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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半醉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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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圹圩农场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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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1 07:51:15 | 只看该作者
业余时间爱读书,
饥饿迫使寻吃处,
幸遇大家学雷锋,
有人帮助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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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3 07:34:2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4-10-13 07:38 编辑

十一,法定假和废除分饭
    对于工作累,吃不饱,工资低,买什么东西都要票证的社会现实,大家都没什么怨言,或者叫敢怒不敢言。
    大家都习惯了听假话。
    你一旦打算弄清楚一些什么事情,你就步入险地,危险了。你一但将弄清楚的事情告诉了别人,你就有犯罪事实了。
    几年前历历在目的“大跃进”大量饿死人的事,报纸不说,文件不说,你也不能说。
    你不能将党和政府的“失误”,说成是错误。你只能理解、体谅这些“失误”,而不能批评、指责。这是政治立场问题,否则,你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至今,我们对“大跃进”大量饿死人的历史事实,还是讳莫如深。
    社会环境,几十年来在本质上没有大的进步。生态环境,则是在大踏步倒退。那时不敢想象我们呼吸的空气会大面积污染,更不敢想象大面积的空气污染会是这么严重。
    可大自然报复人类,并不在乎你信奉的是什么主义,只惩罚违背自然规律的人。
    当时,大家都有这个常识,知道对工作累,吃不饱,工资低,买什么东西都要票证这种事,提意见也提不通。弄不好,你就成了“落后分子”,是和党组织离心离德。再严重一点,还可能将你提的“意见”,给“变”成“攻击”,成为是你认为社会主义不好的证据。那就是是政治立场、是是敌是我的大是大非的大问题啦!
    嘿嘿,那就要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故大家对此,心照不宣。公开场合,言谈不越雷池一步。
    但对于场里一个月只放一天假的蛮横规定,大家意见比较大。因为星期天是法定假,星期天不放假,明显违反他们自己定的法规。总场坐办公室的干部们,都是星期天放假休息不上班。
    如此歧视我们工人,岂能服人?
    对此,工人们,尤其是我们知青,要求星期天放假的呼声比较高。
    按规矩,有意见可以向领导提。
    王书记虽然是领导,但他是分场领导,我们工人够不着。我们工人的领导是班长,我们有意见只能按组织程序在班长面前提。由班长将我们的意见,逐一向工会主席汇报。然后工会主席再将班长们的意见集中起来,汇报给党支部王书记。结果如何,王书记自然会有指示。
    一点都不需要大家操心着急。
    只有这样,才能充分显示我们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
     你说,我们这些在新中国当家作主的主人翁,这家当得多省心。
    直到现在,还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有代表在帮我们忙活着当家管事、干家务活,你还整天伸着手要选票,这不是没事找事、找操心吗?
    找个钟点工做家政服务都要付费,那些操劳国政的人有点特权算什么?
    你如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要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那你就是小麻雀做梦日老鹰,昏昏然自不量力。
    于是乎,几个班长为工人要求星期天放假的事情,在一起找到了工会主席。他们向工会主席说明了工人的意见后,当即就被工会主席顶回来。
    工会主席不容置疑地说:“异想天开!星期天都不干活了,要给国家带来多大损失?不行!”
    一个农场分场的星期天放假问题,一下就成为“国家损失”了。
    也难怪,在毛泽东时代,当时摘几个辣椒就是破坏人民公社,发几句牢骚就是思想反动,你能说他讲的不对吗?
    工会主席还有一套他自己的理论,他对前来提意见的班长们侃侃而谈:“你们虽然是工人,属于工人阶级,但农场的工人是农业工人,不能跟城里的工厂比,要向人民公社看齐。农场的农工,要向人民公社的社员学习。种庄稼有季节性,时间性。棉纱不织布,放多久还是棉纱,庄家老了,不收割就会烂在地里。能一样吗?星期天决不能放假,你们见过公社的社员有星期天吗?”
