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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一个人想要吃好,穿好,过好的生活,这是人的共性,这也无可厚非。关键在于一个人要懂得现在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处在一个什么历史时期与现实环境。自己有没有能力过上那种生活,应该清楚地知道,明白自己的处境。尽管美好的愿望对于每个人来说,是渴求的,但是现实的状况对于自己来说,很残酷,人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委屈求全。人们在这个社会中需要适应当时当地的环境,如果不能适应环境,便有被这个社会所淘汰的可能。有道是适者生存,便是此意。这叫正视客观现实,不被无情的现实所抛弃。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现实生活没有安排能力,换句话说不会过日子,前吃后空,东借西借,甚至于借了钱不想还给他人,这样的性质便是将自己的幸福、欢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愤怒之上,除非别人愿意这样做。
话说回来,李珍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她在上海时,父母宠着她,尤其是母亲。母亲没让她干一丁点儿家务事,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她还是一个没有生活阅历的小女孩,从小娇生惯养,不会干活,而且脾气刁蛮、暴躁,容不得别人说一句,她感到不中听的话。
在常人的意识中,认为表哥与表妹的关系按理说都不会太差,表哥呵护表妹是想当然的事情。可在这个特定历史时期下的家庭中,表哥与表妹这两个人就像点燃了的两个火爆筒子,一碰就炸。也许是他们俩人的性格关系,都是火爆脾性;也许是他们俩人的年龄相差距离短的缘故,差不多年龄的少男少女爱吵爱闹。吴宝华表姐性格柔和、糯顺,与表妹李珍又相差7岁,她们俩的表姐妹关系如以柔克刚的形式出现,即便李珍做得再怎么样不成体统,也不会引起家庭大战。
70年代初,中国农村虽然普遍贫困。但是吴祥荣与王宇这个家庭中的成员,这4个人都是男女主要劳动力。吴宝华、吴宝奎这姐妹俩早就辍学,参加农业劳动。他们姐弟俩的身体都强壮,早已是男女强劳力的农业社社员。所以他们家在几年前便建造好了5间崭新的七露头瓦房,在那时候,这样的家庭,经济条件已经不算是最差的了。那时候的浙江农村农民建造楼房几乎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有这5间新瓦房矗立在这宅基地上,吴家这中年男人也算没给祖宗丢脸。吴祥荣让老婆的外甥女住进吴家,生活、工作,也算风格高尚得可以了。
这5间瓦房是这样安排的,东面一间房子是吴祥荣与王宇的夫妻房间;东面房间后往北拖的一间是厨房间;整幢房子的中间一间是堂屋,也就是起坐间;西面一间房子是儿子——吴宝奎的房间;西面房间后往北拖的一间房子是女儿——吴宝华、外甥女——李珍她们俩人的房间。李珍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按理是很不错的。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在一个和谐的环境中得以维续,王宇将一日三餐安排打理得细致周到,井井有条,王宇对于一家大小的劳累,从没有二话;那时没有卫生设备,房间内新陈代谢的马桶倾倒洗刷都是宝华包干负责的事情,宝华从没有怨言;房间内的居住环境,床铺上冷热替换的床上用品也是王宇一手经心的事情;外面重头活儿,诸如分配粮食、柴火等搬挑之事都是吴祥荣义不容辞的事务。李珍在这当时农村中并不算太苦难人家的家中居住下来,然而她并不有一丝家庭温暖的感觉。因为当时的政策,国家对投亲插队的知青没有经济上的(包括工分按照男女强劳力计算)组织上的(包括上调名额、组织关心的等等事宜)呵护与待遇。尽管王宇母女俩对李珍不错。姑父对她不冷不热,没有感觉;李珍觉得表哥宝奎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专找事冲着她来。她认为这次宝奎撕破脸皮,不给她面子,这样无事生非是让她没法再呆在这个家中,无法在此地再生活下去。
于是李珍回到家后,直奔自己与宝华的房间,蒙头便睡;宝奎像没事人一样,一下午在朋友家玩。
吴祥荣、王宇、吴宝华三人收工回家后,各自干着家务事。吴祥荣去菜地浇水施肥,干重活;宝华帮着父亲去自留地种菜;王宇拾掇菜蔬,忙着淘米煮饭、烹饪菜肴。一家人分工不同,忙而不乱,可这家中有一男青年干完了集体活计潇洒玩耍;有一女青年不干集体劳动,在街上贪玩、购物,并吃了表哥一顿抢白,一气之下跑回家中,蒙着被子倒头便睡。
