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醉 【小说】

龙行天下

回来满心皆肉球，

坚持试探总不休，

居然对方也有意，

看来又要并肩走。

仍名西江月

11

    一顿饭让胡圆圆对阿潘前嫌尽弃。谈话间也得知阿潘目前独自一人过日子，有一顿没一顿的，倒不由心生同情，说了句，以后没饭吃，上我家来吧。
    阿潘正中下怀，连忙说：“好，那说好了。我明天就去。钱我来出。”
    胡圆圆说：“你到我家来，我吃啥你也吃啥，那就不要你出钱了。如果你还想吃什么好的，你说，我去买了烧，钱由你出。”
    阿潘说：“好，一言为定噢。”
    第二天，阿潘让圆圆买了竹笋蹄髈咸肉，想让她烧“腌笃鲜”，这道菜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吃了。好像还是小时候吃过，结婚以后，让老婆做，老婆说不会，气得阿潘阿噗阿噗。在香港时，生猛海鲜吃了不少，这老土的“腌笃鲜”根本就上不了桌面。这回正好赶上春日当令时节，阿潘昨天回家时经过菜场特意进去看了一看，新鲜竹笋刚刚上市，就像看到胡圆圆胸脯时的感觉，又一下子勾起了他多年的欲望，所谓“食色，性也”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胡圆圆听了阿潘的央求便去了菜场，挑选了上好的竹笋和咸肉，又买了一只二斤多的后蹄，烧了满满一大锅“腌笃鲜”，又炒了几个小炒，还准备了一瓶四特酒，等着阿潘到来。
    下午5点多钟，阿潘骑着他那辆助动车突突突突来到了胡圆圆家里。
    早上他给胡圆圆打了电话想吃“腌笃鲜”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十点钟起床，上网看了一回股市行情，他买的两只股票走势不错，小赢了一把，粗算一下，可以有万把块进账。阿潘心里高兴，点上一支烟，嘴里哼着小曲儿，又点击了他加入的聊天群。
    群里最近正热议着怎么锻炼瘦身的话题。一些女学生商量着去做瑜伽，阿潘便插进去聊上了。阿潘劝她们不要去做瑜伽，说做瑜伽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把个身体弯来弯去痛得要命，也瘦不下多少，一旦停止不做马上又胖了回去。有人就问，那么依你应该怎样锻炼呢？阿潘说，打乒乓。打乒乓既能锻炼身体，又可游戏互动增加乐趣。女生们说，乒乓我们不会打啊。阿潘说那没关系，我会呀，我可以教你们。就这样说好，星期六在体育馆健身中心乒乓室碰头。
    一进胡圆圆家门，阿潘就闻得一阵“腌笃鲜”的香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嗯，好香啊，阿姐的水平就是高。谁讨了阿姐做老婆，那真叫做福气。
    胡圆圆嗔怪了他一句，好咧，好咧，勿要灌我迷魂汤了，阿拉这种又穷又丑的老太婆，还有啥人要啦。
    说话间阿潘换了拖鞋，摘了头盔，来到客厅的饭桌旁。
一看，那“腌笃鲜”的汤水金黄清澈，表面不见一丝油腻星花；一只肥硕的蹄髈坐在中央，那肉质看得出已经笃得酥软，一根筷子轻轻一戳便可将皮肉戳破，阿潘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跟他那天瞄到的肉质有点相似。几片五花咸肉氽在汤里，红白相间的肉色和金黄的汤色相得益彰；切成角锥型的竹笋则在汤底下满满地铺了一层，间或露出那嫩白的锯齿状的笋头；几根青碧的香葱浮在金黄色的汤水上面，平静地掩盖了那汤水的滚沸；这一切将那一砂锅“腌笃鲜”装点得如此清雅，如此标致，如此可人。
    再看边上几只小菜，番茄炒蛋，红烧素鸡，凉拌黄瓜，皮蛋肉松。红黄酱绿，色泽分明，荤素搭配，清淡爽口。
    阿潘只看得食欲大增，肚子里咕咕地叫唤起来。他从裤兜里掏出两百元钱，放在胡圆圆的手心里，说，阿姐，说好的，今天的开销我来。
    胡圆圆接过钱，嘴里说，好吧，我不跟你客气，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我没花掉这么多，我给你找钱。
    阿潘用手拉住要到卧室去拿零钱的胡圆圆，说，哎，别，别，阿姐，不要找了，如果有多，你给我记在帐上，以后一起算。你还是快点坐下来，我们一起开吃吧。看到你做的这些菜，我可饿坏了！
    胡圆圆便就势坐下来，打开那瓶四特酒，给阿潘满满斟上，回手也在自己的酒杯里倒上了一点。