    幸亏他还没说人民公社的社员连工资都没有。
    这能比吗?
    这种理直气壮的强词夺理,源于我们下级必须服从上级的组织原则。从逻辑上讲,下级服从上级的组织原则,含有上级错误的决定下级也必须服从的含义。
    但班长们哪敢跟工会主席理论?更不敢顶撞,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办法,他们只能心怀不服,郁郁而归。
    我们都明白,也不需要再越级向党支部王书记反映了,因为工会主席就是王书记本人兼任。
    大圹圩农场工人要求星期天放假的正当要求,或者说这一维权斗争,持续了十年。
    直到一九七四年秋,大圹圩农场改建成安徽生产建设兵团二师九团的六年后,星期天不放假的这一违法规定,才在广大工人愤懑的强烈要求下,建设兵团九团团党委才被迫纠正,极其勉强地宣布执行星期天放假制度。
    当时,由于我积极支持、带头为兵团战士争取应有的福利和权利,团党委对我恨之入骨。
    团党委书记谢政委多次找我谈话,软硬兼施,我不为所动。最后团党委来个秋后算账,要求师部派工作组进驻三连,专门调查我。几次欲置我于死地,此为后话。
    转眼秋风乍起,树叶初黄。
    酷暑渐弱,天气开始凉快,人的感觉舒服多了。
    只是此时很多庄家都成熟,须要及时收割。我们的工作量更大,更累,更能吃。
    天气凉快,食欲更好,人更馋,更觉得吃不饱。
    我们开始对定量分饭不满。
    食堂定量供应三餐的方式太死板,不合理因素太多。
    人的饭量不同,你若想中午少吃点,晚上多吃点,或中午多吃点,晚上少吃点,都不行。
    男生觉得分的饭不够吃,想额外掏腰包多买点饭也买不到。
    女生则觉得这些饭吃不了,硬撑着吃是浪费,也不舒服,想少吃点节余点也不行。
    细心的人会发现,此时,有的女生会端着饭碗走出去,站在或蹲在路边吃饭。而她的心仪之人此时也会不约而至来到她面前。无需言说,女生会将碗里的饭分一些给对方。
    这情景太默契、太美妙、太诱人、太让人羡慕。
    我对男女间恋爱,最初的朦胧梦想,就是和我在一起干活、生活的人里面,有一个美女,她饭量很小,经常将她自己碗里的饭分给我一些,而不给别人。
    让我的室友们羡慕嫉妒恨去,哈哈!
    可惜梦终究是梦,虽然黄梅戏《天仙配》正在全国风靡,但现实中只有董永,没有七仙女。
    一高兴,或者一不高兴,我就用筷子将碗一敲,放声高歌黄梅戏电影《天仙配》中,严凤英扮演的七仙女的、经过我改编的唱段:上无片瓦我会怪你,下无有寸土我是不干的,我要是瞎了眼睛跟你成夫妻,不需要海枯石烂,我花烛之夜也会逃婚的。
    室友们会一起帮腔齐唱:来来来你二人快快拜天地,哐哐哐哐哐呲呆呲啋哐,黄粱美梦好夫妻!
    立刻满屋大笑。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对戏剧唱词的改编尝试。
    我们开始给食堂提意见,要求食堂采取卖饭菜票,大家凭票自由买饭菜。自由打饭,吃不了的可以节余,不够吃的可以自己掏饭菜票再买。
你们何乐而不为?
    我们这个意见,还是先在班长面前提,班长再跟事务长提,事务长再向王书记汇报。
    王书记也觉得分饭有点问题,用饭菜票也没什么不好,最终同意了大家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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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3 07:34:5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4-10-13 07:39 编辑

    说到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严凤英,不能不说严凤英之死。因为太震撼,也因为历史太容易被人遗忘。
    现将历史学家章立凡《我们的“七仙女”——黄梅戏著名演员严凤英文革惨死记》一文中的部分内容,节录如下:
    “七仙女”(指严凤英)竟被开膛剖腹,而且是当众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一个怎样疯癫、倒错的世道,才会导致这种惨剧?堪比中国古代凌迟剖腹,碎棺戳尸的阴惨之刑,昭然施行于二十世纪,现代中国人的常识、伦理底线哪里去了?
