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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苦辣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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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7 15:20:4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20-8-13 17:34 编辑

                     四十 二少年记忆------桃花巷五十号
      
       桃花巷地处哈尔滨市道外区繁华地带,五十号是个灰色的二层圈楼大院,木制的楼梯,刷着深绿色的油,扶手是深紫色。那里面住着三十几户人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直到结婚后动迁。那破旧的楼房里,却带着温暖的氛围。大院里的长辈和朋友们,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大院留下了我生活的痕迹,那儿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隔壁苏爷爷、苏奶奶,只有一个儿子,他在医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附近的外县工作。苏爷爷为人善良,性格极好,苏奶奶信佛,待人和气。他们家是我和几个闺密的一个聚集点。他家其实并不大,也就十一、二米,我们一去就把小屋挤的满满的。但爷爷、奶奶很高兴,他们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告诉我们不要打架,要做个好人,还常给我们讲过去的一些故事。无疑他们善良的品质,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中,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从小到大,伙伴们之间从未吵过架,就像亲姐妹一样友好相处。
       院里最勤俭持家会过日子,且干净利落的,数我们楼上的张大娘了。她没有工作,六个孩子,仅靠张大爷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日子过的很紧巴。张大娘揽来了外加工的活,锁扣眼、行棉衣,家里大些的孩子写完作业,也要跟着干。每个月她把家里必须花的钱如房费、电费、粮款等,一份份的都准备好,剩下的钱才是买菜钱。每个月她还要挤出一点钱攒起来,过年时给每个孩子都做上一件新衣服。邻居们又是称赞,又是羡慕。张大娘爱干净,她家的地板没刷油,却刷的比面板还白,进屋都得脱鞋。那时没有拖鞋,就穿着袜子进屋。每次院里搞卫生评比,她家回回都是标兵。她的持家之道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日后我的一些生活方式有些和她很相像。
       多年后的今天,桃花巷面目全非,老院子已拆迁,重建成商业街。连名字也改成南勋街,我们也都搬迁到了别处。院里的老辈人都不在了,一起玩的姐妹,也已各奔东西。有的去了海南,有的去了北京,还有的去了天国,但更多的人留在了这个城市里。大家为第二代忙完,又忙着照顾第三代,朋友们难得一见。我衷心的祝福他们健康快乐!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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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7 15:30: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20-8-13 17:34 编辑

                      四十三 少年记忆-----吃不饱的日子
      
       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二年,是我国遭受三年严重自然灾害时期。那时候我们这里粮食,副食奇缺。除正常的供应,在市场根本买不到粮食,黑市上的粮票三元一斤,可又有几个人能买的起。酱油限量,连豆付渣都只卖给家里有四个孩子以上的家庭。当时我正在上小学,每天吃不饱,肚子饿的咕咕叫。母亲用苞米面烂白菜帮子,罗卜缨子做的菜团子,竟成了美味佳肴。每顿饭不管吃的是什么,我们一家人都要分着吃。我发烧了,躺在床上,不能上学,妈妈才给我几块0.56元一斤,粗糙而发黄的并干。过年、过节了才会吃上没有几块肉的饺子,我常常想,等我长大了,挣钱了,就天天吃饺子。
      二姨家的五个孩子都是男孩,粮食更是不够吃。姨夫是南下的干部,在政府部门工作,但和我们一样,也是吃不饱。一次姥姥蒸了一锅窝头,她把刚出锅的窝头放在面板上晾着,两个大表弟见了,便用菜刀把窝头的下半部分削去,然后把上半部分再摆在那里。他们溜出家门,躲到邻街的门洞里,把削下来的窝头狼吞虎咽的都吃了。姥姥眼神不好,看看窝头还在,也没注意。可是等她去捡窝头时才发现,窝头的下半部分都没了。姥姥气的够呛,罚几个表弟一天不许吃饭。可苦了那几个小的,跟着吃了锅烙。
      那时大姨还住在乡下,他们可以到地里溜点粮食或甜菜什么的,比我们过的好些。母亲隔些天,就利用假日到乡下取点吃的东西。可是车站总有一帮人日夜在查,不让旅客带粮食,搜到了就没收。妈妈就缝了一个细长的口袋,把粮食装在里面,然后系在腰上,外面再穿上件肥大的衣服。还好用这个办法,她每次都顺利的逃过了检查。靠着大姨家的接济,我们总算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或许是挨饿的经历,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吧。婚后三十几年,做饭时我都坚持少做,勤做,够吃就行。多年来,很少倒掉什么。我觉得日子过好了,也不能浪费。去年搞的光盘行动,我很赞成。粮食是我们生存的宝贝,真的应该好好珍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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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7 15:36: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20-8-13 17:34 编辑

