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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北京教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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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2 11:09:59 | 显示全部楼层
      13

      车门刚打开一道缝儿,小六子就挤下了车。
      从本能上说,他想撒开丫子跑,离开这辆随时都有可能炸窝(扒窃败露,现场混乱)的车越远越好。但是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能跑。街上到处都是阶级斗争的弦绷得紧紧的人,哪怕稍微有点慌神儿,都会引起路人的怀疑,招来大祸。好在车过一会儿就会自己跑开的。
      下车时,他没来得及知会一下钱惠。不过,这样也好,钱惠的肉馒头能把那个老小子多稳定一会儿。麻烦的是以后钱惠恐怕会说自己匿货,长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紧走几步,快进胡同了,回头一看,车终于关上门,开走了。六子偷偷地笑了,只有这个时候,那份货才真正地属于了自己。
      得,就在这儿等着吧!等下辆车,坐一站地,准能找到钱惠。小六子开始想钱惠,想着晚上和她在一起……
      糟,炸了,他是先有预感,然后才听到开出不远的车内传来的叫喊声的。
      “我的钱被偷了,停车,快停车……别让这个女的跑了,他们是一伙的……。
      车猛地停住,车门大开,几个人冲下车来。
      六子早已跑出去了几十米,拐进小胡同,转眼间人影儿也没有了。
      街上、胡同里到处都是人,乱哄哄地搜寻,乱哄哄地议论。没有什么结果,慢慢地也就散了。丢钱的主儿被人哄劝一番,哭丧着脸去了派出所。
      有几条青年汉子没有走。他们装作是在自家门口乘凉的,把胡同的各个出口牢牢地把住了。这些汉子一个个不动声色,老谋深算,都是捕猎的好手。
      一个多小时以后,猎物才露头。
      一个穿着条脏乎乎的裤衩,光着上身,瘦得能数清肋巴骨的半大孩子急匆匆地从一个院门走出来。他手里拿着半个破碗,像是刚从家里出来,要到街对面的小铺去打黄酱。北京人,爱吃炸酱面条儿。
      刚出胡同口,他就被两条大汉掐住了:“别吱声,谁也知道谁是干什么的!对,乖着点儿!”
      大汉们笑呵呵的,嘴里不干不净地开着下流玩笑,押着擒来的猎物匆匆走了。
      没有人注意他们。北京小胡同里的半大小子们都是这么闹着玩的,玩得低级、野蛮,大的欺负小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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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7 16:28:18 | 显示全部楼层
      14

      白脸又去找神医买烟土膏子。这东西还真他妈的能止疼。
      神医把白脸和大疤瘌让进屋,  自己伸出脑袋向门外四处张望了一阵,才把屋门紧紧关上。让座、倒茶等一番客套之后,他撩开帘子进了里屋,抠搜了好大一会儿,才拿出黄豆粒儿大小的一块烟膏子:“就剩这么些了,还是解放前的存货呢!”说完,他开始给白脸把脉。据说,他把脉,不仅能知病,还能知命。
      “兄弟,”神医的眼睛朝天眯缝着,一副知晓过去未来的架势,“你命犯太虚,太虚属阴,女人是你的克星。”
      白脸笑了笑。
      神医瞄了白脸一眼,接着说:“病从女人起,命随女人归。小兄弟,你的脉象弱而急、躁而狂,来势凶而去势拥。峰起如频鼓,潮落似箫笛,眼下,你就有大难呐!”
      白脸有点儿惊慌,忙说:“先生神算。不知还有救否?”
      “难,难啊!”神医摇头,作欲言又止状。
      “先生是一代名医,还请您施手搭救小可则个。”白脸一脸虔诚。
      “用兵宜奇不宜正,用药亦是同理。当年刘伯温祖师传下一法,可治此症。传至我,已是第三十八代了,不过……”神医深感为难地说,“遵先师嘱,此法从来都是秘不宣人的。”
      “先生如能治好小可的疾患,自有厚礼酬谢先生的一片慈心。”
      大疤瘌拿出一厚叠五元票子放在医案上。
      神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算你命不该绝。不过,这位兄弟……”他用下巴点了点大疤瘌。
      大疤瘌知趣地退出门外。
      “附耳过来。”神医极神秘地凑近白脸的耳边,说,  “病从女人起,还须女人治。男女交合,泄阴归阳。你须在三个月内,交合一十八名处女才可得救。”
      “小可谨记了。”白脸立起身,抱拳作揖。
      “且慢,此法不是自然可为。与之交合的处女,须先施以医术,令其敛阴而养阳。当年刘伯温祖师……”
      “怎样施以医术?”白脸问。
      “老朽可略施薄技,使其门户洞开,以为纳阳之所……”
      话未说完,神医突然感到自己的生殖器似乎被一颗重磅铁锤猛撞了一下,他的身子一下子弯成了弓形,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
      他的睾丸被撞碎了。
      白脸儿把右膝从神医的两腿之间抽出来,让他绷得紧紧的身体缓缓地溜到地上。
      “老王八蛋,快说,烟膏子藏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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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7 16:39:09 | 显示全部楼层
      15