    直接施暴者,是一个军代表,他的权力来源是什么,竟可以令他如此丧尽天良而不被制止?谁又应当负责并被追究?
    八十年代我因采访书写的缘由,闻听过无数文革惨祸,可是严凤英的遭遇,还是让我听得喘不来气。那是一九八八年岁尾,我带《五四》剧组南下,首站直奔安徽,目标是两个安庆人:刚刚找到墓冢的中共首任总书记陈独秀,蒙冤二十年的“七仙女”严凤英。十二月十八日记载:“中午一时抵合肥,住炮兵学院。晚上与导演去找王冠亚(严凤英丈夫),未遇。”十九日记载:“下午再去王冠亚家谈严凤英事件。极惨。严吃安眠药自杀后,被剖腹。”我从当年的采访记录里,也找到了王冠亚的口述,有两页,第一句便是:“严凤英六八年去世,已二十年了。”
    王冠亚(严凤英丈夫)写道:
    “严凤英死后不到一个小时,剧团的领导就赶来了,任务只有一条:严凤英之死有不少疑问,有人检举她是国民党特务,是奉了上级命令自杀而死的,所以要剖开她的肚皮挖出她的内脏,检查她肚子里的特务工具!医生也不同意开,他们只会按医疗的方法开,而这是公安部门刑侦的技术,他们没学过,不会开。而领导讲,现在不是治疗的问题!”   
    “他们开刀时,红梅剧团派了四个人在严凤英身边监视,‘屁派’一个男造反派头头,‘积派’一个女造反派头头各站两边,上方站的是‘革命干部’,下方站的是那个军代表刘万泉。医生用手术用的小斧头从咽下砍起,向下一根肋骨一根肋骨地砍,然后把内脏拉出来,剖开,找他们听到检举的所谓‘发报机’、‘照相机’……等‘特务工具’——当然一无所获!只查到一百多粒安眠药片!当劈到耻骨时,膀胱的尿喷了出来,那个军代表悻悻地说:‘严凤英,我没看过你的戏,也没看过你的电影,今天我看到你的原形了!’可见得他的‘阶级仇恨’是多么深!”
    “我倒不是为江青开脱罪责,一般讲,严凤英之死是江青的文化专制主义所害。但是,江青委实没到合肥来!更没有介入安徽省红梅戏剧团的文化大革命,直接责任是谁呢?那些斗过严凤英,诬陷过严凤英,尤其是整过严凤英的人,没有一个敢承担责任,那个刘万泉还被评为‘活学活用的学习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保护起来了!党为他承担了责任,他却丝毫责任也不承担。后来,我们一位杨同志去问他,为什么把严凤英往死里整?他说:文化大革命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发动亲自领导的,要向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开火,在安徽在剧团不整严凤英,整老鬼呀!他理直气壮推得一乾二净,一点责任也不承担。”
    不了解文革罪孽和还在怀念文革的人,都可以看看这段文字,重温一下文革令人发指的滔天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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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3 08:12:47 | 只看该作者
当时掌权太霸道,
星期天假十年闹,
可怜名优严凤英,
惨遭迫害生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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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5 22:31:4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4-10-15 22:37 编辑