                 四十 四少年记忆-----我在文革初期

       一九六六年史无前例,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市里的工人,学生纷纷拿起笔来做刀枪,口诛笔伐“走资派”,“牛鬼蛇神”,“地富反坏右”。大字报铺天盖地满大街都是,高音喇叭里不停的广播着两报一刊社论,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等歌曲,全国一片混乱。
       学校停课闹革命了,高年级的一些学生组织成立了红卫兵总部。红五类子女们,积极加入其中,我也被批准成了一名红卫兵。我们揭发,批判学校领导班子的修正主义教育路线,批判家庭出身不好和所谓有问题的老师们。开批斗会,辩论会,写大字报,到外校串连,整日忙个不停。运动很快也波及到了小学,弟弟他们班也开始斗老师,几个淘学生,一见到老师就围着老师,推来推去,要过去被没收的书本和笔。母亲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件事,一天她把我们叫到一起,警告我们,没大事,不许上学校,更不许打骂老师,如果让她知道了,绝不轻饶。从此我们姐弟成了逍遥派,很少到学校。我每天除了做家务,就是和楼上几个伙伴在一起。那时候玩的东西很少,几个闺密也都不大爱动,聊天成了我们唯一的乐趣。从学校、同学、家庭、到社会上的所见所闻,几乎无所不谈。偶尔去附近的承德广场转转,看到的也是高喊口号的游行队伍,戴高帽或剃了鬼头被游斗的走资派“牛鬼蛇神”,还有工厂,学校文艺宣传队的演出。
       大串连开始了,从小就梦想到全国各地去游山玩水的我,欣喜若狂,我曾去过北京,这次决定去上海。那时各地都有接待站,吃、住不用花钱,妈妈给了我五元钱。列车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挨着一个。毫不夸张的说,你抬起脚想活动一下,再放下去,啊,脚没地方放了。只好挤了又挤,才站住了。行李架上是人,厕所里也有人。列车走走停停,我一直站了三天三夜,总算到了上海。下火车时脚肿的老高,鞋已经提不上了,只好踩着鞋后跟走路。参观串连了一个星期,我和同学又杀向北京。列车上的人依然那么多,这次我接受教训,索性在座席下面铺上报纸,躺到里面,虽然很憋屈,但毕竟不挤了。到北京后,我们每天拿着本子到清华,北大去抄大字报,到天安门去拍照。有一天还去一个礼堂参加首都红卫兵批斗国歌作者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田汉等人大会。印象中还有周扬、夏衍、阳翰笙。看着他们一个个脖子上挂着牌子,大弯着腰,每个人的双臂都被两个红卫兵反拧着,头被狠狠按下去的样子,心里突然很痛,不由可怜起他们。后来我才知道,田汉68年年底,就背着罪名死在了狱中。一个著名的作家、诗人走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亲友和他告别。当79年为他平反昭雪时,他的骨灰盒里却没有一把骨灰,而是他用过的一支钢笔,一付眼镜和写完的一个剧本。
       文革那段日子,不堪回首,它对中国,对中国人民来说只能是一场人为的灾难,国民经济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正常社会秩序被打乱,许多干部,名人被迫害致死。值得庆幸的是,我和弟弟因母亲的及时阻拦,文革中才没有做抄家,打砸抢,那些丧心病狂,惨无人道,  伤天害理的事,保住了做人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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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7 15:37:5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20-8-13 17:35 编辑

