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18-7-1 06:28 编辑
广阔天地趣事多
文革的副产品——全国千百万初高中生(66——68三届初高中生)由于教育机器的停摆及三年停课闹革命,导致六届学生无学可升无学可上了。“多亏”伟大领袖的超“个人魅力”,化腐朽为神奇,他老人家发起了“上山下乡插队落户”运动,千百万知识青年就这样“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奔赴农村,接收“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一个天大的难题就这样被“红太阳”轻易解决了。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对我来说,两年的农村生活真正让我受到了锻炼,磨练了意志,净化了心灵,我从内心感激这两年对我一生成长的催化和激励作用。
一个地道的城里青年来到地道的山乡,一切是那样的陌生,一切是那样的新奇,一切又是那样的有趣。
【错把土豆当木耳】
下乡落户的第一顿饭是在竹溪县鄂坪区区政府食堂吃的,还未离家时,就听说竹溪是木耳之乡,满山遍野到处是木耳,并知道白木耳比黑木耳值钱稀少。当我们走进政府大院通向食堂的走廊时,看到几个大簸箕里装满了“白木耳”,据说这是中午专门招待我们知识青年做菜用的。乖乖,十多块钱(当时的价格)一斤的白木耳就这样当白菜做给我们吃,这当地的领导也太盛情太破费了吧,真有些经当不起。我们深深感到各级领导对知青工作的重视,因为我们是革命接班人,是毛主席派来的“革命小将”啊。中午吃饭时,我感慨的说了一句:“你们这里白木耳真多啊!”陪我们吃饭的乡干部笑得不行:“这不是白木耳,是土豆片”。啊,是土豆片?怎么跟白木耳一模一样?干部解释说:“我们这里盛产土豆,为能够保存,家家都把土豆洗干净后切成薄片,吹干后,用米汤煮一下,然后晒干,就成了这样白白的薄薄的亮亮的,便于存放,不会发霉变质,来客时稍微浸泡一下即可烹炒,很好吃。”
我们这些所谓的“知识青年”就这样第一次被“生活”“知识”了一把,没想到,“知识”我们的何止是“土豆片?
【误将“桐子”当“苹果”】
知青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大家扛着锄头、腰挎弯刀跟贫下中农一起上山劳动。乖乖,只见山坡上到处是苹果树,苹果挂满了枝头,半边青半边红,估计快成熟了。乘“歇活”(即当地称中途休息)之机,一些“不安分”的同学偷偷摘了一些苹果与同学“分享”,哇,这苹果怎么这么“涩嘴”,完全不像我们在城里吃的那样甜脆爽口。正在纳闷之际,被乡亲们看到,他们大为吃惊,:“你们怎么把桐子摘下吃?能吃吗?那是打油的呀。”我们这才知道,这貌似苹果的东西原来是桐子,用来打桐油的、、、、、、
【第一次煮包谷碜】
下乡初始,考虑到我们是学生大多不会做饭,生产队安排了人员给我们做饭,不到十天,自以为是的我们就给队长提出不要派人了我们自己会做,
那是一个傍晚,六个同学几乎是全员上阵,挑水的挑水,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掌锅的掌锅,自称做过饭的段某将锅里添了半锅水,我负责烧火,水还没开,他“老练”地把包谷面倒进锅里,用锅铲搅动了几下,然后盖上锅盖,只等一会吃饭。柴火劈劈拍拍在灶里燃烧着,火势很大,过了10多分钟,段某揭开锅盖一看,傻眼了,半锅水剩下了三分之一,上面是清清的水,包谷面全在下面已糊在锅底,第一次做饭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事后请教乡邻,才知道包谷碜是要在水开后一把把糊进去的,要不停地搅,等基本成糊后改小火再熬一下即可,哪像我们这样“守株待兔”!