十二,国庆演出和没衣服穿
    一九六四年十月一日,即国庆节当天,姓郭的女团支书带着后家湖分场临时组建的演出队,步行来到大圹圩农场总场场部,参加总场举办的庆祝建国十五周年文艺演出。
    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后家湖分场就接到了总场的通知,通知要求各分场和各生产队,都要有节目到场部参加庆祝国庆的文艺演出。
    后家湖党支部王书记对此不屑一顾,姓郭的女团支书则对此很重视。
    姓郭的女团支书经过动员、说服,在我们六安地区的知青中,组织了一支临时演出队。会拉二胡的田本阳和一个姓蒋的女生当队长,编排了一个歌舞节目。记不清楚节目叫什么名字,反正是歌颂社会主义的。除了乐队五个人,还有三个女队员和六个男队员。
    田本阳要我参加,我说没兴趣,婉言拒绝了他。
    第二天,我听说为犒赏演出队队员们工余在晚上排节目的辛苦,公家每晚供有一顿免费夜餐。姓郭的女团支书还许诺,国庆演出后,演出队放假两天。
    我有点后悔没有参加演出队。
    恰在这时候,一个在生活中英俊潇洒,一上舞台就痴呆傻瓜的男队员,在排练中一听音乐就晕头转向,连路都走不好,被姓蒋的女队长愤怒开除。
    这样一来,演出队少了个男演员。
    田本阳复来动员我参加,我就汤下面,欣欣然点头。天天分的晚饭都不够我吃,参加演出队好歹先混几晚上夜餐吃再说。
    后来,凡是单位举行的文艺排演,理论学习、体育比赛,以及写墙报、写标语,只要是能不下地干活的事情,我都积极参加。
    怎么说是你的事,听不听是我的事,觉得对不对是我心里的事。
    一个正常人,谁心里没一杆秤?
    四十多年后我写了一只曲子发在网上,叫《哭也是过,笑也是过》。
曲曰:
    老家伙!哈哈,这称谓不错,咱也跻身在老家伙。嘻嘻,只咱解放战争未赶上,抗美援朝没撵着。更别提革命暴动举红缨,在抗日战场把鬼子戳。天生的红五类,却没给地主扛过活。少年时知道反右派,大办钢铁紧接着。逃学田头捉泥鳅,只为灾害肚子饿。咱勒住裤带听大戏,浑忘却家中无米锅。哭也是过,笑也是过。未至弱冠便下放,十几年美青春全耗在泥巴窝。饥寒交迫又怎着?煤油灯下读红楼,吟风弄月荒草坡。且把唐诗当美酒,暂将宋词作大馍。写标语权当习书法,搞宣传只做练歌舞,管它是武场锣鼓,文场二胡,咱都掺和。悲也要过,乐也要过,急流勇退为自在,笔墨情趣写蹉跎。风花雪月,诗酒琴棋,一样消磨。更兼妙哉英特网,把世界都缩在被窝。打字不怕一指禅,添加删除不罗嗦。有人说:嘿,这老家伙!闲言碎语耳旁过,照样沉溺在屏幕,图个自己快活!
    一九六四年十月一日当天,我们演出队全体人员,在姓郭的女团支书带队下,一早从后家湖出发,步行六小时,始达大圹圩场部。
当晚演出地点在场部大餐厅,没舞台,无音响。拖拉机发电拉线接灯泡照明,印象深刻。
    各队演出的节目也极其简单,没留下什么印象。
    只记住了当晚的伙食有猪肉,量也不少,十分好吃。吃饭的时候,姓郭的女团支书在众人面前,将她自己碗里的猪肉,扒到我碗里一些。
    她的这一举动,倒是跟我的幻想有点像。只是没我想象中人漂亮,年纪差别也太大。想象中分饭给我吃的人比我小,她却大我十岁。相差太远。
    我知道她吃不了那么多肉,我不是不领她的情,我是明白她此举并非对我情有独钟。
    但我也笑纳,权当是助人为乐。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背后却没有任何浪漫的故事。
    窃以为,她用心良苦,依然是在曲线工作,在争取我入团。
    可我有我的算盘。
    入了团,我就要在工作中不怕苦、不怕累,合算么?今后做事,还要吃苦在先,享乐在后,我会这么傻么?
