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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知青岁月:金黄色的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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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1 11:00: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内容简介:在那个特殊年代,杨阳、陈刚、李小萌、陈燕和张小勇几个青年初中毕业后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到农村插队落户,共同的命运使他们走到一起,在农村这块广袤而贫瘠的土地上,他们耕耘了生活和爱情。在贫困的生活里,他们努力奋斗,憧憬着有一天通过招工招生回城。杨阳因父亲在“反右”时有过右派言论,招工招生多次“政审”被卡。李小萌是县长的女儿,美丽漂亮,父亲在文革中被打成走资派,她和杨阳在农村相爱上了。后李小萌的父亲得“解放”重新出来工作,李小萌回城在县广播站当播音员。小萌父亲反对她和杨阳恋爱。
陈刚通过自己的奋斗,参军离开了农村,她的表妹陈燕嫁给了一个回乡知识青年,在农村安家生子。张小勇恋上了一个地主的女儿阿香,和阿香在油菜地里偷欢,被民兵抓住绑去乡镇上游街,阿香受辱后跳进水库自杀,张小勇精神受到刺激,病退回城。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1977年恢复高考,杨阳参加了高考,并考上大学,李小萌却……
一本如同《山楂树之恋》一样感人的知青爱情小说。该书已公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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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1 11:01:38 | 只看该作者
自    序

每次整理旧物,看到在乡下拍的那几张发黄的老照片时,我就回想起我在乡下当知青的那些难忘的日子,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我初中刚毕业,就随上山下乡的洪流到川南一个边远山乡插队落户,在乡下一干就是七年,直到恢复高考,考上大学。
从1968年12月,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号召之后,全国掀起了上山下乡的高潮,上千万知识青年奔赴农村和边疆,到1977年恢复高考,全国先后有1600多万人下过乡。
无数的下乡知青,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洒在了农村这块广袤而贫瘠的土地上。
知青——这个特殊历史年代产生的群体,现在很多青年人不了解,外国人更不了解,一些外国学者在研究“知青”这一社会现象时也没有完全读懂他的内涵。美国学者托马斯•伯恩斯坦教授在他学术专著《上山下乡》中评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时说:“这一种下放,对部分人来说是两年义务,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则是一种长期的或永久性的事业,因为这项运动的目的性之一就是要将城里人转变为有文化的新农民。”后来他又说:“知青下乡是中国领导人为了防止资本主义复辟。”
只有处在那个历史年代,经历过“上山下乡”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和认识到“知青”在当时的社会意义和社会影响,那时几乎每一个城市家庭都有一个或两个子女“上山下乡”。到了“文革”后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带来的诸多社会矛盾日益凸显,邓小平在评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实事求是地指出:“国家花了300个亿买了三个不满意:知青不满意、家长不满意、农民也不满意。”
乡下艰苦贫困的生活、没有油盐柴米的日子,至今想起来还感到心酸,但在我的情感中,一直珍藏着这段青春的记忆,它在我人生的旅途上留下了不可磨去的印迹,七年知青生活让我品尝了人生的酸、甜、苦、辣,锤炼了我的意志。我一个“文革”中毕业的初中生能考上大学,今天能取得一点成绩,与乡下的知青生活的磨炼不无关系。
俄国著名诗人普希金在《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这首有名的诗中说道:“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而那过去的,就会成为永远的怀念!”
七年的知青生活,我经历了很多让我感动的人和事,虽然过去多年,但至今想起来,就像发生在昨天,往事历历在目,浮现在我的眼前……
写《金黄色的油菜花》这本小说,我是用一生的心血和感情来写的,写作的过程中我常常不能自己,写到其中有的故事情节,我有一种几乎要崩溃的感觉,如写到“知青张小勇和地主女儿阿香在油菜地里偷食禁果,他们正在做爱的时候,被公社民兵抓住。阿香被抓去乡镇上游街,衣服被撕烂,硕大的乳房也露在了外面。游完街后,阿香忍受不了这样大的羞辱,跳进水库自杀……张小勇一个人傻傻地坐在水库边上……”
我下乡的那个地方,就真实地发生过一个地主女儿和一个下乡知青在庄稼地里交欢被抓住游街的真实事件,不过那个地主女儿不是跳水自杀,而是悬梁自尽的。
又如我写到“我背着李小萌去乡医院,这时天已经黑了,陈燕提着马灯在前面给我照路,山路很不好走,路上我摔了好几跤,膝盖头被跌得血肉模糊,我咬着牙,忍着痛把李小萌背到乡医院……”
在这本书里我还写了一些至今感激的乡民,如生产队长陈福和农家女二姐,他们朴实、善良、人性、博爱、同情心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在我乡下困难的时候,给了我很多帮助和温暖,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
写这本书很多时候我写着就流泪了……虽然这一切都过去了,但那些记忆的情感就像发生在昨天。
我一直把这段知青生活看作我一生值得珍藏的精神财富,如果没有七年刻骨铭心的下乡经历,我绝对写不出这本小说,我在这本小说里倾其了我下乡的一切经历和和人生感悟,我想我以后是不可能写出这类反映知青题材的小说来了。
知青是在一种特殊年代特定条件下的产物,它铸就了共和国一段不可磨灭的历史,也为国家锻造了一批能担当重任的人物,十八大当选的七个政治局常委就有五人下乡当过知青,其中包括习近平主席和李克强总理。
现在中国作家协会的掌门人铁凝就下乡在河北博野农村,作家中当过知青的还有韩少功和张抗抗等。著名导演张艺谋、陈凯歌,著名演员濮存昕、葛优,歌唱演员蒋大为都下乡当过知青。
知青虽然已成为历史,但在共和国的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页,吃苦耐劳、百折不挠,顽强奋斗的精神是这一代人的典型特征,他们为下一代人提供了不断奋斗,努力拼搏的榜样。
我们将永远铭记这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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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3 08:17:05 | 只看该作者
一、乡村的炊烟

进入三月,山岭上的油菜花开了,从山底一直开到山上,一道山岭连着一道山岭,极目望去,满山遍野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在贫穷的山乡里,每年开得最艳的就是油菜花了,走在田埂上,仿佛走进油菜花的海洋。我和陈刚从山上砍柴回来,周围油菜花的馨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使你感受到一年的春天又来了。
陈刚问我:“杨阳,清明回去吗?”