      土匪见到小六子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六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捆在太平湖边的小树上。那条唯一遮身的脏裤衩,连同掖在裤衩里的钱早就不翼而飞了。
      土匪看着地上那具瘦小的身躯,皱了皱眉,对簇拥在他周围的玩儿主们怒喝道:“把人打成这样子,你们还算是人吗?”
      他脱下自己的白府绸衬衣,给小六子披上。有人扔过来一条长裤,双面卡的,八成新。小六子哭着,穿上了。
      土匪把六子带回自己的家。瘫子的寡妇见到这个瘦弱的少年,心疼得不得了,赶紧烧了一大锅水给他洗了澡,又做了一大碗鸡蛋煮面条。看着六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她说:“要是让你妈看见了,还不得把她心疼死?”六子放下饭碗,趴在桌子上哭了。
      “您这是怎么说话的呢?他三岁的时候就没有妈了。”土匪埋怨着母亲。
      “啧啧,这孩子真命苦。孩子,快别哭了,面条都凉了,你要是不嫌弃,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小六子哭得更伤心了。
      第二天,土匪送走了小六子。临分手时,他拿出了一百元钱,说:“这是你昨天出的那份货,九十元,我给你凑成个整数,你的手艺不错,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小六子又想哭。
      “你回去以后告诉白脸,按规矩,南北城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扰。以往,是我们的不对,大家结下了碴口(结下仇隙),但是打来打去,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
      “你带个话,就说我们这边想和他和解。他要是实在想出出气的话,大家约个地方,也让他照样给我一刀。”
      小六子抹着眼泪走了。
      傍晚,六子回到了他和白脸的匿居地——一所小学校的锅炉房。
      他没有注意到,有两双贼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直到他消失在锅炉房的门后。
      这天夜里十点以后,南城玩儿主的头领们一个一个地悄悄溜进了这问废弃不用的锅炉房,白脸召集他们研究血洗北城和西撤包头的具体细节。方案已经有了,要利用小六子和土匪相识的关系,把土匪引出来,最好是引到南城,然后出其不意地把他干掉。事情办完,有关人员一律撤到京包线沿路各站去。
      “关键是要快,最好一两天内就把事情办完,最近公安局追查得特紧,在北京多待一天都有风险。”白脸忧心忡忡地说。
      凌晨四时,有人敲门。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问:“里边有谁呀?怎么到这会了还亮着灯?”
      屋里,白脸一下子站起身来。
      小六子说:“可能是小学校看门的老太太,我去看看,你们大伙严肃点儿,就好像正在开团支部会,研究学习雷锋的计划似的。”
      大伙儿都笑了。大疤瘌煞有介事地大声说:“学雷锋要见行动,我不同意支部书记刚才说的意见,对落后分子的教育应该慢慢来……”
      大伙儿憋不住,又要笑。
      小六子刚拨开插销,门就被挤开了。
      土匪第一个冲了进来。手里,是那把明晃晃的军用刺刀。
      从他身后,飞出许多硕大的砖头、石块,急骤地砸向屋内围坐着的人群。接着,又是许多壮汉,许多刮刀,一齐扑向屋内。
      血肉飞溅,鬼泣神哭。
      几十秒钟以后,一切动作都停止了。那盏低悬着的电灯竟奇迹般地幸免于难,还在发散着昏黄的光芒。
      灯下,除了躺倒在地上的人以外,就是土匪的人马了。
      在这些人中间,没有白脸。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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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30 09:41: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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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武医院收治了一名奇怪的病人。他的脖子上有很深的一道勒痕。人曾经是死了,不知靠的什么力量,他竟又活了过来,但是,也仅仅是剩下最后一口气儿。

