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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小刺梅》13（上）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十三章 那些钉子做的孽
“别走哇，怕啦？”小顺子、黑胖子挡住了女孩儿和那老女人的路。 原来，女孩儿跟她娘三口两口地划拉完面条，就想悄悄地走。在她们看来，方才不过是打打嘴官司，随便说着玩的；再说，刚到雁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没想到对方真来叫阵，想走也走不成。 “怎么，还真要打呀？”女孩儿毫无惧色，瞪着一对大眼问。 “谁他妈的跟你磨牙呐！”黑胖子叉着腰，像一堵墙，横在她面前，“不叫你尝尝老子的厉害，你也不知道这雁城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这一嚷，那些吃得正香的小伙子们都坐不住了，有的拿着啃了半拉的鸡腿、有的咬着火烧就围了过来，一个个耀显着脸上的横肉，狐假虎威地挥舞着打狗棒，把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紧紧地围在了中间。 看来，一场恶斗一触即发，不可避免了。 “慢着！别伤着我娘！”女孩儿说完，挽住她娘的胳膊，小声跟她说着什么，送她娘在凳子上坐好后，连蹦带跳地回到了圈子中间。 “小丫头片子！”黑胖子复仇般地一声大喊，声落腿起，还没等她站稳，一个箭步窜过来，抡起打狗棒就来了个“泰山压顶”。女孩儿不慌不忙，一猫腰一侧身躲过了棒子，窜出一步，回了个“仙鹤亮翅”。黑胖子转过身来，打狗棒闪电般地朝女孩儿腰部打去。女孩儿见他棒到，一个筋斗腾空翻起，竟站在了他的身后，还冲着他笑。你说气人不气人！ 黑胖子两棒打空，使足了劲就地起了个“旋儿”，第三棒朝她的小腿横扫过去。女孩儿轻轻一跳，落地时竟把那打狗棒死死地踩在脚下，黑胖子怎么使劲也拔不出来，汗珠子急得成串地往下掉。 “就这么两下子，还敢在江湖上混？”女孩儿得意地怕拍手，脚下一松，黑胖子向后跌了两步，没想到在桌子边的一屁蹲之仇没报成，又摔了个大屁蹲儿。 “我来！”小顺子提着一根满是斑刺儿的打狗棒，斜楞着眼，一步步地走上前来，围着女孩儿转，像是在走“太极步”…… 凭他怎么走，女孩儿也不搭理他，甚至连头也不回一下。她一眼就看出了小顺子在装摸做样。 马大山看出了端倪，也知道小顺子那两下子，生怕他吃亏，给围着的半大小伙子们递了个眼色，他们竟一起抡着打狗棒叫嚷着扑了过来！ “且慢！”女孩儿一声断喝，一个个举着棒子的半大小伙子都站住了。女孩儿看着他们嘎然停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你们都拿着家伙，我这两手空空，不公平呀？”说着，她一个一个地解衣扣，脱下短袖汗衫随手一扔，那汗衫就落到了坐在桌前的她娘的怀里。她贴身穿了件白底蓝花布做的小背心，腰间扎一条寸把宽的板带，用红布裹着，与那蛋青色裤子上的细布白裤腰相衬，很是扎眼。只见她的脚后跟向上一提，身子一挺，两手向腰间一抠，抠出一条软皮鞭，五六尺长。她握住鞭子朝空中一甩，大模大样地说：“来吧！” “上啊！”马大山摇摆着他那条伤腿，吆喝着他那帮小崽子，抡着打狗棒一起朝女孩儿打过来，其势如乌云遮日，棒棒都能重重地打在女孩儿的头上！ 女孩儿也不慌，抡圆了皮鞭就地一转圈，抽得那些半大小伙子连连后退。马大山、黑胖子、小顺子……叫嚷着，恨不得一口就把她吃掉，抡着棒子四处乱打。女孩儿却是镇定自若，在灵巧地躲闪着打过来的棒子的同时，手中的皮鞭摇着、甩着，不朝他们身上打，偏偏去兜他们手中的打狗棒。一会儿工夫，三下五除二地就兜飞了五六根…… “上啊！咱都是那个大老爷们！”马大山抡着棒子喊着。 可能是这句话提醒了女孩儿。她大概在想：你们不是要看我的肋巴骨吗？我倒要看看，咱们到底是谁看谁！于是，鞭子不再去兜剩下的两三根打狗棒了，而是朝他们的腰间抽去。只见她的鞭头围着小顺子的腰腹来回兜了两三下，小顺子的腰带就飞了！腰带一没，裤子“唰”地一下子就落到了地；裤子一落，白乎乎的屁股就亮了出来。那时候要饭的孩子，里边哪里还穿贴身的小内裤！羞得小顺子一手捂着前面，一手赶忙去提裤子，脸一下子就绯红了起来。接着就是黑胖子，扎腰的布带子竟断了三节，朝天上飞去…… 好在这天太热，广场上没人，只有饭店的伙计和七八个吃饭的人没动地方看热闹，否则，这洋相就出大发了。 不一会儿工夫，马大山手下的八个半大小伙子全被打瘫了，有缩着的、跪着的、倒着的、蹲着的，黑胖子干脆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拽着裤腰，淌着大汗，“呼呼”地喘着粗气。