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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半醉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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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圹圩农场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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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5 08:43:14 | 只看该作者
批判大会楼主智,
不见竟然被制止,
手纸真是当年苦,
恋爱成风梦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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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5 15:53:53 | 只看该作者
当年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容易成为批判对象,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插队的山村也没有人用手纸,厕所门边有一大捆竹篦,需要时拗一段竹篦,倒是能就地取材,方便群众。知青不能入乡随俗,四处搜罗废纸,主要是旧报纸。村里的小店没有草纸出售,只有信纸,而且可以一张张撕下来零售,有时买一两张来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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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6 08:24:10 | 只看该作者
各地情况大概都差不多吧!不过我们牧区可没有什么竹篦之类的,好像始终用的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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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09:30:1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4-10-6 09:35 编辑

八,雕虫小技与大材小用
    我们班长姓陈,是天长县城里人。三十多岁,俩口子都是支边去新疆,又从新疆逃回家来的,都是比我们资格还老的老知青。
    从新疆逃回内地的支边青年,主要是不习惯新疆的饮食、气候和艰苦的的工作环境。天长县民政局部门,能将他们重新安排在国营农场工作,是很慈悲的。
    陈班长为人宽厚老实,能吃苦,还乐于助人。他会干很多农活,工作中手把手地教我们干,身先士卒,不厌其烦,毫无脾气。
    很难想象,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发脾气,要有多大的度量?会多憋屈?我从来没见过陈班长发脾气,有时会怀疑他生来就是个没脾气的人。
    他抽烟,且烟瘾很大。
    有一次,我们班分的任务是挖大田排水沟,我们都很高兴。
    挖沟虽然是重活,但会有意外收获。能挖到野藕是必然的,运气好的话。就可能挖到黄鳝,甚至能挖到老鳖(甲鱼),就能立刻改善生活。
    这时候,知青们都有经验了,谁要是捉到一些意外收获,比如鱼类,或者是野兔、野鸡、野鸭等(当时那里的自然生态环境特好,这是常有的事),就会拿到从新疆回来的结过婚的老知青家里,在他们家加工、加餐,大家共同享受。
    在挖沟时,我们没挖到意外收获,连应该挖到的遍地常见的野藕也没挖到。倒是陈班长一不小心,将上衣兜里的火柴掉在水里了。
    他急忙将火柴捞起来,但火柴已经湿透。
    他只好将火柴散开,放在沟埂上晒。
    半个多小时后,火柴晒干了,但火柴盒松散了。火柴盒旁边擦火柴的皮也酥散脱胶,不能用了。
    陈班长不死心,小心翼翼擦了好几次,浪费了好几根火柴,也没能划着火柴。
    他抽不成香烟了。
    班里没别人抽烟,大家身上都没火柴。陈班长实在耐不住烟瘾上来没烟抽的煎熬,他急了,嘴里含着没有点燃的香烟,准备到很远的地方去找人借火点烟。
    这时候,我对他说:“班长,我能给你将火柴点着。”
    他疑疑惑惑看看我,问:“你有火柴皮?”
    我说没有。
    他提醒我说,他这是安全火柴。
    现在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曾经有过一种很不安全的火柴,长期陪伴过我们生活。这种火柴燃点极低,在砖头,砂纸,甚至粗糙的棉布衣服上一划,就会立即点燃。各地因不慎使用这种火柴而引发的火灾很多。后来生产的火柴,都是安全火柴。需要在火柴盒边上特制的擦火皮上划,才能燃烧。
    若是火柴的产品质量不好,你即使反复擦划,将火柴头擦烂,也不能点燃。
    我说我知道这是安全火柴。
    陈班长问:“没火柴皮,你能将它划着?”
    我说别人不能,我能啊。
    他不信,说:“活吹。”
    “活吹”是天长方言,是吹牛或说假话的意思。
    我在沟埂上拿起一根晒干的火柴,走到跟赵婊子谈恋爱的女生旁边。
我已经知道和赵婊子经常私自在机耕路上约会的女生是她,她姓李。
    我问她:“我不用火柴皮,能把它点着,你信吗?”
    她轻蔑地说:“吹吧,你就使劲吹吧。”
    我笑道:“一点不吹,等我点着了,你再看。比你天天晚上在树棵里看见的鬼火要亮的多。”
    她脸一红,不再理我。
    她也不好发脾气,也知道别人也听不懂我话里意思。
    我又问特别自信的孟先生:“你信吗?”
