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的知青岁月》

古民

苦辣酸甜 发表于 2017-4-28 15:51
人好命不好，许多知青的缩影。

苦辣酸甜版主说的是，这就是常说的好人无好命。

尽管这些好人命不好，但好人让人思念哪！

古民

4.23   病愈出院  赶集  去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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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甘棠赶集的日子，我出院的时候到了。昨天下午，我已把出院的手续办好。其实，我出院很简单，只要医师同意并开些药就可以走人，至于住院治疗费，自有人替我结算。不过，临走前，我还是应去找医院的恩人见个面，打个招呼。去到邓医师诊室，没人。找到那位护理员，她十分热情地说：

    “不用谢，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回去后好好保养，不送了。”

    昨天下午，在邓医师那里，他说的道别词与这也差不多。但是，他说的话语不带热情。自从我脱离危险之后，邓医师对我说话就不再带热情，好象陌生人一样，语气平平淡淡没有声调。

    其实，他知道我很感激他，但他就是有意避开我那感激的眼光。我对他的印象特好，但他，对我那天的无礼，大慨还是不予原谅。已无法弥补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您，邓医师，再见了！

    甘棠，多么好的地名。甘：甜的意思；棠：即海棠，其花似亭亭少女，是中国的传统名花；其果酸甜可口，十分美味。这甜美吉祥的甘棠，它救了我的命！就要离开了，我真的舍不得。

    望着自己的病房，很简陋，唯一的窗口下放有一张旧桌，一张旧椅。屋里有四张旧床，全部靠墙摆放，而我的床离窗口下的桌椅最近。窗口较小，屋内光线较暗，整个屋里就只中间的天花板上吊有一个灯泡。病房确实陈旧，但好在每天有人打扫，还算干净。窗边是门，是那种老式的一推就嘎嘎发响的厚重木门。就是这样的病房，就是这样的环境，它却救了我，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谢谢你！甘棠医院；再见了，各位病友。今天，我就出院了。现在，屋里四张床全都住满了人，连那张死人的床铺昨天都睡上了人。我走后，这里将空出一张床，但是，可能很快又有人来。医院就是这样，前空后补，你来我往，月日循环，阴去阳还。

    老远就传来欢声笑语，是长沙口音。啊！还只九点，队上的知青就接我来了。兴奋的我便拿起旅行袋快步迎了出去。

    “哇！全都来了。”看到他们我脱口而出。

    真没想到，除了胡洪、胡戈和张洪绪外，同队的知青李坚、李立平和李格非全都来了。

    “你们倾巢而出，队长不会有意见？”听到我说这话，胡洪走前几步，他学着队长的模样有腔有调地说：

    “今天秋收搞完了，明天正好是甘棠赶集，我现在宣布：全队放假一天。”

    “哈！哈！哈！”看着胡洪那假队长的正经样子，所有的知青全都开心地大笑。

啊！太好了，古村四队知青还从没象今天这样全体外出集体活动过。但当走近李格非，我疑问又来了：

    “古村学校也放假？”

    “对！”教师李格非笑着答：“老兄你又健忘了，今天是礼拜天。”

    说着他便将我的旅行袋抢过去背在自己肩上。

    “走，赶集去！”随着胡戈的话音，我们便向着集市的街道走去。

   （待续）

古民

    今天是个好日子！这是秋收后的第一场赶集，托老天爷照应，天气晴朗而又不很热。赶集的人特多，集市热闹非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来挤去，那是农村的另一种人生乐趣。跟着他们挤，看着他们购物，听着他们讨价还价，我不觉得累，相反，我乐在其中。

    死里逃生的我此刻深深地意识到：这就是人生，我还活着，活着真好！我真为自己今天还能在这集市里挤来挤去而庆幸！

    那不是我们古村的大队长吗？左顾右盼的我与他对了一眼。看到老蒋就坐在集市路尾的墙角边，我连忙告诉胡洪等人。待知青众人集体向他望去，他正好在把什么东西塞进袋子，动作匆忙，有些躲躲闪闪。看到我们向他走去，大队长老蒋站起来笑盈盈地与我们招呼：

