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意志坚强不畏难
我们从天津带来的铸铁炉子和铁皮烟筒,适合在京津地区烧煤球或蜂窝煤。然而在内蒙古地区烧烟煤很不适用,只要生着炉火便往外倒烟,呛得人又流眼泪又咳嗽。桂荣骑车到镇里买来了一套炉盘子和炉箅子,一节一米长8吋粗的铁皮烟筒。她在房西的壕沟里敛了一堆冻土块,用土簸箕收到西屋里。她拿斧头把土块砸碎,凿成土末,再用热水和成泥。她把盖仓房剩下的20多块红砖都搬到西屋里。在靠近炕头的地方,炕沿下边有一个烟洞口。她自己动手,在烟洞口前边,用泥板子砌了一个地炉子。把新买的一节烟筒一头砌在地炉子里,另一头插进炕洞里。她费了半天劲,手指也划破了,总算是把地炉子砌好了。她拿土簸箕挡住厨房里的灶堂口,用劈柴和煤块生着炉火。不料炕面四边冒烟,把炕褥子都熏黑了。屋里弥漫着烟煤散发出的气味儿,使人透不过气来,呛得我俩直咳嗽。
桂荣皱着眉头问我说:“这炕面子四边儿都冒烟是咋回事?”
我坐在扶手椅子上,考虑了一下说:“新盖的房子,我琢磨炕洞里不可能堵。要是有堵的地方,很可能是炕头儿和炕梢儿的烟道口有问题。”
“听你这话的意思,得掀开炕面上的砖。”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知道到底是哪儿堵了。要是这么干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恐怕你弄不了。不行的话,你求个人帮忙吧。”
桂荣颇有信心地说:“不用,等一会儿我自己弄。”
桂荣凑合着把午饭做熟了,雪莲放了学自己回来了。我们三口人吃过午饭,桂荣骑车把女儿送到学校。她回到家后,把炕褥子和炕席都卷起来堆放在炕当中。然后她戴上套袖,先把炕头上的六块炕面砖掀开。她两腿跪在炕面上,俯下身把手伸进炕洞里,一把一把地掏出来两土簸箕烟灰。然后她掀开炕梢的六块炕面砖,从烟道里掏出来一土簸箕烟灰,还有一块大半拉砖头。
桂荣面带笑容说:“自打咱住进这房子里,锅灶就不好烧,一点着火就往外倒烟,原来是这块砖头堵住了烟道口。”
我作为一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让妻子受这么大的累却无能为力,心里很过意不去。觉得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负疚感油然而生。我既感到歉疚又非常心疼地说:“唉,这哪是女人干的活儿,真苦了你了!”
桂荣蹲在炕面上,一边摆砖一边说:“有山靠山,无山独立。你动不了啦,我没靠山了就得自己动手呗。你要是没病,那我不就省事了。”
她把炕面上的砖都摆放好后,用铁锹把泥铲到炕面上,再拿泥板子抹平。她从小没使用过泥板子,怎么也抹不平。她干脆用手胡噜,终于把炕面上的泥巴都抹平了。她拿劈柴点着了地炉子,炕面不再冒烟,炉子也好烧了。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她脸上露出了适意的笑容。
屋里到处都落了一层灰尘,地当中是残留的泥,脏乱不堪。
桂荣满身泥土,灰头灰脸。她照着镜子,看着自己深一道浅一道的大花脸,感到好笑。她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你坐了一天了,下午也没上炕躺一会儿,累坏了吧?”
“我光坐着嘛也不干,你放心我没事儿,我就是担心你呀!”
桂荣把屋子收拾干净,把炕席铺开,拿两根木棍子把炕两头的炕席都支起来,再把炕褥子铺在炕席上。然后她问我说:“你担心啥?”
“你身体这么瘦弱,我担心把你累坏了。”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我眼含着泪,喟然地说:“唉,让你受这么大的累,我心中有愧呀!真想不到,你这么刚强!”
桂荣洗完脸,换了衣服,梳理着散乱的头发说:“你说我不刚强怎么办,成天哭天抹泪的能解决问题吗?啥问题都解决不了。要是求人帮忙,总给别人添麻烦,我心里也不落忍。我妈说过,求谁也不如求自己。”
桂荣梳好头,拿罐头瓶给我排完尿,再把我背到床铺上,这时候也该做晚饭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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