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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灵娣生前大幅半身生活彩照挂在槐屋房间的过弄中,灵娣面相漂亮,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烫着长波浪的卷发,面带笑容,上身穿着深蓝底色,小碎花图案的缎子夹袄,这美艳的少女惨死在亲人们的愚昧之中。每当家人看到美女的容颜之时,便有一股伤感之情袭上心头。灵娣没有等到她前往上海夫家享受心上人的宠爱、抚摸与体贴。
再说灵娣亡故后,作为嫂子的云翔回到上海后,由于在看望大姑灵娣之时也感染上了细菌性痢疾。仁雄即刻陪云翔去上海医院看病,云翔很快得到治疗,并复原、痊愈。
那一幕幕的悲剧都映在银娣的眼中,银娣说什么都要离开浦东乡下,决意前往上海,投奔仁雄、云翔哥嫂,去上海居住。仁雄为妹妹银娣准备的一个小单间是原本父亲古木的居室,于是之后银娣与哥嫂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因为自从古木与玫莹好上后,早已不住在家中。他在弄堂中又租了一间房子,表面上是搬出家中,解决住房的拥挤,实质上是与相好来往方便。自从那时候起,彩福在浦东老家,真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家寡人一个。
灵娣是个悲剧性的牺牲品,她终究没有看到上海这座大城市是什么样子的,看到自己的父亲古木长得是什么样子的。她终究没有等到过门,嫁入男方家,享受男人的宠性。那八字对方、男人由于对灵娣的怀念,之后娶了一个也像灵娣那种形象,纤细漂亮的姑娘,称为“替灵娣”,作为终身伴侣。这替灵娣也是通过雇工老兔拿八字,取得成功。尽管小时候的灵娣也许父亲来看过她,但是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什么样子、形象,她是想不起来的,在她的脑袋中是没有概念的。
银娣还是幸运的,她很快脱离了农村艰苦的生活环境与艰辛的农业劳动,投奔哥嫂仁雄他们。尽管父亲古木,没管她的衣食住行。古木的主张是女子不要抛头露面,应该由母亲管着,跟随母亲在家中。他不爱彩福,因此不让太太跟在他的身边——住在上海。对银娣的到来,古木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所以银娣只能栖息在哥嫂家中,在之后的岁月中,银娣与父亲古木间的父女情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摧残与打击,以至于银娣与父亲古木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于结下深仇大恨,最终达到老死不相往来。那是后事,此地不再展开,在以后的章节中再叙。
青少年时代的银娣脾性很懦弱,个性看似不坚强,什么都逆来顺受。她不像姐姐那样经常发脾气,吵闹不休。据云翔嫂子描述这小姑子的表现是很听话,不发声。云翔头胎二胎坐月子的时候,是彩福带着银娣来上海照顾服侍的。因为银娣听话,彩福照顾儿媳妇坐月子,女儿带在身边不受影响。彩福当然是怕自己来上海照顾儿媳妇坐月子,大女儿灵娣在老家照顾不好妹妹银娣。所以之前银娣有幸看到了父亲,以及上海这个花花世界。因此那时候银娣心中就有离开浦东乡下,离开老家农村的念头。这次姐姐——灵娣的病逝,便是一个契机,银娣终究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大上海,尽管父亲不管不爱她。因为父亲有了新欢,不管花烛妻子的女儿,而让她栖息在哥嫂的家中。