    孟先生很干脆,非常有把握地说:“这样,你要是不用火柴皮将它弄着,我中午的饭不吃了,归你。你要是弄不着,你中饭就归我。”
    他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赌注。
    我一笑,说:“好啊,你等着挨饿吧。”
    说完,我将孟先生手中的铁锹拿过来,将他的锹把横放在我的锹把上,然后使劲来回快速摩擦几下,再将火柴头在摩擦的滚烫的锹把上轻轻一擦,不用说,火柴立即点燃。
    然后我将点燃的火柴送到陈班长嘴边,陈班长嘴里含着香烟,忙不迭猛吸几口。问:“吔,这是怎么回事?”
    大嘴也看呆了,连呼:“神了,神了!”
    我说:“雕虫小技,摩擦生电,摩擦发热原理,不足挂齿。”
    孟先生瞪大眼睛,说:“甄先,你是故意挖坑设陷阱让我跳啊?”
    我笑道:“哎,这坑可是你自己挖的。”
    孟先生沮丧而豪迈地说:“我认栽,我的中饭归你。”
    我笑着说:“开个玩笑,还能当真呀?我这是要露一手给你们看看。”
    孟先生说:“我服气,真服了。”
    和赵婊子谈恋爱姓李的女生对我说:“人小鬼大,我们班这么多人,就你人最小,鬼最大。”
    我大笑。

    大材小用不是说我,是说后家湖医务室的老医生。
    后家湖分场有个医务室,医务室有个老医生,值得一写。
    他六十多岁,戴副眼镜,胖乎乎的,寡言少语,当地口音,一副大学者派头。
    任谁找他看病,也不管是什么病,他都只用两种药。
    属于外科的,跌打擦伤,虫叮蛇咬,过敏起包,生疮长癣,他一律用红汞,别无它药,还叫你自己涂。属于内科的,头疼脑热,拉肚胃胀,发昏发烧,他一概用阿西匹林,也让你自己拿。
    他从不给人量血压,从不使用听诊器,至多,用一下体温表,那就是相当重视你的病情了。
    他爱静不爱动,不看书报,不拘言笑,不抽烟,不喝酒。孤寡一人,安之若泰,傲傲然若鹤立鸡群,俯瞰众生。
    令人惊讶的是,他嗜好吃人的胎盘。
    他显然是个妇产科医生,因为附近农村的妇女生孩子,都请他去接生。
    当地那些即使有条件去医院生孩子的人,也不去医院,而是来请他去家里接生。无论是白天黑夜,他是一请就走。接产完毕,不收费,索取对方的胎盘了事。回来后就开始清洗,蒸煮胎盘。他怎么食用的,我们不得而知。只觉得怪怪的,有点恶心。
    但人们都尊重他。
    连声称“在这里,你们都要听我的”王书记,都对老医生很恭敬,可见老医生是大有来头。
    有人看见过老医生的工资表,每月工资竟然是三百多元!
    老革命王书记的工资,每月是四十多元。
    当时县级科局长工资是八十几,县级领导是一百一十多,天啊,老医生的工资是三百多!
    他一人拿的工资,等于我们二十个人的!
    后来我们方星星点点地了解到,老医生是留学日本的妇科专家,大学教授。他老婆也是大学教授,不知道在那个城市里,从来没来这里看过他。他的孩子也没来过,他也没离开过后家湖去看她们。
    组织上把这样一个顶级专家,弄到后家湖农场管一个小小的医务室,其实不是大材小用,就是坚决不用你。
    不顺耳,不顺手,不顺心,哪怕你是顶级专家,也不用你,也要给你以颜色。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焉不成离了张屠户,组织上就要连毛吃猪乎?
    老医生一定有着曲折、丰富、传奇的人生经历,可惜他守口如瓶,身边无可言之人,他什么都不吐露。
    我们对他,什么都不了解。也许,他就是因为说话,栽了人生大跟头。所以才对说话,讳莫如深。
    我和他打交道就是两件事,一是请他给我开病假条。他一张便条,我就可以一天或两天不用上班干活了。但他惜墨如金,从不轻易给人开病假条,但却从来没拒绝过我的频繁要求。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许,是我的要求太直率。
    别人都是在他面前装病,说一些这疼那痒、看不见摸不着的毛病,跟老医生死缠活磨要病假条。
    我则干脆,每次去医务室也不看病,而是直接对他说:“老先生,给我开张病假条。”
    一开始,他会问:“你怎么了?”