    人各有志,很多人跟我这样的人想的不一样,他们都在积极要求入团。
    但并不是你写张入团申请书递上去,团支部就会批准。
    团支部也在筛选,不惜将许多想入团的年轻人拒之门外,来保持共青团的纯洁性。
    为入不上团,不能成为共青团员,也有很多人自尊受损,悄然落泪。  他们积极要求进步之心,受到冷遇。他们为此痛苦不堪,这些,我都能理解。
    孟先生则对此评论尖刻:“恬着热脸给人暖冷屁股,人家还不稀罕。何必?”
    我还见过一个女生,因入不上团,在寝室里如丧考妣似地嚎啕大哭。
至于吗?你说,她这是真哭?还是假哭?
    反正我是最厌恶这样的表演。
    庆祝国庆晚会结束后,圩内各生产队的演出队都各自归队,而我们后家湖演出队因路远回不去,被安排住在场部。
    当夜我们都睡在地铺上,所谓地铺,也就是地下铺点稻草,上面放一床芦席。没被子,没枕头,有很多蚊虫。
    我们只好和衣而眠,打自己,蚊子咬那打那。
    此行收获,是我知道了大圹圩农场是县级规格,场址紧靠高邮湖,直属省农垦厅领导。全场共有千余名安徽各地知青,几百名老农垦工人。圩内面积包括等待开垦的处女地,有三万多亩。已经开垦的土地,都是水田。

    后家湖分场基本上都是旱田。
    秋收季节,要割黄豆,割芝麻,割高粱,割荞麦,摘玉米,摘棉花。也要割稻子,当然是旱稻。
    说是现代化农场,机械化程度却很低。除了耕地和少量播种使用机械外,收割小麦、稻子、黄豆、芝麻、高粱、荞麦、玉米,乃至红薯、马铃薯、花生等等农活,从收割、运输,到脱粒进仓,都要我们肩挑手割,用原始的劳作来完成。
    环境恶劣,工作劳累、苦,自不必说,可没有任何劳保用品,却很难让我们想象。老农工对此已经习惯,似乎没有劳保用品,乃天经地义。
    安排我们工人喷洒农药,没有口罩,一个个居然毫无怨言。
    领导对这种极易中毒的违规操作,不仅不加以制止,还大加鼓励,谓之是艰苦创业的革命精神。
    堂而皇之的革命口号下,完全漠视工人生命和健康。
    而工人自己也已习惯了违规操作,特别是老工人,至今尚有许多人以此为荣,认为这是革命传统。
    悲乎!
    生活、生存的重重困难,接踵而来。
    吃不饱饭,是第一大难题;没衣服穿,立刻成为我们生活中第二大难题。
    挑担子是最损耗衣服和鞋子的,一双新买的胶底帆布面子的解放鞋,一个月就穿破了。一件新衣服,肩膀上的布,几天就会被扁担磨破。
而买布、买毛巾、买鞋、买袜子,但凡是纺织品,都要布票。
    政府规定,每人每年的布票供应标准,是发四市尺布票。
    当时纺织业很落后,布匹宽度一般只有二尺多点。四尺布还做不成一件单上衣,只能勉强做一件短袖衫。故民间对衣服,有“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之说。
    这绝不是说笑,是令人心寒心酸的社会生活真实历史。
    我们男生之间相互借衣服、借鞋子穿,很正常。
    传说西晋竹林七贤中刘伶,性情旷达,不拘礼教,常醉后裸体在屋里品茶、吟诗。某日客访,见刘伶如此模样,说:“礼教中人,何如此行径?”刘伶曰:“我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衣裳,你怎么跑到我裤子里来了?”
