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今世情缘》（连载）

月映长弓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19-1-10 08:29
形势在发展，
人事几经变，
知青陆续走，

天星落单，始有后续故事。

月映长弓

      第五十七章  深山小学
      一年后，师范学校放暑假，古月琴迫不及待地回到樟树生产队，参加双抢。江队长和罗连生告诉她，郑天星已经到一所深山小学当代课教师去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郑天星失联了，古月琴带着莫名的失落和伤感回到了校园。这位知青组的大哥哥，你还好吗？
      战友接二连三离开，郑天星这个知青组长成了孤家寡人。守着偌大个知青屋和一群鸡鸭，他彻夜难眠，一个人胡乱地拉着二胡，苦闷至极。公社及时给樟树生产队补充了四名知识青年，仍然让郑天星担任组长。
      郑天星带着四个比自己小四、五岁，来自淮川县城陌生的小青年，已经没有了当初上山下乡时的信心和冲动。作为老知青，他是有责任和义务照顾这几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孩。他每月去公社知青办找潘秘书，领取那四个知青的生活费。
      公社和大队的推荐都因政审而没有成功，郑天星心如死灰，在苦闷和绝望中度日如年。他找公社知青办主任潘秘书诉说心中的委屈。
      潘秘书说：“你表现不错，一有机会我们就推荐。国家保密单位确实不行，但你的家庭出身小业主，也算是劳动人民，一般国企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可是社教工作队给你家海外关系问题留下尾巴，未下结论，政审的麻烦太大了。”
      郑天星听潘秘书如此一说，满腹的委屈无法诉说，他仰天长叹：“毛主席啊，你快一点解放台湾呀！”
      在茫茫大海中失去方向，随风飘荡渔船上的渔民，渴望发现陆地上的灯光，盼来生存的希望。郑天星对于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他不知路在何方，希望在哪里？
      七月，在踏水公社知青办，潘秘书跟他说：“小郑，现在长冲小学需要一名代课教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我去！”郑天星不假思索地回答。
      “先不要急着回答，”潘秘书说，“那里地处深山，非常偏僻，是只有几个学生的复式初小教学班，就一个老师。每一个到那里教书的人都耐不住寂寞，纷纷想办法调走。”
      郑天星问：“最近那个老师是不是也要走了？”
      “是的，”潘秘书说，“是个女老师，她马上要嫁出深山，离开那里了。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
      郑天星说：“不用考虑了，山里的孩子更需要读书，我愿意教他们。或许我可以从中得到解脱和快乐。”
      潘秘书说：“很好，你努力在那里工作几年，一有机会我们会放你走。我这就给你办手续，过两天去交接，从九月一日起就由你上课。工资每月八元，你到花溪大队中心小学领，粮油由生产队供应，抵扣他们的上交指标。”
