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古民 于 2017-4-15 12:42 编辑
在前往北京的特快列车上,我们站了三天三夜;次日清晨,终于到了。到达目的地后,北京站须验票出站。当时那些没签票的,从各个车厢来到出口处,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全都望着那些有票的人一个一个地出去。无票的人越集越多,我们四人彼此互问:怎么办?难道要我们自己掏钱补票?正疑惑,突然,无票的群体中有人高喊: “冲过去!”“对!冲过去!”“冲啊!” 只见七八个戴着红卫兵袖章的人冲在前面。已没得商量和思考,随着人群,我们也一齐朝着那检票口冲去;那数百上千的无票人群,就这样以排山倒海之势,共同拥向出口,那几个验票的人哪能阻挡得住,当即全数出关。 关内关外两重天。关内卡得紧,须验票出关;而关外,则有许多戴有红卫兵袖章的人员喊着‘欢迎!欢迎’:主动迎接我们这些冲出来的无票人员;她们自我介绍,并欢迎大家到其接待站免费食宿。跟着她们走出站门,北京车站的广场上,竟布满各大专院校的‘革命大串联接待站’。就这样,乘坐其中一个接待站的校车,我们四人去到了北京航空学院;在那里,出示自己的学生证后,食宿免费;受到热情接待的同时,我们被告知:毛主席将在大后天再次接见红卫兵,住在这里的外来学生由她们统一组织前往接见地点。 头两天,我们四人同进同出,一起在北航看大字报,一起去颐和园游乐。但是,见到毛主席之后,我们分开了。热心于政治的我坚决要继续去看大字报,特别是要去清华北大;而对大字报毫无兴趣的他们则坚决要去旅游景点,并转去离景点较近的接待站住宿;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互祝顺意,分道扬尘。 后几天,我独自去了清华北大,还去了北师大等大学,看了许许多多的大字报。我最想看的,是有关‘怀疑一切’的内容;在母校,因为‘怀疑一切’我被整挨打;我期盼在北京看到与我观点一致的内容;若发现有‘毛主席也可以怀疑/但不可反对’的文字,那就找到了知音,我将登门拜访与其相识交流。但是,看了多天,包括之前在广州中山大学所见的,尽管有不少称赞‘怀疑一切’的论文,却没有一篇象我那样坦率大胆敢讲真话的,我很颓丧。 无意中,我看到一篇邀请志同道合的革命青年去黑龙江进行步行串联的倡议书,正中我意!根据上面的地址,找到那里。结果,都是些大学生,嫌我太小,又嫌南方人,耽心累赘,谢绝我加入。但我一心要学红军长征精神,此时对旅游景点不感兴趣的我,在领到回长沙的返程票后,坐火车到湖南的临湘就一个人提前下车,之后便独自走路步行回家。 受报纸的革命宣传感染,当年步行串联的年轻人也不少。我下火车所走的这条线路尽管不是革命步行串联的热线,人数很少,但每天也有三五成群的学生同路,多时可达十来人,并不寂寞。与城市一样,沿途也有红卫兵接待站,凭学生证即可免费食宿(我遇见有个年轻人说其学生证丢了也享受免费)。 就这样,自找苦吃,我从临湘一直步行,沿路曾有汽车停下邀我们上他的顺风车,我们予以谢绝;经过平江时,曾去彭德怀起义的平江中学予以瞻仰;进入长沙县后,到我哥哥下放的春华山林场住了两晚;回到家时,头发和衣着已与乞丐差不多,但心绪畅快! 回到家就后悔了,怎么不借此机会在外面多看看多玩玩?此后,刘正国也回来了,于是我们商量又出去。再后,国务院宣布停止串联。心不甘,情不愿,我们又曾爬运货火车离长北上,从北京转南京、上海、杭州绕了一个大圈,玩了个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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