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顺死了。这一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大会功夫传遍了全乡。谢长顺是前楼村的村主任,三十来岁,身强力壮。在村里威信挺高,好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街里闲坐着的老头老太太交头接耳“我前晌还看他在乡政府大院转悠呢,后来和乡政府十来个人一块骑车走了。” “听说县民政局拨下来救济款,给前楼村两万呢。” 1996年8月4日邢台发大水了,上次发大水是63年8月4号,时间过去了33年,这一幕又惊人的相似。 大灾过去县里民政局发下救灾歀。 十来个乡干部来村里送救灾款,前楼村村委会支书,村委会主任,妇女主任为表示感谢,在村口小饭店招待乡干部。 村干部实诚,乡干部豪放。一中午推杯换盏,五五,六六划拳声不绝于耳。 村主任谢长顺喝高了,他们就把他扶到屋里,把他抱到床上让他先睡会儿。 下午,乡干部酒足饭饱,剔着牙,敞着怀,走出了小饭店。 饭店老板收拾完回到屋里,看到谢长顺吐了一身嘴里鼻子里都是呕吐物,扒拉他也不动。老板吓傻了,给乡政府打电话,给乡卫生院打电话,让大夫来抢救。 乡卫生院的大夫认真检查过后,认定是窒息死亡。 长顺媳妇徐巧芬疯了一样抱着尸体痛哭起来。 自从长顺死了,徐巧芬带着俩闺女一个儿子艰难度日,地里的活一个妇女也干不了。才三十来岁,就不断有人说媒。 邻村袁宝林老婆前几年去世,一个人带着个十来岁的儿子,当爹又当娘,屋里没个女人,生活熬煎。别人就撮合他和徐巧芬,见了面,十里八乡都认识,就换帖,订婚,婚礼订在腊月初八。 俩人商量好星期一就到乡政府领证。 星期一,俩人穿戴整齐,骑着新自行车,八点就赶到乡政府,找到民政助理员陆春贵。陆春贵看了看村里开的证明,身份证,户口本。说:“你看,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证都发完了,过几天我去民政局取回来,你们再来。” 星期五俩人又来了,进门就给陆春贵递上一条石林烟,两瓶西凤酒。陆春贵说:“下个礼拜二我去城里开会,回来就取回来了。” 星期三,俩人一大早到了乡政府。陆春贵的屋子锁着门,问遍了大院的人都说没看见,上班时间他去哪了呢? 十一点多,陆春贵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来了。巧芬、宝林急忙上前,拉起春贵就往饭店走。饭后,紧跟着来到春贵屋。 “春贵,你就给俺办了吧,别叫我们来回跑了。” “办,马上办。” 陆春贵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结婚证,递到徐巧芬、袁宝林手里。 俩人一看怎么不一样的色呢?仔细一看,脸都气白了,一张是九十年代的,一张是七十年代带毛主席语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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