      郑天星拿了介绍信，告别樟树生产队，背上行李独自往长冲生产队方向进发。沿着砍柴时熟悉的小河，沿着加工春笋去的山坳，他的感觉有些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命运给予他的就是如此，别无选择。
      到了一个岔路口，往左是坳上、坳下组方向，郑天星知道长冲小学方位，于是右行。山路渐渐陡峭，越往前行树木越密，两三里不见人烟。又转过一个山嘴终于看到村落，长冲小学所在地长冲生产队的长冲组到了。
      这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八、九户村民，差不多都姓何。生产队何队长听说有教师来了，高兴得不得了，他把郑天星领到学校。长冲小学的校牌就挂在破旧的何氏祠堂门口，里面安排了一间教室、一间办公室兼卧室，还有厨房和厕所。
      等着交接的王老师热情地向郑天星介绍了学生情况，目前二个年级共有八名学生，一年级三名、二年级五名，其中长冲组四人，坳上和坳下组各二人。九月份开学时一年级将有二名新生入学，按照惯例升入三年级的学生下学期要转入花溪中心小学学习。
      郑天星问：“这里到花溪中心小学有多远？”
      王老师说：“翻过两座山，七、八里差不多吧，主要是河沟多路难行。我自己只有初中文化，四个年级的复式教学怕教不好，所以只教低年级，中年级让学生转学。”
      “我知道了，”郑天星说，“我会想办法把学生全部留下，小孩子翻山越岭去读书实在太麻烦了，家长也不放心。”
      王老师高兴地说：“你是上山下乡知青，高中毕业，长冲生产队的孩子有希望了，拜托你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何队长听说来的老师是高中毕业生，有意让孩子们不要转学，就地完成初小阶段的学习，十分高兴。答应和郑天星一起去大队部，与中心小学商量把小学中年级的教学留下来。
      复式教学是把两个或两个以上年级的学生编成一班，由一位教师用不同的教材，在同一节课时里对不同年级的学生进行教学的组织形式。教师给一个年级讲课，让其他年级学生预习、复习或做作业，并且有计划地交替进行。
      花溪中心小学的林校长是一位中年女教师，淮川师范毕业。她对郑天星的到来非常欢迎，对他的想法很支持。林校长说：“你下个学期要进行三个年级的复式教学，老师是辛苦一点，但是学生方便多了，家长更高兴。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郑天星说：“谢谢校长，我虽然是高中毕业，但教书特别是复式教学完全没有经验，你这里有相关的教学参考书和老师的教案提供给我借鉴，我可以利用暑假学习学习。假期如果有老师培训也让我参加。”
      林校长点点头，说：“很好，复式教学的要点就是动、静结合，精讲多练。备课下足功夫，上课就不会打乱仗。你只要集中精力教好语文和数学，音乐、体育课几个年级一起上，自己灵活掌握。”
      郑天星领了一至四年级的语文和数学教材，满怀信心开始了他的代课教师生涯。王老师临走留下了几乎所有的生活用品，生产队为他提供了许多食宿方便。
      郑天星以为这里就是他的归宿，全身心投入进去。他首先要进行的是学生家庭走访，只有了解学生，才能因材施教。
      山里人真是太淳朴、太善良了，郑天星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每一位家长都特别热情、客气。
      何队长的女儿何冬梅下学期升三年级，本来要转到中心小学去读书，一家人正发愁呢。现在问题解决了，村民们多高兴呀。

