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汤大新刘桂蓉
我最初认识汤大新，是在1966年的5月，毓文中学组织了一次全校批判“三家村”的大会，汤大新在全校师生前，愤怒批判三家村《燕山夜话》。印象最深的驻校工作队撤出后的一天，工作组组长、市公安局副局长陈自新推着自行车走进学校，汤大新、陆桂芬首当其冲，把他拦住。怒斥工作组在学校犯下的“滔天罪行”，我们很多学生尾随其后，口号声此起彼伏。1967年初文革进入到“夺权”、“联合”时，大多数学生红卫兵陷入迷茫、彷徨，常看到毓文831红色造反团一号“勤务员”汤大新拿着列宁的、马克思的书籍，寻求运动发展的方向。后来我也加入到了“831”，走到汤司令的队伍中。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运动后期群众专政指挥部召开批判大会，在学校的礼堂里，汤大新孤单地垂首站在舞台一隅，吉林女中“红战鹰”头头单某声泪俱下、装腔作势地控诉“妖派”火烧十中校园的滔天罪行，我们无奈地坐在后排长椅的靠背上，攥紧双拳，牙咬得咯咯作响，却无可奈何。汤大新性格沉勇，办事干练，语言直率，学习勤奋，待人随和，一直为团队成员所拥戴。文化大革命以来，我亲眼目睹了他的战斗里程：声泪俱下批判“三家村”、横眉冷对怒斥工作队、勇猛冲击旧市委、孜孜不倦学习马列著作，他把一支桀骜不驯、横冲直撞的几百人队伍组织成一支英勇顽强、威震江城的生力军。为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我们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我们每一步都是按着他老人家的“最高指示”迈出的。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审判台上？是我们违背了伟大领袖的谆谆教导，还是敬爱的红司令厌倦了他的忠实的“红卫兵”…… 汤大新后来的遭遇我不得而知，下乡了，返城了。在回城前，我从呼兰公社的东北边，一直走到最西南的小呼兰，拜访了沿途的集体户老同学。中间路过西半截河，在集体户看到了桂蓉大姐，虽然跟“从头越”还心有隔阂，但大姐热情地跟我攀谈，留我吃饭。那顿农家酱炝锅炒大白菜，我一直记着那乡村味道。不久，我们都聚集到吉林师范学校，她在一连，我们初中生是四连，半年后她们就毕业了，虽同校同专业，但学习繁忙，没有过交谈，不过那时我已知道了她和大新哥的关系。 2002年，我写了文革回忆录《昨夜星辰·毓文：我的中学生涯》一书，并发到网上。汤大新去世后，刘桂蓉一直在网上搜寻有关资讯和遗物，我也曾在淘书网站看到过转售的几本汤大新日记。当大姐在网上看到我的书时，立刻寻找联系，最后通过马增奇和马增增姐妹，得到了我的电话，2014年的新年里，我非常高兴地接到来自遥远美国的电话，大姐亲切地跟我交谈了近半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约定回国时相见。后来我俩在电子信箱中互传信息，大姐给我发过好多文章和链接，使我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因为写作的爱好和曾经的一段相同经历，把远在世界两端的毓文学友连接在一起。写了书，要保存，最好莫过于打印成册，便于阅览和保存。我向大姐交流了自己动手打印、装订的方法，隔山片海的也说不清楚，大姐把她的回忆录“我们一起走过”发给我，我重新作了编排后回传，但后来是否成功，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些文章我都保存下来，成为珍贵的留念。 2017年时逢毓文百年校庆，桂蓉大姐不远万里回国参加，校庆的前一天5月4日，由原四中同学刘世芳（杜晓峰的夫人）作东，在吉林印象聚会，参加的有刘桂蓉、史向东、赵明环、初建平和我。最先见到的就是桂蓉大姐，我和大姐热情地握手言欢，还收到了大姐从美国带回的礼物。作家赵明环把这个聚会说成五十年后的高端会谈，当年我读初一，虽然退休时挂着个副教授的头衔，但在几位学长前也就是个“打酱油”的。确实有很多当年的事情，对于刘桂蓉和刘世芳两位大姐和史向东（史占义、原毓文造大司令）来说，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对我则是解开不少迷团。说什么青春无悔，其实就是被历史潮流卷进，命运的安排，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后来赵明环在微信里谈到:“桂荣姐从美国回来参加校庆，我有幸和桂荣姐在一起呆了两天。她向我讲了她在美国的打拼，不易的求学生活之路，讲汤大新生前在美国经常想念朋友……我们对汤大新的怀念也是永远在心灵深处的。参加校庆，桂荣姐和我看到了设在现场的捐款处，就去了那里，桂荣姐捐出了4000元钱，想到她在海外至今快70的人还在上班靠工资生存，还这样慷慨付出，很令我敬佩。我也捐了1000元钱。略表心意吧。” 这两天的聚会和校庆时，我用镜头留下了毓文学子五十年来经历风雨后的沧桑面孔，拍下了老同学们再次相见泪眼模糊的真情流露，记录了学友们济济一堂群英荟萃的盛大场面。特别是也为桂蓉大姐的回国回家，我用相机拍下很多珍贵的照片，后来大多发给了她，她没有赶上的老三届同学集体照，我也在后期制作时，把她和另一些同学都加了进来。不管是老同学、新朋友，五十年后大家有缘再次相见，都已是白发苍苍，面目依稀。岁月的脚步没有停息，青春的记忆难再清晰。始于毓文的校友缘份，五十年里牵挂是幸福，回忆是幸福。幸福由心不由境，人生由我不由天。所以常常书写些回忆文字，就为了守侯着一份安然，用文字纪念我们的流年。 如今，桂蓉大姐也与我们不辞而别，长歌当哭，江河挥泪，斯人己去，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再次翻阅当年的老照片，望着驾鹤西去的桂蓉大姐，愿用一辦花向她致哀，用一杯酒为她送行，愿天堂没有困苦，愿天堂没有痛疾；愿贤伉俪在天堂相聚，永远相亲相爱，幸福自由。 桂蓉大姐，一路走好。 唐于春 2022年12月4日
| 
发表于 2022-12-4 15:53:35
收藏
发表于 2022-12-6 21:1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