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笔耕路（长篇连载）

龙行天下

当年一份高利贷，
一还几年还没完，
儿子接手作处理，
一年总算清理遍。

湖湘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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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高静去街道办事处交麻线团的时候，听到工作人员说长沙市交通技校在招生，初中和高中生都能报考，学期两年，毕业后分配到交通系统工作，学杂费和伙食费全免，每月还能领取五元零用钱。
回家后高静告诉高妈妈，高妈妈一听，异常兴奋地说：

“那你赶快去报名呀！”

“我去了，家里少一个人赚钱，你们怎么过？”高静忧心忡忡地说。

“两年很快能熬过去，你的前途要紧，以后能分在国营单位，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高妈妈丝毫不听高静的意见，催促她放下手中的麻线团即刻前去报名。

很快高静的事就有了着落，她以高于第二名二十几分的成绩拔得头筹，很快被交通技校录取了。因为高静在休学的两年里并没有荒废学业，她不仅复习了高二的课程，还买来高三的课程进行自学。于是她再一次迈进了久违的学堂。然而好事多磨，第二年交通技校被撤销了，高静再次陷入失望的深渊，又重新开始艰难地寻找工作。

正在这时，湘江航运公司开始招工，而且优先录取交通技校的学生，高静马上报了名，随即便被分配到湘江航段的客轮担任播音员。工资每月十八元，一年转正后加到三十二元，出航期间每天补助五角。高静参加工作后，仍然没有放松学习，四年后她自学完会计师专业，成为客轮公司的一名主管会计，然后结婚生子一直在客轮公司工作直至退休。

又过了两个月，高静一下船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她告诉高罹航运公司外江船队正开始招工，让他马上前去报名。于是高罹也被录取了，条件与高静一样，出航补助每天还多五角。高罹后来从船长、外江船队队长直到航运公司党委书记兼总经理，孜孜不倦地一直工作到退休。

等到高罹也有了正式工作，这时候高妈妈才彻底安下心来。不过高妈妈很快又有了新的烦心事，高欣在中考中竟然落榜了，这大大出乎高欣以及他的家人、同学和老师的预料。中考考完后，高欣估计自己各门的平均分应该不会低于九十分，可是结果却名落孙山！更让高欣万万没想到是几年后红卫兵冲击学校档案馆时，邹大安找到高欣的学校档案并将档案送到高欣家中，过年时高欣打开密封的档案袋，发现他的中考平均成绩竟然达到了九十五分！但是在政审表中赫然出现血红的“此生不予录取”几个字！那几个字是用一枚特制印章盖上去的，尤其使人触目惊心。

中考落榜的打击顿时将高欣彻底击垮，那时候报刊电台正开始宣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于是高欣毅然决然地报了名，然而当他去迁移户口时，高妈妈却藏起了户口本，死活也不同意。

“你身体不好，你就不能像哥哥姐姐一样在城里找一个工作，为什么要离乡背井自讨苦吃呢？”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高欣。

因为文革前的上山下乡政策必须征得父母同意，所以妈妈才会如此坚持，四年后高成下放时情况截然不同，那时候根本由不得父母做主。

“妈妈，你让我走吧，哥哥姐姐都有工作了，你的晚年已经衣食无忧，留在这里我的心会死去，只有离开这个伤心地，我的灵魂才能呼吸！”高欣铁了心不肯待在长沙，哪怕高罹已经在单位给他报了名，只等他前去上班。

高欣还在万一帆送给他的笔记本上写下几行稚嫩的诗句：


                让我走吧，妈妈！
                让我走遍海角天涯。


                留下了我的躯体，
                我的灵魂将会死去。


                与其守着我的坟堆，
                倒不如让我远走高飞。


                把鱼鹰锁进鸟笼，
                是最愚蠢的渔翁。


                把海燕放归大海，
                才是最深的挚爱。


                让我走吧，妈妈，
                好男儿四海为家！


    然而让高欣万万没料到的是：年少时满怀朦胧的文学梦毅然决然离开母亲的怀抱，当他千辛万苦在故乡买房将户口重新迁回长沙时，却花了漫长的四十余年时间，更让他深感痛惜的是，那时候高欣已经与母亲天人永隔了。好在过去每一年的春节，高欣都会带着妻儿一同回家探望母亲，在故乡的每一天，他们彼此都为对方带来常人难以想象的温暖与欢欣！

湖湘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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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初中毕业时，山上下乡运动正开展得如火如荼，有一天，江婆婆带领一群造反派闯进了高家，一进门江婆婆便恶狠狠地对高妈妈和高成说：

