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古民 于 2017-3-11 13:09 编辑
其一,从城市突然跌落到乡村,这一巨大落差带给知青的创伤,无类可比。所有知青,他们原本在城市里过着轻松舒适的生活,突然之间,她们统统被“欢送”去到农村。农村与城市的条件相差太远,那可是一落千丈!人就是这样:环境没有改变的话,习惯于环境的人通常不会有什麽特殊感觉。但是,若环境改变,那感觉就大不一样。从差环境去到好环境,人会舒坦开心。但从好环境去到差环境,如果不是出于真心自愿的话,那肯定会由灵魂深处感应出无奈、悲哀和失落,何况知青是一落千丈。 其二,这些知青,原本都不会干农活,有的年龄还很小,小到只有15或16岁。这些小知青,有的在城里连洗衣、煮饭的事都没干过,自己的生活都不会自理。但是,自“欢送”之后,他们便要与那些从小就早已习惯于乡间的农民一样,每日早出晚归,共同出工劳作,承受日晒雨淋。这,难道不是更苦? 其三,这些知青,远离父母,身边没有亲人照顾。请看,那瘫倒在公路上病重的古村知青,此时,身边只有一位同班同学陪伴,他的父母和兄妹,全都远在天边。病得这么重,身边却没有父母亲人照顾,惨哪!人生在世,平时生活中是否有父母或其他亲人陪伴?那可牵连到人生的幸福指数,非常重要;当遇到危难之时,它则更为关键。而当年的知青,这一点,无法与当地的农民相比。莫慵值疑,从这种视角来看,当年的知青,比当时的农民,更值得同情。 话说回来,放那汽车开走离去之时,我万分悲哀。此刻,环绕着我的虽然仍然是青山绿水和蓝天白云,但,失落哀伤的我对周围的美景不但不欣赏,反而还心生憎恨:气温这么高,周边连一个遮荫的地方都没有;太阳是那么地邪热,它好象是要溶化掉我。太阳神啊,你要溶化我吗?遥看西边天上那飘浮着的白云,突然之间,我仿佛觉得那些白云就是被太阳蒸发掉的生灵。啊!那么多的生灵都被太阳蒸发掉,好凄惨啊!啊!不啊,不!我不愿变成那飘去西天的白云;啊!不啊,不!我不要被蒸发掉!太阳,那可恶的太阳,呸!去你的!我不要让你溶化,我不会让你溶化,我还年轻,我要继续前行!我要顽强地活下去! 倚靠着护送人的肩膀,我与张洪绪再一起继续前行。后来,我们又遇到过汽车,但路面较宽,见我们站在路中拦车,司机便将汽车偏转,从我们的则旁绕了过去。再后来,快走到太阳坪时,背后传来“突”“突”“突” 的声音,当我们转过身去,看到前来的拖拉机上满载货物,也就没再拦截,继续依靠自己的双腿坚强地走完了最后一段路程。 带着疾病,咬着牙关,顶着高烧,忍着疼痛,在张洪绪的扶持帮助下,经过七个多小时,我终于走完了我人生最艰难的十来里路程,胜利到达了太阳坪目的地。记得那天到达公社卫生所时,我曾朦胧自语:终于到了,我有救了。之后便晕死过去,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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