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小刺梅》10（下）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十章 娟子和雯雯
雯雯和娟子肩靠肩，半仰半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把那洁白的棉被拉在胸前，亲密得简直就像是亲姐俩。一进被窝，雯雯就打开了话匣子：“刺梅姐姐把我带进山的第二天，就跟我说了他们的一些规矩。” “山规，是吧？”娟子用一只胳膊搂着她，饶有兴致地听她讲，还不时地插话。 “什么山规家规的，也没人这么说。反正这么多人在一起，总得有点规矩，不是吗？”雯雯说得很认真，对着脸看着她。 “都是些什么？”娟子的好奇心又来了。 “刺梅姐姐说了很多，我记得最深的只有两句。”雯雯用心地吐着每一个字，语气很重，“第一句是，不管因为什么，大家聚到一起是缘分，要互相照顾，学会靠自己的两只手吃饭；第二句是，跟了刺梅姐姐，就一辈子不做蟊贼、不当强盗、只做好人。” “那，她肚子上的伤疤呢？”娟子觉得她把话题扯远了，因为她急切地想知道小刺梅腹部伤疤的原委。 “你别急嘛！”雯雯在按自己心里想的顺序，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由于家里出了事，刺梅姐姐怕那帮黑狗子不放过我，不单单说要给我出气，还把我关在屋里不让出门。白天，我就和小鸟蛋儿在屋里玩儿；傍晚，马蛋儿哥哥他们抱着小鸟蛋儿到湖边玩，也不让我去。我又急又怕，还总想着爹娘和哥哥，就病倒了，发了几天高烧，刺梅姐姐就急着弄药……我病好后，刺梅姐姐知道了我在读高小，就让我教那些孩子写字。”说到这儿，她停下了，用手背抹了一把已经红润的眼圈儿，“咳！全怨我，全怨我！”她的眼泪“簌簌”地滚了下来，抽噎着，说不下去了。 听得津津有味的娟子一下子像掉进了迷宫，被她弄懵了，不由得翻过身，看到她那自疚痛心的样子，深知她心里有着说不尽的酸楚，便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小脸上，原来抚着她肩的手移到了头上，紧紧地搂着，轻声劝慰：“慢慢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我们没纸没笔，也没有黑板粉笔，只能拿个小树枝在地上画。”她看了一眼娟子，接着说，“你是看见的，那地上尽是碎石块儿，写了字你一看，不是缺了胳膊就是短了腿儿的。为这，我们总是吵吵。有一天，我非常沮丧，看着遍地的碎石块儿，说了句：要是有石板石笔就好了！” “石板石笔？” “是啊！我们这儿的学生，都上二年级啦，老师还让用石笔写字呢。”雯雯解释道。 “后来呢？” “没想到，我这话让狗蛋儿捡起来了。没几天，他就惹祸了。” “狗蛋儿？他怎么啦？”好奇心使娟子的兴致渐盛。 “他惹事后，当着我们的面，向刺梅姐姐坦白说，那天他一个人悄悄上雁城，想用从小戴在身上的长命锁换钱去买石板石笔，可那当铺掌柜的根本就不换给他。他就软磨硬泡，淌着眼泪求那掌柜的，说要买石笔学写字。那掌柜的可能是被他感动了，也没要他那锁，倒给了他五块金圆券。” “这掌柜的还挺善良。”娟子插了一句，“后来呢？” “出了当铺，他说，他饿得肚子咕咕直叫。看见路边有卖火烧焦圈儿的，馋得直流哈落子，腿也发软了，那五块钱就填了肚子了。‘不买就不买吧，反正也没人让我买’，他一边自己安慰着自己一边往回走。可巧在羊肉胡同口，看见两个小孩儿蹲在地上玩弹球儿，大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捆石笔。他动心了，他说他想用自己的长命锁去换那捆石笔，又怕人家不换，还不如把锁放在那儿拿起石笔就跑。‘反正也不是白拿他的’。他这样想，就这样做了。谁知他拿起石笔跑出一里多地，回头看看没人追，才发现本想放那儿的那把长命锁还死死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时，他就知道自己惹祸了。” “让刺梅姐姐知道了？” “什么事儿也瞒不了她！刺梅姐姐神着呢！” 听这口气，雯雯是挺佩服他们的刺梅姐姐的。 雯雯接着说：“那天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马蛋儿哥哥他们从山里回来到湖边去洗，我也跟着去了。噢，那是我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儿。”她似乎在订正自己的话，“刺梅姐姐披着米黄色的披风回来了，先是和我们一块儿在湖边闹了一会儿，就‘叫起儿’了……” “叫起儿？”娟子觉得这个词儿很新鲜，不由得脱口问。 “每隔两三天，准要有一次叫起儿。”她伸手向后捋了一捋头发，想了想，张开了小嘴儿，“那时天还不冷，我们还穿着夹衣，刺梅姐姐就坐在那棵老梅树下的大石头上，我们男孩儿、女孩儿按大小分左右站在两边儿……” “嗬，还挺正规的呢！” “我们已经习惯了，觉得还不错！”雯雯笑了笑，接着说，“每次，都是我们挨个儿说自己都做什么了，还想做什么，刺梅姐姐嘱咐几句或交代点什么。可是那天，我们刚站好，刺梅姐姐就点了狗蛋儿……”
| 
发表于 2023-12-21 13:56:39
收藏
发表于 2023-12-22 08:3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