龙行天下

圆圆答应帮做吃，

阿潘网上教练时，

一份腌笃鲜美味，

拉近关系当有事。

仍名西江月

12

    阿潘上午在聊天群里成功地忽悠了那帮女学生星期六跟他学打乒乓后，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想到晚上要去胡圆圆家吃饭，中午就简单对付一下，到自家旁边的芭比馒头店买了三只肉包子，回家冲了一碗紫菜酱油汤就着肉包子，中饭就这样解决了。
    现在来到胡圆圆家，见到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中午的那三只芭比肉包早已跑到爪哇国去了。他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跟胡圆圆碰了一下，说，今天，我可要好好尝尝你的肉了。他喝下一口酒，便拿起勺子，伸到砂锅里，满满舀了一勺“腌笃鲜”，有肉有笋还有汤，直往嘴里送。
    胡圆圆听阿潘那句“好好尝尝你的肉”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儿，正在琢磨，见阿潘的勺子已经到他嘴边，赶紧叫一声，慢！
    然而阿潘已经把勺子里的货色全部塞进了嘴里，顿时烫得他一下子张大嘴，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嚼一下便全都吐在了桌上。
    胡圆圆哈哈大笑，说，瞧你这副猴急样!我这一砂锅汤足足炖了一下午，刚刚从炉子上端下来的，你也不等它凉一下就喝，不把你烫死！
    阿潘的嘴一边歪着，一边说，我怎么知道？我看这汤不冒热气，还以为它已经不烫了呢！
    胡圆圆说，你这傻冒，你以为不冒热气就不烫了？这不冒热气的汤比冒热气的汤还要烫得厉害呢。算你也是走过江湖的人，这点道理也不懂。来，我看看，烫坏了没有？
阿潘张大了嘴，说，你看看，有没有烫出泡来？
    胡圆圆凑过脑袋，对着那张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看不出来，好像没什么，你自己感觉有没有？
    阿潘哈了几口气，又闭上了嘴，抿了几下，然后发出几下丝丝声，又张开嘴，说，好像还好，刚才感觉烫得厉害，现在好一些了。来，继续，碰杯！
    刚才那一勺东西幸亏被阿潘吐得早，要是送入食道咽到肚里，那么阿潘就不会再这样神气活现了。胡圆圆记得听她母亲说起过，解放前跟人参加一次聚会，上了一道腌笃鲜，桌上有一北方人从没吃过，见汤水平平静静一点热气也没有，以为只是温和的，一勺吃下肚里，立马送到医院，差点丢了性命。想到此地，胡圆圆倒不由后怕，谁会想到阿潘居然不懂这个，幸亏自己及时一声吆喝阻止了他。
    阿潘说，小时候吃的时候从来不烫的，大概是老娘预先凉过了的。后来一直没有再吃过，也就不知道还有这一出。看来今天，你是存心谋财害命了。
    阿潘这一句玩笑舒缓了圆圆紧张的心理，便端起杯，一下子喝了一大口。
    见此状，阿潘当然不敢落后，也一口进肚，杯子里的酒下降了三分之一。
    不到一个时辰，圆圆的四个小菜和一瓶白酒都见了底，那一砂锅的腌笃鲜汤也只剩下半锅了。
    阿潘酒足饭饱，今天他喝了足足有八两。胡圆圆的厨艺确实有两下子，同样是鸡蛋、番茄、黄瓜、素鸡这些普通材质，自己老婆弄得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淡了就是糊了，而胡圆圆却能整得山青水绿，头头是道。更不提那一锅精致美味的腌笃鲜了，阿潘自己一人就喝了半锅，胡圆圆看到他这么喜欢吃，就几乎没有动过筷子和汤勺。
    八两酒下肚，有点晕乎乎了。阿潘乜起眼睛看着胡圆圆，说：“圆圆，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干啊。我老婆有你一半也好多了。”
    胡圆圆听阿潘不叫阿姐了而称自己名字，心里不由一颠，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说：“你在说什么呀，我有什么能的？一个没人要的老太婆。”
    阿潘说：“瞎讲，你怎么会没人要呢？要的人不要太多噢！是你自己……”说到这儿突然刹住。
    听到阿潘这么一说，胡圆圆有些伤感，沉默不语。
    阿潘见胡圆圆不说话，明白她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对胡圆圆的情况，阿潘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以前在单位时也听闻一些风言风语，知道胡圆圆未婚先孕，生了私生子，后来就一直单身。
    阿潘说：“说实在的，圆圆，你确实不容易，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孩子，多么辛苦啊。”
    这话触到了胡圆圆心里的痛处，这些年来，在外人的眼里，自己一直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从来没有人理会自己的辛劳和委屈，更甭提有什么安慰的话语。阿潘的这番话让胡圆圆不禁热泪盈眶。