      小六子没有受伤。出事的时候,他就站在土匪的眼前,土匪用身子护住了他。
      撤走的时候,土匪大声对他说:“六子,以后别再登车出货了。好好上学,钱不够花,来找我。”
      安顿好受伤的哥们儿以后,六子到备用的匿居点去找白脸。
      白脸不在,不,他曾经来过,存在这里的几百元钱已经被取走了。

      病人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在抢救时,被他那遍布全身的新伤旧创惊呆了。在他的身上,竟找不到一块巴掌大的平整的地方。
      这是一个苦难的生命,他顽强地活过来,图的是什么呢?
      可是,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一定要杀死他呢?

      傍晚的时候,六子到手了当天的第一份货——六元钱,吃了当天的第一顿饭。
      他无处可去,无事可做,闲逛到晚上十点钟时,在前门箭楼子底下碰上了大疤瘌。他的头上缠着绷带,似乎还很神气。
      “我正找你呢!走,白脸让我带你去找他。”大疤瘌亲热地搂着六子的肩膀,顺便搜索了他的全部口袋,把吃饭剩下的钱都抄走了,连两分钱的钢蹦都没有给留下。
       “明天再去出货,连卦都占不成了。”六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走进一条又黑又窄的胡同,大疤瘌指着一个黑乎乎的门洞说:“你就在这儿等着,待会儿有人来接你。”说完,他吹着口哨走了。大疤瘌真行,嘴歪成那样了,口哨还吹得挺棒,六子想。
       他抬头看了看门洞里边的门牌号码,十三号,不吉利。他连着吐了几口唾沫,驱邪,然后叹了口气,在台阶上坐下了。
      接他的人来的时候,他睡着了。

      病人醒过来了。
      他先是惊恐地看看周围,当他明白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以后,他哭了,哭得很惨,一直哭到又昏了过去。

      睡着了,六子做了一个梦。白脸带着他和钱惠到了一个地方,好像是大森林深处的一个什么地方。那里有宽敞明亮的房子,有吃不完的鸡鸭鱼肉。而且,在那里不用干活,,没有人打扰,只有他们三个人……
      有人拍他的肩膀,他醒了。这个人以前从来没见过,中等偏上的个头,强悍,精壮。六子觉得这个人特别像白脸,不仅仅是长相和身材;主要是眉宇间的那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白脸曾极秘密地告诉过小六子,自己万一出了事,会有人接着把事情办完。这个人特别能干,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用他,人家在学校还是个团员呢!
      这个人就是他吗?
      六子还没有从台阶上站起身来,一条绳索已经麻利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个人的两只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坚决地抽紧了绳扣。
      六子眼前一黑,神志飞快地逃离了这具受尽了苦难的躯壳。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就像一潭泉水,清澈、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病人又醒过来了。他不要医生,要警察。在病房外守候了几天几夜的张科长快步走了进来。
      “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什么也不告诉你们。我就去死。”
      “什么条件?”
      “把我抓起来,判刑,关到远远的地方去,永远也别放我出来!我永远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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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30 09:55:36 | 显示全部楼层
       17