                  四十 五少年记忆------看电影
                       
       小时候我十分喜欢看电影,有一段时间甚至到了狂热和痴迷的状态。电影院会把近期要演的影片予告登出来,我就三天两头的往那跑,看一遍,记住了哪天演什么片子,只要一换片子,便早早去了,有股看不见心不甘的劲。那时候儿童票0.15元,大人票0.30元。妈妈虽然每天都给我买菜钱,可是我不敢去买电影票,只能等学校组织大家看电影时看。母亲单位发电影票时,她从来不看,每次都偷偷塞给我,生怕弟弟们看见。我拿到票后,就会心喜若狂的一溜烟似的跑到电影院。后来父亲工作调动,他们单位和一家电影院只隔几个门,很快父亲和电影院的几个工作人员便混熟了,于是他常常以点头票的方式把我送进去。人少时,可以混个座位,人多时就站在两旁的过道上。我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荧幕,心情也随着剧情跌宕起伏。有时我紧张的握着拳头,心象要跳出来一样。有时我哈哈大笑,兴奋的拍起巴掌。寂静的山林、铁道卫士、古刹钟声、马兰花、大李小李和老李、锦上添花、林海雪原等都是我最爱看的片子。电影给我的少年生活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邻居杨叔是铁路客运段的职工,每次走完班他都会来我家串门。见我不买票就能看电影,于是说他不认识把门的,也能凭点头票进去。我们不相信,他就到附近的一家电影院一试,我和爸爸在旁边瞧着。只见他面带笑容先向右边把门的点了一下头,说:“今天你当班啊。”把门的啊了一声。然后又向左边把门的点一下头,说:“当班啊。”这个把门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了。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他们都不拦你哪?他说;“因为他俩都以为我和对方认识,所以就让我进去了。”我不得不佩服杨叔的聪明和胆量。
        七十年代家里买了电视机,我便很少去电影院了。随着电视的普及,到电影院的人也越来越少。区里的五家电影院陆续关门,留做它用,市里也只剩几家大影院了。时代变了,现在一张电影票要几十元,观众们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电影,真是享受。而每当我从过去的电影院门前走过,都会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看看,怀念那时的电影院,怀念那些老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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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7 15:41:4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20-8-13 17:35 编辑

                  

                        四十六 少年记忆-----过年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2015年春节的脚步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而我既没有儿时千盼万盼向往过年的那种迫切、兴奋、激动。也没有中年时为了过年的忙忙碌碌。脑中仿佛没有要过年了的概念。依旧是一个星期收拾一次房间,家里缺什么,再去超市买点什么。
       东北就这点好,每到冬天,家家都有一个天然的冰箱。我在凉台放了一个大缸,里面有肉、刀鱼、羊肉片、翅中、饺子等。已装了半缸,于是打电话让孩子抽空回来拿点。现在生活好了,吃不愁、穿不愁,想过过年一样的生活,天天都可以过年。而这样的年,比起儿时的过年可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说起儿时的年,还真是让人心酸。记得那时过年,市里都发供应卷,每人供应半斤肉、半斤花生、一斤瓜子,每户还供应二两香油。大米和白面供应的也很少。还要排队,等很长时间才能买到。那时候母亲上班,这采购的事就都交给我了。她还会让我买一些,包着花花绿绿纸的水果糖,冻花盖梨、冻大柿子,再爆两锅苞米花,足能装满一面袋子,年货也就基本准备齐了。二十八、九晚上,母亲把花生和瓜子抄好,给我们几个孩子,每人分一小堆,剩下的分别装在小布袋里,放在火墙的台上,留着招待客人。我便迫不及待的将所有的花生都扒好,装在兜里,一会儿扒开兜看看,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拿出一粒,放在嘴里,这哪是在吃花生,分明像是在吃药引子。吃完的那些水果糖纸,我们也舍不得丢掉,小心的、慢慢的将一张一张糖纸捋平,夹在书里,上学的时候女同学们就会拿出来互相比,看谁的糖纸漂亮。包的饺子哪都是酸菜馅的,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肉。过年 母亲还会给我们每个孩子发一个小红包,里面装着崭新的纸币,二元钱的压岁钱。我因经常帮家里买东西,不觉得什么,弟弟们却拿出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高兴的不得了。那年母亲还破例给我做了一件,红色的条绒上衣,可是我穿惯了男孩的衣服,很不习惯。上学时我穿着走,出了大院我就脱下来,放学回家时,到大院门口再把它穿上。后来母亲还是发现了,见我执意不穿,于是她拿盆子,用染料给煮成了黑色。