“现在中央下达了新政策，所有地富反坏右及其亲属统统都要下放农村，你们看是去高欣那里还是去洞庭湖区？这一次我们区安排是下放到洞庭湖区，你们还是趁早拿定主意，不然后果自负！”

等江婆婆他们一走，高妈妈和高成立刻抱头痛哭，哭了一会高成说：

“妈妈，我还是报名下放吧？”

“你最好等大哥回来再说，看看他是什么意见？”高妈妈说。

“大哥的船刚开走，最快也要十几天才能回来，慢的话要一个月，现在江婆婆他们天天来逼，要是把你逼走了，大哥回来肯定会急死的！我走了，他们再来逼你，你一口咬定要等大儿子回来，他们就不好再逼了。”高成说。

高妈妈已经乱了方寸，只好任由高成自己决定。第二天高成就去街道办事处报了名，五天后便下放到岳阳市南县一个偏远的乡村。

高妈妈战战兢兢地过了三天，第四天刚吃完中饭，向伯妈推开门走了进来，高妈妈一看见向伯妈，立刻哭着说了高成下放的经过。向伯妈听完，气得大骂了一通江婆婆，然后对高妈妈说：

“你不要怕，下次她再逼你，你就要她拿中央文件给你看，江婆婆他们是吓唬你的，中央根本没有她说那种政策！”

听向伯妈这么一说，高妈妈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又过了两天，高罹终于回来了，高妈妈免不了又哭诉一番。高罹当时已经加入单位的造反派，而且那时正值武斗盛行，高罹每次回家都会带上一支二十响驳壳枪。听完高妈妈的哭诉，高罹顿时火冒三丈，傍晚时分，眼看着江婆婆一家人陆续回了家，高罹走出房门站在台阶上，右手高高举起驳壳枪，朝天“啪啪啪”连放了三枪，等枪声停息后，高罹冲着江婆婆家房门厉声大喊道：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谁要再来逼我妈妈下乡，我一捆手榴弹让她全家人统统上天！”

从那以后，江婆婆再也不敢上门来逼高妈妈下乡了，高妈妈终于过上安心舒适的日子，而且以后再也没有大声痛哭过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欣慰的微笑、顽皮的嬉笑、心花怒放的眉开眼笑和情不自禁地开怀大笑……
高成下放后家中只剩下高妈妈一个人，高罹便以照顾母亲为由向单位申请调到了快速船队，这样每个星期都能回家一次，他和高静轮流回家看望高妈妈，帮她买米、煤、菜和日用品，好在当时家家户户已经接通自来水，高妈妈不必再为挑水发愁了。高静很想接妈妈去她家住，妈妈见她家有婆婆，而且房子也不大，于是拒绝了，她说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完全能够生活自理。

高罹参加工作后要姑母停止了寄钱，高静每月给高妈妈十元钱，高罹除了零花钱外，其余的统统拿回家交给高妈妈。吃穿不愁了，高妈妈的身体越来越硬朗，腿和手也不痛了。高静和高罹买回许多贵重食品，硬逼她多吃点，但高妈妈依旧还是省吃俭用，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三个在农村吃苦的儿子身上。每一次积满十元钱，高妈妈就要高罹给高强汇去。那时候，高山岳已经过世，高强独自住在乡下老屋，有一顿没一顿的过得十分艰苦。

有一次高妈妈还要高罹给高欣寄去十元钱，高欣一接到钱，立马又汇了回来，他在信中说自己过得很好，不需要家里寄钱，他要高妈妈相信他，自己能够用聪明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挣到钱，一定会比别的知青过得好。他真的说到做到，下乡十年没有拿家中一分钱，过得还比别的知青强，春节时高欣总会挑一大担红薯、玉米、花生、黄豆、糯米糍粑等农产品回家。高成下放第一年有国家发的生活费，第二年除了在生产队挣工分以外，他也像高欣一样出外找副业打零工赚钱花，生活完全能够自给自足。高妈妈看到高欣和高成都长得高高大大健健康康，也就不再为他们操心，最后一门心思全放在高强身上。

后来，高成设法将高强的户口迁到南县自己下放的生产队，高强的身份也无形中从回乡青年摇身一变成为一名下放知青，从此高强结束了在家乡任人凌辱的凄惨日子。高成和高强同在一个生产队出工，同在一个锅里吃饭，两人同甘共苦艰难地度过了不堪回首的蹉跎岁月。

                  

龙行天下

湖湘思者 发表于 2024-2-18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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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皆长成，
各有业绩得新生，
中间虽然有挫折，
却也终于获温馨。

