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古民 于 2016-9-10 10:39 编辑
(接上文) 心生感激的我当时除开连声“谢谢”外,只好如实坦白:我已三天没有洗脸,五天没有刷牙了。之所以如此,并非没有毛巾和牙刷,而是下面的一些原由。 刚去的第一个晚上,听到我长沙口音,有位老乡在众人面前口无遮拦地对我大叫:“抬高压电杆是我们农民干的苦命活,怎么把你知青也派来了?”说者并无恶意,听者十分难受;第二天,又听到那位负责指挥的年轻电工所讲的电杆压死人的悲惨故事,心中平添阴影;再后,经观察,我发现,被派到公社来抬高压电杆的三十多位民工里,就只我是知青。于是,内心翻腾了! 我埋怨队长:修铁路(比农活轻松)去了那么多知青和当地农民,却不让我去;而这,既苦又累还危险的苦命活,却让我来承担,欺负人啦!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出身不好?命苦啊!我还不能去申诉,我只配老实地干活。 这之后,我便开始“颓废”:情绪极端低迷,平时少有说话,也懒得去洗刷梳理。当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命很“贱”;“颓废”的我,随时都作好了会在那深山老林里因安全事故而突然“消失”的思想准备。 但是,只要是人,都会本能地往“光明”的方向奋进和努力。每天,真到了与那些同甘共苦的民工一起抬电杆的时候,我却又不“颓废”了。每到此刻,我便精力专注,还曾多次提醒大家确保安全,必须齐心合力。 那次抬高压电杆,最后的结局还算圆满。尽管那往高山山顶抬运电杆的活儿非常危险,每次出发时所有民工各自都有些提心吊胆。曾经,也有人脚滑摔跤,几次出现险情。但老天保佑,在大家强行支撑齐力奋斗之下,全部化险为夷,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安全事故。那盼望的日子终于来临了,做了近一个月,任务全部完成之后,我们欣喜地结束了这危机四伏的苦命活,吃完最后一顿告别餐后,我又平安地回归到队上。 上山下乡的那些岁月,我有过几次与死神檫肩而过的经历,但那是后话。这里,还是围绕本章节的主题,回过头来继续讲“穿”。穿着方面,以上说明,当年的知青与当地农民一样寒酸。 其实,所有的人,谁都不愿自己太寒酸。天降裸人,虽未赐衣,但人人天生爱美,个个都想穿得潇洒美丽。若有条件,穿得好一点,打扮得漂亮一点,无可非议。现在走去城市大街,随眼看到的便是华光丽服的人流,这很正常。 但是过去,文革期间,在中国的大地,不管你走到哪里,满街男女,所有人的衣裤,都只有蓝、黑、(军)绿这么几种单调的颜色。如果有谁敢穿得花俏亮丽,那就会被视为资产阶级须整治的对象遭到批斗。现在回忆起来,那素色单调的世界,简直不可思议。 当年知青的“穿”,这里还没说完;下一章要说的,是我每想起就心里特别高兴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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