“没事我不想回去,难得走……”我对陈刚说。
我们下乡的生产队距离我们的家江城有70多里路,而且不通公路。
“你不回去,帮我喂喂虎子。”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知道喂虎子的。”
虎子是陈刚养的一条小狗,是陈刚上街在路边上捡来的。
我和陈刚都是去年下乡到山湾头的下乡知青,我们吃住都在一起。
我知道陈刚清明节回去,是要给他的父亲扫墓,陈刚的父亲是“文革”闹派性严重的1969年,搞武斗被另一派用钢钎捅死的。
这年是我们下乡的第二个年头,这年是1972年。
去年下乡时,我和陈刚初中刚毕业,都未满17岁。在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下,我们和千千万万个青年学生一道离开城市,来到农村这个广袤而贫瘠的土地上,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我们下乡这个山湾头村是个远近闻名的穷山村,公社领导把知青安排到这里,是领导觉得越贫困的地方越能锻炼人。刚来时,我们生活都不能自理,不习惯烧柴火,煮饭不是夹生不熟,就是煮糊,更不说干农活了。经过一年的磨难,现在我们已基本上能和山民一起下地干各种农活了。
从山上砍柴回来,虎子就“汪、汪”地叫着迎上来对我们摇头摆尾撒欢。远远地,我看到了我和陈刚住的那间茅草屋上的烟囱口升腾起的袅袅炊烟,我高兴地对陈刚说:“陈刚,今天有人来帮我们煮饭了……”
陈刚说:“是燕子她们吧?”
燕子是陈刚的表妹陈燕,也是下乡知青,今年下乡在我们公社的另一个生产队,没事时常到我们这里来耍。
“哥,你们回来了!”听到狗叫声,燕子从屋里出来向我们高兴地喊道。
和燕子一起出来的还有和她一个生产队的知青李小萌。李小萌望着我们甜甜地笑着。李小萌是我们那个县城县长的女儿,要不是她父亲被打成走资派,她才不会下乡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的。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李小萌,她住在与我家很近的县府大院里。那时她父亲还没有被打成走资派,她是人人羡慕的县长女儿。县府大院很大,里面有宽阔的院坝和花园,还有养鱼池。我们家就在县府大院的后面,有一道高墙隔着。我认识李小萌是因为我妹妹杨小华,她和李小萌从小就在一个班读书,她常到我家来找我妹妹玩。
李小萌长得和她妈妈一样漂亮,听街坊上那些大娘大妈说,李小萌的妈妈以前是省里一所大学的校花。
读书时,我和李小萌都是上的县城中学。县城很小,就只有一所中学,我比李小萌高一个年级,在学校读书时,李小萌就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不仅因为她是县长的女儿,还因为李小萌长得很美,男生们都喜欢看她。
李小萌和陈燕今年才下乡,她们同在一个生产队,因为她是我妹妹的同学,以前在城里又和我是街坊邻居,现在都远离父母流落他乡,都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大家的心里都有着一种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情感,农闲时李小萌和陈燕常到我们这里来耍。
陈刚看见陈燕她们来了,高兴地对我说,燕子她们一定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了!