龙行天下

湖湘思者 发表于 2024-2-19 10:23
61

三个锤子在乡下，
同样努力拼搏加，
也是各自有成就，
且看文章介绍他。

湖湘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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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静结婚以后，妈妈开始为高罹的婚事担忧起来，可是每次妈妈才开口，高罹就顶撞道：

“三个弟弟都在乡下当知青，我结婚了谁来养你？谁来帮助他们？再说我是一个驾船佬，谁肯嫁给我？”
听了高罹一席话，妈妈只好闷闷不乐地闭了口。高罹看见妈妈不高兴了，立刻语气温和地说：

“妈妈，你别担心我，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弟弟们都招工进城以后，我自然会考虑的。”

“谁知道要等多久？你现在二十五六岁了，再等很快就到三十岁。”妈妈说。

又过了两年，龙媛媛突然登门拜访，她从第一师范毕业后分配到麓山大学子弟小学，龙伯伯是老工人，龙媛媛又是独生女，所以没有下农村，她到学校报完到后立刻就来高妈妈家报喜。从那以后，龙媛媛常常会来家中陪高妈妈聊天，有时还帮高妈妈干活，深得高妈妈的欢心。聊天时龙媛媛尤其爱打听高罹的事，无论是他小时候的事还是现在发生的事，她都听得津津有味。久而久之，高妈妈发现了她的小心思，于是又开始劝高罹考虑婚姻大事。

高罹休假时也会常常遇见龙媛媛，他们谈起来没完没了，每一件细小的往事都能为他们带来无穷的欢乐，交谈中高罹始终避免将话题扯到婚姻爱情上来，他心里虽然十分中意龙媛媛，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责任，他便立马打起退堂鼓。

“罹儿，龙媛媛是个好姑娘，你们又知根知底，我看她对你也有意思，你就大胆一点，别冷落了她的心。”一天晚上，高妈妈语重心长地对高罹说。

“我说过等弟弟们回城后才考虑个人问题，凭我们家的条件，我怎么好向人家开口？再说她条件那么好，我怕会害了她！”高罹说。

“只要你是真心爱她，而且她也真心爱你的话，又怎么可能害她呢？只有假心假意的交往才会害她。”高妈妈说。

相处久了龙媛媛也看出高罹犹豫的原因，她不由得对他愈加敬重起来，但高罹总是避免谈及感情，这又令她十分苦恼。有一次龙媛媛克服了少女的羞涩，鼓足勇气问高罹：

“大哥哥，你这几年有没有遇见喜欢的姑娘？”

“没有，我弟弟们没有招工回城以前，我根本不想考虑个人问题。”高罹说，“再说我的条件这么差，哪一个姑娘会看上我？”

“那也不见得，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只看重物质条件，而不看重人品。”龙媛媛说完，满脸已经羞得通红，她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望一眼高罹。

高罹此刻的心也砰砰直跳，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向她表白内心的爱慕，但是责任感阻止了他，他狠心地故作潇洒地说：

“你不知道我们水手的条件有多差，江湖上有句俗话：‘挖矿的是埋了没死的，驾船的是死了没埋的’，你到船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没调上岸以前，我根本不敢想象结婚的事，我怕我会害了对方！”

从那天起，龙媛媛来得少了，但是她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来玩，一来为了看望高妈妈，二来也想打听高罹的消息。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慢慢过去了，但是在他俩的心中，这件事永远也不会过去。两年后龙媛媛嫁给了一位同校的老师，但是两人的关系始终不温不火，又过了四年，高罹娶了一个心永远在娘家的妻子，他们的关系也是剃头担子——一头冷一头热，拉拉扯扯到七十岁时终于离了婚。

很多年以后，有一次高欣问龙媛媛：

“如果当初你嫁给我哥哥，你会比现在幸福吗？”

“那当然！”龙媛媛说完，脸上立刻升起两朵美丽的羞红，这不会说谎的羞红，泄露了她此时此刻心灵深处的秘密。

后来，高欣也问过高罹，高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

“当初我真是愚不可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三兄弟中高欣是最先放的，他也最先招工回城，不过他招到南岭山脉中一座僻远的山城，在一家石灰石料厂当普工。

高罹当上外江船队队长后，有一年得知本单位职工可以招一名亲属回长沙的消息，他立刻动身赶往高成和高强的生产队，高成一听这天大的喜讯，毫不犹豫地说：

“大哥，你招小哥走吧，我路子多，以后会有办法的。”