    我等非圣贤,没刘伶那种潇洒。但住在集体宿舍,也有为惜护衣服,全裸睡觉的。
    爱惜衣服,没人教。我们知道一针一线,来之不易。
    挑担子运庄稼,许多男生包括我,都舍不得穿上衣,怕扁担将衣服磨破。大部分人都是光膀子赤膊上阵,顾不得文雅二字。
    还有不少人为心疼鞋子,或者没鞋子,干脆赤脚挑担。很多人脚底板被地里的庄稼茬子和碎石子戳破,而这种工伤若不是很严重,是不准休息的。
    一室友曾在寝室抚摸着被扁担压的红肿的肩膀对我说:“皮磨破了能长,衣服磨破了,我怎么办?”
    至今思来,犹自心酸。
    挑担子虽是重体力活,照样不分男女,至多女生担子的重量少点。规定是男生每担至少一百二十斤,女生是八十斤。
    女生都很文雅,为惜护衣服,会在新衣服的肩部打个临时补丁,以防扁担磨损衣服。有人则用旧布专门做个扁担垫子,很实用。
    就在这时候,十月十六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没有广播,报纸不是当天的,且必须到分场办公室去看,所以我们当天不知道这件大事。
    第二天中午,我们才听说这件事,很多人为我们国家有了原子弹而自豪。
    当时我鞋子磨破了,坐在门口一面初学补鞋子,一面听他们的议论。
我心里则在想,这原子弹爆炸成功,与我有什么关系?对我会有什么影响?能提高我的生活吗?
    同伴们还在身边在高谈阔论,兴奋异常。
    一袭悲悯和疑问涌上我的心头,我这是自私?明智?还是落后?
一贯自信的我,心里闪现出短暂的迷惘。
    迷惘稍现即逝,我很快断定,原子弹这玩意离我太遥远,跟我的生活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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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演出为吃饱,
劳动最后吃不到,
衣服磨损第二难,
小心翼翼也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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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4-10-17 19:04 编辑

十三,窘境与困境  1
    食堂废除分饭,实行购买饭菜票制度后,我们的确痛快了一阵子。
    只是好景不长,有些人很快又陷入窘境,我也是。
    原先分饭,我们十六元的工资,扣除九元伙食费后,还能剩七元。现在自买饭菜票,则至少要花去十四、五元,每月工资只剩一两块钱了。
大嘴干脆,他是将十六元工资全部都买成饭菜票。
    他无怨无悔地说:“老子就是裁缝掉剪子,只落一个尺(吃)。”
    问题是,事情不是那样简单,并不是我们有了点钱,想吃就能吃的到。
    四十五斤饭票吃完后,你仅仅拿钱并不能买到饭票。
    比如,在四十五斤粮食供应标准内,饭票是两毛钱一斤。那么,在超过这个定量标准后,你要买一斤饭票,虽然还是两毛钱,但还得交上一斤粮票才行。
    这就难了,我们上哪去弄粮票?
    有一抗美援朝的退伍军人,在邮局工作,因孩子多,粮食不够吃,贪污了收件人二十斤粮票。结果,事发被单位开除。一生命运,就此改变。后因其在朝鲜战场有战功,当地民政局又照顾性将安排到大圹圩农场。他和我在一个队,我们是棋友。
    从严厉处理他这件事,可以想见粮票的重要性。
    我们要想有粮票,唯一的途径,是写信让家里人寄粮票来。
    但我张不开这个口。
    我们的供应标准是四十五斤,比家人的供应标准多二十斤。家里人的供应标准是二十五斤半,他们更困难。
    没办法,我们将工资全用在吃饭上。
    后果是,衣服、鞋袜、毛巾,乃至牙膏、肥皂这些生活必需品、低耗品,都无钱购买,成为生活中解决不了的难题。
    谁都没有多余的衣服。
    很多人只有一条长裤,都是晚上洗,早晨穿。天凉后,第二天早晨若是裤子没干透,只能半干半湿穿上,用身体捂干。
    好歹都是年轻人,能扛得住。
    有人将带来过冬的棉裤面子拆下来,当单裤使用。也有人将单色床单改做成裤子,五花八门,气象万千。
    什么衣服合不合身,好看不好看,统统一边去。
    清冷冷的天,只要不是穿裤头子出来打饭吓人,看着是个人样就行。
    几个月下来,不少人改变了原先的生活习惯。
    他们不再穿袜子,而是赤脚穿鞋。洗衣服也不用肥皂,改用碱了。那东西便宜,八分钱一斤。刷牙不用牙膏,用牙粉或食盐,一斤盐几分钱,你说用它刷牙要能用多久?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圣者斯言!