还没进屋,陈刚就迫不及待地问陈燕:“燕子,今天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陈燕说陈刚:“哥,你就知道吃,你就不知道关心妹,问问我这些日子干农活辛不辛苦?你看,挖地锄头把手都磨出血泡了……”陈燕伸出一双打满血泡的手。
“燕子,你们刚下乡,细皮嫩肉的,过段时间手上长起老茧就不会起泡了。等会儿哥拿药水给你擦一下……”陈刚对陈燕说。
“哇,好香啊!”进屋后我们就闻到了肉香味。陈刚进厨房揭开锅盖,一大锅萝卜烧肉在锅里沸腾着。
看到有肉吃,我和陈刚都高兴极了,又是好些日子没有闻过肉香味了,心里燥得很。我们这个穷生产队,只有过年杀年猪时,才能分到几两肉。下乡的第一年,知青每个月还能凭票到乡镇上买半斤猪肉,第二年就难尝猪肉味了。平时我们的生活极差,生产队全年只分一斤多菜油,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吃白水菜蘸盐巴。陈燕她们下乡后,她们第一年还有猪肉供应,她和李小萌每月的半斤猪肉都是买起来到我们这里来吃。
那时有顿肉吃,就像娃娃过年打牙祭一样,很不容易。萝卜还没有烧耙,陈刚就迫不及待了,一会儿就去揭开锅盖,用手抓一片肉来尝尝。等菜端上桌吃饭时,锅里的肉已被陈刚尝了不少,少许的一斤肉烧了一大锅萝卜,肉在里面只是一种点缀,但有肉烧在里面,有那种肉味道,萝卜吃起来也很香。
吃饭时,李小萌和陈燕都很少吃肉,只选萝卜吃,不是她们不喜欢吃肉,或是怕吃肉长胖,在那个营养严重不足的年代,想吃胖都不行,减肥这个词汇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出现。李小萌和陈燕是看我和陈刚在乡下干活太累,又吃得很差,心里怜悯我们。
一斤肉,在那些几个月不闻肉味的日子里,是那样的吸引胃口,是那样的不够解馋,虽然李小萌和陈燕让着我和陈刚吃,但还是很快被我和陈刚风卷残云般地吃光了,就连那大锅萝卜也被我和陈刚吃得一块不留。
吃过饭后,因为李小萌她们来了,我和陈刚没有下地干活,我们四个坐在一起玩纸牌,打的是“拱猪”,谁输了就钻板凳。在我们四个人中,陈刚的牌技要差一些,老是被我们催成“肥猪”,一次又一次地钻板凳,陈刚钻板凳很吃力,陈刚虽不胖,但个子较高,再加上刚才吃饭吃得太饱,弯腰有点困难,看着他那狼狈样,陈燕和李小萌在一旁笑弯了腰。
玩了一下午纸牌,天慢慢黑了,晚饭我们又回到从前,吃得很寒碜,一锅煮得很清的稀饭,下饭菜是自己泡的酸菜。要不是有李小萌和陈燕她们在这里,我和陈刚平时煮的稀饭里还要加很多苞谷粉和青菜的,不这样,粮食就不够吃。我们生产队是山区,水稻种得很少,种得较多的是玉米和麦子。山区粮食产量低,我们每年分到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吃过晚饭后,我们来到屋后的山上,山头上有块比较平的草地,我们坐在草地上,聊发生在我们知青身边的事,更多的是互相倾诉苦水,诸如没有钱买油,老吃白水菜,吃得生眼屎,干活累得腰酸背痛,还评不了两个工分之类的。当然谈得更多的是前途,下乡后哪年才能重新返城啊?!每次谈这些话题都使人伤感,但知青聚在一起又离不开这些话题。谈到伤感处,陈燕唱起了当时流行的知青歌曲:

蓝蓝的天上,
  白云在飞翔,
  美丽的扬子江畔,
  是可爱的南京古城,
  我的家乡。
  啊,彩虹般的大桥,
  横跨了长江,
  雄伟的钟山脚下,
  是我可爱的家乡。
  告别了妈妈,
  再见吧家乡,
  金色的学生时代,
  已伴随着青春史册,
  一去不复返。
  啊,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
  曲折又漫长.
  生活的脚印,
  深浅在偏僻的异乡。
  跟着太阳出,
  伴着月亮归,
  沉重地修理地球,
  是光荣神圣的天职,我的命运。
  啊,用我的双手绣红了地球, 
  绣红了宇宙,
  幸福的明天,
  相信吧, 一定会到来。
  告别了你呀,
  亲爱的姑娘,
  揩干了你的泪水,
  洗掉心中忧愁,
  洗掉悲伤。
  啊,心中的人儿告别去远方,
  离开了家乡,
  爱情的星辰永远放射光芒。
  寂寞的往情,
  何处无知音,
  昔日的友情,
  而今各奔前程,
  各自一方。
  啊,别离的情景历历在目,
  怎能不伤心,
  ……
我们都情不自禁地跟着陈燕唱起来,歌声抒发着自己对家乡和亲人的怀念,对未来前途的伤感。大家唱了一首又一首的知青歌曲,仿佛歌声能驱走心中的忧愁和伤感!
唱着唱着,李小萌哭了,她想起被打成走资派的父亲,父亲现在哪里?李小萌至今不知道,自从那晚父亲被造反派押走后,李小萌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见李小萌哭了,我们停止了歌声,都去安慰李小萌,要她不要过分难过:“你的父亲不会有事的!”
