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夏天,乡下的景色是那种纯天然的意境,回忆起来有种脱俗飘然的感觉,那是一种怀旧与畅想的憧憬心理。
小时候,爸爸带我到乡下去的交通线路也是值得回味的。我们在南京西路陕西路站乘坐20路电车去往浦东方向的老家,20路的车票是0.07元钱。那时候就连0.07元的车票也有人逃票,或买0.04元的车票。查到逃票的加倍罚款;查到少买票的,少买票的人说“我不知道。”售票员大声说道“你不知道,怎么不多买票,而是少买票的,你就是知道,特意少买票的。”那电车的车顶有两根像长辫子似的杆子,与马路上的空中电车线路接触行驶。时常有电车顶上的杆子与电车线路脱线的情况发生,于是售票员便下车拉着这电车杆子与上面的电线接上关系,然后司机开车。20路终点站在九江路外滩,我们需要走一站多的路到达延安东路轮渡码头,然后摆渡到对岸——陆家嘴。我们乘坐摆渡船从浦西上海到浦东乡下——陆家嘴需要出摆渡钱,记得是0.06元钱。浦东乡下回浦西上海不需要出钱,换句话也就是说来回摆渡只要付一次的摆渡费用。因为有去必有回。那购买摆渡的依据是一个比现在一元硬币稍大一点的塑料圆形制品,人们买好票后,将此圆形塑制品丢入轮渡码头进站口的三角形大铁皮箱内。工作人员才予放行,然后旅客进入轮渡站等候乘坐轮渡船。
延安东路轮渡站的轮渡船到达对岸,便是陆家嘴轮渡站。出了轮渡站,步行80米左右的路程,到达浦东81路车站。81路公交车从陆家嘴开出,终点站是浦东高桥镇。记得很清楚,车票是0.25元钱,那个时候的0.25元钱是我们孩子脑袋中不小的一笔钱。我还清清楚楚记得,我们到乡下的来回车费是0.70元。这81路的车程不少,要乘上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高桥镇后,爸爸会带着我,动用各自的11路双腿车赶路。因为那时这儿还是正宗的农村,没有公交车的分布。3公里的乡间公路、小路、足以让我跟爸爸撒娇。爸爸时常让我骑在他的肩头走上一段,或抱上我一会儿,走一段路,或让我看看风景,自己蹦蹦跳跳走上一段路,然后我们开开心心到达爸爸妈妈的原籍老屋。
爸爸时常告诉我,我们家老屋是在那一条名叫长沟的小河边上。小河的东南角有一座小学校,你看到那座小学校的校舍,我家老屋也就看到了。我时常问爸爸道“爸爸,我家老屋怎么还没看到?”爸爸道“别性急,你的腿还没迈开呢,好好走路,便会看到那小学校舍,看到小学校舍,我家老屋便近在咫尺了。”
那时候祖屋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天然的人间天堂。那祖传老屋的地址原本是一个小桥流水,风光秀丽的独家村,几十年后有北宅村人陆续挤往独家村,分享独家村的秀色。
表妹是姑姑带着来乡下的,姑姑会在乡下住一段时间。因为她会享受,她年轻时候不上班;爸爸带我到乡下,第二天便回上海,因为爸爸要上班。
老屋的东面有一个面积不大不小,正方形的竹林,我们称它为竹园。竹叶葱葱郁郁,竹竿白绿相映,这是避暑的好场所。二哥经常会挑选好位置,将竹榻摆放在竹园合适的地方,那自然是能够遮阳避暑的好方位。四周的竹子遮住阳光,我与表妹躺在竹榻上尽情的欢唱蹦跳。我们在竹园中看书、喝茶、聊天、嬉闹,阵阵东南风随着竹叶轻轻吹过,飘飘荡荡,翩翩然然,如微风与我们搞亲吻;五彩斑斓的阳光透过竹叶在竹榻上映出星星点点的小孔成像,如太阳与我们搞亲热。那风情,那景色,那情调,那雅致令人只想到闲情与逸致了。