      天阴沉沉的,大团的乌云翻滚着涌来,层层叠叠地压迫在头顶上。远方,在天与地的衔接处,传来了第一声雷鸣。
      还不到下午五点钟,郊外村含中已经隐约闪出几星灯火了。那些低平的农舍,仿佛是大海中的一只只小舟,静谧、祥和、稳定。
      顷刻间,大雨从天上倾泻下来,田野立刻变成了白花花的汪洋。小舟漂浮在水上。
      白脸从藏身的瓜棚中走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就毫不犹豫地钻进雨幕,在泥泞中费力地向护城河边走去。他没有雨具,湿透了的衣服贴在皮肉上,冰凉。
      化了脓的伤口却像火烧似的疼。
      约妹妹在永定门外的护城河堤上见面,再通知她改期,已经来不及了。他了解妹妹,今天就是下刀子,她也会来的。
      走了很久,摔了很多的跟头,当远远地能看见河堤时,他已经一步也走不动了。过一道田埂时,他又跌倒了,很久也没能爬起来。他静静地趴在泥水中,喘了口气,抬起头来。白花花的雨水从他的眼前流向远方。水面上,漂浮着枯枝和败叶。
      他也想变成一片叶子,随波而去,漂向那永无人知的远方。
      虽然孤独,但是有了永久的归宿。
      在北城,什刹海岸边的那幢小屋,也是汪洋中的一只小舟。
      土匪知道,这只小舟已经不能保护自己了,在这里,一刻也不能再停留。
      他早就清楚自己走的这条路将通向何处。路,总有一天是会走到头的。这一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到来了。
      那个原来是马弁,后来当了传达室工人的老人,忧郁地看着儿子。儿子看不起他,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但是他与儿子的心是相通的。不同的是,他能够低着头生活,而儿子,却偏要抬起头来。
      还有一个人也在屋子里。这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个子不高,瘦瘦的,稚气中透出一种坚毅的机智,两只细细的眼睛里闪现出穿透力极强的目光。现在少年的这双眼睛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少年的家就在附近,今天,他要送他称之为大哥的人去匿居地。此刻,他知趣地走出屋去。外面,雨正急骤地倾泻着。
      在临走前的一瞬间,儿子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给老人鞠个躬,叫一声爸爸。
      老人从儿子的目光中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愿。他微微摇摇头,什么都不必做了,从儿子的那一丝柔情中,他已获得了报答。
      渐渐地,儿子笑了。笑,代表了一切。
      父亲也想笑,却笑不出来。
      少年猛地撞开屋门。他一把将老人推出门外,随手把门插上,用背顶住门,小声而急促地说:“警察!”

      妹妹在大雨中等着哥哥。旷野、乌云、长堤、暴雨,她那娇小的身躯显得那样孤弱无依。
      白脸突然想起了小燕,那个和妹妹同岁、同样美丽的小姑娘,就是在这里,在这护城河堤上……小燕的惨叫声,又在他的耳鼓中响起,哀婉,凄厉,刺人心魄。妹妹,你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
      他哭了。雨水冲刷着泪水,流进了嘴里,他大口大口地吞进肚子。
      自己的泪水,必须要自己咽进去。
      妹妹看见了哥哥,高兴地跑过来,她滑了一跤,爬起来,还是跑。
      哥哥看不见妹妹。雨水和泪水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
      “哥,你怎么了?伤口好些了吗?”
      他的嘴唇哆嗦着,好久,什么也说不出来。突然,他抬起手,狠狠地打了妹妹一记耳光:“我不是你哥哥,你没有哥哥。”
      从小到大,他没有动过妹妹一指头。

      警察敲响屋门的同时,土匪已经打开了后窗。窗外,隔着二十几米的雨幕,就是翻滚着波浪的什刹海。
      少年一把拉住土匪:“我先出去。”
      他跳了出去,在窗下滑了一下,跌倒了,又爬起来,然后沿着岸边向西猛跑。他跑得极快,像猫似的,一蹿一跳的。从窗外两侧包抄过来的警察,会合在一起向他追去。
      窗口,另一个黑影跳了出来。他快跑了几步,一头扎进什刹海的水波中。
      他,从此再也没有在北京露过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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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30 09:57:03 | 显示全部楼层
    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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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8 21: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18

      关于土匪和白脸以后的遭遇和下落,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他们两人最后终于进行了一对一的决斗。这场决斗的地点选在荒无人迹的深山里。上山的时候,白脸已经不行了,是土匪把他背上去的。决斗开始时,他们曾有过一番争执,都要求对方先动手,在争执不下的过程中,白脸曾几度昏迷。
      后来,土匪把白脸背进一个山洞,用石块把洞砌死。然后,他用那把七九步枪的刺刀刺中了白脸的心脏,结束了他的痛苦。最后,他又用刺刀刺进了自己的左胸。他没有立刻死去,很痛苦地挣扎了一阵子。
      但是,血流了很多,两个人的血流在了一起。
      还有人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死。
      逃离北京以后,白脸到了内蒙古草原的深处,被一位很漂亮的牧马姑娘相中了,入赘到蒙古包里当了女婿。据说,北京知识青年到内蒙生产建设兵团以后,有人认出了他。
      土匪则冒名顶替到煤矿当了矿工,他干得不错,曾被评选为先进、劳模。后来小燕的丈夫被砸死在煤窑里,土匪娶了小燕。