龙行天下

圆圆细心又周到，

更加做饭手艺巧，

阿潘心中真感动，

理解也让圆圆笑。

仍名西江月

13

          见胡圆圆触到痛处，阿潘沉默了一会儿，想着应该趁热打铁。
      他给胡圆圆递过纸巾，轻轻地说：“以前只知道你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也不敢问。现在，不知能不能给我讲一点听听啊？”
      胡圆圆接过阿潘递来的纸巾，擦掉滚落在脸颊上的泪水。
      刚才喝的一点酒让她的脸感到有点热乎乎的，阿潘刚才的那番话使她心里感到有点热乎乎的，她向阿潘瞟了一眼，露出少有的妩媚，说：“你一个男人，要听什么女人的隐私啊？”
    阿潘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打听你的隐私，你看，这么多年，我问过你一句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不容易了，你一定有许多艰辛和坎坷，但你从来不说的，我很佩服你。”
    这番话比那点酒更让胡圆圆晕晕乎乎，她噙着泪花，颤抖着嘴唇，忍不住内心的痛楚和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阿潘连忙上前，扶着胡圆圆的肩头，一叠声地说道：“圆圆，圆圆，你别，千万别伤心啊。唉，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犹如洪水决堤，胡圆圆这下一发不可收拾，她越哭越凶，身子跟着哭声一起颤动起来。
    阿潘用手轻轻地拍着胡圆圆的背，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时间不早了，你儿子快下班回家了吧？让他看到这样子，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到时候，他请我吃家伙，我可受不了哇。”
    胡圆圆“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说：“去你的，我儿子才不会动手打人呢。他最近不回家，单位派他到德国进修三个月，已经去了半个多月了。”
    “噢——”阿潘一阵窃喜，本来以为胡圆圆儿子要回家，今天只能热热身，给以后的机会做铺垫。却没成想胡圆圆的儿子出门了，家里就胡圆圆一个人。
    阿潘接着前面的一声“噢”说下去：“噢，到德国留学啊，你儿子太优秀了！”
    “不是留学，是去进修。” 胡圆圆纠正他的说法，“本来他大学毕业后，考过麻省理工的研究生，初试已经通过了，但后来他觉得要早点工作挣钱，就放弃了。”
    提起儿子，胡圆圆抑制不住内心的骄傲，因此她始终觉得这二十多年的辛苦值得。
    看到胡圆圆的情绪稍有好转，阿潘便顺藤摸瓜，问道：“那，儿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啊？”
    胡圆圆说：“知道。考高中那年我就告诉他了，所以他就特别争气，为我争气。”
    阿潘说：“嗯，真是个好儿子，你为他辛苦，值得。”
    这句话又说到了胡圆圆的心坎里，她擦干眼泪，拉过阿潘的手，说：“谢谢你，阿潘，难得你这样理解我，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好受多了。”
    阿潘又问：“那，孩子跟他爸爸，呃，有来往吗？”
    胡圆圆说：“没有来往。他爸爸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儿子。”见阿潘露出奇怪的眼神，胡圆圆就把自己的事情浓缩地告诉了他，并又补充说：“ 我跟他以后就再没有来往，也从来没有告诉他怀了孩子。”
    阿潘心想，是这样啊，看来，这个女人年轻时也不是一块好料。嘴上又问：“噢，那么，孩子没有问起过他的爸爸吗？”
    胡圆圆说：“怎么没有问起过呢？小时候，我骗他说，爸爸死了。后来人大了，骗不了了，我就把事情全告诉他了。”
    阿潘问：“那他没有提出要见自己的父亲吗？”
    胡圆圆说：“没有。不过看得出他想。但他怕我伤心，忍着不说。但我想最终他一定会提出来的。我也想过，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不好，我不怪他爸爸，如果他提出来想见爸爸，我会想办法去找他的。”
    阿潘一时无语，他跟胡圆圆聊这些话无非是等待时机，他一直关心的是自己的手还被胡圆圆拉着。