    我说:“浑身没劲。”
    他说:“没劲不是病。”
    我说:“这是药治不好,病假条能治好的病。”
    他就笑,就给我开病假条。后来,他连问也懒得问,只要我去医务室,跟商量好似的,一句话不说,给我开个病假条。
    可能他是看我年纪小,同情我。也可能是,他欣赏我的率真和对他的信任。
    二是我经常找他要胶布。
    衣服破了,别人穿针引线补衣服,我直接用胶布粘,再涂上蓝墨水忽悠人。要是补蚊帐,连涂蓝墨水的工序都省略了。
    我这一发明很快被别人发现,因为没专利,一霎时男生们争相仿效,立刻使医务室里的胶布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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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7 07:36:07 | 只看该作者
队长火柴无处划,
小伙显能用摩擦,
场医是位大专家,
只管接生开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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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7 15:44:1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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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1969年到江苏长江以北农场下乡的68届初中无锡知青。最近,看了几段关于文革前老知青的“凤凰大视野”视频,很有感触。我们农场也有1962年到1965年之间下放的老知青,他们是我们“新知青”的知青前辈。据说全国有150万之多。   老知青之中大部分是文革前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考不上高中或者大学的初高中毕业生,还有一部分因各种原因进不了工厂的社会青年,被动员下农村的。其实所谓考不上高中、大学,是在中考或高考过不了“政审关”,尽管这些学生平时成绩很好,学校里老早就内定他们“不宜录取”,这对他们绝对是不公平的,为什么出身好的同学可以继续上学,而这些学生就因为“成分不好就只好下乡 ”!我们老三届是遇上“大呼隆”统统赶下乡的,没有成分上的“贵贱之分”。那时候的“唯成分论”害了多少年轻人啊!    老知青正遇上“3年自然灾害”的后期,在农村种地也常常吃不饱,饿肚子。前些日子,我碰到我们连队当过事务长的原老知青李隶华讲“山海经”,他说在我们农场的老知青不少人一个月口粮半个月就已经吃光,后半个月靠借、赊私人钱的和食堂的粮过日子,到月底,有些知青就饿得起不来床出工,生产队里就只好帮他们管他们的定粮,每人发一张饭卡,上面印好年月日,规定早中晚每人只可以吃几两粮食,有的人还想办法在饭卡上涂改“作弊”,到食堂混吃骗喝。有些老知青上半个月是“地主”,下半月就是“叫花子”,凄惨的很。

也请关注在“纪实文学”栏目”江苏淮海农场知青故事“条目,咱们交流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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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7 17:42:58 | 只看该作者

谢谢!一定前往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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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8 08:21:1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4-10-8 08:25 编辑

九,客病倍思亲
    盛夏之际,很多人都病了。得的是同一种常见病,疟疾。俗称打摆子,亦叫打老张。
    后家湖这个地方,本来蚊子就多,知青中许多人还没有蚊帐,带有疟疾病菌的蚊子,在咬人后会传染疟疾。蚊子如果叮咬了疟疾病人后,再叮咬其他人,那就是直接传播疾病。
    如此就会防不胜防,疟疾一下在后家湖传染起来。
    在那样多蚊子的环境中,许多人在没有蚊帐的床上睡觉,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正常人当然不会任凭蚊子叮咬,在无蚊帐的情况下,最简洁的方法,就是用被单将自己连头带脚都蒙上睡。
    这样睡觉能避免蚊子叮咬,但棉被单得厚、布纹得严密。薄被单和粗纹被单,都阻挡不住蚊子的尖嘴。其次,睡着了还不能动,一动或一翻身,露出了皮肤,蚊子就会不请自来。它们在咬人的时候,并不选择性别,也不在意部位。男性和女性,面部与臀部,胳膊与大腿,它们都喜欢。
    问题是,高温之下,这样捂着被单能安然入眠吗?