    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不可避免的,知青中出小偷了。
    所谓自律,也只是你只能管住自己,管不住别人。
    室友大嘴放在床头一个月刚买的饭票,少了五斤!
    他反反复复地数,最终确定丢失了五斤饭票,一元钱菜票。
    大嘴发怒了,在寝室发狠说:“妈的,我要抓住这个人,我要将他脸朝上按在地下,一脚踩在他小肚子上,将他的子孙万代,连根拔掉!”
他居然要对人施以宫刑!
    如此愤怒,引得我们一屋子的人,笑得肚子疼。
    我对大嘴说:“得了吧,别再想着怎么去拽掉人家的鸡巴了,你想着怎么谢谢人家吧。人家只拿你一个零头,是对你有情有义,无限慈悲。都给你拿去,你能咋样?”
    大嘴默然点头,为这点饭票,也不值得去公安机关报案,他只好自认倒霉。
    我们没有保险柜,我们连个木箱子都没有。当时,有个纸质的货物包装箱,就算是有个相当不错的家具了。
    就是有箱子,也没钱买锁。有钱,也舍不得买那玩意。
    我们的一切财物,都放在床头。细心的人,会将东西摆放的位置,做个记号记住。回来后,观察一下,就知道有没有被别人动过。
    大家都很规矩,绝不会乱动别人的东西。
    我堆放在床头的书籍,我不在时,谁也不会碰。我在时,想看我书的人也是先打声招呼,我点头答应了,他才来翻看或借阅。
    我们寝室里,从未发生过丢失钱币和其它东西的现象。如有手脚不稳的人,类似情况,早应发生。因此,基本可以断定,这次大嘴饭菜票失盗,不会是本寝室人所为。
    一定是外寝室的人进来偷的。
    大寝室,上班出门也不上锁,怎么防盗?
    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凑钱买把锁,每人都配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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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8 08:08:27 | 只看该作者
饭票制后出新题,
收入全部填肚皮,
饿得厉害出小偷,
只好买锁防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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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8 17:38:0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4-10-18 18:08 编辑

十三,窘境与困境  2
    霜降后,天气渐冷。
    长空已不见南飞雁阵,偶有落单孤雁,凄凉几声。
    落叶满地,荒草连天。
    傍晚,稻场上传来沈荣辉的一阵悲歌:“转眼北风吹,雁阵汉关飞。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守空帏。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歌曲的曲调哀婉,词意伤痛缠绵,引起我思亲之情。
    我想念我的慈母,也想念我的两个姐姐和小弟。
    我坐在床边,一面听着这首《苏武牧羊》,一面望着床头的薄被子发愁。
    来时,母亲给我的被子是夏天用的薄被,它现在已经抵挡不住秋末冬初下半夜的寒冷。
    我急需换床厚棉被。
    我带的有件棉袄,没有棉裤。没棉裤我不怕,但我担心没有棉鞋我的脚会长冻疮。
    我自幼年年长冻疮,自记事起,年年长。天气刚冷的时候,我就开始长冻疮,是习惯性冻疮。
    老知青告诉我们,这里紧靠高邮湖,冬季寒冷异常。我怕冷,这对我是个极大的的威胁。
    没有棉鞋,我将如何熬过这寒冷的冬天?
