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趣儿（12）

戎小熊

绍兴酒

我和骆哥去绍兴前，特地看了《孔乙己》和柯灵写的有关绍兴酒的文章，做足了功课。鲁迅的小说《孔乙己》说：鲁镇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台里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做工的人，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壶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每碗要涨到十文，靠柜台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若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是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着喝。茴字有四种写法，上面都是草字头，下面分别是回、囘、囬、廻，囘是回的古字，廻为回的俗字，囬和回的意思相同。四种写法活脱脱地塑造出了孔乙己的性格，“茴香豆”，激发了孔乙己的灵感，读书原来是有用的，可以将它教会小伙计，让小伙计好好地记账。写了茴字的四种写法，让孔乙己这个封建落魄秀才很感到心满意足。

绍兴黄酒虽然各地都能买到，但是要喝到真正的绍兴黄酒，还真得去绍兴不可。据说，绍兴黄酒是用鉴湖水酿的，水中含有多种的矿物质，如果你舀起满满一杯湖水，再向杯中投入几枚硬币，水却不会溢出一滴，你说怪不怪？鉴湖真是太美了，傍晚落日的余晖下，我站在北岸鸡龙山寺庙的台阶上，眺望远处的鉴湖，此时的鉴湖在抛金晚霞的映照下，犹如飘丝带镶嵌在大地，有白鹭飞翔，湖面也呈现出一舸一竿一竹篓，一天一水泛金波，真是个一幅渔歌唱晚的水墨画映入眼帘。想起“桥横群谁合，山断夕阳疏”诗句，可忘记了出处，回来去图书馆一查，方知是出自晚晴御史杨晨，举人南瞬谱创办的“九老会”，每年的三月初三，九月初九，在鉴湖吟诗作赋，真是悠闲雅致，绝不亚于会稽山群贤毕至，流觞曲水的兰亭集序。

那年冬天北京下雪，断断续续连着下了三天。骆哥来电话，约我去后海的孔乙己酒家喝花雕酒。酒家掩映在一片萧瑟的竹林之中，酒是好酒，有五年陈、十年陈的，骆哥要了五年陈的，又点了茴香豆、螺蛳、花生米香干，还有一盘咸鸭蛋，骆哥喝酒离不开咸鸭蛋的，用他的话说“咸鸭蛋就酒，越喝越有”。花雕酒用一只高腰锡壶盛着，还加了热，有些暖手。酒杯里先放了两粒话梅，倒入酒后摇晃几下，喝起来就微酸微甜。骆哥说，早先绍兴家家都会酿酒，先用箩筐把新打下的糯米蒸熟，再把糯米倒入池中摊开，加入麦曲，装在粗瓷罐里密封发酵，然后加水蒸馏，就制成了绍兴花雕酒。喝花雕酒，骆哥讲了一个近似荒唐的笑话。有人喝完酒，跑去柜台，用手指蘸蘸盘里的鸡汁、鹅汁，问伙计多少钱？伙计告他后，他说太贵了，然后唆着手指，扬长而去。

绍兴还有“加饭酒”，因增加了糯米饭的投量而得名，也是橙黄清澈，越陈越香，至少酿造三年以上，度数有18度。父亲在时，每天都会喝点加饭酒，高兴时也会让我抿上几口。奶奶做鱼时，也会加点“加饭酒”，能够除腥、增香，鱼就很好吃了。

和骆哥约好，下次来喝加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