于是高罹立刻带着高强去办理招工手续，可是来到知青办一查，原始档案上没有看见高强的名字，高罹立刻对知青办工作人员说：

“那是当初下放时遗漏了，我去单位开一张证明来好吗？”

“反正是你们单位招工，你开来证明我就将他的名字加上去。”知青办工作人员说。

高罹立刻打电话给高静，让她开一张证明连夜送到南县来，就这样高强很快回到了长沙，成为一名航运公司的码头工人。

又过了一年，高成也顺利招工到岳阳市成为一名建筑工人。高成结婚买房后，也想接高妈妈过去住，他说：

“妈妈，我的房子很大，我两人工资也不少，你苦了一辈子，去我那儿享享清福吧！”

“我还是住在长沙好，在长沙我离所有的儿女都近，在这里我还能想到你们小时候玩耍打闹的场景，你的孝心我心领了，你们常回来看看我就好。”高妈妈说。

下放的兄弟招工以后，高静和弟弟们商量，不要高罹一个人再多出钱了，改为大家共同出钱供养高妈妈，他们还不断催促高罹快点存钱找爱人。后来高罹在姐姐弟弟都结婚以后，终于开始找爱人结婚了，只可惜他找的爱人身体差没有生育能力，而且还一门心思全放在娘家人身上，对高罹却始终客客气气，丝毫没有如胶似漆的夫妻情分，而高罹却对她不离不弃百般呵护。

此外姐弟五人还共同出钱，委托嫁给当地贫农以换取两家人旅费的乡下大表姐，提前为高山岳打好墓碑，随后弟兄四人一同回到零陵老家。高静本来也像同去，无奈高妈妈需要人照顾，而且高静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小孩，所以只能让弟弟们带上自己的祝福前往。弟兄们首先修葺了高山岳的坟墓并立好墓碑，接着办了四桌酒席将全村老人小孩接到老屋欢聚一堂，临走还给每个老人封了两百元红包。最后他们将老屋赠送给大表姐，以感谢姑母全家对他们的无私援助。离开老屋后兄弟四人还专程拜访了寄伯伯的后人，送上一份厚礼以感谢已经作古的寄伯伯当年的仗义相助。

湖湘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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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妈妈晚年身体十分健朗，七十岁以后从来没有去过医院，伤风感冒等小病，高罹叫社区医院医生上门打打针吃吃药，很快便康复了。高妈妈的腿和手的风湿痛久而久之渐渐麻木了，慢慢也不再感觉疼痛了，只是变形的部位已经无法复原。八十五岁时高妈妈还能全篇背诵《木兰辞》，差点让高亭亭惊掉了下巴。高妈妈九十岁时依然耳聪目明、思维清晰。儿子们常常轮流用轮椅推着高妈妈逛街、游公园、嗮太阳。有一天，五姐弟、高静儿子和重孙一起推着轮椅簇拥着高妈妈春游爱晚亭，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让高妈妈开心得心花怒放。

八十岁以后，高妈妈依然爱看书读报，她的眼睛渐渐看不清小字时，便叫高罹为她买来放大镜，每天总要读上几页，有时随手拿到什么就读什么，没有固定的爱好，世界名著、古典诗词、报纸、字典甚至广告宣传单她都用放大镜细细观看，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在严肃认真地研究他的军用地图。

高罹发现高妈妈经常翻看一本破旧不堪的小学生新华字典，那还是高静刚上小学时高妈妈带她去新华书店买的，后来这本字典又相继传给了高罹、高欣、高强、高成，上面的字迹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高妈妈却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抚摸翻动无数次，有一次高罹对她说：

“妈妈，这本字典该进博物馆了，它破旧不堪连字都看不清，我去帮你买一本新的吧？家里辞源、辞海都有，您还留着它做什么？”

“罹儿，你千万别扔了，这本字典你们五姐弟都看过、摸过、翻过，上面满是你们的印迹，我拿着它就能嗅出你们的气味，你几个弟弟远在异乡时，我就是靠它闻到他们熟悉的味道。”

高罹一听，眼泪顿时冒了出来，他假装沙子掉进了眼睛，连忙转身去找毛巾擦眼睛。

到了最后那一天，吴莲心突然发现高妈妈茶饭不思精神萎靡，连忙告诉高罹爱人让她打电话给正在外地出差的高罹，高罹接到电话后连夜赶回了长沙。晚上十一点时，高罹走到高妈妈床边叫了声“妈妈”，高妈妈立刻睁开了眼睛，看清是高罹后说：

“是罹儿回来了！我很好，你别叫姐姐和弟弟们回来，免得他们耽误工作。”