姨妈煮好晚饭,准备叫大家吃饭。她感到今天有点不对劲,怎么没有看到儿子与外甥女俩人。王宇正在纳闷之间,听见从宝华、李珍房间中传出一丝抽泣声,她赶忙跨进房间,随即说道“珍儿,咋的了,为什么啼哭。”她只见李珍蒙着被子,只顾低声抽泣。其实李珍是听见了姨妈回家忙活拾掇菜蔬,煮饭做菜的声音,于是她把头颅露出被子,哭出声音,这样才能引起姨妈的注意,李珍故作伤心哽咽说不上话。
“珍儿,你别哭,你说话,你告诉我,是不是宝奎说你了。”王宇说完,李珍还是不开腔,王宇又说“今天,你无论如何要告诉我,宝奎那不懂事的孩子,我非得好好的教训他。你现在起来,擦擦洗洗,然后吃饭。”
姨妈再三的劝解,给足了她面子,然后李珍将今天中午在小镇上的国营饭店,她与宝奎他们在小镇国营饭店相遇,发生经过的情形,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姨妈,她大说宝奎的不是,宝奎的狠心。宝奎与她吵架的情景被她描述得色彩缤纷,充满凶恶之景。
正在此时,宝奎听到了李珍的哭诉声,他心想“在这个家也只有我才能说句公正话,你们这些人的做法都是扶持邪恶,助长歪风邪气蔓延,这样下去只能把这个家搞垮了。现在这个人倒好,恶人先告状。”宝奎大声喝道“妈妈,你别听她在这儿胡说八道,她这个样子,你们谁都不说她,居然还庇护她。城里人吃着农民的,用着农民的,居然心安理得。她不懂过日子,也就罢了,但也不能侵害我们的权益呀。妈妈,她居然把你骗得头头转,她几个月不交付生活费,过后,她还会给你吗?她的本质我早就看清了,妈妈,你别再上当受骗了。她交不出生活费,不是确实有困难,而是她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我不愿意养着贪吃懒做的人,让她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宝奎,你给我住嘴,她是你的表妹,不是外人。”
“表妹就应该不劳而获,我就该无休止的被她侵吞个人权益吗?”
“宝奎,你瞎说什么,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妈妈,我没瞎说。你这样包庇她的不法行为,她会越来越肆无忌惮的。”
“宝奎,珍儿从小在上海大城市生活,她不习惯农村生活。她毕竟年龄还小,花钱不节制,但你也不能在大庭广众面前说她,与她吵架呀,你得给她一点面子。再说了这家庭问题,我会处理的,她付不付生活费,有我这个妈在,你别在这儿瞎起劲。”
“妈妈,我这就要说你了。现在这个家将是我单挑独斗的时候了,你们两个人很快老了,会靠边站;姐姐明年就要出嫁了,我在这个家将是主心骨的作用与地位了。你们再这样庇护她,惯调她,只会越来越不识时务,成为傻蛋。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成什么事了呢?”
“宝奎,你给我打住,你有没有完。珍儿,你给我起床,别生气,不吃饭不行。你们两个谁也不要说了。”
“大姨,你们吃吧,我不饿。”
“不行,饭一定要吃。珍儿,你听大姨一句劝,人是铁饭是钢,你起来吃饭。”
“在这儿呈什么能,用不吃饭向谁示威。”宝奎说
“你说别人不好,你自己又有什么好?你管好自己,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李珍还是不服宝奎,她说这话是针锋相对跟宝奎对着干。
“我与你至少不是一类人,我不会抢夺别人的劳动果实。因为你危害到我的利益,我不说能行吗?!”
“我什么时候抢夺你的劳动果实了?”
“你不交生活费,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不是抢夺我们的劳动果实是什么呢?你居然还多次欺骗妈妈,也只有妈妈会相信你的鬼话。”
俩人又是你一言我一句,王宇劝解,他们不听,正当俩人谁也不服谁的时候,宝华跨进了房间,说道“你们谁也不要说了,话越说越多,各自作自我反省。你们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再这样闹下去,有什么意思。”宝华的话将全家人都镇住了。
此刻,从堂屋也传过从菜地回家,言辞不多的一家之主——吴祥荣的话语“活都忙不过来,你们都在干什么,声音这么强硬,斗什么嘴。王宇,饭菜做好了吗?大家别再说些没用的话,我们肚子饿了,宝奎他妈,快出来开饭,大家吃饭了。”
“祥荣,饭菜我早就做好了,他爸说得没错,大家吃饭去吧。”王宇说完,拉着李珍的手,让她出去吃饭。
最终李珍还是没有吃晚饭,她没有听姨妈与表姐的话,她没有领谁的情。她在房间闹了一晚上,姨妈、宝华怎么劝都没起作用。晚上,李珍闹够了,闹累了,闹饿了,吃了一些今天她从街上买回的食品。
第二天东方天上还没露出鱼肚白色,李珍便悄悄地起床了。她梳妆打扮,穿戴整齐,实在饿得有点慌,然后她去到厨房间随便抓了一点饭菜送进肠胃。她连同房间的表姐宝华都没有说一声,更不消说告知姨妈——王宇一声,便离开这个农屋。她带上仅剩下的最后一点去上海的悲惨盘缠,以及一些随身物品,轻手轻脚一溜烟的扑向通往小镇的公路,然后乘上通往上海方向的班车,直奔上海母亲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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