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是毛泽东一贯倡导并给予肯定的东西,因此,在当时被年轻一代人激情神化了的毛泽东,在个人崇拜的神圣光环里,伟人的每一句话都是绝对的真理,容不得来自任何人的半点褻渎,怀疑和否定。否则将会被扣上反毛泽东思想的现行反革命的帽子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要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原来主持知识青年工作的刘少奇、谭震林都受到了错误的批判,而上山下乡当时是打着伟人的旗号进行动员的,谁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那不是死路一条吗!因此,我们上山下乡青年只能违心地将这黑锅往刘少奇头上扣,硬说是刘少奇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干扰和破坏了毛主席的上山下乡革命路线所导至的结果,提出要彻底砸烂“刘少奇的反革命修正主义上山下乡路线”。 就是在这种情绪的影响驱使下,当1967年10月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对上山下乡青年专门下达了一个文件(简称10.8通知)时,我们就敢于做出在张贴的中央文件上签上了我们下乡青年的意见和心声,公开表示抵制的过激行为(此事已是后话了)。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妹妹的来信,她说贵县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形势一片大好,“狠批资产阶级的反动路线”,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因给领导写大字报,提意见而被打成反革命的人都已陆续地得到平反了,要我抓紧时间赶紧回来,洗清自已的罪名。这样我就结束了在京上访,启程返回贵县。 1967年2月1日我回到了家乡---贵县。当我兴冲冲踏进家们时,我看到整个家庭被极度悲哀的气氛笼罩着。进家门,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堂侄女,没等我开口,她就泪流满面的告诉我,妹妹外出串连在回家的途中不幸感染上了脑膜炎,刚回到家便病情发作, 虽经医院抢救无效,于三天前含恨离开了人世。我听后悲痛万分、泪如泉涌。妹妹才18岁,1966年秋刚高中毕业,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高考停止,她肯定能考上大学的。妹妹的离去给我们家很大的打击,尤其是母亲。我清晰地记得去年的11月3日,我离家出走的時候,妹妹她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時,我没有答复,也无法答复,因为連我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如何,让我如何去回答呢?可现在我回来了,她却撒手人寰了。我怀里还揣着几枚毛主席像章,是她在给我的信中特别交带,要给她设法弄几枚像章,因为文革初期的時候,像章发行量还很少,能得到一枚像章佩戴是很時髦、很光荣、也很令人羨慕,因此,那時的像章尤显珍贵。我满含泪水,把像章捧在手上,对着妹妹的遗像,轻轻地说: “妹妹,你要的像章我给你带来了,你怎么不等等,你为什么走的那么快、那么急?也不让我们兄妹见上一面……”。 母亲病蔫蔫的一副样子躺在床上,听说我回来了,就放声嚎啕大哭,可怜天下父母心,白头人送黑发人,此中痛切之情岂是旁人所能理解体会?看着悲痛欲绝、伤心不己的母亲,我能说什么、然而又该说什么呢?此时,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安抚得母亲失去厶女的痛彻心灵。妹妺聪明乖巧,長得人見人爱,自小就是我们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更是母親的心肝宝貝,现今妹妹的突然离去,对母亲来说,那是剜却心头肉啊!加上在文革中我又落难外逃,让她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残酷的現实?我双膝跪倒在母亲的床前,看着母亲那被痛苦极度煎熬而显得更加痩削、焦悴、蒼老的脸厐時,叫了声“妈……”我再也说不出话了, 自己外逃几个月所经受的种种委屈、波折和思亲之情景倾刻间全涌上心头,想到与妺妹从此阴阳两隔、永无再見之時,想到家庭因自己而撗遭牵累,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的時候,我无法再抑制自己那被禁锢了数月的感情,紧紧地揽着母亲、亦放声痛哭了起来,我任凭泪水在脸上唰唰直个流淌不停、我要让自己郁积了几个月的种种感情得以尽情地渲泄个痛快……此情、此景,让哥哥、伯母、堂嫂、侄女们看着看着,也止不住哭了起来,全家哭成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