        过年时印象最深的是年三十晚上,很晚了也不肯睡觉,一群孩子手提着圆的、方的小灯笼,里面点着小蜡烛。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还比谁的灯笼大,谁的灯笼最亮。天刚蒙蒙亮,院里的孩子们,便开始一拔又一拨的,挨家挨户去拜年了。他们穿着新衣服,女孩子除了那身花衣服,头上还戴着稠子做的头花,小辩上系着红色、粉色的稠子,像一个个蝴蝶。他们喜气洋洋,精精神神,竟没有一丝困意。还有男孩子们放小鞭、哧花的时候,偶尔还会有人放个二踢脚,这时便会围上一群孩子,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炮竹,胆小的此刻也舍不得走开,他们捂上耳朵,继续看着鞭炮点燃,再升上天空。接着院子里便会发出,一阵阵哈哈的笑声和喊叫声。我因为胆子小,怕崩着,就站在他们后面观看,从不敢到跟前。可笑的是一辈子还没放过一次鞭,哪怕是一个小鞭。初五早上吃完了那顿不香不臭的饺子后,家里的饭菜也就“外甥打灯笼照旧了



       下午荒友风荣来了,送给我一件羊毛衫,一条鲜艳的花围巾。说是快过年了,先送过来。从战友那深深的情意中,我闻到了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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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7 16:50:3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21-8-26 09:16 编辑

                          四十七 往事如烟忘却难   

        一九六八年十月十三日,我放弃去离家较近的老 农场,却满怀豪情的和同学们一起乘上知青专列,到离家很远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列车启动的一刻,车上车下哭成一片,尤其是女同学,有的眼睛都哭肿了。我却不以为然,心想:哭什么,马上就要和解放军还有大批的转业官兵工作、生活在一起了,多好啊!列车慢慢的驶进了北方一个叫双山的火车站。我和同学拎起提包,陆续走出了车厢,空旷的大地上,传来了一阵阵锣鼓声和欢迎的口号声。只见前面不远处飘着几十面红旗,旗下站着许多人,那是师首长和地方的干部职工来接我们的。短暂的停留后,我们便分别乘上解放车向团里驶去。车队在沙石铺的公路上,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才到我们团的团部。






       团部不算大,只有几排土房和砖房整齐的排列在那儿,墙上贴满了热烈欢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等标语。汽车在一排砖房前的操场上停了下来,同学们跳下汽车。上千人聚集在那儿,有的同学走来走去在找人,有的同学在交谈,操场上人声嘈杂,十分混乱。领队大声喊着、叫着,不断发着口令,好不容易才把队伍集合好。这时一位团首长走到队伍前,为我们致欢迎词,接着另一位团领导公布各连队的人员名单。随后领队带我们到团部食堂就餐,一进屋一股浓浓的牛奶味和香香的面包味便扑鼻而来,听说这是他们特意为我们准备的。这东西可是大家在家都很难吃到的,不知为什么,我们却都没吃多少。饭后各连队的领导有的用马车,有的用尤特又将我们送到了各自的连队。
       我们连队座落在山坡的下面,第一栋砖房的右面是连部,左面就是知青的宿舍。一进屋只见那宿舍有二十几米大,对面炕,上面铺着新炕席。过道不大,尽头有一排多层的木架子,那是放脸盆的地方,一盏油灯悬挂在屋子中间。连里看见来接我们的解放军官兵,再看看宿舍连个电灯都没有,我很失望。或许是一路累了,我们铺上行李,没洗漱就倒在炕上睡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大家发现彼此的鼻孔或多或少都熏黑了,原来是油灯熏的。
       连队的食堂就在宿舍后面,很大。但是伙食却不大好,很单调。每天的食谱是早饅头、浆子、咸菜。午饅头、汤、隔天有时会有一顿抄菜。晚饅头、大餷子粥、咸菜。面条、大米粥则是病号们的专利。这样伙食让知青们十分不满,于是不知是谁编了个顺口溜,晨喝汤迎朝阳,中午喝汤喜洋洋,晚上喝汤照月亮。而我也没想到这套食谱竟让我一吃就是八年多。为了解谗,秋后我们到麦场拿来黄豆,把铁锹放到炉子上,倒上黄豆,拿勺来回的扒拉。好了再喷上点盐水,那味道真是好极了。