    可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承受闷热,要么任凭蚊虫叮咬。
    很多人没有蚊帐,一是没经验,想不到要去工作的地点,蚊子会这么多;二是家里穷,本来就没有蚊帐,更买不起新蚊帐。
    当时,买一顶蚊帐或买纱布定做一顶蚊帐,要花好几元钱,而且还要布票。这对钱本来就不够用,也没有布票的知青来说,不是望而生畏,而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尽管我有蚊帐,但我还是被传染上疟疾了,我无法时时刻刻都能防止蚊子咬我。
    我病了。
    我以前知道疟疾这个病,没得过,不知道得这个病的滋味。
    这下我尝到“有病方知健如仙”的感觉。
    先是四肢发凉,继而全身发冷。浑身皮肤起鸡皮疙瘩,面色苍白,全身肌肉关节酸痛。进而冷得全身发抖,牙齿打颤。盛夏高温,盖上棉被也不济事,依然冷。冷后则是浑身发热,发高烧。剧烈的头痛让我痛苦难耐,满身大汗淋漓,衣服全部湿透。折腾了半日,虚弱无力,骨骼似乎要散架,直至筋疲力尽,这才昏昏然忍痛入眠。
    一觉醒来,顿时轻松愉快,食欲大增,一切正常。
    我并不知道这是疟疾患者疾病的间歇期,以为病已经好了。
    我得意洋洋在晚上抽空来到稻场上,大吼了一段京剧《空城计》中诸葛亮的唱段:“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人马乱纷纷……”引得很多人啧啧称奇,都说我的体质比别人棒,而且不是一般的棒。
    我很自豪。
    第二天,我跟班照常出工。不是逞强好胜,是自我感觉良好。
    这天我们是锄芝麻地,路程离住处约有两华里。
    开始我是雄赳赳,气昂昂,谁知道刚到田头,我又开始感觉到不妙。
气温三十八度,我却浑身发冷,脸色苍白,牙齿打颤。
    陈班长见状,连忙叫我回去,说你这是摆子又来了。
    骄阳之下,寒冷异常。
    我一路冷得哆哆嗦嗦,勉强赶回寝室,倒在床上。
    发冷、发热、头疼、出汗、疲惫、昏睡,然后一切如常。第三天,这疟疾还是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折腾着我。
    疟疾患者的症状和发病周期,并不完全相同,有的患者是一天一犯病,即一天一折腾,有的患者是隔天一折腾,还有的患者是隔两天一折腾。甚至还有患者一天发作两次的,不一而足。
    这病就像搞政治运动一样,变化着花样折腾人。患者只有任其摆布,被他折腾。
    治疗疟疾只有奎宁这一种药有效。
    奎宁是一种黄色的颗粒药丸。由于患者多,需求量大,医务室里的奎宁很快被用光。
    当天老医生去城里进药去了,最快第二天晚上才能赶回来。我和其他患者都只能干熬着。必须等老医生回来,我们才能有药吃。
    疾病之中,背乡离井,无亲情的寂寞折磨着我,使我突然生出绵绵不断的思乡和思亲之情。
    那种思念,是那么深切,那么久久萦绕于怀,挥之不去。

    我的故乡是六安,老家在古城鼓楼街东,云路街西和平巷里的一个大杂院中。
    六安位于长江和淮河之间,是皖西大别山北麓重镇。
    逶迤的淠(pei)河,静静地在她的身边向北流淌。历史上的是非成败,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仿佛都被它默默地带走了。一年到头,给人以祥和安宁的感觉。
    淠河的源头,按清同治《六安州志》载,系“出州西南二百四十里金家寨之南山”并引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水经注》“以霍山所出为正源”佐证,应为准。
    老六安人对淠河的感情深厚,不仅因为它是皖西最长最大的一条河,而且是它紧紧依偎着六安古城边,与六安州朝夕相伴。六安城内居民的生活,无论是大家,还是小户,都得依赖她。