夜,渐渐深了,一轮清凉的弯月落在了山腰,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形成了长长的人影,顾影自怜,何年何月才能回到思念的家乡。一阵夜风吹来,月光下的松树树影婆娑,我们感到了一丝寒意,山头上除了蟋蟀的叫声,没有其他的声响,虽然我们四个人坐在山头上,但在那种环境下,我们仍然感到一种孤独感。月亮落下去,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了,望着满天闪烁的星星,我们又情不自禁地唱起了知青歌曲:

抬头望见北斗星,
心中想念老母亲,
——想念老母亲。
吃苦时想您泪水流,
黑夜里想您到天明,
——黑夜里想您到天明。

知青歌曲多是知青们改编填词的,这些歌在当时唱起来特别伤感,但那时知青们心里苦闷,只有通过唱这些知青歌曲来排解心中苦闷和忧愁。我们唱了一首又一首的知青歌曲,谁也没有提出来说:“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很晚了,还是二姐到山上来喊我们,说:“知青们,不早了,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出工干活……”我们才和二姐一起下山。
下山后,李小萌和陈燕去二姐家住去了,李小萌她们每次来,都是住的二姐家。二姐是我们隔壁的农户李大爷的女儿,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她比我们大一岁,我们都叫她二姐,二姐对我们知青很好,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都要拿些来给我和陈刚吃。李小萌她们来的次数多了,和二姐搞熟了,二姐待她们也很好。陈燕她们去乡镇上赶集,也常给二姐买些发夹,头绳之类的物品。
山村的夜晚安详而静谧,辛劳一天的乡农们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从山头上回来,已感疲倦的我们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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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3 11:22:0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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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4 11:07:42 | 只看该作者
谢谢江苏地子的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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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6 15:36:02 | 只看该作者
二、哀怨的口琴声

清明节,陈刚回家给他父亲扫墓去了,陈燕也陪陈刚回去了。陈燕走了,只留下李小萌一个人,女孩子孤单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很为李小萌担心,放心不下,我决定去李小萌那里看看……
李小萌她们生产队隔我们生产队不远,只隔了一个山岭,大约有七八里,去李小萌生产队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雨淋湿了我的头发,雨水顺着脸腮流下,路上偶尔遇到几个行人,都是背着祭祀品去祭奠祖宗长辈的,山谷里不时传来祭奠的鞭炮声,我的心里顿时有一种空旷忧伤的感觉,此情此景,使我想起唐代诗人杜牧那首写清明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一种想家和思念亲人情感在心中缠绕,我又开始担心起李小萌来,“小萌她现在做啥?”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李小萌那里,看到李小萌一个人在屋里闷闷不乐地织线子,我喊了一声小萌,不知怎的,我的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李小萌看见我来了,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杨阳哥,你来了!”
“没事我过来看看你,另外帮你干干自留地的活!”我对李小萌说。
前些日子我听李小萌说,她自留地里的麦子翻黄了,我想可能是缺肥了。我和李小萌去她自留地一看,果然是缺肥造成麦子翻黄了,我从附近农户那里借来粪桶,去生产队的猪场里挑粪给麦子施肥。现在麦子正在抽穗,正需要肥料,我对李小萌说,还有一个多月麦子就成熟了,现在上肥能增加产量。我挑了几担粪就累得汗水长流,李小萌见了心里不忍地对我说,让她挑两担。我说你刚下乡不久,你挑不起,李小萌鼓着劲从我手里拿过扁担去挑粪,挑起来没走两步就左摇右摆,我赶忙过去扶着她,对她说:“别逞强了,还是我来挑吧!”
李小萌见帮不上我的忙,对我说:“杨阳哥,我回去煮饭去,你不要太累了,能施多少是多少。”
我帮李小萌的麦地施完肥,大半天就过去了。李小萌已在家里煮好饭等着我回去,李小萌见我回去,马上给我打来洗脸水,嘴里不断说着:“杨阳哥,把你累着了!饿了吧?!洗完手吃饭!”
挑了半天粪的我,这时确实又累又饿,我坐上桌子就闻到一股香气,“呵,有炒鸡蛋!”我夹了一块在嘴里吃着说:“真香,你在哪里弄的鸡蛋?”我问李小萌。
李小萌见我吃得很香,高兴地说:“你只管吃就是了,总之不是偷的就是了!”
吃过饭李小萌对我说,鸡蛋是向村民买的。李小萌舍得拿钱出来买鸡蛋,在当时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买蛋的钱是李小萌的生活补助费,下乡第一年,知青每月有八元钱的生活补助费。
李小萌她们居住的知青点与农户较远,陈燕回城里去了,还有几天才能回来,我不放心李小萌,李小萌一个人也很害怕,我对李小萌说,这两天的地里也没有什么活干,去我那里吧,在二姐家耍两天,等燕子回来,再回来住。听我这样说,李小萌也很愿意,看着天色不早了,李小萌便和我一起回我的生产队,李小萌跟在我后面默默地走着,很少说话。我问她:“你下乡来感受到了苦吧?”
李小萌说:“苦倒没有什么,就是想家!”
我说刚开始我也想家,住久了就习惯了。
李小萌问我:“杨阳哥,你说我们以后还能回到城里吗?!”
对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悲观,但我安慰李小萌说:“能,我们一定能回去!”