       在兵团一年四季有干不完的活,最累的是夏锄和秋收了。就说夏锄吧,天刚亮大家就得下地了,到了地头一、二百个职工一字排开拿拢,等后边的人拿到拢时,前面的人都干挺远了。那地方拢很长,有近二千米,每人每天要铲好几根拢。一天要在地里干十几个小时,真的好累呀!终于盼来了送饭的老牛车,午饭就在地里吃了,干活快的,吃完了可以躺在地上枕着锄把眯一会儿。干的慢的,就不能休息了,吃完了就得赶快去拿拢,否则就会落得更远了。


      我们各连队之间离的都比较远,有十来里地。因为地处丘陵地带,所以看不远。如果看见大道上偶尔有人经过,我就会放下手里的活,伸着脖子看啊看,直到看不见为止。连队的报纸很少,我们很难看到。若想知道外界的消息,只能通过宿舍的广播。团广播站每天定时播放新闻,各连队的好人好事,生产进度,以及师,团首长对当前各项工作的指示等。连里的文化生活也少的可怜,几乎看不到一本除政治类以外的书,小说类的书就更甭提了。看电影对生活在连队的我们是一种奢望,团放映队一年只下连队几次,翻来复去放映的也只是地道战、地雷战、样板戏这些老片子。但是每次听说放映队来,无论多晚、多冷,知青们依然会早早的等候在操场上。大家冻的直搓手、猛跺脚,但谁也舍不得离开,一直坚持到看完。




      在连队知青们最痛恨的是,每天晚上那没完没了的大会。最初搞斗、批、改,开的是批斗会,批完了原领导班子,批坏分子,知青和老职工们则坐在男生宿舍的对面炕上,听着台上人慷慨激昂的发言,不时还要举起拳头跟着喊上几句打倒某某某的口号。再后来就是开生产会、生活会。指导员讲完了副指讲,连长讲完了副连长讲几句,其实哪翻过来倒过去就那点事。再看下面的职工和知青,大多低着头,闭着眼睛,有的人嘴角已流出了哈拉子。更有胆大者,竟发出了鼾声。


      美丽的幻想破灭了, 这种乏味的生活让我们很郁闷,精神上又苦闷空虚,无聊赖。所以知青们想方设法要开那里。后来我们通过转插、病退、接班等方式纷纷回了城。终于如愿已偿,知青们个个高兴的合不拢嘴。但是知为什么,我仍会时常想起它,那片曾经让我们,撒过汗水和泪水的黑土地,那个使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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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逃票记

       六九年春节前,我为了能够回家过年,元旦前就给大弟弟写信,让他在年前给我拍个电报,就说我母亲病了,我好请假回去过年。几天后电报如期而至,我拿着电报到连长那儿顺利的请了探亲假。简单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回家。同宿舍的几位同学见我要走,一下子急了,于是商量也要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可是她们没有假条,怎么办哪?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以送我到车站为由去和连长请假,还好她们都被准了一天的假。
      第二天一早我拎着提包,她们五个人每人背个黄书包,坐上连里的尤特,踏上了回家之路.。到了双山火车站,我们躲在一个角落里,生怕连里的人追上来。那时双山站到哈尔滨站的票价是九元三角,那是我们工资的三分之一,这对于我们只挣三十二元的农来说的确很贵。花那么多钱买车票真不甘心,想来想去最后大家决定干脆不买票。列车上的人很多,一个挨一个,根本看不见列车员,我们暗自庆幸逃票成功。可是我们必须得在齐齐哈尔车站倒车,换车时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了,最后还是被车站的工作人员给圈住,办了学习班,并花五元一角钱补了张齐市至哈市的车票。
       还有一次是七十年代初春节前,我和几个荒友搭伴一起回家。因为心疼那九元多的火车票钱 ,所以这次回家,依然没买票。