    淠河西岸即是桃花坞(旧称田家湾),为文人墨客踏青吟诵之地。这里有大片桃园,山冈丘陵上树木森森,沃野平原处草木青青。修竹成林,花卉纷呈。州志有诗曰:咫尺桃源近淠津,渔舟问渡越风尘。竹篱背树通幽径,茅屋当花结比邻。曙色平临丹壑迥,霞光遥映赤城均。武陵应共通仙籍,会便移家作隐沦。
    淠河东岸则布满嶙峋巨石,形似龙爪,故有上龙爪,下龙爪之名。是我儿时夏季每天在这里游泳,或者叫洗澡更为贴切的地方。
    在这些斑驳的巨石上,遗留着古人建筑的高大防水城墙。一年四季,都有孩子们在城墙上无忧无虑地嬉戏耍闹。
    城墙下的河沿到处是洗衣的老少妇女,特别是在傍晚,来洗衣服的人更多。她们用忙槌(棒槌)在石块上砸打着用皂角水浸泡过的衣物,然后放在河水中清洗,捣衣声不绝于耳。
    我和其他一些大人和大孩子,就畅游在她们身边。
    洗衣的人偶然会有不慎,衣服被浪水卷走。只要我在场,那时就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我会一猛子扎过去,帮她捞起衣服还给她。然后听着她真挚的感激、道谢,享受着助人为乐的快感惬意。
    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雷锋或雷锋精神。
    古城六安紧依淠河东岸,它南北长而东西短,两头高却中间低,恰似一只大船。建于唐代的北门宝塔与南门宝塔,就像两根桅杆,屹立在沧桑的古城两头。城里的地势高低不平,街道宽窄不一,大街小巷错落纵横,素有“九拐十八巷”之称。这些拐巷首尾相连,峰回路转,如迷宫,别致而方便。民居的房屋,大户人家多为明清徽派带门楼庭院的古建筑,中等人家是一般是瓦房小院,亦有大量简易茅草、平房和少量西洋建筑。
    鼓楼街是商业闹市,商铺、饭馆林立,极尽繁华。城西淠河码头商船涌塞,桅杆林立。船户,商人和小贩往返不绝,热闹非凡。
    城东小东门风景区九墩塘,像一明珠镶嵌在古城。
    城内旧巷古井,老墙石条,已经历尽沧桑。和平巷中有个书版巷,可通鼓楼街。巷内人家多以手工木板印刷或石印印书为业,文风底蕴深厚。
    我家在大戏园子后门和汪家公馆的斜对面,紧挨书版巷巷口。住的大杂院里有三进房屋,院内有三棵石榴,一丛天竺和一株高大的梧桐。
    院门外就是深深的小巷,巷子两边是大青砖的老墙,墙根的砖头长满了青苔和金丝荷叶。墙头小灰瓦的屋檐上,生长着许多叫做九死还魂草的植物。这东西晒不死,经过长久的干旱它会干枯,但一下雨,它又能奇迹般地复活。两三天后,竟水淋淋充满生机。
    小巷幽静的石板路旁边,有一段凹进别人家院墙的空地,地面上埋着四口盛满水的大水缸。是专门为救火而备用,名为太平缸,为汪家公馆的老太爷捐资善举。每到夏天,缸里会生出很多跟头虫,它们在水里不断翻跟头,十分有趣。
    巷口连接着热闹的东大街,街头是著名的大戏园子。戏园门前大路对面,有一眼很大的古井。井栏是用一整块巨大青石雕刻的,栏沿内则的石头栏杆,被绳索磨出一道道深深的光滑痕迹。老人说,再大的干旱,这口井里的水从未枯竭过。这眼井里面的水而且非常明净,遗憾地是,水是咸的,只能食用,不能泡茶。
    故乡人喝茶很讲究,泡茶都用城外淠河的水,那是大别山各路清泉汇集而形成的一条大河。
    我家住的大杂院里有七八户人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家家户户知根知底。从婚丧嫁娶,到饮食起居,谁家的事情都不是秘密。哪家要是有人病了,或老人干不动活计,抑或有别的什么困难,不消张口诉苦,立刻就有人主动帮忙。如果不是出远门,出外办事,院子里人从来不锁门。
    除了冬天和阴雨天,吃饭时,家家都把小饭桌搬出来放在门口吃饭,人们边吃边聊天。要是有谁家大人在吃饭的时候有事情耽误了没回来,他家的小孩一定不会挨饿,总有人会喊这个孩子去吃饭。当然,孩子也都不客气,吃别人家的饭往往感觉更好吃。
    夏天吃完饭,男人们就会将竹凉床摆放到院子里,在床底下点燃一支土制的蚊香,在院子里睡觉。这时,孩子们就会缠着王先生,要他讲故事。我则会溜进大戏园子,跑到后台去看演员们化妆,等待开演看戏。
只是这一切都离我远去,而且来的这么急速。
    大办人民公社,大炼钢铁和大跃进,彻底打乱了我家平静的生活。