    满腹心事羞于人言,困难重重无法解决。
    本来我二姐的条件好点,但她现在要供养我母亲和弟弟,且已经有了孩子,生活压力很大,我不能向她开口。
    我大姐家不富裕,她有三个孩子,自己还没工作。全家生活来源,全靠大姐夫一人工资,负担很重,我也不能向她伸手。
    场里原先许诺,三个月后给我们加工资,将我们的工资长到十八元。现在半年多过去了,加工资的事一点影子也没有,显然是欺骗。
    冬季我们的工作主要是修水利挖沟,大多都是下水干活。没有深筒胶鞋,就只能赤脚下水干。这时候的水,已经冰冷。虽没到彻骨冰凉的程度,也让人难以禁受。
    没棉被,没棉鞋,没胶鞋,这些困难我怎么解决?
    如果有钱,这些困难当然很好解决。
    买床厚棉被,买双棉鞋、甚至是棉皮鞋,再买双高筒雨鞋,一切迎刃而解。
    问题是我没钱。
    一贯自信的我,有点迷茫,我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母亲挂在嘴边的“文钱难住英雄汉”这句话,突然在我心中冒出,冲击着我的自信。
    我以前对这句话不屑一顾。
    认为这话太实用主义,太注重金钱。现在,我尝到没钱的味道了。
    我好无奈!
    我情不自禁轻声哼起京剧《野猪林》中林冲的唱词“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
    此刻,那个姓郭的女团支书却又来敲门找我。
    我问她有什么事。
    她说,听人说我姐姐给我寄了好几本有关知青上山下乡,和学雷锋的书籍,还有一些学习参考资料,她想借去看看。
    还说这些资料,她都没有。
    顺便说一下,姓郭的女团支书不是知青,她是专职在任的政工干部,工资仅次于王书记。后家湖农场原属天长县,她的组织关系也在天长县。当时正是大圹圩农场建场初期,行政、业务、产权、人事,一切均在初建、交接中。
    我二话没说,将这些书和资料都拿给她。
    她又邀请我出去走走。
    举手不打笑脸人,我也不好拒绝,随她走到稻场。
    她又和上次一样,用干草将拖拉机圆盘耙的拉杆擦干净,要我坐下。
    我心里还在盘算我怎么才能度过这冬季难关,哪有心事听她说教?因此表现出不耐烦。
    她觉察出我的心不在焉,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一些话。
    她娓娓说道,说她已经注意到我的被子太薄,在这地方过冬绝对不行。指出我也没有高筒雨鞋,现在每天还在赤着脚挖沟,这样很容易冻坏脚。最后,她说她可以帮助我解决这些问题和困难。
    等于是雪中送炭啊!
    我笑笑。问:“有条件的吧?”
    她微笑摇摇头,说:“没有任何条件。实话告诉你,我很快就要调走了,去县里工作。我愿意在临走前,帮助你解决一些实际困难。你别把人看扁了,你不入团,我也会帮助你。”
    这叫我有些意外。
    但我拒绝了她的好意,我说:“我不想欠债。”
    她笑道:“我不要你还,我支援你十元钱,是支援,不是借。只希望你改变一些看法,不要认为我们这些政工干部,都是冷血动物,都没有人情友爱。”
    尽管我有点感动,但我还是拒绝了她的美意。
    我说:“我谢谢你,但我不要你的支援。”
    她瞪大眼睛,问:“为什么?是我伤害了你的自尊心吗?”
    我说:“不是,你放心,谁也伤害不了我的自尊心。自尊心若是会被他人伤害,那就不是自尊心,是虚荣心。”
    她惊奇地看着我。
    我坦诚对她说:“我是觉得,背上了人情债,比背上金钱债务,负担更重,更难偿还。我那几本书送你了,再见。”
    我径自起身,向这个姓郭的女团支书挥挥手,转会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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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9 08:07:27 | 只看该作者
天冷缺衣少鞋被,
无钱没法购置回,
团支书想支援下,
坚决拒绝人情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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