    “都来赶集了？早啊！”

    “蒋队长好！”知青陆陆续续地向他问候；此时，女知青冒出一句：“蒋队长在干什么呢？地上这么多黄叶。”

    “这是旱烟！自己种的！家里没盐了，拿这些卖掉换两个钱买点盐回去！”听此问话蒋队长马上解释。

    平时，蒋队长讲话清晰幽默。今此，他说话虽仍清晰，但不幽默。不但不幽默，而且语气僵硬，有点心虚。知青听此马上意识到，即便是自家种的，也是不能拿去市场买卖，否则就是搞资本主义，要挨批斗。处在当前政治气候之下，蒋大队长怕犯错误，才如此表现。

    知青才不管这些，见老蒋请我们抽烟，于是各自接了裁好的一小块纸，捻取一小撮烟丝，就地坐下卷起喇叭筒抽起烟来。那黄金叶劲大，男知青一个个口吐白烟，瞬间腾云驾雾，那集市墙角出现了烟雾缭绕的神仙境界。

    如此瞩目的品烟场景，马上吸引来了感兴趣的顾客。有几位老乡走来指着地上的黄金叶问价，有的也尝试加入到品烟阵容。见生意来了，知青懂味知趣，借口还要购物，赶快告辞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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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甘棠赶集之前，古村知青作了充份准备，不但备足了钱粮，还挑来了一担空箩。现在这空箩筐起作用了，只见他们讨价还价之后，将高价买到的野猪肉、鱼、野鸡、蔬菜及所需的日用品等等不断地塞进去，箩筐差不多装满了。东西买齐了，时间已快十一点，在集市餐馆边我们每人吃了一碗面条，便往太阳坪与甘棠交界的渡口方向走去。

    去渡口的路上，他们关心地询问我离别后的病情和经历。有的事尽管羞于启齿，但冒名顶替的事他们已经知道，我也就坦坦旦旦地如实‘交待’了。来到渠江渡口时，我已基本讲完，重点讲了自己当时躺在江边的情景。那天，我哭了；那天我真的是走到了绝境啊！但一切都过去了，我又从甘棠医院康复返回了。

    坐在船上，古村的知青有说有笑。当时，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渠水清清，碧波荡漾。周围的环境如同情诗画意一般，美极了。啊，活着多爽！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难得有这般的轻松惬意，坐在船头的李坚竟高兴得唱起童歌来。听他一唱，我也跟着唱。之后，船上所有会唱这首歌的人，全都唱了起来：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那歌声，那欢乐，正象那清澈的渠江江水，它久久地荡漾在我们古村知青这群年轻人的心里；特别是我，病愈后的侥幸者，那天在江水中荡漾着的美好动听的歌声和画面，几十年过去了，至今还在心中回味，没有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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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民

4.24  返太阳坪 农场 匪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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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渡船，我们又回到了太阳坪的地域。在他们的追问下，我指出了那天我哭躺的地方，那就一片荒草，没什么好看的。此时，我赶忙向他们打听古村的近况。

    张洪绪告诉我：队长说，以前你给社员理发全是义务，待这次病好回去以后，若再为本队的人理发，将给予适当工分；胡洪从长沙带来的菜籽，现在都已长大，那菜瓜长得特别可爱，又粗又大，那瓜当地没有，许多老乡都跑过来看希奇；李格非的一手好字被大队书记看上，下周末要他去为三队写宣传标语；今年粮食丰收了，算是近年来最好的，乡队干部说这是知青带来的吉利；队长答应秋收后组织人力给知青建新房，拖了一年多了，我们还在住牛棚，早该搬离了；胡洪等人在仓库收听外台，他们听到莫斯科广播电台播放了一首大陆知青编写的歌曲，非常好听等等。

