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小刺梅》11（上）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十一章 她的腹部满是烫伤
“狗蛋儿！说说，你都做什么啦？”小刺梅脸往下一沉，和她一起生活的孩子们从来也没见过她这般严肃。 狗蛋儿原来想好了一套坦白认错的词儿，可没想到小刺梅第一个叫到他，话虽说还带着笑，但脸却阴沉得像乌云压顶。原本就内疚、现在又慌乱的他，腿也不听使唤了，颤抖着、弯曲着走到中间，跪在小刺梅的面前，痛心疾首地坦白后，哭着大声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刺梅姐姐，求您啦，您打我吧！” “你走吧，别认我这个姐姐！”小刺梅说这话时扳着面孔，声音虽不大，但语气很重。 “不——！姐姐，姐姐！我的好姐姐！”狗蛋儿哭喊着，跪在地上的膝盖向前挪蹭着，直挺挺地伸着两只胳膊，“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不，呃，呃，没有下次了！我的命都是您给的，您要是不救我，我早就冻死了呀！您就打吧，您就是打死我，您也是我的好姐姐，我也要做您的亲弟弟呀！” 小刺梅阴沉冷淡的面孔、言轻语重的神态；狗蛋儿悔恨交加的泪水以及他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喊，无一不震颤着孩子们幼小单纯的心灵，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作声。几片落叶轻轻飘来，接住了有的孩子垂落下来的宝贵的泪珠儿，生怕它落在地上被摔碎一样。 难道，小刺梅真要把狗蛋儿撵走吗？ 还是马蛋儿，有个大哥哥的样儿，向中间挪了一步，“噗嗵”就跪下了，两手抱着拳，抑制着夺眶欲出的泪水，恳求地说：“刺梅姐姐，饶了他，留下他吧！您让他上哪儿去呀！” 小刺梅没有吭声。 雯雯突然觉得有人在拽她的衣角，扭头一看，对面的男孩子一个个跪下了，身后的女孩子们也都跪下了，只有她自己，还戳在那里。她似乎觉得自己很不合群，很傻，膝下一软也跪下了。 “起来起来，都起来！”小刺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你们大伙儿，还挺向着狗蛋儿！”她摆着手，“人，可以留下；错儿，我他妈的不能轻饶，我要让你们每个人都记住！” 听了小刺梅这句话，孩子们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些，一个个站了起来。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刺梅姐姐将怎样“让每个人都记住”！因为，无论是谁，这，都是跟了刺梅姐姐以来的第一次呀！ “狗蛋儿，还记得我教你们做人的三句话吗？”小刺梅语调平和且又严肃地问。 “记得。”狗蛋儿的心也踏实了许多，他在认真地回答，“不做蟊贼，不当强盗，要做好人。”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认错，你那叫‘拿’吗？”小刺梅瞪着眼，叫起真儿来，“那叫偷、叫抢，知道吗？”她把“偷”和“抢”两个字说得很重。 “我知错了。” “事儿不在大小，东西也不在多少，几根石笔能值几个钱？但在我小刺梅眼里，这不是错，是他妈的犯罪！”小刺梅的话像铁夯，重重地夯在狗蛋儿和每个孩子的心头上，“你这是第一次，要是再犯，我他妈的决不留你！” 天，闷得很。 几只秋后的蚊子嗡嗡叫着，疯狂地往人身上叮，一口就是一个好大的包；成群的蜻蜓展着薄薄的飞翼在花草上面盘旋，就连蚂蚁也举着大自己几倍的猎物匆忙地爬着、跑着……突然，连成片的、大块的乌云翻滚着，从西南的上空卷了过来，还带着丝丝凉意。孩子们紧张压抑的神经也像这天一样，不知将要发生什么…… 按照小刺梅的安排，狗蛋儿自己拿来了鞭子。