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在农场机耕队干活应该算是受伤频率较高的,每天磕磕碰碰的,皮外伤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拧螺丝一揬碌,手上就会碰掉一块皮,上窜下跳的一不注意就会被牁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一不留神锤子砸在手上会痛的转圈直吸溜。所以每天挂点彩一经成了家常便饭,往往是旧伤未好又添新痛。一般的时候碰破点皮用点烟灰按上,过两天就会自行痊愈。
麦收或者是大秋时节,是“机油狗子”们最忙碌的,所有的收获任务都要靠机械设备来完成,白天割晒、拾禾收获,晚上还要夜班翻地、耙地,24小时歇人不歇马,每天只有在地头加油保养交接班的时候,机械设备才有片刻的喘息。所有的机械设备超水平的发挥着高效率,同时所有机械设备的零部件也在高速的磨损着,只要设备在正常的运转时,我们这些副手们就要不停的在地头修理、拼装、维护设备的零备件。补帆布带、拼装拖链、修理筛框、各种木连杆、木轴瓦等等,以备故障突然发生。
收获的季节,一台台康拜因,插着红旗,在拖拉机的牵引下,行驶在麦海豆浪之间。在一望无垠的黑土地上,就像舰船起伏在波涛里。康拜因手把握着舵轮,调整着收获台的角度,观察着康拜因的运转状态,隆隆的轰鸣声构成了一曲和谐绚丽的音响。
一旦设备的声音发生了异常就意味着局部运转出现了故障,每当发现问题,就需要及时进行停车检查。设备故障率比较高的就是帆布传送带,它是收获台底部运转的一条输送皮带,当收获台转轮帆板把挺立的作物拨打到割镰口时,三角形锋利的割刀在连杆驱动下水平运动,就像剃头的推子一样,把作物割断,倒在帆布带上。滚动运转的帆布带,把收获的作物传送到脱谷仓口。仓口内有一条运转着的木链轮,把作物送进钢滚桶。在钢滚桶与滚桶底板钉齿的高速齿合之时,果实与秸秆分离。通过三层振动筛与滚轮风扇的分离,果实落入底舱滚龙槽,然后被升搅至顶部粮仓,秸秆顺爬梯落入集草车,秸秆碎屑则在风扇的作用下洒落田中。所以每天更换一、两次帆布传送带是家常便饭。
更换下来的帆布传送带则需要及时进行修补。帆布传送带是一条十几米长厚厚的帆布,两侧卯着5公分宽的皮带,连接两侧皮带的是每隔50-60公分宽的一根根的木条,铆钉穿过铁片压着木条、穿过皮带和帆布与胶垫及垫片,用锤子垫着铁砧子用铆钉铆接起来。帆布传送带破损主要就是起横向支撑的木条折断了,一般折断一两根木条还可以凑合运转,但是由于横向支撑的扭力不均匀,很快就会造成更多的木条折断。每天坐在地头修理传送带就要花费许多时间,首先要把折了的木条上的铆钉剔断,重新安装新的木条铆好,一不留神锤子砸在手上就是一大块青紫或者是血肉模糊。
记得一次给康拜因换帆布传送带,我人趴在割晒台外侧,用力抻着帆布带,不留神右手的小拇指放在割刀的岔口上,在猛地拽帆布带时,动了一下就再也拽不过来了,想抬起右手也抬不起来,低头仔细一看,原来刚才帆布带在拽动的瞬间,带动传动连杆,割刀把小手指头卡住了。反转一下才把手拿出来,只见小手指头深深的割出了一道大口子,白白的指骨清晰可见。我捏着伤口,在一个师兄的陪伴下回到分场医务室包扎。在包扎的过程中,觉的心口一热晕了过去,还是一个上海的知青大姐,为我沏了一碗白糖水灌将下去,才慢慢缓了过来。(98年去上海遇见她提及此事,她说早就忘了,但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呀。)现在我的手上依然留着历史的见证,后来据师傅说,亏了是你自己上帆布传送带,要是两人用力拽的话,你的小手指头就会被切断!
比起另外一个师兄,我还算是万幸的。他也是在麦收时节,维修康拜因,在更换风扇滚筒的三角带时,不幸把手搅进了皮带轮,右手从虎口一直切到手腕,整个一只手就剩下手背的一层皮还连着,骨头、肌腱、血管都被压断,在嫩江县医院手术时,眼见缝合过程中,镊子每夹起一根手指的肌腱,那个手指头就像抽筋般的弹起,伤口愈合后,整个右手萎缩。2007年8月份回农场去,在一分厂又遇见了他,谈起当年的事故记忆犹新,他也始终记得我在嫩江县医院护理他的过程,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的手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已经按工伤提前办理退休手续颐养天年。
在农场类似小孩爬进康拜因的故事和为了排除故障钻进康拜因脱谷仓误启动造成的死亡事故太多了,血一样的教训,让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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