李小萌伤感地说:“现在回到城里我也没有家了,我爸被造反派抓走后,现在不知在哪里,妈妈受牵连,也被关押起来审查……”李小萌说着开始抽泣起来。
听着李小萌的哭声,我感到一阵心酸,我对她说:“你爸妈不会有事的,关押一段时间是会放出来的,你回城没地方住,到我家来跟小华一起住!”说着我不知何时牵住了李小萌手,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行走在黑夜的山路上……
回到生产队,我把李小萌送到二姐家,我对二姐说小萌要在她家住两天,二姐听说李小萌要在她那里住两天,心里也很高兴,二姐喜欢我们知青,觉得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人很有文化,和我们在一起,能听到很多乡下不知道的东西。
二姐赶紧去给李小萌收拾床铺。收拾好床铺后,二姐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们吃饭没有?我说吃过了,我在二姐这里陪了一会儿李小萌就回我住的屋去了,我想出来了一天,忘记了喂虎子,虎子肯定饿得叫唤了,平时都是陈刚喂,我把这事忘了,我赶紧回去给虎子弄吃的去了。
二姐给李小萌打来洗脚水,李小萌洗了脚后躺在床上,睡不着,和二姐谈了些上学读书的事。二姐只上过小学,而且是读的那种山村小学,对城里学校上的课都感到很新鲜,城里学校上的音乐课和体育课,乡里学校根本没上。
二姐平时也喜欢唱歌,但那些歌不是在音乐课上学的,是山里前辈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山歌,那些歌很土,什么“山妹儿砍柴哥帮忙,妹在深山想哥哥啊”之类的。二姐的声音很好,很高的音都能唱上去,歌声纯净而朴实,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种土生土长的唱法叫原生态唱法。
李小萌对二姐说城里人唱歌演出时有很多乐器伴奏,二姐不懂乐器,对李小萌说的什么小提琴、手风琴、小号,二姐根本没有听说过。二姐只道二胡一种乐器,这种用竹子和蛇皮做成的乐器,在她们乡里也有人做来拉。二姐也拉过二胡,说拉出的声音很伤感的。
说到乐器,李小萌从身上摸出一把口琴,这把口琴是李小萌的妈妈买给她的,李小萌一直随身带着,李小萌想念母亲时常摸出口琴来看,有时看着就吹起来。李小萌的口琴吹得很好,能吹奏出好听的和声和重音。
李小萌给二姐吹奏了一首苏联歌曲《喀秋莎》,二姐没有听过苏联歌曲,也不知道《喀秋莎》的歌词,只是觉得歌曲好听。二姐特别惊奇这小小的口琴能发出那么美妙的声音。二姐向李小萌要过口琴看,仔细看过后,问李小萌这是什么乐器,放在嘴里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李小萌告诉她这是口琴,是用嘴吹或吸气,使金属簧片振动发声的多簧片乐器,常见的为24孔双簧口琴,用自然音阶演奏。
二姐听李小萌说后没有听懂她说的那些器乐知识,只是觉得这24个孔的东西很神奇。二姐要李小萌继续吹口琴给她听,李小萌又吹了一首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个年代知青们唱得较多的歌曲除了知青歌曲,就是苏联歌曲了。
由于二姐住的屋和我住的屋是一个院子,加上又是深夜,我能清晰地听到李小萌的口琴声,琴声吹得优美动情,你能感觉到李小萌是用心在吹。在这远隔家乡和亲人的夜晚,这琴声听起来是那样感人心灵,随着琴声我低声哼唱起这首熟悉的苏联歌曲: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在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明月照水面泛银光。
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着我不声响。
我想开口讲,不知怎么讲,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天晚上不知李小萌她们是几时睡的,总之我是听着李小萌的口琴声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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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真情实感,很吸引人。我也是四川知青,看到那些油菜花的场景、知青生活的描述,感到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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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8 09:29:06 | 只看该作者
谢谢安宁檬的有感而发,每年看到油菜花开,就想起在乡下当知青的那些日子,我们的青春岁月一去不复返,但难忘的知青生活却给我们留下很多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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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30 10:50:25 | 只看该作者
