二是没身体能力。那时高桥镇到老家乡下没有交通车辆，3公里路需要迈动两腿步行赶路，单程需要半小时以上的时间。况且这些女人中就云翔一人的智商还算可以，但是她也被传染上了严重的痢疾。这几个老少妇孺眼睁睁的看着美女灵娣坐在马桶上拉脓拉血，在死亡线上挣扎、煎熬、哀嚎。最终灵娣哭干了眼泪，回光返照，临死前坐在马桶上挣扎着大喊“我痛死了，我痛死了，救命啊，救命啊，带我去医院看病啊。”可是一屋子的人面面相窥，无能为力。


灵娣起病第8天的凌晨4时，终于闭眼，停止呼吸，离开人世，奔赴极乐世界报到去了。一个聪明伶俐，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一个还没踏入社会的花季少女，一条鲜活的生命终究了结。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顷刻之间凋零绝迹，曾经有过的青春灵动瞬间灰飞烟灭，一个悲哀冤屈的英灵在人世间即刻闪逝。这个年轻的生命香消玉损，终究向着极乐世界撞去。此时此刻一切都成为静止的状态，之前的积极作为没有一个人在实施，之后的忏悔都是虚无缥缈的无中生有了。


灵娣的死亡不是经济上的原因，而是彩福愚昧无知的棉花脑子直接导致悲剧的发生。因为古木家庭的经济足以支撑一家老小的生活以及治疗疾病需求的支出费用。然而灵娣年轻灿烂的阳光一生葬送在母亲愚昧无知的求神拜佛上面了，这个惨痛的代价是无法用任何东西再来弥补。灵娣的死亡最大罪过的人是彩福，她应该带灵娣去医院看病，不应该每天去尼姑庵求神拜佛，更不应该取香灰给灵娣当药吃。这个糊涂的傻女人是不知不觉直接害死大女儿——灵娣的“凶手”；当然古木应该是第二个间接害死大女儿——灵娣的“凶手”。他再忙也得从百忙中抽空，带女儿治病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人是个无知的蠢货。痢疾不算大病，这种毛病只要救治及时，完全能够治好。古木明明有足够救治女儿的经济能力，但他把心思、精力、经济全都花在婚外恋的折腾上，而延误了灵娣病情的医治，灵娣的病情以至于达到恶化，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