      大家顺利的上了火车,可是我心里却像揣个小兔子,蹦蹦乱跳,坐立不安,生怕列车员来查票。瞧,怕什么来什么,列车才开出几站,列车员和列车长就带着乘警开始查票了。 临近过年,车上的人很多,我们也没顾上拿东西,便往后面的车厢挤去。也不知走了几节车厢,好像快到车尾了,眼看无路可退,列车却突然停下了,广播员说这是临时停车。我到车门往外看看,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商量了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 ,我们马上跳下车。然后在路基旁的窄道上朝车头方向快跑,经过的几节车厢,门都关着,怕车开了被拉下,大家开始向前狂奔。忽见有一节车厢开着门,我们高兴极了,姐几个费力的连拉带拽,总算爬上了火车。那一幕真称得上惊心动魄,以至多年后还记忆犹新,心有余悸。谢天谢地一路上他们只查了这一次票,大家总算逃过一劫。
       列车到达终点站,没有车票从车站口出不去,我们就在车站里绕来绕去找出口。好在是家乡的车站,多少熟悉些,不久便绕出来了。到家后我也没敢和家里人说这件事,但从此后,我再也不敢不买火车票了。
                                   跳车逃票为省钱,
                          “傻青”蠢事又一件。
                           只因兜比脸干净,
                       哈哈笑过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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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九偷瓜趣事

       六九年六月中旬,我们菜班正是铲地忙的时候。大家从早到晚要在地里干十几个小时,天气热,可时我们连口水都喝不着。又渴又累,真想早点收去。可是领我们干活的李大爷偏偏不发话,怎么办哪?这时有个女知青想了个办法,只见王红一只手拿一把锄头,然后对着使劲敲打,铁片处便发出当当响声。我们见状忙扯着嗓子大声喊,敲钟了!敲钟了!因为当时我们都没有表,连队上下班是以敲钟为准的。李大爷听了信以为真,就对大家说收工吧。们听了喜出望外,拿起锄头撒腿就往宿舍跑,生怕李大爷发现了,再把我们叫回去。不过这种小把戏也只用过两次而已,多了就不灵了。

        七月时节,我们种的香瓜,有的已长的比拳头大了,看了让人垂涎欲滴。可是瓜地里有专人看管,想摘瓜是很难的,于是大家又开始动脑筋了。一天下午休息时,李大爷有事先走了,看机会终于来了,我们赶紧聚集到瓜窝棚前。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几个人围住看瓜的刘大爷,没话找话的和他聊天。另一部分人进了棚,爬到那个临时搭的木板床底下,掀起后面的草子爬出去。瓜地就在眼前,大家马上分散开高兴的起瓜来。我不会挑瓜,只是看哪个大摘哪个,可是连尝了好几个瓜都是苦的。她们几个也只吃到两个甜的,没办法时间紧迫,我们只好又从原路返回。窝几个荒友正和刘大爷聊的热火朝天,见我们回来了,忙钻进窝棚里。结果一样,他们也是甜瓜没吃着,倒是扔了一地的苦瓜。那几个男生也不示弱,听说他们是半夜时,借着月光打着手电筒去的。摘完瓜后,他们把带去的裤子用绳先将裤脚绑好,把瓜放进去,然后用两只手抓住裤腰处,往肩膀上一搭,便兴冲冲的回了宿舍。怕被别人发现,他们只得将瓜悄悄藏进自己的箱子里。很快丢瓜的事就被连里知道了,女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去了。男生可就那么幸运了,一天夜里连长突然带人对男宿舍逐一查铺,偷瓜的知青恰巧不在,待他们又拿着香瓜回来时,便被连长抓个正着。一通批评和检查是免不了了。没办法,用现在的话说,谁让他们点背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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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7 17:33:0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21-8-26 09:56 编辑