龙行天下

多次抽调皆受阻，
死心塌地长留住，
深山沟里教小学，
家长学生高兴足。

月映长弓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19-1-11 08:08
多次抽调皆受阻，
死心塌地长留住，
深山沟里教小学，

早上好，谢谢！

月映长弓

      第五十八章  何山菊复学
      深山中的长冲美丽而安宁，天然的瀑布和山泉一年四季奔流不息，满山的树木和楠竹郁郁葱葱。村民的房屋傍山建在地势较高的位置，显然是为了防止春季冰雪解冻发大水。这里有一大片水田，比坳上两组要平坦要好。
      何氏祠堂背靠大山，虽然有一些破旧，可是遮风挡雨完全没有问题。后山上有一条很长的光滑溜道，砍伐的树木柴火，直接能溜到厨房外面。还有一条用半圆形大竹子搭建的弯弯曲曲的水道，像自来水一样，把清澈的山泉直接引进厨房的洗菜池和水缸。
      祠堂一侧用篱笆围着一片菜土，是留给学校的。郑天星对于学校的环境和生产队提供的帮助相当满意。
      长冲组的学生能就近入学，路远的只有坳上、坳下两个组四名学生了。郑天星走访的时候，自然而然想到何山菊这个因为路远而辍学的好姑娘。
      每年谷雨过后，郑天星都会跟随樟树生产队江队长进山砍挖竹笋，加工笋干都会光顾何山菊家。小姑娘的善良和热情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推开何山菊家门的时候，姑娘愣住了。
      “是你呀，”何山菊说，“天星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何山菊的脸上挂着微笑，像宝石一样晶莹的眼眸闪着光芒。
      郑天星说：“你爸爸妈妈在家吗？我想和他们商量你上学的事。”
      何山菊说：“进屋坐吧，妈妈在家，爸爸上山坡干活一会儿就回来。”
      郑天星说：“我调到长冲小学当老师了，我要教你学文化，直到高小毕业。”
      两个人正说着话，何叔回来了，郑天星说明来意。何叔问：“长冲小学不是只教一、二年级吗？三年级要转到花溪中心小学去，路太远，所以山菊只读了二年书，没办法。”
      郑天星说：“那个王老师调走了，我跟花溪小学的林校长说好了，长冲生产队的孩子我有能力教他们。不用再跑那么远了，让山菊跟我去读书吧，顺便护送这边的几个孩子，我也可以放心一点。”
      何婶在旁边听见了，她说：“这么大的女孩子还读什么书呀，别人看见了都会笑话的。”
      郑天星说：“山菊聪明，女孩子文化太低，以后会吃亏的。我最多用三年时间就教她学完四年的课程，让她高小毕业。”
      何叔说：“那就看她自己，还想不想读书？”何山菊点点头，她望着郑天星说：“我行吗？那我以后就叫你郑老师啦。”
      “你当然行啦，”郑天星说，“相信自己，也请你相信我，以后上学让坳上组的同学先来你这里，你负责把坳上、坳下组几个同学带到学校，放学后再一起回家。”
      郑天星告辞要走，何婶说：“都中午了，吃过饭再走吧。”
      郑天星说：“我还要到坳上组去，探访两位学生。我去知青组吃饭好了。”
      何山菊说：“就在我家吃饭，等会我带你去。知青组招工走了两个人，只剩下一男一女，一直闹情绪，不安心啦。”
      “那就麻烦了。”郑天星说，“下午你给我带路。”
      七月的天气十分炎热，可山里却非常凉爽，溪水汩汩，清澈见底。山风吹过峡谷，河岸的树木不住地晃动，可快乐的小黄雀却依然在树枝中安详地跳上跳下。
      认识算有三年了，何山菊无拘无束地伴郑天星同行，两人登上山坳。郑天星没有像上次那样要她回去，孤独的他需要有人相伴、需要快乐。
      “这两个学生家你知道吗？”郑天星问她。
      “当然知道啦，”何山菊调皮地说，“我们生产队一共才十几户，哪能不清楚？”
      郑天星说：“那好，这边四个学生就交给你了。你要每天把他们安安全全地带来，平平安安地回去。天气不好的时候，我会送你们保护你们。”
      “我也可以帮你，”何山菊说，“中午我们带的饭要热，我可以帮你做饭炒菜。帮你种菜、砍柴、搞卫生。”
      郑天星说：“那太好了，我以后可以先教你，让你当小先生、作我的助手。”
      何山菊带领郑天星走访了坳上组两户学生家，他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了。山里的孩子启蒙晚，一般八、九岁才开始上一年级。主要原因是学校远，怕孩子小爬山涉水出危险。看来这些大孩子走七、八里山路应该问题不大。
      走访结束了，何山菊问郑天星：“知青组还去不去？”
      郑天星说：“算了，下次吧。你出来这么久了，不怕你妈妈担心吗？还是早点回去吧。”
      “你又不是坏人，”何山菊说，“你是我的老师呀，给老师带路有什么不放心的。”
      告别何山菊，郑天星独自回学校。太阳偏西，山风劲吹，他沿着山冲左弯右拐，一个人影也没有遇到，山谷幽静得有点阴森恐怖，他庆幸自己早一点结束了家访，要是挨到天黑自己一个人还真的不敢走。
      郑天星本来想去看看留在坳上组的两个知青，可是除了同病相怜，还能说出什么别的安慰他们的话来呢？这个地方比起樟树生产队要偏僻多了，孤苦伶仃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要想发封信也得走三十多里地才行呢。
      比起他俩自己还算幸运，当了代课老师，以后寒暑假总可以回家嘛。郑天星鼓起勇气，小跑起来，他飞快地穿越一道道山岗，跨过一座座小桥回到学校。
      他要把走访的情况、整理名单，以便上报给中心小学。还有也该写封信告诉妈妈，地处深山的小学虽然很偏僻，可这里的人却很好，关心自己的人很多。
      他猜想，家信通过花溪中心小学应该可以邮寄和接收吧。长冲生产队和长冲小学，郑天星上山下乡的第二站，新的生活又开始了。

