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小刺梅》21(下)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二十一章 滴血的刺梅花
“刺梅姐姐!” “刺梅姑姑!” 王主任刚走不一会儿,关院长领着一群孩子就到了医院。他们的叫喊声,使本来很安静的医院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嘘——”娟子站在孩子们面前,嘴边竖起两根手指,“安静,都别出声,里边在做手术!” 这招儿还真灵,孩子们立刻静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姜茂林问关院长。 “接到你的电话,听说小刺梅负伤,这帮孩子能坐得住吗?”关院长爽快地说着,又自责起来,“也怪我,没注意保密。”接着她走到雯雯面前,关爱地问,“你没事吧,我的小雯雯?” “关阿姨,我没事儿。” “大家都别出声,我要告诉大家……”就在关院长与雯雯说话的时候,娟子把孩子们拢到一块,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说,“今天晚上啊,咱们解放军打了一个大胜仗,把那些想搞破坏的大大小小的坏蛋,都抓住了!” “好啊,好!”孩子们惊喜地叫着。 “嘘——安静!”娟子依旧把两根手指放在嘴边,提示着孩子们要安静。 等孩子们重新安静下来,娟子神秘地问:“你们有谁知道你们的刺梅姐姐,姓什么?叫什么?” 孩子们一个个紧闭着小嘴,缓缓地摇着头,谁也不说话。他们的样子真是天真可爱。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听好了,记住了。”娟子还真是有耐心,说她像个大姐姐,不如说她这会儿更像个孤儿院的阿姨,“你们的刺梅姐姐呀,姓梅,叫梅—寒—枫。寒冷的寒,枫树的枫。” “没寒风?这叫个啥名呀?”马大山问。 “这你还不懂?没有寒风就是暖和呗,嘿嘿!”还是狗蛋儿脑子快,嘴也快。 “狗蛋儿说得没错。这两年,你们的刺梅姐姐不就是在用她的心,用她的爱温暖着你们吗?”娟子的脑子也不慢,她的这番话,又给了“梅寒枫”这个名字一个狭义的阐释。接着,娟子对孩子们说,“以后哇,谁也不许再管叫她刺梅姐姐了,你们要叫她‘梅姐姐’,或者叫她‘寒枫姐姐’,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点点头。” 孩子们很是听话,一个个睁着大眼,点着小脑瓜,想着什么。 “我跟刺梅姐姐一个姓。”小鸟蛋儿兴奋地迈着不利索的脚步走到娟子跟前,自豪地说,“刺梅姐姐叫梅寒枫,我叫梅玉贤,我们俩都姓梅,是吧?”她仰着天真的小脸在问娟子。 “是,我的小鸟蛋儿,乖!”娟子把她搂在了怀里。
刘院长一走出手术室,立刻就被大伙儿围住了。一张张寄希的面孔;一双双焦急的目光;一个个关切的询问。 “子弹已经取出,手术很成功,病人还要两个多小时才能醒,大家都请回去吧!”刘院长宣布后,一把拉起姜茂林的手就往外走。 “到底怎么样?”姜茂林让刘院长这一拉给拉蒙了,边跟着他走边急切地问。 “还好,没有大碍,子弹取出来了,破损的肠子进行了修补,就是流血太多了,要好好补养一阵子。”在走廊拐角的僻静处,刘院长才停住脚步,向姜茂林介绍了手术的大致情况后,小声问:“那姑娘的小肚子是咋整的?我都行医三十多年了,什么伤疤没见过?她这伤疤,还真是头一回见。” “你不知道小刺梅是个贼吗?”姜茂林指着医院走廊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对刘院长说,“你看那帮孩子,有她买的、救的、捡的,也有从敌人枪口下夺的,她抚养了十几个孩子,光靠摘点山货、挖点野菜哪行呀?她就去偷。每次偷了东西呢,自个儿心里又过不去,就自己用香火……”姜茂林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你是说那些伤疤是她自己烫的?”刘院长半信半疑地问。 “是啊!” “多知道要强,多明事理的孩子呀!”刘院长感叹道,“你放心吧,过几天她就会好的。”