    张洪绪说得差不多了，李立平又接着告诉我：今天全队放假，其实是托队长的福：他长子要结婚了，为娶媳妇需要作些准备，他自己今天要赶集购物，因而才放假；胡洪带领我们养的十几只鸡都长大了，回去就可以杀来吃了，春节如果想孝敬父母的话，每人都可带一只自养鸡回长沙去；李坚上周又抓到一条活蛇，开膛破肚后，李格非当着社员面把蛇胆生吞了，老乡惊骇不已；板栗熟了，古村小学的学生近来每天都有人给李老师送板栗，伴他的福，我们都吃了不少；大队长老蒋说，古村小学要选址另建，现在那祠堂屋太旧太小；有位老农半夜跑到寡妇房里去了，说是过几天要开他的批判会等等。啊，这么多新鲜事，农村也有农村的情趣。走了一段路，大家突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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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就是太阳坪农场”胡戈说：“走，去里面看看。”

    胡戈与农场很熟，到了农场里面，经他交涉，农场干部将西瓜和梨子用本场职工才能享受到的优惠价卖给了我们。那新买的十斤梨和两个大西瓜，把那一担箩筐堆得满满的。又买到这么多水果，实在令人高兴，太阳坪农场的梨子和西瓜，那可是远近闻名的！

    早就嘴馋了，刚从农场出来，既不用水洗，也不用去皮，我们将梨子在衣裤上擦擦，一人一个，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就这样，边吃边笑，一路上十分惬意。

  （待续）

龙行天下

欢天喜地出了院，
众友来接热场面，
热热闹闹赶大集，
农场瓜梨实在甜。

古民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17-4-30 08:32
欢天喜地出了院，
众友来接热场面，
热热闹闹赶大集，

谢谢龙版主赐诗鼓励！

苦辣酸甜

五一节快乐！

古民

苦辣酸甜 发表于 2017-4-30 12:26
五一节快乐！

劳动节是我们知青自己的节日！

谢谢苦辣酸甜版主！

节日快乐！

古民

    从太阳坪农场出来，胡家两兄弟又带我们来到了太阳坪二队，介绍我们认识了下放在这里的三位长沙知青：鄂克杰和靳家两兄弟。

    鄂克杰是太阳坪的知青之花，不但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十分开朗对人非常热情。早就听人夸过她的美，今天一见，果真如此：她不但五官端庄秀丽，而且个子高，体态丰盈身材又好。据说当地不少国家干部都在追求她，只要她答应嫁与，就可让她立即跳出‘农’门，但她全都一一谢绝。

    刚吃完中饭不久的她们听我们说已吃过中饭，便诚肯地邀请我们留下吃晚饭。本只准备相互认识一下喝杯茶，面对她们盛情难却，古村知青便应允了。不过，双方说好，晚饭早点搞，以便我们当天赶回去。主人十分热情，客人也不吝啬，当即我们将罗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选出其中最好的食物拿出来做晚餐的见面礼。

    彼此认识交谈，竟有惊喜发现：我与她们竟然都是故乡的近邻。在长沙，她们都是矿冶研究院的，与家住矿冶学院的我，都在左家垅两側，仅隔一条街；而且，我与鄂克杰的二哥，曾是小学同班同学。当即，兴奋的双方，再次重新握手致意。鄂克杰端起杯子站起身来很有感慨地说：

    “十分有幸，在这里，在远离长沙的太阳坪，竟遇到了我二哥小学的同班同学，太高兴了。还没去买酒，我这里先以茶代酒，来，敬你一杯！”之后，听说我这次是重病遇险，死里逃生，她又再次对着我郑重地补加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天下午，累坏了鄂克杰和李立平两位女士，她们既要去野鸡毛，又要破鱼，同时蒸肉还要扯菜，忙得不可开交。我上去帮忙遭到拒绝，说我病后不宜。只有李坚和李格非的帮忙得到她们的认可。不让插手，我便拉着张洪绪出门，一起去太阳坪公社卫生所回访，向那里的医生拜谢；有时间的话，还想去太阳坪中学看看。