月映长弓

      第五十九章  拿工分的校工
      感激是心灵之桥，鱼对水说我感激你，因为你给了我生命；水对鱼说我感激你，因为你给了我生机。感激就像甘露，滋润了所有善良、淳朴人们的心田。
      郑天星这几天的家访，给这个文化落后、极其偏僻、由三个小山村组成的生产队带来强烈的震撼，这个穷乡僻壤太需要有责任心的好老师了。
      郑天星一个人热心承担整个初小的教学，还要砍柴、种菜、做饭、搞卫生和护送学生，太难得了。
      当生产队何队长听说十六岁的何山菊要复学读书，立即与队委会商量，让何山菊协助郑天星完成杂事，以便他专心教学。依照别的学校的人事编制叫做校工，不过没有工资，只能由生产队计工分，帮忙干活的时候记五分工一天。
      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许多准备工作要做，何叔把何山菊送过来了。说是这一段时间就住在何队长家，与何冬梅搭铺。
      郑天星求之不得，喜出望外。学校里里外外都要整理，正愁没有帮手。何山菊风风火火、干净利落，两个人一起把学校教室内外打扫、布置得有条不紊。
      中午何山菊准备生火做饭，郑天星到菜园里看看蔬菜，还真是不少，丝瓜、黄瓜、苦瓜、豆角、茄子、辣椒、蕹菜长势都不错。厨房里王老师留下的油盐酱醋和米都还有，锅盆碗筷也全。
      两个人正要动手，何冬梅过来喊他们去吃饭。郑天星也不推辞，他正想了解学生以前的学习情况。何队长家也是三口人，饭菜已经上桌了。
      何队长说：“你们今天搞卫生，没有时间做饭，在我家简单吃一点。”
      郑天星说：“队长客气了，我刚刚来，许多事情还没有理出头绪。万事开头难，全仗队长支持。”
      何队长说：“你一个人来到深山，为我们的孩子操心，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郑天星说：“你能安排山菊来帮我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上山下乡快四年了，许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教学上需要解决的问题我可以找中心小学，生活上我看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们学汉语拼音没有？”郑天星问何冬梅和山菊，两个姑娘都摇摇头。他忽然有了想法，三个年级同时上的除了音乐、体育，每周再安排二节汉语拼音课。争取用一个学期完成，让学生的识字和阅读插上翅膀，这个假期就准备好挂图和卡片。
      郑天星又详细了解一、二年级数学的课堂教学情况，有没有挂图、教具、学具？他觉得要加强教学辅助手段和直观性，为了有效利用课堂时间，在教室的两侧最好也有小黑板，把课堂练习、预习内容提前写好。
      下午来了通知，花溪中心小学辖下的初小有四所，基本上都是一个老师。刚放暑假，林校长就安排了五天培训。郑天星马上把自己的报表资料整理好，他的所有打算和构想都要带到培训班去，争取中心小学的支持。
      他要先送走何山菊，“山菊，”郑天星说，“我要去中心小学培训五天，先送你回家，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不要你送，”何山菊不高兴，“我自己能回去。”
      郑天星说：“那怎么行，你今天帮我搞卫生很辛苦。咱们现在就走，送你到家我才放心。”他拿给何山菊一本三年级的语文书，要她回去先看。何山菊回冬梅家拿起自己带来的衣服包，两人踏上归途。
      “真没意思，”何山菊说，“准备出来住几天，一晚没有住，就被你赶回去了。”
      郑天星说：“怎么是赶你走呢，我不是刚接到通知嘛。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五天吧，你回去好好看语文书，前面三课我要考你。”
      “那你回来后就要来接我，你不来我就自己来。”何山菊有点任性，赌气说。
      “好、好、好，”郑天星说，“我学习一结束就到你家来请，你帮我种菜、砍柴。”两个人边走边说，溪水淙淙流淌，雀儿欢声歌唱。
      转过山坳、跨越木桥，远远看见坳下组的房屋了，郑天星说：“山菊，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该回去了。”
       “不行，”何山菊说，“还没有送我到家呢，郑老师，你到我家吃过晚饭再回去。不然你又要自己做，多麻烦。”
      郑天星说：“我再送你一程，晚饭就不吃了。不然回去天黑了，我一个人也怕。”
      何山菊说：“你怕，我可以送你呀。”
      郑天星哈哈大笑：“你一个人敢回来吗？”他送何山菊到家门口，看着她进屋，转身离开小跑起来。跑出几十米回头一看，山菊还站在门口看他呢。
      五天的培训对于新手郑天星至关重要，他观摩了复式教学，对动静的控制、教案的编写、教学大纲中重点和难点的把握，都有深刻的理解和体会。特别是林校长支持他提前开汉语拼音方案，给他挂图和卡片。
      培训的初小老师都上了一堂实践课，由指导老师进行了点评。培训班结束时，郑天星领取了办公用品，林校长还特意给了他两块小黑板和一只手电筒。
      郑天星尤其高兴的是，学校有收发室，邮递员会定期来收发信函。这里就是他与妈妈和朋友的联系地址。培训结束后他给妈妈写了一封信，相信妈妈和外婆一定会为他高兴的。
      披着夕阳的余辉，看着满山的翠绿，收获满满的郑天星大步行走在山间小路，他忍不住大声歌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共产党领导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
      唱着唱着，他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的好心情需要有一个人与自己分享。找谁呢？何山菊！郑天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心跳。