龙行天下

得知其子出国去，

耐心留下等时机，

随意拉话看眼色，

估计这此能如意。

仍名西江月

                       14

    胡圆圆说完这些话才发现自己还拉着阿潘的手，不好意思赶紧松开了。
    胡圆圆的手一松，阿潘的手便落在了她的大腿上，他没有把手缩回去，而是装着在全神贯注地听她说话忘了这茬。
    阿潘说：“我觉得这事是孩子爸爸不对，他怎么就那么封建呢？你的事是认识他以前发生的，怎么就怪你呢？再说，他既然已经和你那个了，就应该对你负责。”
    胡圆圆想把他的手挪开，但被阿潘的这番话又勾出了眼泪，两手拿着纸巾先擦眼泪。
    阿潘说，哎呀，我又惹你伤心了。好了，不提了，不提了。边说边顺势在胡圆圆的腿上摩挲着。
    胡圆圆浑身一颤，先前想婉拒阿潘的手在她腿上滞留的念头荡然无存。刚才阿潘的话加上手里的动作让她心头有一种被熨过一样的舒坦和热烈。她瞥了阿潘一眼，闭上了眼睛。
    阿潘从胡圆圆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他明白时机已经成熟，胡圆圆对他不会再设防了。
    他向前俯过身子，靠向圆圆，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一只手开始从她的衣领处向下伸去。
    胡圆圆仿佛吓了一跳，嘴里说着，啊呀，你干嘛啊！却没有任何抵抗运动，任阿潘的手长驱直入。
    主权国采取了不抵抗主义，侵入军便肆无忌惮了。于是一路大好的河山惨遭蹂躏践踏，丰饶的田园任由烧杀掠抢；只听得一声声低吟的嗟伤，只见得一片片国土的沦丧。
    那几百毫升的酒精在阿潘的体内充分地消融、弥散、发酵、升腾，使阿潘觉得浑身春光无限好，热欲炎炎似火烧。借着酒劲，色胆包天，阿潘在胡圆圆的身上遍留手迹。他翻山越岭，不断向纵深挺进。
    胡圆圆体内的酒精也在发挥着作用。她紧闭眼睛，张大了嘴，发出“呃呃”的低吟，仿佛渴得厉害。
    阿潘见状，对过嘴去，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搅拌，胡圆圆急忙用嘴含住，使劲地吮吸着，仿佛借此来解渴似的。
    阿潘的手慢慢地伸向深处，有节奏地拿捏着，轻重有节，翕张有度。胡圆圆浑身颤动着，脖颈向后仰去，大口大口地喘气。
    突然阿潘的手上一阵潮湿。他想起了一首歌《爱如潮水》，可他以前总把它读成“爱水如潮”，想到这里，心中暗暗好笑：我本来帮她修下水管的，下水管不漏了，没想到这儿却漏了。
    想着想着，阿潘也禁不住了。那底下的物件如囚禁多时的困兽冲出樊笼，昂首长啸，向前向前向前——
    胡圆圆迷迷糊糊似醒非醒，感觉腾云驾雾，恍恍惚惚，似乎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体验。这么说其实一点也不为过，外人眼里，胡圆圆年轻时轻佻不检点，后来又未婚先孕，实在说不上是一个好女人。然而，胡圆圆真正与男人有过肉体关系的，也只有两次。中学毕业文革期间，胡圆圆参加了红卫兵组织，跟着一群男生造反有理，男男女女整天厮混在一起，于是在旁人眼里成了所谓的“红色拉三”。后来到纺织厂上班，厂里全是年轻女工，这些女工便成了社会上男青年追逐的对象。只要下了班走出厂门，厂门口便有不少男青年盯梢跟踪直至提出交友。胡圆圆在厂里也可算是漂亮俶倘，于是理所当然成了众多青年的目标。往往她出了厂门，便会有几个男青年同时上来邀她，好几次相互之间还会因她而大打出手。胡圆圆自然也感觉良好，眼高心傲，男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朋友谈归谈，当时的家庭条件和社会环境让她无法也不能轻易失去贞操。几次和男朋友看完夜场电影再在马路上逛到商店关门，便没了去处。她怕回家遭母亲责备，便回到厂里替人顶了夜班。直到有一次，和一个男友去附近一个小镇乡下，在农民家过了一夜，胡圆圆才有了第一次。但那时害怕和慌恐占了绝大部分心理因素，胡圆圆除了痛没有其他感觉。后来又和这个男友不明不白分了手，从此留下了祸殃。而胡圆圆还不以为然，过后也把此事忘在了脑后。直到和技术员要领证的前一天晚上，在技术员的再三追问下，胡圆圆才想起多年前的那档子事。而和技术员的那一次也就成了她此前仅有的既成功又失败的记录。
    这一次，胡圆圆似乎才真正领略了做女人的乐趣。