                   五十备战那年那些事

        一九六九年初正是中苏边境部队关系紧张的时候。我们连队虽然离边界很远,但是备战的气氛却很浓。每天清晨五点多钟声一响,我们便急急忙忙的起床了。穿好衣服后拿起炕边的木棒,就往操场跑。大冬天的又那么早,外面一片漆黑。冷风嗖嗖的直往脖子里面钻,冻得我直缩脖子,两只也在手套里缩缩着,不敢伸开。
      各排分别站好了队,便由排长们组织各排操练。每天无非是立正、稍息、向左右转、预备用枪、刺等基础训练。有时还会到山坡下,三人为一组,成三角形趴在雪地上。口令一下,我们便左手拿着木棒,用右胳膊一下接一下的向前 爬行,但队形不能变。天实在是太冷了,冻得我们不行了,回到宿舍半天都缓不过来。这可恶的早操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进行着,直到中苏边界两国的关系缓和下来才结束。
      演习是我们兵团的另一种训练方式。记得有一次已是半夜时分,我们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炮声惊醒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信号弹,接着紧急集合的钟声就响起来了。我们马上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打好行李,背上背包,拿起木棒跑向操场。各排报完数后,连长简短的做了战前动员,就带着队伍向山里进发了。山里的雪很厚,都快到膝盖了,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才走不远我们就已累的气喘虚虚了。一直走了很长时间,也不知走到哪儿了。这时只见有的战友因为背包没打好,那背包已从肩膀上掉到屁股那儿了,这是行军中不能随便停下来,所以他们只好用右手托着行李走。还有的战友索性把行李拽下来,抱在怀里走。天亮时我们总算走回了连队,演习结束,大家已累的精疲力竭了。只见知青们一个个躺在炕上,喘着粗气,不动的,就像要死了一样。
      事后才知道,这次演习家属区还闹出了不少笑话。一位家属以为苏联军队打进来了,不敢点灯,只好借着夜光,和面、烙了厚厚一摞饼,准备转移时吃。还有一个家属听到炮声后,吓得赶紧用棉被包起孩子,一溜小跑进自家的地窖。待到要给孩子喂奶时,才发现自己竟把孩子抱倒了,孩子的脸憋的通红,差一点死了。那些事后来被大家当做笑料在连里传来传去,一直说了很久。一次次的捧腹大笑,反让我们忘记了演习时的疲劳。     
         备战那段日子,我们每天都很辛苦。但是它磨练了我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我们一生都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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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7 17:38:5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20-8-13 17:38 编辑

                        五十一张连长之死
      
       七十年代初的冬天,团里组织各连人员分批上山采伐。于是六连几个连领导开会,在知青中挑了三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又找了一个会做饭的女知青,派刚刚上任不足一个月的哈尔滨女知青张淑梅副连长带队上山。
        那年张连长二十一岁,她性格开朗、泼辣、能干,连里的知青和老职工都很喜欢她。同她一起上山的知青基本都和她年龄相仿,北京知青小些,才十八、九岁。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就出发了,一路颠簸近百里总算顺利到达了双山火车站。谁知在火车进站时,张连长被开过来的火车撞上了。不知当时她是脑子里在想事、思想太集中,还是来不及躲闪,总之惨剧发生了。张连长被火车头巨大的惯力,重重的甩了出去,当时脑袋就摔了个窟窿。列车停了下来,连里的知青忙背起受伤的张连长,马上把她送到师部医院,但是人已经不行了。
        团里为她开了追悼会,那天俱乐部里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人,大多数人我们都不认识,但是大家知道他们都是知青。团首长们在台上都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只听到下面一片哭泣声。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同龄人死,那么年青,死的那么惨,我们都吓懵了,只知道哭。
        张连长的墓地在离连队不远的山坡上,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下葬时的情景。当时她父母伸着双手不顾一切地扑向棺材,嘴里一声接一声哭喊着她的名字,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我至今想起来还都心痛。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知道了什么是绝望,看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最大的不幸!那天晚上很多人都没吃饭,往日热闹的宿舍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谁也不说话,有的一个人在默默的流泪,还有几个知青抱在一起痛哭,一连几天整个连队都笼罩在悲痛之中。
        张连长走了,她成为那场轰轰烈烈上山下乡运动的又一个牺牲品。对于张连长的死,究竟是谁的错?那么繁重的采伐工作,交给一个没有任何实际工作经验、年轻的、还是一个女同志来带队干,连队那些领导们难道没有责任吗?要知道当时连干部中有三个是男同志,而且都是老职工。他们都有理由不能带队去,其实不过是怕山里苦罢了。
       去年我去大连的弟弟家,碰上了他的一个朋友,他是个私企老板。聊才知道原来我们是一个团的,而且他还是张连长的老邻居,他告诉我,他曾在二十多年前回团里一次,并且特意从团里赶到张连长的墓地看了他说那座坟已经不大了,他用随身带去的工兵锹,为她添了不少土,还拔了坟边的草。听着听着我的眼睛湿润了,心中立刻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光阴似箭,一晃四十几年过去了,连里的知青们早已像鸽子似的向了四面八方,只有她还静静的躺在那片土地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去祭扫她的墓地?还有没有人去看她?  安息吧,张连长!  我们永远怀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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