龙行天下

月映长弓 发表于 2019-1-11 08:54
第五十八章  何山菊复学
      深山中的长冲美丽而安宁，天然的瀑布和山泉一年四季奔流不息，满山的 ...

先到各家作走访，
安排山菊做班长，
山菊复学好高兴，
同样安然各家长。

龙行天下

月映长弓 发表于 2019-1-12 10:05
第五十九章  拿工分的校工
      感激是心灵之桥，鱼对水说我感激你，因为你给了我生命；水对鱼说我 ...

队里支持很给力，
派来校工何山菊，
五天培训收获大，
与家也有定联系。

月映长弓

      第六十章  松明木
      月上中天，山谷中松涛阵阵，小溪哗哗流淌，旷野中偶尔传来蛙鸣。郑天星仍然处于亢奋之中，他搬出椅子在门前拉起二胡，凝神拉着《在那遥远的地方》。虽然他的二胡水平不怎么样，可这是他最熟悉的曲调，在这幽静的月圆之夜，琴声吐露的是他的心声。
      第二天郑天星起得特别早，特意换上那件平时舍不得穿的海魂衫，匆匆吃过早饭出发去找何山菊。泉水叮咚、峰回路转，他惬意地呼吸着山林间新鲜的空气，大步流星，浑身充满勃勃生机。
      何山菊早就在家里等了，郑天星跟何叔何婶打过招呼，说明请山菊去帮忙砍柴、种菜。何婶说：“这丫头知道你今天会来，早早就准备好了。你这么早来，吃了饭没有？”
      “吃过了，”郑天星说，“谢谢何婶，她还是睡在何冬梅家。过几天忙完了，我就把她送回来。”
      “妈，我走啦。”何山菊挎着个小竹篮，背起小包袱，领先出了屋门。郑天星赶紧说：“何叔何婶再见！”抢过山菊的竹篮，并肩而行。他揭开蓝花布巾看看，篮子里装了许多鸡蛋。他俏皮地说：“给我吃的？”
      “你想得美！”何山菊说，“是我妈妈非要我带，我才不想给你吃呢。”
      郑天星说：“不想给我吃，那你送给何冬梅好了，你在他们家睡，也麻烦人家了。”
      何山菊说：“郑老师，我发现你有点坏，欺负人。我做给你吃，妈妈说你教书要动脑筋，吃点鸡蛋补补身体，学校那里尽是小菜。”她打量了一下郑天星穿海魂衫的健壮胸膛，今天好像特别精神，不禁小脸绯红，少女的心如撞小鹿。
      郑天星发觉了姑娘的微妙变化，温和地问她：“三年级的语文书前三课都看过啦？”
      “看过了，”何山菊说，“都能背诵呢，你这几天都学些什么呀？”郑天星详详细细地说了学习培训的情况，两人一路上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学校。
      何山菊放下东西，说：“开学有那么多事，你去忙吧，我去弄菜园。”
      郑天星说：“开学早着呢，还是一起干，两个人做起来快。怎么做，听你指挥。”何山菊拿个筐，把菜园里成熟的豆角、黄瓜、苦瓜、茄子统统摘下来，丢进筐里。
      郑天星问：“你摘这么多，两个人怎么吃得完呀？”
      何山菊笑了，说：“晒干菜，现在是蔬菜旺季，豆角只要浇水每天都有摘，不摘下来就老了。山区不比平原，冬天要多储备干菜。现在太阳好，把吃不完的菜统统摘下来，洗干净用开水潦一下，晒干收起来。每天能摘多少就晒多少，冬天大雪封山就不怕没有菜吃。”
      郑天星说：“我们知青组都不知道晒干菜，你这小姑娘比我们的管家婆还厉害，佩服！”
      “你少来，”何山菊说，“什么叫管家婆呀？”
      郑天星说：“我们知青组的生活委员，几个人的生活费交给她，会精打细算，还会养鸡生蛋吃。大家都叫她管家婆，就是会当家的人，我看你比她行。”
      何山菊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她看看整个菜园，指着黄瓜等几块过季的菜地说：“那我就当一回管家婆指挥你，你把那几块菜地拔干净，整出来准备种新菜，我去厨房处理这些摘下来的菜，做饭吃。”