那是小刺梅用三根筷子粗的藤条剥了皮拧在一起的，平时就摆在神龛前，说是吓唬孩子们的，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马蛋儿和几个男孩子从那房的门框上卸了块门板，规规矩矩地摆在了正中间。 待这一切完成之后，小刺梅冲着狗蛋儿说：“今天，我不打你。”她两手握着那根鞭子，看着眼前的孩子们说，“我要你们每个人打他三鞭子，我教你们的三句话，给我说一句，打一鞭子，要大声喊，使劲打！”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故意发狠的笑，“看你们还长不长记性！” 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孩子们看着、听着，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紧跟着又听见小刺梅说：“别他妈的摸哪儿打哪儿，只准打屁股，明白了吗？” “明白了。”孩子们带着各自揣摩的心思回答。 “别他妈的学蚊子叫唤，大点声！” “明—白—了！”这一次，孩子们拖着长腔，喊了起来。 “你在等什么？还他妈的要人伺候哇？”小刺梅两眼盯着狗蛋儿，“还不赶紧，麻溜地趴着去！” 狗蛋儿脱了上衣，光着上身走到木门的中间，扬起内疚羞愧的小脸儿，看着眼前威严端坐的小刺梅，又扭脸看了看左边马蛋儿那排直立立的哥哥弟弟，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右边这排女孩儿身上，脸臊得红红的，垂下了头，攥着粗布条做的裤腰带的手在发抖。 “怎么？还知道害臊哇！”小刺梅看着他，“要知道害臊就他妈的别干丢人的事！” 听见小刺梅的训斥，狗蛋儿心一横，眼一闭，手向外一拉，腰带一松，裤子一下子滑落下去，赤条条的身子赶忙扑倒在了门板上。 小刺梅走了过来，低头看着那拉拉茬茬的，还有些地方支棱着木丝的旧门板以及趴在门板上的狗蛋儿，用脚轻轻踢着狗蛋儿的腰：“起来，起来！也不怕挨扎！” 狗蛋儿扭过脸来好奇地看着她，孩子们也都觉得好奇怪。 只见小刺梅解下了身披的米黄色披风，把它扔在了门板上，轻轻地说了句：“铺上它。” 狗蛋儿又一次感受到了刺梅姐姐的疼爱，趴在刺梅姐姐的披风上，就是挨打，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马蛋儿，由你开始吧，你带头。”小刺梅说得很轻松，口气也很平稳。她手里举着那根藤条鞭。 马蛋儿接过了鞭子，站在有着褐黄色脊背、白黄色屁股的狗蛋儿面前，垂着头，掉着泪珠儿，疼爱弟弟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马蛋儿哥哥，我该打，你就打吧！” 听到狗蛋儿的叫喊声，马蛋儿的身子一颤，闷着头，也不吭声，有气无力的鞭子落在了狗蛋的屁股上…… “马蛋儿！”小刺梅“腾”地站起来厉声叫道，“你给我跪下！” 马蛋儿跪在小刺梅的面前，脸上挂着泪水，两手举着那根藤鞭，似乎还想为狗蛋儿求情。还没等他说出口，小刺梅就一把夺过了那根鞭子，冲着他吼道：“把褂子脱喽！” “啪！”马蛋儿刚把上衣脱下来，还没放在地上，小刺梅是真急了，携肩带背地就是一鞭子：“这鞭子问问你，是不是狗蛋儿抢人家东西抢对了？不该打呀？” “啪！”没等马蛋儿回答，小刺梅的鞭子又抽打在了他的脊背上：“这鞭子再问你，为什么不吭声？是不是我教你们不做贼、不当盗，全他妈的教错了？” “啪！”还是没等马蛋儿说话，小刺梅的鞭子又一次落在了他的肩背上：“这鞭子还要问问你，你他妈的是不是翅膀硬啦？我的话也不听啦？要他妈的拃翅呀？” 小刺梅这三鞭子，鞭鞭都很重。马蛋儿黝黑的肩背上，不仅仅是红肿，而是溢着鲜血的鞭伤！ 小刺梅这三鞭子，就像打在所有孩子们的身上一样，每次鞭子一落，鞭声一响，孩子们的心都是一次剧烈的颤抖，把小鸟蛋儿吓得哭着就尿了，大她五六岁的燕蛋儿赶忙把她搂在怀里。
| 
发表于 2023-12-22 13:51:59
收藏
发表于 2023-12-23 08:3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