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月映长弓 于 2019-2-22 09:18 编辑
第八十一章 重回大山
“你走吧,我要去接儿子了。”何山菊拉起黄彩凤,推她出门。时值春夏之交,黄彩凤只穿一件衬衫,看看她的肚子,估计应该有三个月了。
何山菊关上门,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恨孔腾飞不忠,也怨黄彩凤的插足。她内心的痛苦无法形容,眼泪就止不住了,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似的。
何山菊孤立无援,在城里没有朋友,自己没有工作,经济上完全依赖丈夫。她怪自己土里土气,不解风情。她后悔自己忍受着痛苦和内心的挣扎,最终却让他们更加放肆,愈发明目张胆。
这天,孔腾飞晚上回家,第一次发现妻子没有给他做饭,锅灶都是冷的。二套吃过的碗筷丢在厨房水池,也没有洗。他一改平时趾高气扬的态度,一声不响地收拾厨房。
何山菊安置儿子睡下,自己气呼呼地坐在客厅。孔腾飞看看儿子已经睡着了,关紧他的房门,小心翼翼地与山菊交谈。他口舌如簧,花言巧语,把与黄彩凤的苟合说成是酒后的糊涂。善良、单纯、不谙世事的何山菊立刻败下阵来,无计可施。
孔腾飞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事情败露会因为作风问题开除公职,何山菊母子的生活费就没有着落。
“山菊,我们夫妻一场,看在儿子的情分上,你放手吧。”孔腾飞说,“我会给你一笔补偿费的。”
何山菊实在也没有更好的排解方式,想想也累了,实在不行就离婚吧。她说:“离婚可以,我没有文化,配不上你。儿子归我,你这花花肠子的人,东升跟你我不放心。”
孔腾飞说:“东升是我们孔家的香火,我把他送给爷爷奶奶带,不会亏待他的。”
“不行,”何山菊坚持不让,“东升是我唯一的骨血,你可以再婚,而我决不会再嫁。东升不跟我,我不会成全你们。你们俩开除就开除,我管不了那么多。”
无论孔腾飞怎样说,何山菊坚持要儿子。孔腾飞有错在先,只好答应了何山菊的要求,并承诺了经济补偿和儿子的生活费,当晚何山菊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孔腾飞与何山菊迅速离了婚,娶了黄彩凤。
城里是呆不下去了,何山菊决定带儿子返回长冲。她要到学校给孔东升办转学手续,不得不去见儿子的老师方兰香,她也想找个地方倾诉自己心中的苦水。
何山菊来到方兰香的家,轻轻地喊一声方老师。方兰香愣住了,与十几年前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山区小姑娘比,何山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可是脸上隐隐带着忧伤。
“山菊,是你呀,快请坐。”方兰香认出来了,“你怎么来县城了?”
“孔东升是我的儿子,我是来给他办转学的。”何山菊平静地说。
“孔东升成绩不错,山菊,你有个好儿子。”方兰香高兴地说,“转学,转到哪里去?”
何山菊无奈地说:“我们要回东乡去了,东升回家读书。”
“东升不是林业局孔局长的儿子吗?”方兰香不明白,“你们母子住在县城不好吗?”
何山菊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看着曾经给她关爱的不是亲人的亲人,满腹委屈诉说:“娘,孔腾飞有了外遇,我们已经离婚了。”
“闺女,你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难道不可以原谅、不可以挽回吗?”方兰香说。
何山菊痛苦地摇摇头,心酸地说:“他嫌我土,带着办公室秘书去唱歌跳舞、吃喝玩乐,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说是会开除公职,我不得不成全他们。”
方兰香长叹一声:“真是造化弄人呀,你刚刚成家,就恢复高考,天星就出来了。”
“娘,别怪我。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是哥不要我,他逼我嫁人呀。”何山菊哭成一团,方兰香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娘,天星哥还好吗?他在哪里呀?”何山菊止住哭声,从方兰香怀里站起来,小声问。
方兰香说:“天星大学毕业后分在建宁市湘东车辆厂,一直拖到前年才结婚,媳妇也是厂里的工人。去年生了女儿,外婆帮着带呢。”
何山菊说:“哥命好,我命苦,这都是命中注定的。”说着起身告辞。方兰香拉着她的手,诚恳地说:“闺女,我还是你娘,天星还是你哥,遇到了难处,有过不去的坎,来找娘,去找你哥。”
听了何山菊的叙述,郑天星的心格外伤感,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心上的姑娘一开始就这么不幸,婚姻和家庭遭受如此变故。
“那后来呢?你见我娘都二十多年了,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们?”郑天星问。
何山菊看着郑天星和许寒梅这一对善良的夫妇,缓缓说出了自己后续的经历。她带着儿子回到长冲老家,刚开始几年孔腾飞按时付给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孔东升在长冲小学读完了初小。
后来,孔腾飞为了满足黄彩凤虚荣、奢华的生活要求,利用职权收受贿赂,东窗事发进了监狱。 从此,何山菊母子断了生活费来源。在父母的帮助下,全家靠农村劳作,勉强供东升完成了初中学习。
“山菊,你这些年过得很苦,”许寒梅插话,“后来有没有好一点?”
何山菊说:“东升成年后,有人来村里投资,利用竹子多的便利,办了一次性竹筷子厂。东升在厂里打工,我们的生活有了改善。可是好景不长,前二年,浏阳河上游水源环境治理,说是要恢复绿水青山,所有的小纸厂、竹筷厂全关闭了。又没有了现金收入,难啊。”
“你爹娘还在吗?东升有没有成家?算起来他今年二十九了。”郑天星问。
“爹走了,娘还在,今年七十五了,她还可以帮东升做饭。”何山菊说,“给东升说了一门亲事,凑不够彩礼,我就出来打工了。”
“原来是这样,”许寒梅说,“山菊,你在农村照顾天星几年,我要感谢你。说说,彩礼需要多少,姐答应给你。”
何山菊刹那间感动了,感动是春风吹拂下冰封已久慢慢融化的小河;感动是浓密丛林中汩汩流淌的一泓清泉;感动是无边的暗夜里那一轮如钩的月亮。孤独无助的她,终于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稀里哗啦就呜呜地哭起来。
“好了,山菊,是哥不好,哥没有关心你。”郑天星说,“我们俩帮助你。”郑天星为山菊的困境感到难过,也为妻子的善解人意感动。
何山菊擦去眼泪,平静下来,以商量的口气说:“是娘保佑我遇见了你们,天星哥、寒梅姐,我不白要你们的钱。我在你们家继续干保姆两年,工钱预支给我,让儿子先完婚。行不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