三、栽秧季节

清明后不久,陈刚和陈燕回到了生产队,我们的生活又恢复到从前,我们四个人还是像从前一样有空就聚在一起,互相照顾、互相帮助。然而随着农忙季节的到来,我们就不能像以往那样的清闲了,清明过去不久,就是谷雨了,俗话说:“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谷雨节气的到来意味着寒潮天气基本结束,气温回升加快,是抢栽秧苗的好时间。进入谷雨,一年中农忙的季节就到来了,谷雨过后乡下就开始大量栽秧,栽秧是农村最累人的农活之一,也是一年中乡下最忙的时候,每年进入栽秧季节,所有男子都要下田抢栽秧。
每天清晨天蒙蒙亮,我们就下田栽秧,晚上很晚了,月亮都升起来了我们才收工。当时的知青歌中就这样唱道:“迎着星星出,伴着月亮归。”这用来形容栽秧子从早栽到晚一点不为过。
栽秧是一年农忙中最苦最累的生活,也是最考验知青的时候,你能否和贫下中农一道吃苦?你能否在这个时候锤炼自己?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农忙季节虽然累,但农忙干的活工分也较高,农民都把农忙看作是抢工分的最佳时候。但栽秧子的那点工分不好挣,去年我也品尝过它的滋味,整天腰酸背痛,栽了一天秧子回来,全身像散了架似的,晚上痛得在床上睡不着。
那时我们每天下田栽秧的信号,是我们生产队队长陈福在山头上敲钟,大家听到钟声后,就到头一天收工时队长通知的地点栽秧,到了栽秧的地点,由生产小组长分任务,你这天栽完负责的田才能收工计工分。为了抢栽秧季节,每天分到的田都很宽,不歇气地都要从早上栽到晚。我、陈刚和另外两个农民一个组,因为我和陈刚是知青,栽秧栽不过当地乡民,每次组长都照顾性的给我们这个组少分一点田,但我们仍然很难完成任务,有时他们先栽完,还要过来帮我们栽。
栽秧身手要灵巧快速,才能栽得快,栽秧也要讲技巧,栽得浅秧苗会倒,栽得深不利于秧苗的生长,要栽得的不深不浅。还有就是秧行要栽得直,前后、左右的行间距要适中,过宽过窄都不行,好的栽秧高手栽的秧苗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又直又通行的。我经过去年一年的栽秧,也基本掌握了这方面的技能,但与高手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陈刚栽秧子就比我吃力多了,陈刚个子比较高,弯腰比较困难,栽秧也不得技巧,常把秧苗栽得东倒西歪的,我们生产组长老是说他没栽好。
陈刚身高力大,干田上的活,诸如挑粪挖地的活还行,下田栽秧子就折磨他这样的高个子了,但为了挣“表现”,在农忙季节中不当逃兵,陈刚忍痛咬牙坚持着。那时“表现”对我们知青很重要,当时讲“表现”和现在讲“政治”差不多,有着同等重要的地位。以后招工招生你能否得到推荐,“表现”是非常重要的筹码。
栽秧子除了累,还要忍饥挨饿,每天栽秧忙得来饭都没有时间煮,我们一般都是头一天晚上把第二天的饭全部煮好,第二天白天全吃冷饭。
那时,每天早晨天朦朦亮,我们就下田栽秧了,一直要栽到中午。中午回来吃饭,累得菜也不想弄,很多时候都是冷饭下盐菜。栽秧子这段时间,人又累,伙食又差,我和陈刚都面黄肌瘦的。
晚上收工回来,陈刚累得倒在床上就不想起来,我虽然也很累,腰也痛,但比陈刚要好些,一般都是我做饭。很多时候我做好饭,叫陈刚吃饭时,陈刚已经疲倦地睡着打呼噜了。
栽秧农忙的季节里,李小萌和陈燕过来的次数比较少,因为她们那里也很忙,虽说她们不会和男子一道下田栽秧,但男子下田栽秧后,地里的活就全由妇女干了,所以农忙的季节,妇女也不会轻松多少。
这天李小萌和陈燕抽空过来看我们,看到我和陈刚忙得来屋子没有打扫,脏得不像样子,一大堆脏衣服换下来丢在屋的角落里。她们就忙着给我们打扫卫生,屋子打扫完后,又把一大堆脏衣服用背篼装起,背到山里的河溪里去洗,我们山里有一条河溪,常年清流不断,河溪浅水处只有齐膝深,妇女们洗衣服都是拿到溪水里洗,她们洗衣服的方法很简便,先把衣服丢在溪水里浸泡,而后放在溪石上用木棍捶打,捶打后放在浅水里用脚踩,踩过后在流动的溪水中漂洗,就能把衣服洗得很干净。
山里春天的河溪是那样的美丽,两岸的竹林清秀,水中倒映着竹林摇曳的清影,林中的山地上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河里溪水清澈而明净,溪水沿着河沟蜿蜒而下,就像一条绿色的玉带,溪流随着河滩的地型时而平缓,时而急流,开阔处水流平缓,是那样温柔恬静,陡峭处溪水湍急飞流直下,又是那样桀骜不驯。李小萌和陈燕把我们换下来的那些脏衣服放进河溪里让水漂着,就到林边的地上去摘野花,等她们摘了花回来,发现衣服被水冲走了,又欢笑着去追水冲走的衣服,把衣服一件从溪水中追回来后,她们开始洗衣服。陈燕的性格活泼而顽皮,把浸泡湿的衣服放在溪石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棒,噼噼啪啪地打……打过后放在脚下不停地踩着……嘴里高声唱着歌,扭动的身子就像在跳舞。李小萌在旁边甜甜地笑着,把陈燕踩过的衣服放在水里漂洗。
队长陈福见李小萌她们来看我们,人性化地放了我和陈刚半天假,我们从田里栽了秧回来,在河溪里洗脚。陈燕洗着衣服远远地看见我们从田里回来,高兴得一边不断向我们招手,一边大声唱起了那首藏族姑娘给解放军洗衣服的洗衣歌:

呃!是谁帮咱们翻了身呃?阿拉黑司!
是谁帮咱们得解放呃?阿拉黑司!