      前一种说法太残酷,后一种说法又太浪漫,似乎都不太可信。但是有两点事实是可以确认的:第一,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个人始终没有回到北京。他们有罪恶,但是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早已过了追诉期,他们尽可以回来了。人没有回来,信也没有一封。因为什么?沉重的精神负担和良心的苛责吗?
      第二,在这么多年中,从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点发现过他们的尸骨和遗物。一个人可以销声匿迹地死去,两个人同时无影无踪地消逝了,这不是有些蹊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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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8 21:03:15 | 显示全部楼层
      19

      一九六五年八月以后,在北京全市范围内对青少年犯罪团伙和流氓骨干分子进行了一次扫荡式的打击。这次打击持续了半年之久,近千名玩儿主相继被捕。
      审判程序简单而迅速,被捕者几乎全被判处徒刑,并远远地发送到青海、新疆等地服刑。
      打击结束时,北京几乎成了一片净土。一九六六年上半年的刑事犯罪发案率,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
      扫荡结束时,已经是一九六六年的初夏了。  “文化大革命”的烈火开始在北京点燃。这场大火,又会烧出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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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0 16:15: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两个男人之间的密室决斗


      1

      一九六六年八月一日深夜,位于北京西郊海淀镇的红光学校里一片沉静。偶尔,几只电筒的强光划破夜幕,射向校园的各个角落。
      这是大战前的寂静。
      今夜,彻底扫荡海淀镇的一切地痞流氓的总攻击,就要开始了。
      暗夜里,到处可见一双双紧张、激动和兴奋的眼睛,可见匕首、长刀和棍棒的晃动。
      憋了多少年的恶气,可要出了。

      海淀镇是个很肮脏贫穷的小地方。一条狭窄弯曲的主街通向一大片水田。街两侧,是低矮破旧的店铺和民居。镇里居民绝大多数是农民和手工业者。
      在镇的南端,有一座极大的王府花园。园内飞檐琉瓦,雕梁画栋;山石流水,曲径通幽,很有些景致。解放军进北京以后,原晋察冀军区的干部子弟学校,就从山沟里迁进了王府花园,并逐渐发展成一所规模巨大、设施齐全的军队干部子弟集中住宿制学校。
      于是,在海淀镇上就出现了一种极为奇特的现象:一堵灰色的高墙,把这个古老的小镇隔成了两个世界。
      高墙里面,集中了一大批以天下为己任的革命后代,培养着共和国未来的元帅和将军。高墙外面,则是庸庸碌碌、为衣食奔波的小市民的汪洋大海。
      每到周六,高墙的巨门打开,一辆辆闪光锃亮的高级轿车穿过镇上的窄街开进墙内。车后卷起团团烟尘,溅起污水。
      随后,车子又排成队地从高墙内开出,还是碾过窄街的坑洼不平的路面,开回城里。
      望着开过去的轿车,看着车内与自己同龄的孩子,海淀街上的孩子们不仅仅是羡慕、忌妒,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恨在心中滋长着。
      差别产生仇恨,仇恨产生行动。墙内墙外两个世界的摩擦和冲突愈演愈烈。特别是墙外的那些“野孩子”们,一有机会就要以各种方式向墙内进行报复:扔砖头、骂大街、抢劫独自外出者,等等。墙内的学生们也不甘无端受辱,常常是瞅准机会突然冲出校门,将正往校内扔砖头的“野孩子”打得鼻青脸肿。
      学校当局和镇政府做过不少工作,讲拥政爱民、拥军拥干的道理,但高墙还在,沟通是不可能的。