    因为所有的市民都必须参加挖新河、炼钢铁的义务劳动。
    所谓义务劳动,实际是强迫人参加,我母亲自然也不能例外。她每天清晨出门,傍晚方归。劳累一天,回来后匆忙洗漱,倒头便睡。
    我则不仅要上学,自己弄吃的,找吃的,还得兼顾照料比我小四岁的弟弟。
    时在一九五八年,那时我十岁。
    后来的生活更不堪,因为大跃进的恶果逐渐显露,大饥荒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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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虫肆虐得痢疾,
病中总把家乡忆,
六安古城细描述,
一场跃进美梦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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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4-10-11 07:39 编辑

十,家书和学雷锋活动
    来后家湖后大约十几天时,曾给母亲和在金寨的二姐写过信。后来我收到二姐的回信,知道她已经结婚。二姐夫叫肖汉友,我六二年在金寨读小学时见过他。他是合肥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生,当时在金寨师范工作。
    二姐在信中告诉我,准备将母亲和弟弟接到金寨,跟她一起住。这使我顿时减少了后顾之忧,感到很大安慰。
    母亲和二姐在回信中,都再三嘱咐要我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学习。
现实对我来说,好好工作就是要拼命干农活。好好生活就是别管什么破衣烂衫,有衣服穿就行;别饿死,不要饿出什么病来,能凑乎活着就好。
    难道这就是我应该过的生活?难道这就是我们通往共产主义的社会主义的现实?
    《离骚》中“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诗句,警策着我。鞭策我苦苦寻找着答案,强迫我思索共产主义学说是不是一场很大的骗局。
    我为我大胆的想法感到吃惊。
    当时,有个罪名叫“对现实不满”。
    我对现实当然不满,但为了自我保护,我也不敢、不会公开说。私下里,我会将满腹牢骚,在好友和信得过的人面前宣泄一番。
    亲人的回信中,只有“好好学习”这句话,说到了我心里。
    尽管我听过不少戏文、大鼓书,也看过不少书籍,但我毕竟没进过中学的门槛,文化底子很薄。我知道,要想明白社会上的事,就必须好好学习。也只有好好学习,我才能获得更多的知识,才能正确、准确地认识社会。
    二姐给我寄来几本书,都是宣传董加耕、邢燕子和候隽这些知青榜样的,还有一本学雷锋的。二姐的殷殷之心我自是理解,但我对这种宣传读物一点也不感兴趣。
    董加耕、邢燕子和候隽等人,若能一辈子在乡下种田,我肯定钦佩,哪怕他们下乡种田是为了沽名钓誉,我也钦佩。但我坚信,他们很快就会进城,不会在乡下终老农耕,一辈子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
    事实证明,我的预料是正确的,能经得住历史检验。
    对待提倡学雷锋,我是相当不屑。
    纵览雷锋事迹,无出类拔萃之处,甚至连过人之处都没有。学习他什么?说到底,是他的“做一个革命的螺丝钉”精神。做一个革命的发电机,不是比做一个“做一个革命的螺丝钉”更有价值吗?
    何况,我国古人行侠仗义、除恶扬善的事情多得很,为何不学习那些济世立说、侠肝义胆的古人?
    我知道,我这种理智、正确的想法,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却是“反动”的。
    将正作邪,这样的社会现实要有多可怕?