是亲人解放军,是救星共产党,
呷拉羊卓若若尼格桑梅朵桑呃,
军民本是一家人,帮咱亲人洗呀洗衣裳呃。

呃!是谁帮咱们修公路呃?阿拉黑司!
是谁帮咱们架桥梁呃?阿拉黑司!
是亲人解放军,是救星共产党,
呷拉羊卓若若尼格桑梅朵桑呃,
军民本是一家人,帮咱亲人洗呀洗衣裳呃。

呃!是谁帮咱们收青稞呃?阿拉黑司!
是谁帮咱们盖新房呃?阿拉黑司!
是亲人解放军,是救星共产党,
呷拉羊卓若若尼格桑梅朵桑呃,
军民本是一家人,帮咱亲人洗呀冼衣裳呃。

呃!我们的生活变了样呃?阿拉黑司!
我们幸福乐无疆呃,阿拉黑司!
感谢亲人解放军,感谢救星共产党。
呷拉羊卓若若尼格桑梅朵桑呃,
军民本是一家人,帮咱亲人洗呀洗衣裳呃!

陈燕唱歌的声音夸张得有点滑稽,特别是唱“阿拉黑司!”那句歌词时,用脚使劲踩衣服时那滑稽动作,把我和陈刚都逗笑了,李小萌在一旁抿着嘴笑……
李小萌她们衣服快洗完了,我和陈刚坐在河溪边等她们洗好衣服一起回去。这时二姐也到河溪里来洗衣服,看到在河溪里洗衣服的李小萌和陈燕,开玩笑地对我和陈刚说:“你俩好幸福啊,有人给你们洗衣服,多勤快多漂亮的妹子,娶了她们吧!”
对二姐的玩笑话,我们只是呵呵地笑着,在那个食不果腹的贫穷年代,我们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填饱肚子,几时回到城里,爱情那时对我们是那么可望而不过及,贫穷的土壤上能生长出爱情的花朵吗?如果能,那也是青涩的。我看着河溪里为我们洗衣服的李小萌,她太可怜,我不愿她受到任何人的欺负,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
二姐问我:“客人来了,你俩煮饭没有?拿什么来招待她们?”
我说:“没有煮饭,还不知道有菜没有?”
二姐说:“今天到我那里吃饭吧,我爹在山上打到一只野兔,个头不小,还很肥。”
我说:“怎么好意思呢?经常在你们那里吃饭,你们家也不富裕啊?!”
二姐说:“关啥子事啊?你们知青下乡来很苦的!”
这天的饭是在二姐家吃的,大家有说有笑的,就像一家人似的。二姐他们一家人对我们知青很好,很多年过去了,我还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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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 11:05:58 | 只看该作者
四、养鹅的日子

栽了一个多月的秧子,农忙总算过去了,疲惫的身体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栽秧过后,我睡了两天早上的懒觉,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农村农闲的日子也不是完全闲下来,仍然有活干,这时的活从田间走向地头,多是干地里的活,如点玉米种高粱之类的,地里的活相对轻松些。这时乡农们趁着生产队的活不是很多,多数都把精力放在自留地的种植和经营副业上。在农村不种好自留地,菜都没有吃,没有副业,你盐巴钱都没有。乡民的副业主要是养猪和家禽。
休息两天后,我和陈刚也开始弄整我们的自留地,我们点了豇豆和四季豆,又种了一些白菜和青菜。
这两天,二姐家去乡镇集市上买了两条小猪来喂起,乡下不养猪是不行的,一是经济收入,二是肥料,地里的庄稼全靠猪粪这样的农家肥。
不养猪和家禽,没有副业,单靠生产队干那点工分,你基本生活的油盐都买不回来。在农村时我们经常吃青菜蘸盐水,用当时我们知青的话来说,老吃白水青菜,肚板油都被刮干净了。有时做梦都梦到吃肉流口水,但那个靠票证供应猪肉的年代,没有票证是买不到肉的,黑市肉很贵,你根本买不起。
我们下乡的那个生产队非常穷,一个劳动日只值2角6分钱,一个劳动日10个工分,我刚下乡时评6个工分,也就是说,我一天的劳动价值只有1角5分钱,这点钱缴工分粮都不够,就别说买猪肉吃了。过年时生产队有年猪杀时,一人能分到几两,没年猪杀时,一两也分不到。生产队全年一个人只分一两斤菜油,再怎么节约吃,也吃不了多久。那些日子我们穷得油盐都买不起,我和陈刚天天吃素。也许是穷则思变的缘故,我想到了改善生活,开始我想到了养猪,后来考虑到没有粮食饲料,自己又没有本钱买猪崽,再说一天到晚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没有更多的精力来喂养。再加上知青们常互相走耍,偶尔还要回城。出去了谁帮我们喂猪呢?最后我想到了养鹅,鹅主要吃草,又好放养。
我把我想养鹅的想法给陈刚说了,陈刚听后也觉得可以,说,没事时我们轮流放养。
我和陈刚凑了一些钱,等到乡镇上赶集时,我和陈刚一起去乡镇上买小鹅。乡镇距我们生产队有十多里,那天我和陈刚背着背篼,带着虎子去赶乡场。这时虎子已经长成一条勇猛的大狗,一路上在我们身边跑前跑后的撒着欢。
到了乡镇上,我们便去卖家禽的地方,说是乡镇,其实就只有一条街,乡镇府、乡供销社、乡卫生院都在这条街上。沿街两边就是集市,乡民们把要卖的农副产品摆在两旁的街檐下。我们到乡镇上时,街上已挤满了赶集的乡民。
