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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20 08: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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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还没有和云岩小队男生合灶之前的事,男生、女生各吃各的。后来,两个小队的男女生合灶了。
轮到我做饭,我心血来潮想露一手,向他们展示擀面条的手艺。
那天,我和了八块豆面的面团,每块面团如饭碗那么大,直径约10厘米,那时候我们吃饭都用大碗,也学会了麦子混上绿豆来磨面。可怜的黄土高原啊,麦子太少了,主打粮是玉米,杂粮有糜子,谷子、荞麦及豆类。当东山日头背到西山,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后,回家能吃上一顿顺口的豆子面,也算是改善生活了。
在他们收工回来前,我已经将面条擀好,水也烧开了,盐钵钵、辣椒面、腌好的韭菜,已经入盘摆到饭桌上,万事具备,只等吃客。
果然,他们说着、唱着、戏嘻闹着收工回来了,工具随便往院里一扔,呼啦啦!像一股强势的海浪涌进窑里来。
我这个当灶大师付立刻煮面,煮了一锅又一锅,盛了一碗又一碗,窑洞里除了呼噜呼噜吃面声,就是轮流的喊叫声:
“真香啊,再给我来一碗!”
“不错,我也来一碗!”
“我还得来一碗!”
“我也还得来一碗”
男生喊了,女生也喊,我则往返于饭桌与饭锅之间,给他们一碗一碗的盛,又一碗一碗的送。我非常高兴并自豪,他们都爱吃我做的面条,是对我的最高奖赏啊!
我兴奋地问他们:“你看吃上颤不颤啊?!”
他们不约而同地喊道:
“颤太太(美极了)的!”
转眼一看,天哪!面条就剩下最后一锅了,可是竟没一个人放下碗筷声明吃饱了,我心慌了,饭肯定是不够吃啊!怎么办?别无出路,做饭的人是要管饱的。
我立刻又和了同样大小的一块面,心想这回就够了。为了让面饧的快点儿,我发明了啪啪啪往案板上摔面的招儿,这样比等着饧面要来的快些。等这块面煮熟吃下去,我的女同胞们都文明地放下碗筷,声明吃饱了。那五位男同胞却还敲着空碗说:“我们还没吃饱呢,不让吃啦?”
“哪能不让你们这些‘饭桶’吃饱啊,等着,我再做。”
我有点不情愿,所以讽刺他们是“饭桶”。我又开始和第十块面,这时倒是我的双手开始发抖,双腿发颤了。当第十块面吃完,没想到那五位“黑心”的“饭桶”们,竟然又敲起碗来:“快点!快点!熟了没有?”
“抗议!没吃饱!”
我真的不情愿了,双眼瞪着他们也喊开了:
“我也抗议,你们再喊,霸工不干啦!”
这时的我,耍起了大权在握的威风。
我又和了第十一块面……“饭桶”们向面条发起最后的攻坚战,风卷残云,战场打扫干净了,他们上院里蹓跶消食去了,有人在说话:
“嗨,哥们儿,我今儿吃了六碗!”接着响响的一声饱嗝儿
“嗨,哥们儿,咱今儿也不比你差!”又是响响的一声饱嗝儿。
“嘻嘻……哈哈哈……”
“其实,我最后一碗也可以不吃的,可是……”
这句最具有揭露性的话提醒我:原来在他们饥肠碌碌里,还夹杂着诚心折腾的成分。看把他们给“颤”的,我想讽刺他们鸟为食亡,欲言又止,算了,放他们一马。
累极了,没了吃饭的力气,喝碗面汤,洗罢锅碗瓢盆,打道回到南窑,瞥一眼时钟,时针指向23点上……
笑也春秋,苦也芳华,那是我们青春岁月里的同一首歌。
我在想:择个合适的时机,把他们请到家里来,为他们再献一回我擀面条的手艺,还想问问他们:
“你看吃上颤不颤啊?!”
可是,他们一天到晚被超市里的熟“动物”们围追堵截着,即便我倾榨老身之力擀出面条来,他们还会像当年那样吃的那么“颤”吗?
2014年6月1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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