等到太阳直射的时候,竹林中的竹榻不悠闲了,阳光逼得我们离开竹园。中午,二哥与姑姑便把竹榻搬往老屋的南场头。因为上午的南场头有太阳的正射,中午过后,阳光的照射便离开老屋的正南方,逐渐向西北方向斜移。老屋的南场头便凉风徐徐,分外清爽,躺在竹榻上是非常的惬意。南场头上的地砖是奶奶与二哥用青砖铺设,干干净净,平平整整,感觉舒适、神清气爽。
南场头紧靠长沟小河边,南场头的东西两侧是一排树木。每年春天,那花的海洋,树的森林,荡漾在南场头的春色之中,那种生动与美妙的景致一直延续到我离开自行联系插队落户的老屋。以至于直到现在,我还不时的回忆那段美好的时光。
老屋的西端有一口水井,这口水井是那时代的饮用水水源,那时还没有自来水。我们把井水用桶提上后倒入提水桶,然后将水桶提到厨房间,然后将水倒入水缸之中。然后奶奶在水缸中放入明矾,搅拌之后沉淀杂质,这水便是我们的饮用水。奶奶煮给我们吃的大米粥,带有一种青颜色,这种色彩我感到很好看,青色粥也很好吃。大米粥吃在口里感到有一种清香的口感。若干年后,每每说到此事,我的妹夫居然说那是小球藻的颜色。井边有一个很大的石元宝,可以供四个人坐在上面聊天,这个石元宝好像是天宫中的产物,带有一种神秘与稀罕的色彩。
跨上几步便进入老屋西端的入口处。老屋西端有两棵刺莲树,满身满脑长满韵绿的刺角,人们不敢去碰它;往东有两棵不知是铁树还是枫树的高档树种,我一直没有看到它开花。忽然有一年我看到它们开了花,一颗开白花,一颗开红花,铁树开花水倒流,也许印证了我之后的荒唐与混沌。
再往东是两棵黄杨树,它是打造家具的好材料;再往东是两棵桑树,桑花是什么颜色,在我的印象中已经淡漠,但是桑果的可口还是在我的脑袋中记忆犹新,酸酸甜甜,好吃;再往东是两棵桃树,粉红色桃花盛开的时候,蜜蜂成群,蝴蝶飞舞,香气芬芳,一派春意盎然的美景。那仙桃水出露滴,甜蜜可口;再往东是一座小水桥,这小水桥是我们洗涤用的专区,包括洗菜淘米,洗衣洗袜,等等等等,那时没有自来水的应用。小水桥的西面有一棵很大的楝树果树,每年夏天那遮阳大树挂满楝树果,有小孩来楸楝树果玩耍,当然这课大楝树还像把大遮阳伞为在河边淘米洗菜、洗衣做家务的人们送去一份凉爽;小水桥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棵像用剪刀修剪过的园林造型大盆景一般的低矮灌木丛,那形状,那身姿婆娑倩影,栩栩如生,那状态,那立意会感人,会联想;再往东便是好几棵垂柳,风姿卓韵,妩媚弄情般的展开身姿翩翩起舞,好一派人间美景,像在海市蜃楼,又像在人间天堂。
我们的竹园是在老屋南场头的东端入口处。这竹园中种植着一棵天竺兰,长得茂茂盛盛,蓬蓬勃勃,葱葱绿绿,什么时候开花,我已经没有印象,花的色彩我也无从记起。但我依稀觉得那果实是红色的,像樱桃,红得紫嘟嘟,富有诗情画意,那一大蓬天竺兰是栽种在老屋的正屋大客堂的东窗正对面,让人产生无限遐想与美好愿望。我们家有两个客堂,还有一个叫槐屋客堂。正屋大客堂面积很大,在我的印象中足有50至60平米之大,那槐屋客堂也有30平米左右。正屋大客堂的东窗有竹园的遮阳,又有天竺兰的天然护卫。正屋大客堂的夏天凉爽得如天宫仙堂,世外桃源。正屋大客堂连着整幢老屋,从民国时代便矗立在这一片大地之上。这俞家的祖宗在一方宝地上曾经建起一个美丽的花园祖屋,这祖屋像一颗璀璨的宝石一样镶嵌在绿色的地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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