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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血色残阳 于 2016-5-2 20:3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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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既然口头上赔了不是,为抚慰柳生,成富在行动上也有表示叫柳生出去走走散散心。柳生问:“到哪?”成富故作神秘:“我自有安排。”于是,柳生像过去一样听从指挥,不再多问。他们下山后先到公路边成富新的栖居室喝点水,稍作停留后两人又出门了,沿着公路走得不紧不慢。
柳生问“又要到哪里去啊?”成富不卖关子了:“道班。”柳生还是不明就里,成富说:“好事。到那你就知道了。”柳生打破砂锅——纹(问)到底,成富反问:“想不想吃鱼啊?”“当然想。”“想就给我走。”
经过路边的小商店成富买了一包香烟和一匣火柴。柳生问“你抽烟了?”成富答:“不,自有妙用。”
俗话说人到地皮熟,来到一方,就要融入一方,熟知一方,成富深谙此理,加之他本身又有点嘴才,此前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和附近公路道班的班长攀上了同宗兄弟,故而彼此已经称兄道弟了。既有了这层关系,成富就要好好利用了。这不,就像相识已久的朋友一样很自然地为班长为首的几个道班的职工一一敬上烟,然后又划燃火柴为其点火。在和道班职工牛P几句后,便走了几步来到台阶上回头对班长说道:“哥,给说点事。”班长边走过去边问:“说,啥事?”两人小声话语一番后,班长说:“注意安全”,成富道:“没问题”。
原来成富找班长索要雷管、炸药是为炸鱼。那时还属“文革”时期,易燃易爆的危险品不像现在管控得非常严紧,很多制度废弛或在管理上还比较松散,因此,很容易流失出来,而且,大都用于炸鱼。说道炸鱼,其实还下乡之前,成富就和街坊的几个比他大一点的哥们儿就亲身实践过这样的事了,怎样填装炸药、怎样安装雷管他都了然于胸。并且,通过那次炸鱼实践,他也顺便了解了道班的情况,有时遇公路塌方或者某一处地段要拓宽一点时,工程就要涉及爆破,因此,道班也备有爆炸物品。而且,近水楼台,就是道班的人,自身也干炸鱼的勾当。
班长悄悄给了三个雷管、一节导火索和大致相匹配的炸药。东西到手该走了,成富掏出香烟盒抽出三支放进口袋后说:“这个作点火用”,班长会意一笑。然后成富把余下的香烟放在班长手里说:“兄弟我不抽烟,哥拿着。”班长说:“我就不客气了。”元富道:“弟兄伙不说二话。”
成富带着柳生又回到栖居的茅屋,准备装炸药安雷管。要做这个事首先要找小玻璃瓶,但成富自己没有,只在附近的农家找到了一个空药瓶和一个空墨水瓶,还差一个就用一节干竹筒代替。成富对柳生说:“你看着我,我先装两个,剩下一个由你来。”柳生畏难,口将言而嗫嗫嚅嚅。成富宽慰道:“没关系,又没有点火,一点也不危险。你看着我。”成富开始填装了,他先把炸药装满玻璃瓶子后用一双筷子的头锤打,这是第一个程序,经过这一程序松散的炸药变紧实了,这样一来炸约就只及半截玻璃瓶了;接下来第二个程序,剪下一小节导火索穿进雷管再插进瓶里;之后重复第一个程序,直至把余下的半截玻璃瓶装满拍紧的炸药;最后用黄泥封住瓶口,只留下一截导火索在瓶外,如此这般一个爆炸物就做成,余下的就是到时候点火了。做完两个爆瓶后,成富鼓励柳生:“别怕,很简单,来,我看着你做。”在成富的鼓励下柳生填装了最后一个爆瓶。这最后填装的爆瓶就那节是干竹筒,成富说竹筒有浮力不沉底叫柳生找片石块系上。
大山下一脉春水清澈见底,砂粒和鹅卵石历历在目;水流清浅处可以徒涉,水流潆洄处亦深不及人。虽然是春日艳阳天,但在阳光下走得时间久了,还是很有点燥热,成富和柳生便选个地方小憩,此地甚好,河畔草坪小草抽出嫩芽,岸边竹林老竿发出新笋;而且,洄水成沱亦是投放爆瓶的好地点。稍坐片刻,二人开始行动了。先脱掉外衣裤,只余一条裤衩。之后,成富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后左手执烟,右手拿起一个爆瓶对柳生说,“引燃导火索不要用明火,香烟最好——看着我。”说完,他吐出一口烟气吹后掉烟头的烟灰,然后再猛吸一口,烟头便变得红亮了,他立即用烟头直接点燃爆瓶的导火索,顷刻间白光一闪火索冒出一缕白烟并嗤嗤有声,柳生看得心惊喊道“快甩!”话音刚落,成富顺手一扔爆瓶飞出去了。成富说:“你喊啥子,我晓得。”柳生有点尴尬地笑笑。不过,爆瓶倒是扔出去了,这一扔却扔出了问题。原来,这扔出去的是那个干竹筒做成的爆瓶,没想到捆绑的石块过轻、重量不够沉下去,好像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很快又钻出来了在水面飘飘荡荡。成富一惊,大叫一声“快,卧倒!”随手按倒柳生一齐趴在草地上。可是,奇怪,过了一阵都没有爆响,抬头一瞧干竹筒已经飘出几米远了。两人站起来看着越飘越远的干竹筒,柳生问“咋不爆?”成富想了想说:“可能是两点问题,一是你的炸药没装紧实,二是瓶口没密封好进水了。”柳生:“要去捞上来吗?”成富:“算了,已经报废,不会再响了”。
第一爆没有成功,他们在原地坐了几分钟后,又开始了第二爆。这一爆倒是响了,只是收获不大。成富说:“寄希望于最后一炮了,一定要选个好地点。”于是,他们沿岸一边走一边寻找,大约走了几百米后,终于选定了爆点。成富原本要叫柳生放这最后一炮,但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次算是演示给他看吧,下次再说。
这一段地势相对开阔,水流陡然急下,哗哗有声;然后,汇入一段比较平静的水面。水面一直延伸到对岸的山崖下,水的深度也逐渐地由浅入深。由于水面比较宽阔,为追求最佳效果,成富下到水中,轻轻地走了几步后站定不动,准备点火。此时已过正午阳光直射,光照很强,太阳在水波上不规整了如一片亮闪闪的银光跳荡,刺人眼目。成富点火了,点燃的导火索照例冒烟出声,但是,成富却像是有些意识不正常似的迟迟未出手,柳生见状大惊连呼:“燃了!快甩!快甩!”柳生的喊叫声提醒了成富,成富迅疾将爆瓶朝水深处一扔,爆瓶刚触及水面不久就炸了。原来,成富视力和听力受到了干扰。他在点火的瞬间为避开导火索发出的刺眼的白光竟鬼使神差般地调转了视线,但顾此失彼,躲也躲不开,恰好又无意中盯了一眼水面上那一片跳荡的银光,眼睛还是受到了强光的刺激,以至于感到有点不妙再迅速回看竟没有看清导火索已冒白烟了,再加背后又有水流的响声掩盖了导火索的燃烧声,因此,正是基于这两个因素的影响,导致在其判断上出现了问题,他以为导火索未燃,还须重新点火,所以行动迟缓。不过,也算万幸,扔得及时没有出事;而且,也算扔得恰到好处,这一炮收获了好几斤鱼。
这是下乡后的首次炸鱼,自此,之后的两年里他们每年都要搞两次炸鱼活动。而柳生在成富的调教下,也成此中的行家里手——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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