之前,当彩福带着银娣照顾、服侍儿媳妇生产的时候,银娣亲眼看见嫂子云翔生产没有去医院,而是在家中进行,是请接生婆到家接产的,母亲在身边帮忙。那时候尽管古木的鞋楦作坊生意兴旺,经济效益很好。然而古木不管不顾业务上的事情,经常带着相好,到处游玩,周游各地。古木每次回家便是向儿子仁雄拿钱,铺子内的营业收入被古木掏尽挖空。因此仁雄对于太太的生产却节约费用,马马虎虎让云翔在家中生产,以节约费用为目的,以至于云翔头胎二胎婴儿先后夭折。之后,银娣在描述这两个女婴的时候,说“小女婴很漂亮,很可爱,老大长得白白胖胖,没有残疾,几个月后不幸夭折,哥嫂很是伤心;二胎也是小女婴,长得纤纤细细,一头的卷毛,更是秀气,但有唇裂残疾,出生几天,便夭折了。这可怜的小女婴被我看到的情景是出现在马桶中,那么一团鲜红的活物顷刻之间消逝不动了。”
尽管古木浦东老家的生活以及居住环境,在那个时代是属于上七寸的,仅次于北宅上的工商地主人家。然而哪怕是民国时代的农村情景与大上海的城市情景,差距还是显而易见的。
银娣对于浦东老家的美丽景色不再留恋。清晨的雾气、水汽,朦胧加神秘;早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给予人们光和热,生与动;茫茫原野的奔放,桃红柳绿的色彩,婆娑盈盈的柳叶,花海荡漾的婀娜,鲜花吐艳的芬芳,小桥流水的景致,鸡鸭牛羊的活泼,大地畅怀的土香,果实累累的喜气,这些田园风光袒露在人们视线之中;傍晚火球落下西方地平线,一片五彩斑斓的彩霞布满在西边天;之后,一弯明月升起,照得大地一片银晃晃,亮闪闪,给予人们另一种不一样的憧憬与遐想的感受。
但是所有这些情景不能再吸引银娣,让她呆在这儿,热爱这个浦东老家。她对老家原籍已经到了绝对反感、排斥的地步。尽管这儿有她的童年,有她唯一的母亲,但是银娣还是选择了离开生她养她的地方与母亲,投奔上海哥嫂。
灵娣病逝后,银娣毅然决然离开浦东乡下,离开母亲彩福,来到上海,正式居住在哥嫂的家中,之后演绎的故事将围绕着银娣的终身大事展开叙说。
那时候,云翔已经生养了第三胎,是个瘦弱的儿子,名字叫建勋。仁雄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对于太太这次生产,他不顾父亲的反对,无论如何送她去上海红房子医院生产。但是由于仁雄、云翔夫妻俩白天的劳作太艰辛,忙忙碌碌,以至于影响到晚间做爱的质量,生出的儿子体质十分差,瘦弱、短小、单薄,而且时不时的犯病。夫妻俩时不时的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往儿童医院诊治看病。因为古木不爱他的花烛妻子,看到彩福不是骂便是打,追着打骂是家常便饭。他见不得大房,这大房早就名存实亡。古木有了新欢,不让正房在自己眼前晃悠出现。可笑的是那时谁都知道的事情,这公开的秘密唯有彩福母女俩不知道。彩福压根不知道她的丈夫在外面已经有了二奶,她只知道丈夫不爱她。彩福在上海住上没有几天,被古木见到便不太平,所以刚到上海没几天,又被古木追着、逼着,往乡下赶。不管儿媳妇再忙,彩福也帮不上忙,所以云翔的工作量很大,以至于新生儿的体质欠佳。一方面仁雄的守财奴思想作怪,即便自己有经济能力,他在父亲面前也不敢为太太请保姆照顾大人、小孩;二方面古木有了新欢,经济一时仍然被他控制着,往新欢身上尽情喷洒。因此对于云翔大工作量的劳作,古木、仁雄都没有请专职人员操持,小孩的带领经常是铺子中的徒弟们轮番照管着。
仁雄的妹妹银娣来到上海,云翔一是有了陪伴,二是有了可以帮忙的人。然而银娣的做事能力实在有限,这是传承了母亲——彩福的基因。银娣在弄堂中的玩伴是玫莹的三个女儿:妞珊(小名阿妞珊)翁珊(小名翁头)媚珊她们。(小名珊瑚珠、桂桂芝)刚到上海的银娣,也还不知道父亲外面已经有了相好。因为之前,银娣跟着母亲在上海,彩福照顾儿媳妇坐月子,以及带领小孩的时间是短暂的,只要一被古木撞见,便往乡下赶。所以对于父亲、丈夫有相好的事情,女儿——银娣与母亲——彩福都是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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