小刺梅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她吃力地睁开紧闭的眼,模模糊糊地像是看见了姜叔叔、成子哥哥、娟子姐姐,还有与她日夜相伴的孩子们…… 她的眼皮闪动了一下,眼睁得更大了。她看见了,真地看见了!她看见伏在她枕边手支着下巴打着瞌睡的雯雯。她的头微微地动了一动,看见在关院长怀里已经熟睡的小鸟蛋儿,小嘴还吸吮着;看见坐在墙角地上低垂着头的马大山、马蛋儿、牛蛋儿…… 她的脸色苍白,但她微张的嘴唇,舒展的眉宇在告诉人们,她的心里是甜滋滋的! “不要说话。”看她醒了,姜茂林走到她面前对她说。娟子也走过来,扶着她正在输液的手。 “梅姐姐!” “梅姑姑!” 孩子们都从瞌睡中惊醒了。一双双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她;一个个虽说是压着嗓子但十分亲昵的声音呼唤着她;一群被她保护过、抚养过的孩子簇拥着她。雯雯眼里滚动着泪花,把小嘴唇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子弹取出来了,刘院长说手术很成功……还有,我们已经夺得了胜利,把敌人一网打尽了。对了,刚才王主任来过,他很关心你的伤……”姜茂林小声地对小刺梅说。 “谢,谢……”小刺梅的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哽咽着,眼里淌出了晶莹幸福的泪花。 是啊!她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啊!自从两年前她娘离开人世以后,这屋里的孩子们,有哪一个没得到过她的关爱呀!她要强、自信、果敢、倔犟,凭着一颗“善良本分”的心,以她自己独特的方式“报国济贫”,何曾得到过这么多人对她的关爱呀!今天,她得到了!第一次得到了这么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们的关爱!她打心底里感受到了这从未有过的甜蜜和幸福! 她的头扭了一下,眼看着窗,用心体味着大家的关爱。 成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指了指那白色的窗帘,看小刺梅的眼皮闪动了一下,便走过去,一把拉开了那窗帘—— 啊!漆黑的夜空,宛若一块黑黑的大幕。在那大幕上,无数颗星星调皮地眨着眼,一闪一闪的,像是在传送胜利的捷报。不!不仅如此,星星还以它们独特的方式,尽其所能地把自身承载的光和热奉献给了人间! 娟子看着小刺梅,想起了她曾教孩子们唱的那首《星星爱夜空》的歌谣,压着声音对孩子们说:“夜深了,你们的梅姐姐也需要静养,咱们小声唱《星星爱夜空》,给梅姐姐听,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还都压着声音。 在娟子的带领下,孩子们轻声唱了起来—— “满天的星星呦, 星星爱夜空; 山上的牛羊呦, 牛羊爱草青; 游泳的鱼儿呦, 鱼儿爱水清; 满坡的鲜花儿呦, 花儿爱蜜蜂。 山里的孩子呦, 孩子们爱人生; 人生多苦难呦, 有难穷帮穷; 人穷志不短呦……” 星星把光和热传给人间,孩子们把他们的心、他们的爱用歌声传给小刺梅。这两种传递交织在一起,是多么神圣,多么动听! 尤贵成被陶醉了。 姜茂林也被陶醉了! 就连孤儿院的关院长也被陶醉了! 不知什么时候,护士长,还有几名医生、护士,也围在了小刺梅的病床前,看着窗外的夜空,听着孩子们的歌声,眼角上还都挂着晶莹的泪花…… 不,不仅是他们,还有,还有刚刚为她做完手术的老院长“刘一刀”! 聆听着这美妙童真的歌声,享受着这心与心的交融,小刺梅的脸上泛起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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