【与13头野猪的遭遇】
69年元月初,党的“九大”召开了,在那种“红色年代”,这可是全国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从中央到省、市、县、区、乡,宣传党的“九大“精神成了各级政府的“头等大事”。我所在的鄂坪区也成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成员就从我们刚落户的知青里抽,区里又抽调了一名李姓干事当负责人兼向导。当时,由于交通和通讯极其落后,我们唯一能听到的党的声音就是来源于半导体收音机。我们晚上听新闻、编节目,上午排练,下午(或晚上)演出。就这样,全区30个大队一个一个地跑,除了排练、演出、吃饭、睡觉,就是在深山密林中穿梭,寻找下一个演出目标。
一天下午约3点多钟,我们一行20多人扛着红旗、背着背包,拿着乐器和锣鼓家业,走在一盘山小道上,左边是万丈深谷,右边山坡上是茂密的森林。这时,领队的李干事让我们停下对我们说:“我们今天要去的大队其实就在这片森林的那一边,下去不远就到了。如果从这条小路走,要绕很大一个圈,估计晚上6、7点才到。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看看能否翻山走。”说完,他就朝树林里走去。
大约过了10多分钟,只听他大叫一声:“有石头下去了,当心!”只听到一块大石头“咚、咚、咚”从上往下滚落的声音。但由于我们的右上方是一片茅草丛生的土坡,根本看不到石头滚落的方向,也不知往哪躲。又过了大约半分钟,那块石头终于在我们的上方滚进一个土坑,“咚”的一声,不响了,大家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谁知,就是这块落石,让我们经历了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惊吓。
原来,这块石头不偏不斜正砸进一个野猪窝。当我们刚松弛紧绷的神经,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只听到从我们的右上方又传来“突、突、突”的类似滚石的声音,我的妈啊,从上方茅草中横飞出一只体重约3、4百斤重的野猪,白底黑花纹,长着獠牙,向我们冲来,后面,紧跟着一队野猪,拉开着距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魂飞魄散,大家挤成一团,女同学躲在男同学身后,紧紧拉住男同学的衣衫,有的吓得哭了起来。没想到刚下农村一个月,“大有作为”的理想还没实现,还在教育“贫下中农”却没有接受他们的“再教育”,我们就要成为被野猪吞噬的“猎物”,成为中国“知青史”上第一批“献身野兽”的“烈士”!
眼看一场被野猪冲撞撕咬的悲剧就要发生,我们突然想起携带的锣鼓家业,想起老乡告诉我们的野猪怕敲锣放鞭炮的说法,于是拼命的敲打呼喊起来。领头的野猪可能受了惊吓,猛向左改变方向疾奔而去,这时,我们才敢正眼望它们。它们由大到小,很有秩序的向前飞窜着(共13头),我们的锣鼓敲得更响,它们也跑得更快。就这样,野猪一头头从我们的身边跑过。当最后的一头小野猪(大概只有宠物狗那么大)经过我身边时,我用摇动的红旗旗杆下的铁叉向它扎去,没扎着,它像兔子一样,没命的往前飞跑,赶追着它的长辈们。
李干事听到山下的呐喊声,知道出了事,连滚带爬地从山上下来了。听我们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后,他的手、腿倒哆嗦了起来,再不提翻山走近路的事了。
等走小路到达我们要去的大队,在预先安排的老乡家吃饭时,我们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路上发生的事,当我说差一点将小野猪扎到否则可以带回来吃时,老乡惊愕地说道:“得亏你没扎到,你扎到了小野猪,那一群野猪会回来与你们拼命的!莫说你们20多人,就是4、50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非把你们一个二个撕咬个稀巴烂!”说得我们汗毛直竖、、、、、、
【割韭菜的故事】
69年2月,从区九大宣传队结束宣传演出回到大队,我即被调任大队民办教师,5月,到区里参加全区教师会议,才知道除我们外,鄂坪区还有武汉知青,有的也做了教师。一天,食堂师傅对一个武汉籍的女老师说:“你去后面菜园割点韭菜,中午炒鸡蛋吃。”并递给她一把镰刀和一个菜篮,这位“仁姐”胖乎乎的很是可爱,她提着篮子拿着镰刀来到菜园,径直走到一块涨势良好、叶青杆壮的“韭菜地”旁,她纳闷了:收韭菜干嘛要用镰刀?她连着拔了数兜“韭菜”,顺便到沟旁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拎着篮子回到食堂。师傅一看,气急败坏,又狂笑不止,原来,“仁姐”拔回的是麦苗!他说:“你们这些大城市的娃哟,怎么连韭菜麦子都分不清哟?你得亏拔得麦子,要拔得韭菜算有了,一顿给吃了”。“仁姐”仍一头雾水:“你给我一个镰刀干什么?”师傅说:“韭菜是割了又长,哪是连根拔呀!你没看卖的韭菜下面都是齐的,那就是割的,我的姐姐!”
站在一旁的我幸灾乐祸,跟着说:“你怎么这么笨那!”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韭菜原来是割着吃的。
【一人教五个年级】
我所在的迎丰大队有一所小学,老师家在县城里,一直闹着要回县城,可苦于没人替代,原因是全大队几百号人中竟没有一个中学毕业生。我们知青一来,他可看到了希望,不停地找大队书记要求调走。我下乡没几天,就被抽调到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开始“九大”的文艺宣传,一个月后,回到生产队,就被书记传去谈话,要我接替原老师当大队民办教师。在那个“党指向哪里就打向哪里”的时代,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到了上任我才知道,这个学校就一个老师一个班,学生五个年级都有,我的娘也,怎么上课怎么教哟?按照惯例,一堂课先给五年级学生上,布置作业他们做,再给四年级上,依此类推。音乐课、体育课一起唱一起玩。17、8个学生一堂课下来揭一层皮,口干舌燥、累得要死。真不知原任老师这些年是怎样熬过来的?我这时才知道:锅是铁打的,有些事光有激情是远远不够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