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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知如此 悔不当初
在大辩论时,有时理不屈而词已穷;看大字报时,有的词语激昂却莫名其妙;初中生可能有些希望复课闹革命,比如我。
当老师走进教室时, 没有“起立、老师好”了,取而代之的是“万岁和无疆”。老师都明显是小心翼翼且提心吊胆,没有了曾经的师道尊严。他们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常常要揭发、检查、忏悔、认罪,唱着“嚎歌”扫地拔草…… ,于是现在政治课念报纸,形势大好,越来越好;语文课分析社论,学生也要学工学农学军;英语老师说学会外语可以看明白进口化肥农药的使用说明,数学老师的例题离不开农民被利滚利剥削了多少……
就这,也不敢说没事。就说英语,当下就有同学说,“在战无不胜的……不能崇洋媚外,要自力更生……”。噎的老师立刻收住,改教时令词句了。 We love Chairman Mao! Long live Chairman Mao!Long Long live Chairman Mao!
后来,写了首词《如梦令》,聊表悔意。
造反时节懵懂,复课无知起哄。
忽恋校园时,已悔此前冲动。
如梦,如梦,常忆站台凄恸。
真后悔,悔不当初。当时假如真复课,是否能…… ?当然假如是不存在的。
当时不想下乡,终归是下乡了。如梦,如梦,常忆站台凄恸。“凄恸”取自苏轼词:儿曹莫凄恸,老眼欲枯萎。凄:凄凉;恸:大哭。何处凄恸,北京站,站外广场,站内月台,车窗里外,双双泪眼。何人凄动,要走的人,相送的人,也有想读书的人,以及不想下乡的人。
与我同车离京的诗人食指-郭路生,在《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诗中,预言了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真的,我仅仅做了十来年北京人,1968年12月18号下午四点零八分以后,再到北京就是北京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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