只有马大山一个人还在拼命。 “等等！”女孩儿看着这位连道都走不利索，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半大小伙子们的“头儿”，真是不忍心下手。于是，她收了皮鞭，冲马大山笑着说：“你还要看我的肋巴骨吗？” “不，那个不敢了。”马大山嘴里这样说，但心里却还不服输，举着打狗帮又朝女孩儿抡去，竟被女孩儿一把抓住了。马大山急得两手紧紧握住打狗棒拚着力气往出夺，那女孩儿却只是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不放。一时间僵住了。 只听女孩儿不耐烦地问道：“你那腚沟子是不是也烧得慌了？” “噗嗵！”马大山松了手，一下子跪倒在地，双手作着揖：“我们有眼那个不识泰山，那个您就饶了我们吧，姑奶奶！” 他这一跪，那八个手提着裤子的半大小伙子连跪带爬地拥到女孩儿面前：“姑奶奶，饶了我们吧！” 女孩儿摇着手里打了几折的皮鞭：“瞧你们一个个的，还男子汉呢，玩得起就他妈的输不起呀？咱们是咋说的？” “快！还不那个麻利点！”马大山吆喝着，领着他的小崽子跪成了一排。除了马大山，都是跪坐着，两只手提着裤腰。 女孩儿转到他们身后，脚尖儿轻轻敲打着黑胖子的屁股，喝道：“跪直喽！”听到她的话，那些半大小伙子跪着的身子都挺直了。 女孩儿转到他们前面，看着一张张沮丧的、又被汗水灰尘弄成的大花脸，一个个手提裤腰的狼狈样儿，觉得好笑：“嘿嘿嘿，瞧你们那跪样儿！跟哪个王八蛋学的？都他妈的把手给我放下！” 无奈，这些半大小伙子手一松，裤腰就滑落到了地上，把那些“鸡鸡蛋蛋”的家伙全都亮了个痛快！一个个臊红着脸，不敢抬头，也顾不上磕头作揖叫“姑奶奶”了。 女孩儿反倒大方，心也不慌，脸也不红，冲着马大山挥挥手：“报报家门吧。”示意让他站起来说。 “不敢不敢。”马大山垂着头，咳了两声。 “你给我站着回话！”女孩儿声严色厉。 马大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哈着腰，清了清嗓子说：“我们那个其实就是一帮要饭的，自个儿起了个名叫那个‘要饭帮’，小崽子们喊我那个帮主。其实我就是，就是那个哄着他们玩玩儿。” “敢问帮主尊姓大名？哪地扎窝子？”女孩儿拱着手问。 “小的大号那个马大山，在鱼市有那个两间房。”马大山直了直腰，拱起了手，壮着胆儿，“敢问……” “我嘛，江湖人称‘小刺梅’。”女孩儿不紧不慢地来回踱着步说，“我和我娘是来雁城找亲戚的，以后还要你们多照顾哇！得了，不陪你们玩了！”说完，收好皮鞭，招呼着她娘一块走了。 “姑奶奶！刺梅姑奶奶！”马大山和他的那些小崽子们顾不上提裤子，一边磕着头一边叫喊着…… “这么说，你们一大帮小伙子，就这么认输了？”姜茂林见他说得口有些发干了，端起水杯给他。 “输了！输也叫那个痛快！不打不成交嘛。”马大山咂了口水爽快地说，“哎，你说那个怪不怪？就那么打，我们那个身上，谁也没有那个鞭伤！”他还是很兴奋。 “方才听你说，你们叫她姑奶奶，怎么又改口叫姑姑了？” “那是打完仗的那个几天后的一大早，我们十多个人那个刚要出去，她就那个找上门来了……” 马大山讲，小刺梅娘儿俩到雁城投奔她舅舅，没想到两年前她舅舅就没了踪影。她娘儿俩看雁城不大，依山傍水，人也厚道，就决定留下来，还在集市上买了两个孩子，想必这就是“马蛋儿”兄妹。马大山听说她要留在雁城，就诚心诚意地请她做“帮主”，由她领着他们要饭打劫。可凭你说破天，她就是不干。最后马大山想出了个主意：以油漆马路为界，划分活动区域，她总算应承了。再有，就是她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再管她叫“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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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8 13:3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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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9 08: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