      郑天星说：“好吧，要不要我帮你洗菜？”
      何山菊说：“不用，挖土是你的任务！你会不会整菜土呀？”
      “真是小瞧人，我可是老知青了。”郑天星扛着两把锄头，笑嘻嘻地走了。这边何山菊到何冬梅家借竹晒盘，顺便喊她过来帮忙。小姑娘洗洗晒晒也是非常利落，何山菊腾出手来做饭。
      郑天星一块菜地还没有整完，就听见何山菊喊：“郑老师，洗手吃饭啰！”
      郑天星丢下锄头回来一看，那一筐菜已经处理完，用晒盘摆放在太阳底下了。饭菜上了桌，碗筷都摆好了。
      “山菊姑娘，你会变戏法呀，”郑天星说，“怎么动作这么快？我可有口福啦。”
      “少贫嘴，油嘴滑舌的，”何山菊说，“我们山里人做事，可不像你们城里人那样扭扭捏捏。快吃快吃，下午我来帮你把土整出来，等冬梅家有了菜秧子随时可以种。明天我们上山砍柴。”说着用汤勺往郑天星碗里放了一个荷包蛋。
      郑天星心里暖洋洋的，也给山菊碗里放了一个荷包蛋。何山菊说：“我不吃，妈妈偏心，说鸡蛋是给你吃的。”
      郑天星说：“我给你吃还不行吗？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傻！我问你，我们知青组做的是油煎荷包蛋，你的是水煮荷包蛋，是不是水煮的更营养？”
      何山菊笑了，她那稚嫩的小脸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一天忙完了，吃过晚饭何山菊对郑天星说：“我去冬梅家洗澡，你洗澡后把换下的衣服丢那里，我一会过来一起洗。”
      郑天星说：“谢谢，不用。我自己洗，一会过来晚上给你上课。”
      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有一丈高了，山中的雾气才彻底驱散，绵延不绝的山岭一片苍绿。何山菊收拾绳索、砍刀，对郑天星说出发吧。上山砍柴对于郑天星来说，不是难事。以前是他领女孩子，现在变成女孩子带他，而且何山菊爬山比他还快。
      郑天星跟着何山菊爬上后山，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何山菊说选择长得粗长得高的砍倒，等晒干以后再拖下去。还有一些以前砍伐，已经干燥的，直接拖到滑道放下去。
      郑天星看着成片的干柴，说：“山区烧柴方便多了，以后我一个人都可以了。”
      何山菊说：“砍柴你不用学，那我今天教你一样本领，找松明。晚上你给我上课，要点煤油灯。煤油要花钱买，我们山里人照明用油松，不花钱。”
      山松多油脂，劈成细条，燃以照明，叫“松明”。油松多为深山老松，心有油者如蜡，树皮下部灰褐色，裂成不规则麟状。夏天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很容易看到有松油流出来。
      何山菊带郑天星钻进一片油松林，说：“这些都是，我们今天砍一些粗壮的松树枝回去。”她随手砍下一根，拿给郑天星看，说：“你看这个断面，心材是黄红色，外部是黄白色。砍回去晒干，就是松明了。”说完把刀别在腰上，像猴子一样爬上大树了。
      郑天星说：“山菊，小心！”说着也往树上爬，可是老松树又粗又直，光溜溜的树干，抱着爬几下人就掉下来了。
      何山菊笑呵呵地说：“算了算了，郑老师，还是我上树砍下来，你在底下打掉枝叶好了。”郑天星自愧不如，比起何山菊差远了。

苦辣酸甜

接着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