    见我们去公社，鄂克杰马上托付任务：顺便买些酒来，并将一张十元大钞递了给我。我没接，我告诉她：我这里有钱，保证完成任务，便赶快与张洪绪一起跑了出去。

    我们先去了卫生所，但到那里，空无一人。卫生所没人，我们便去到公社办公室。办公室的值班员告诉我们：今天是礼拜天，又是甘棠赶集日，全体干部放假。她问我们有什么事，我只好请她转告卫生所的医生和公社领导：我是在甘棠医院住院的古村知青，姓曹，今天出院，特来告知并登门拜谢！之后，我们去到公社供销社。供销社大门敞开，我们刚进去，一位长者笑呵呵地迎了过来。听我们说买酒，他哈哈大笑说：

    “又是买酒，今天一大早，这里所有的酒就被两户办婚喜的东家全部买走，对不起了。”

    什么事情都没办成，十分懊丧，本来还想到太阳坪中学去看看，也没兴趣了。返回的路上，我心事重重：公社干部放假见不到人也就算了，供销社竟然没有酒卖，我是说了保证完成任务的，现回去如何交待？但事已如此，回屋后我也只好如实向‘知青之花’汇报。

    鄂克杰听后不甘心，来了这么多客人，搞了这么多菜，没酒怎行！她说她与供销社的人熟，自己亲自去一趟。但是，等她回来，还是扫兴的消息，确实什么酒都没有了，她亲自出动也没办法。

    “没酒也好，免得喝醉了回不去。”李坚打圆场安慰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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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续）

古民

    从公社回来后，见胡家兄弟与靳家兄弟在天南海北地侃聊，我与张洪绪便坐下旁听。他们与外界交往较多，新闻也多，听他们侃聊是一种享受。正听得入迷，突然，有人大喊‘吃饭了’！听到这喊声，我看了一下手表，已快四点，没有办法，侃聊交流只好结束。

    当年，他们这太阳坪二队是名符其实的‘知青点’：此处正在去县城和返省城的交通要道上，来歇脚的知青特别多，凡属甘棠和本公社的知青，只要知道他们的，路过时都要进来喝口水。但今天一次来了七位知青并共同进餐，这还是头次。

    准备开餐了，鄂克杰便到邻居借碗，时间太早了，两户邻居都还没回来。怎么办？时间不能拖延，为了聚餐，当即大家将屋里所有破旧锅碗全都找了出来，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盛菜扒饭即可。那天下午，我们便拿着那大小不同，式样各异，甚至有些破损的碗筷，如同电视里看到的土匪一般，在一间简陋的旧屋里，围着丰盛的宴席，敞开肚皮任其海量吃喝起来。

    那是非常值得留念的一幕：在那远离故乡千里之外的偏僻乡村，但同时却充满阳光的太阳坪，十位长沙知青聚集在一起，大吃大喝，嘻笑狂言，共享了一顿丰盛的‘匪宴’大餐。

    那一餐，是古村四队知青与太阳坪二队知青首次团聚，大家聊得非常开心，吃得特别舒畅。那一餐，食物太丰富了，尽管之前饥饿，尽管主人和客人都年轻，但是，我们这十个人，还是没能将那‘匪宴’吃完：桌上，鱼肉果菜均有剩余；地上，到处都是骨头鱼刺和果皮。

    回想起来，那是我下放农村七年多里吃得最奢侈的一餐。那天，双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之后，彼此经常往来。后一年，买不到车票的我又曾得到‘知青之花’的帮助才得以返乡。再后来，太阳坪的美女鄂克杰嫁给了古村的帅哥李坚，结为伉俪。

    返城之后的他俩，是当年下乡知青中难得的一对伴侣；这两位在农村的艰难环境同甘共苦中过来的知青伉俪，后来创办公司，自成老板。如今居住在省会长沙的他俩，将公司交付儿子后，便在家带孙；其乐融融的年迈的他俩，现正共同在故乡安享幸福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