说完高妈妈又闭上了眼睛，隔了一会高妈妈睁开眼睛，看到高罹依旧守在床边，便说：

“罹儿你去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凌晨二点时分，高罹晚上醒来去看高妈妈，只见高妈妈脸色安恬、神情安详地睡得正香，后来高罹发现高妈妈的手露在外面，于是准备把她的手塞进被子，一摸发现已经冰凉，他这才意识到高妈妈已经在睡梦中仙逝了。

这时候，高罹猛然发现高妈妈枕头边赫然摆放着那本破旧不堪的新华字典！后来火化时，高罹轻轻将它放在高妈妈身上，让这本留有五个儿女印迹、浸透了浓烈母爱的、破旧不堪的新华字典，陪随着高妈妈一同
前往天国……

龙行天下

儿女相互作帮扶，
孝顺老母安排足，
慈母高寿九十过，
安心适意天国驻。

湖湘思者

                         第七章   坎坷文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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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究竟有多少人做过璀璨隽永的文学梦已经无从考证，有些人甚至触摸到梦的金边，像雨果、泰戈尔、托尔斯泰……有些人离梦十分遥远，他们终其一生默默无闻，像蒲松龄、曹雪芹、创作《静静的顿河》的无名氏……然而无论是幸运儿还是不幸之人，那个梦始终都辉映着他，使他的生命散发出蓬勃生机。有的人自以为实现了文学梦，他们因为自己的文字获得了荣华富贵与功名利禄便沾沾自喜，然而一个人如果失去了梦的辉映，顷刻间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因为璀璨隽永的文学梦宛如遥远的北斗星，她神秘而瑰丽，永远引领着追梦人奋力前行，无论谁一旦失去她的辉映，即使名满天下也会顿时黯然失色！而那些在梦的辉映下永远默默前行的人有福了，即使他们无声无息地倒在前行的路上，那璀璨隽永的文学梦也会照亮他们的骸骨，使他们永垂不朽！

高欣离开故乡来到南岭群山中以后，便开始了自己追梦的历程，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历程竟然会如此曲折坎坷无始无终……

那是高欣下放后的第三个春节，他失恋了，人生第一次尝到爱情的苦果，他心寒意冷万念俱灰，一进家门倒头便睡，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妈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守候在他的身旁。

第三天早晨，妈妈弄好早餐手扶板凳挪动着身子，慢慢把早餐端到高欣床边，看到高欣还在沉睡，她便坐在一旁深情地久久望着高欣消瘦的面庞。过了许久，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高欣的额头，这时高欣终于睁开眼睛，他仿佛感到有一阵春风轻轻拂去了自己心头的忧伤与绝望。

妈妈看见高欣醒了，柔声细语地说：

“傻孩子，别伤心了！如果是因为你不够好她才不爱你，那你就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好，到那时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果是因为她爱的其实并非你，而是你没有的金钱与地位，那你要庆幸自己看清了真相。总之，只要你心中的爱还在，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悲伤，更没有理由心灰意冷。好了欣儿，你也睡够了，起来吃饭吧！”

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沾的高欣终于感到饥肠辘辘，他立刻爬了起来，吃完饭后，他又开始麻溜地帮妈妈拆洗被褥和衣物。

失恋风波过去以后，高欣又在日记本上写下几行诗：


                你不再爱我，
                我的心并没有破，
                因为我看见你，
                向金钱递送秋波。


                你不再爱我，
                我仍旧燃着爱火，
                我为真理与爱情而活。


                你不再爱我，
                我向全世界唱起情歌！


接下来的另一个春节，高欣再一次被绝望笼罩，这一次他没有倒在床上，而是一边帮妈妈干活一边不停地抱怨，他说自己的理想破灭了，前途一片茫然，他说农村生活实在太苦太苦，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妈妈默默地听着高欣的抱怨，等他抱怨累了停下来时，她说：

“会破灭的那就不是理想，而是空想、痴想、胡思乱想，真正的理想永远不会破灭。害怕生活的艰辛是你想自己想得太多了，农村那么多人都活着，你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活着呢？想一想范仲淹说过的话：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你还会整天抱怨吗？”

这一次高欣没有写诗，而是沉思了很久很久。他突然发现：无论自己遇到多大的难题，妈妈总能为他轻易化解。崇高母爱的无穷魅力让高欣感到深深震撼，他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贴心的母亲，庆幸自己的灵魂能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救赎！

龙行天下

初时失恋得宽慰，
妈妈化解轻语归，
由此感悟受震撼，
贴心慈母救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