我和陈刚在家禽市场上给乡民讨价还价买到了10只小鹅,而后把它们小心地放在背篼里,而后放上一些菜叶。买好鹅后,我们便去乡场口的茶馆里喝茶。那时我们知青赶场都要去坐茶馆。在茶馆里我们会碰到一些其他生产队的知青,知青们在这里交流信息,希望能够从这里听到一些招工招生的消息。
坐了一会儿茶馆,和其他生产队的几个知青闲聊了一些生产队的事,一点招工招生的信息也没有听到,我和陈刚背着小鹅打道回生产队。
回来后,我在屋檐下用竹子给小鹅们圈了一个围栏,把它们放养在里面。每天收工回来,我顺便从田边地角扯些青草,或从地里摘些老菜叶来喂它们。
没干活时,我把它们赶到山上的池塘里去放,我们山里虽然穷,但有很多得天独厚的池塘,这些池塘周围长着丰茂的水草,鹅特别喜欢吃。看着小鹅一天天长大,我和陈刚都有一种要丰收的感觉。
小鹅长得很快,两个月后羽翼逐渐丰满,白色的羽毛配上红色的脚掌,美丽极了。
我们养上鹅后,李小萌和陈燕没事时,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去放鹅。
这两天陈刚和陈燕抽到公社去进行基干民兵训练去了,晚上才回来。李小萌白天一个人没事,过来帮我放鹅。我和李小萌不是基干民兵,没有参加训练,是因为我和李小萌都是有问题的子女。在那个年代,家庭成分出身对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很重要,什么都要讲政审。李小萌不能参加基干民兵是因为她的父亲是走资派,还关在牛棚里。我的父亲原来是省城一所有名大学的教师,一九五七年反右时因右派言论而贬到县城中学来教书,因而我也属于有问题的子女,也不能参加基干民兵。而陈刚陈燕两兄妹都参加了基干民兵,是因为他们出身好,陈刚的父亲是造反派,在武斗中战死的。当时造反派很吃香,陈刚的父亲被追认为烈士。
那天李小萌过来后,我们把鹅赶到生产队一个蓄水的池塘去放,这个池塘很大,池塘边的水草长得很丰茂,鹅儿们在水里吃着水草游来游去,一会儿在水面拍翅起舞,一会儿伸长颈子朝天高歌。池塘里的水很清澈,看得见鹅儿红色的脚掌在水里划出道道清波,不由得使人想起唐朝诗人骆宾王那首著名的《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李小萌看到鹅儿在池塘里欢快地游动,郁闷的心情有了一丝快乐,李小萌摸出身上的口琴对着鹅儿吹奏起来,不知是不是受到李小萌口琴声的感染?鹅儿们在水池中游得更欢了,不断地在水面上拍翅起舞。
李小萌对我说:“人要是像鹅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我对李小萌说:“人怎么能和鹅相比呢?它们没有思想感情!它们的生活多简单,吃点草就满足了,人应该有更高的追求……”
“杨阳哥,你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更高的追求?”李小萌悲观地说。
“小萌,你就没有想过今后我们要回城去?!”我问李小萌。
李小萌说:“想有什么用?我们还能回去吗?”
“能,为什么不能,我还想读书,读大学……”我对李小萌说这话时显得很坚定,但从我心里来说,我也不知道我今后的前途怎样。
读书上大学一直都是我的理想。我读书时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班上第一名。从小父亲就一直灌输我这样的思想:“金钱是身外之物,名利最终害人,只有真才实学才是自己的,别人抢都抢不去!”
这天,我和李小萌在池塘里放了一天鹅,吃了晚饭后,我把李小萌送回了她的生产队,这时陈燕已从公社训练回来了。我返程回生产队,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陈燕对我说,明天再回去吧。我说算了,明天我还要出工、放鹅。她们见我执意要走,就没有再留我。李小萌从屋里出来,悄悄往我包里装了两个煮熟了的盐鸭蛋。
山里的月夜静寂而安详,清冷的月光泻在山路上,我一个人返回生产队,四周静极了,风吹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偶尔传来猫头鹰的一两声叫声,胆子小的人走这样的夜路会感到害怕。
路上我不时用手摸摸李小萌装在我衣包里的盐鸭蛋,“小萌在哪里弄来的,买的,还是别人送的?”两个盐鸭蛋在现在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一个女孩子背着另一个女孩子悄悄往你衣包里装鸭蛋,你再傻也能看出女孩子的心思了,至少你能感觉到她对你的好。
很晚了我才回到生产队,陈刚问我:“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我说送李小萌去了,我从身上摸出那两个盐鸭蛋,给了陈刚一个。陈刚问谁给的,我回答陈刚说是陈燕给的,而没说是李小萌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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