龙行天下

柔情蜜意浓极处，

成就好事潘心足，

圆圆其实很懵懂，

等于初次品幸福。

仍名西江月

                    15

    为了避免再发生纠纷，辅导员要耿枫换集体宿舍。
    耿枫不愿意，她觉得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她换？该换的应该是别人。换她，就等于宣布是她一个人错。
    辅导员说，不是这个意思。在这个宿舍里，你是孤立的，她们人多，总不见得让她们全搬出去吧？再说，你搬到一个新环境里，不是蛮好的么？
    耿枫想想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她被调到别班的一个女生宿舍。
    新宿舍的同学们对耿枫还很友好。之前，听说了耿枫在原来宿舍的事情，觉得一伙人欺负一人不应当，对她倒反而生出同情之心，而且也钦佩她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格。耿枫见到大家的友好表示，也稍稍改变了原来那种冷淡孤傲的态度，和新宿舍的同学相安无事。
    宿舍里的同学最近热衷于健身减肥，她们在网上建了一个健身QQ群，经常在群里交流经验。有同学邀请耿枫参加，耿枫心想，在QQ群里可以相互交流沟通思想，对自己和同学的和谐相处有好处；再者，自己也喜欢体育健身活动，何乐不为呢？于是就加入了同学们的这个QQ群。
    进入群里不久，就看到大家正在议论着打乒乓。见都在提那个叫“P大叔”的网友，耿枫不由关注了起来。
    原来，打乒乓最初就是P大叔提议的，他反对女生们去做瑜伽瘦身，说不如打乒乓，既好玩又健身。同学们听了他的建议，便约好去了体育馆乒乓房，由P大叔担任教练，练习乒乓。
    耿枫看到同学们在QQ上纷纷议论着前两次的乒乓活动，对P大叔的乒乓技艺赞不绝口，说P大叔左右手都能挥拍打球，特别是那个高抛发球，看得人眼花缭乱，那小小的乒乓球明明冲着你过来，到跟前却又拐弯逃走了，只把一帮女生逗得头头转。
    P大叔说了，开始两次是热身锻炼，让大家熟悉一下乒乓的套路。接下去开始他会系统地教大家练习。
    耿枫看得眼热，心里泛起了赶快加入进去的念头。
    小时候，耿枫跟着爸爸学过一阵乒乓球。耿嘉明阿潘这一代人，可以说没有几个不会打乒乓的。六十年代初，乒乓球在国内开始兴盛，容国团庄则栋李富荣徐寅生的名字在青少年中传诵不衰。容国团力克西多夺得中国第一个世界冠军、“小老虎”庄则栋左右开弓所向披靡、李富荣16:20落后木村时神勇反击连得六分、徐寅生连续十二大板击退不可一世的星野，这些中国乒乓史上的传奇故事，小时候耿枫从爸爸那里听得耳熟能详。耿嘉明还向耿枫描绘了那一年在家附近的马路上见到张燮林的宏伟场景。
    那时候，张燮林在第27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上作为中国兵团的秘密武器崭露头角，“海底捞月”式的球路让无数乒坛猛将纷纷落马。中国队由此囊括了男子团体冠军、男子单打前三名等桂冠，张燮林的名字也被耿嘉明这一代少年牢记心中。那天黄昏时分，耿嘉明吃了晚饭出了家门来到街上歇凉，突然马路对面的一条弄堂口一阵骚乱，在街上乘凉的许多青少年纷纷拥上前去，围绕着一个刚从这条弄堂里走出来的男子。耿嘉明见了也上前观看，原来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心中的偶像张燮林。此时，边上围着的众多青少年开始有节奏地喊起“张燮林”的名字。
    原来，张燮林是到这条弄堂里的一个朋友家探访。出来时不知被那个少年认出，少年一声“是张燮林！”，立马引来周围不少年轻人的围观。这些懵懂少年围着张燮林，要上前抢着跟他握手，咋咋呼呼吵吵囔囔，局面的疯狂不亚于四十多年后“文艺二青年”追逐韩国影星的程度。耿嘉明也挤在人群中，努力地向张燮林靠近。
    张燮林皱着眉头，神态并不像韩国影星那样向围观者挥手示意般的潇洒，显然他是想早点摆脱围追堵截到公交站点乘车回家。边上的朋友不时地向围观的年轻人打招呼，请大家散开，好让张燮林行走。
    人群中有人提出请张燮林说几句话。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呼应，好像一致达成了默契——只要张燮林开口说话，大家就放行。耿嘉明也很急切地希望听张燮林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