      一个周日的晚上,初三学生刘南征步行返校。从上初中开始,他每周回家和返校都坚持步行,以此来学习前辈的革命精神,不断磨炼自己的意志。
      当他走到学校围墙的拐角处时,发现路对面暗影里围着一群“野孩子”。他没有理睬他们,快步走了过去。忽然,从“野孩子”群中传来女孩子惊恐的哭声。这引起了刘南征的注意。
      他停住脚步,瞪大眼睛看过去。一伙孩子,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正围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身子缩在一起,紧贴在墙上。那些“野孩子”一步步地逼过去。
      一个大一点儿的孩子猛地扑上去撩起女孩的裙子:“让我摸一摸,长毛了没有?”
      其他孩子也都伸了手,按住女孩子的头和肩膀。
      “流氓!”刘南征大喊一声冲了过去,揪住一个孩子的头发一抡,把他摔倒在地上。其他孩子一哄而散地跑了。
      刘南征认识这个女孩子——一位高级统战人士的独生女儿,淡黄色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睛,漂亮得就像个洋娃娃。
      下一个周末,刘南征没有回家。他带着几个同学在镇上转了一天,但没有找到那伙流氓。回校的时候,有人从远处向他们扔石头,刘南征抓住了他——一个十二岁的男孩。
      那孩子又踢又咬,竭力想挣脱刘南征的手。刘南征没有放开他。突然,那孩子把一口腥臭的浓痰吐在刘南征的脸上。
      刘南征抬起腿,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孩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大腿骨被踢成粉碎性骨折。
      学校给了刘南征最严厉的处分。校长还亲自带着他,钻进一间又黑又潮的小屋里,向躺在床上又骂又吐口水的孩子鞠了三个躬。
      从小屋走出来,刘南征满脸的口水和泪水。对小市民们的仇恨和鄙视,已经深深地埋在他的内心深处。

      凌晨四点钟,高墙的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了。一队队身着旧军服、臂戴红袖章的红卫兵小将冲出校门,扑向大街小巷那些低矮破旧的民房。
      当东方出现第一缕曙光的时候,海淀镇的街巷里开始传来“流氓”们的惨叫声、哀号声和皮带的抽击声。
      刘南征站在海淀镇主街的中心,心情极为激动。在“文化大革命”的破四旧运动中,红卫兵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彻底涤荡旧社会留下的一切污泥浊水,彻底消灭一切地痞流氓。
      从这一天开始了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红八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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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3 12:25: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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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海中学的干部子弟少得可怜,因而,造学校走资派的反和开展破四旧要困难得多。
      田建国贴出了全校第一张大字报。他通过在区委工作的父亲掌握了学校领导的一些历史疑点和某些秘闻以后,秘密召集学校其他干部子弟进行串联,然后由高二团支部书记、全校闻名的才女陈北疆起草了这张大字报。
      大字报是爆炸性的,不仅揭露了学校当局推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毒害无产阶级接班人的严重罪行,而且还披露了一大批干部和老师的历史污点和道德上的丑行。人们这才恍然大悟,那些道貌岸然者,原来竟是一群男盗女娼之徒。
      田建国成了英雄。
      但是,得道寡助,英雄很快被孤立。他和战友们被指责为野心家,陷入小市民因循守旧的汪洋大海。小市民是庸俗的,但一旦成为海,也就有了力量。
      有一天,田建国和那个巧舌如簧的历史教师在操场的土台上发生了辩论。词穷而情急,田建国抽出武装带,向教师劈头盖脑地抽过去,教师的眼镜被击飞了,脸上、头上都流出了血。
      台下围观的学生先是惊呆了,很快,有人愤怒地喊起来:“有理讲理,不许打人!”
      田建国恼羞成怒,又狠狠地抽了教师几皮带,然后,他抡着皮带,对台下的人们说:“你们谁想包庇反革命,就上台来,让他尝尝革命的皮带的滋味。”
      有人走上了台。他叫赵大锁,一个练过中国式摔跤,体壮如牛的小市民。
      赵大锁也像个英雄。他把双臂抱在胸前,挑衅地看着田建国,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台下,有人鼓掌,有人给他叫好。
      田建国扬起皮带向赵大锁的头上抽去。赵大锁伸手揽住皮带,略一近身,一个大坡脚踢中田建国的左踝。田建国仰身跌倒在土台子上。
      台下哄然大笑。
      陈北疆跑上土台子,扶起满身是土的田建国。然后,她咬着牙看了一眼台下的人群,又盯着赵大锁那张满是得意的脸,狠狠地说:“笑得太早了!”
      当晚,她去了海淀镇,她要叫他们哭,哭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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