    当欺骗的宣传被认为是正确引导的时候,社会已经有病了。
    当人们明知道这种宣传是欺骗,而不去戳穿,还跟着欺骗的时候,社会已经病重了。
    当人们明知道这种宣传是欺骗,不仅自己不敢去戳穿,还反对别人说出真相的时候,这个社会已经病的很重了。
    可以说,自反右派、庐山会议始,我们就进入了黑白颠倒的时代。

    我喜欢小说、诗词和元曲,古今中外的小说我都喜欢,包括戏剧和电影文学。我痴迷热爱文学,如饥似渴地看各种书籍。
    一些名著自不必说,就是一些较冷门的如《明清话本》、《围炉诗话》、《緑窗新话》和蒙古的《一层楼》,日本的《黑潮》等,我都不止一次看过。
    之所以不止一次地看,不是记不住这些书的内容,而是上面许多字我不认识,妨碍我对书中一些词句的理解。没办法,求知心切,只有先囫囵吞枣看一遍,好看、有益的话,我再查着字典对照着慢慢看。
    看书,写字,和想办法弄点什么能吃的东西,是我工余后主要生活内容。
生活,总有一些无奈的事情,上班干活,吃饭休息,加上看书写字,尽管时间紧张,我还得抽时间打扫个人卫生。
    收工晚饭后,在井台边洗衣服的人很多,必须排队等很长时间。
    要想不排队,就要端着脸盆到很远的大排水沟边去洗,很麻烦。
    我对洗衣服、刷鞋子、清洗被单这些日常卫生的事情,没有兴趣。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凑乎、将就着使用。
    我尽量要挤出时间,来看书、写字,的确做到了好好学习。
    客观地说我也不勤快,有时候,连泡在脸盆里的脏衣服都懒得及时洗,要等到用脸盆的时候,才去洗。
    这时候,场里的学雷锋活动,帮了我不少忙。
    一九六三年春,《中国青年》杂志首先刊登了毛泽东“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题词。接着《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等都刊登了毛主席的题词手迹。
    继而,全国轰轰烈烈开展起“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学雷锋”活动。
    我们大圹圩农场后家湖分场自然也不会例外,也要开展这个活动。
    那个姓郭的女团支书,对学雷锋活动特别积极。她不仅自己带头学,还带领一帮女团员、女积极分子学,整日介要助人为乐做好事。
    后家湖就这么点大,都是年轻人,没老太太要搀扶,没拉车的要帮推,路上也没猪屎,怎么助人为乐?
    可姓郭的女团支书有办法。
    下午收工,晚饭后,她带领一帮女团员和学雷锋的女积极分子,挨门挨户到男生寝室找脏衣服洗。
    我喜欢、我高兴,我更是热烈欢迎。
    我们寝室的人都很勤快,就我一人给她提供这学雷锋的机会。每次她来,我都有一脸盆脏衣服在恭候她大驾。
    姓郭的女团支书是真学,并不讨厌我的懒惰。
    她端起我的脸盆就走,洗完后先将我脸盆送回来,再将我衣服晾干、叠好,没扣子的地方还给钉上扣子,有破的地方还给缝补一下,然后再送给我。
    我很感动、感激,真的。
    忽一日,这个姓郭的女团支书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在大清早来到我们寝室里找脏衣服洗。
    这一下,就发生难堪的事了。
    一室友大约夜晚做了什么美梦,早晨起床后换了个裤衩子。他将裤衩子泡在盆里,打算中午收工回来洗。
    泡裤衩子的时候,他还玩笑说:“唉,可怜的孩子啊,你们还没见到娘,就被老子淹死了,你们可别怪老子心狠啊。”
    引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就在我们吃早饭的时候,姓郭的女团支书走进来。她四下一看,别人都没脏衣服,就他这一个脸盆里有。
    姓郭的女团支书也不说话,端起他的脸盆就走。
    我这室友当即羞臊得满脸通红,赶忙上去和她抢夺脸盆。
    他气急败坏地说:“哎哎,郭书记,我的衣服不要你洗。”
    姓郭的女团支书紧紧拽着脸盆,认真地说:“我也不是专门为你洗衣服,我是要用实际行动推动学雷锋活动,你要支持。”
    我这室友急不择言,说:“我不支持。”
    姓郭的女团支书一愣,说:“啊?你竟然不支持学雷锋活动?”
    我这室友也知道说漏嘴,解释说:“我不是说我不支持学雷锋活动,我是说我不支持你在我身上学雷锋。”
    姓郭的女团支书不解,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这室友不好说,抢过脸盆,狼狈逃窜。
    姓郭的女团支书气得站在那发愣。
    大家都在偷笑。
    姓郭的女团支书觉察出有人偷笑,很生气。她发火说:“笑什么?这事很好笑吗?”
    大家都不说话了。
    我解围说:“人家自己也要学雷锋,你不能不给他学雷锋的机会嘛。”
    姓郭的女团支书眼一瞪,说:“自己帮自己做事情,不叫学雷锋!”
    我只好暗示她说:“郭书记,你这次不学雷锋,你就是大大的雷锋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姓郭的女团支书大约也已经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脸一红,走了。
    她这次学雷锋活动,给我带来很大损失。
    从此以后,那些热衷于学雷锋的女同胞们,再也没到我们寝室来过,都不敢帮我们洗脏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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