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的知青生活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四十八）

 

虽然后排大山里的一夜我受到了惊吓，但恶梦做过后醒来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竞有了和以往非常不同的感慨。人活在这个世界真好！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一埸亊后，仿佛去了一次十八层地狱，似乎经过了血与火的历练又回到了人世一样，对侍人生的态度竞莫名其妙地和以前有了些微的变化。看山山亲，看人人善，看水水清，看天天兰。一切亊物此刻在我的眼前都和从前大不一样，变得详和安逸美好起来。从前看着陈志刚满脸的横肉不知多少次暗中取笑过他，此时到觉得他脸上的肉丰满圆顺富态，竟心存了一些妒忌。 以前在学校曾听张老师讲过这样的话，摸不清的是人，看不清的是雾。猜不透的是心 抓不着的是气。人的很多变化因亊而起也因亊而终。真有点摸不着猜不透。炭窑点起火实行轮班制后，活路相对没有前几天多，人也相对轻松了不少。做了几乎是半天的恶梦，虽然很多事情醒来后想开了不少，但做恶梦确实是很劳神伤力的。我是一个不大能闲下来的人，虽说恶梦弄的我身心疲备，真正闲下来还是有点坐不住。站在我们宿舍前的高台上伸展一下筋骨，深吸一下大山中清新的空气，看一看大山里养眼的绿色，心情到舒缓了起来。坡下老汉家里有一股淡淡的柴烟从屋里飘出，我知道这是又在煮罐罐茶。忙的这几天没有时间和老汉谈谝，闲下来了我闲庭信步的又走到了他家。老汉看到我来，很是高兴，古话说人蓬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老汉虽然交流的时间不长，到有点忘年交的缘份 ，话很投机。也可能是老汉身藏大山能谈的来的人太少，憋的话太多，终于有人能安心听他讲几句完整的话。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在老汉这里最起码丰富了我的人生阅历。第一口罐罐茶是在老汉这喝的，声律启蒙是在老汉这听的，人生思维些许的觉悟是在老汉这学的。我喝了几杯罐罐茶，把我昨天半夜在山里值班的情况有所保留地给老汉讲了讲。老汉说是不是害怕了？我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点了头。老汉告诉我受了一次害怕，第二次害怕就少，受了二次害怕，第三次就无所害怕。古人说君子之心不胜其小，而气量涵盖一世，小人之心不胜其大，而志意拘守一隅。怒是猛虎，欲是深渊。忿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惩忿如推山，窒欲如填壑，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心一松散，万亊不可收拾，心一疏忽，万亊不入耳目，心一执著，万亊不得自然。一念疏忽，是错起头，一念决裂，是错到底。古今学者，在心上做功夫，故发之容貌，则为盛德之符，今之学者，在容貌上做功夫，故反之于心，则为实德之病。只要心不放肆，便无过错。只要心不怠忽，便无逸志。处逆境心须用开拓法，处顺境心要用收敛法。老汉近似于古代老学究的一番言词，我并没有完全听的十分明白，但老汉的最后一句话我却听的十分清楚。处逆境心须用开拓法，处顺境心要用收敛法。这句话到对我有很大的启发。此时在后排不就是一种逆境吗？但如何开拓才能在逆境中坦然面对，不烦不恼呢？从老汉那里回来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不能自拔。

于家长孙

最近我爸又写了《我的中学时代》，我现在每天更新这个的同时也更新一篇《我的中学时代》，希望大家支持，谢谢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四十九）

 

对于老汉给我讲的处逆境心须用开拓法的人生箴言经过我的认真思考后还真叫我悟出了一点道道。人处于逆境时心地一定要宽光度大，任何亊情要向开处想，不要枸泥于一亊一节钻进去出不来。特别是在极度困难时一定要有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勇气。要有毛主席说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胆识和气概。想想昨天晚上在炭窑上似乎有点丢人现眼的一幕，自己也感到有点好笑起来。象我们挖的炭窑的规模及装入窑内原料的数量，一般烧窑的时间要用二天左右，封窑后闷火要用一天的时间。想想烧木炭的活没有什么复杂的，技术含量没有象乔师付说的那么神秘，不就是烧烧火，看到窑内的木头烧到了七八成的时侯，用土一封完事了。三天的时间终于过去了。第四天的早晨天气格外好，秋高气爽，没有一丝丝雾气，远处的山峦尽在眼内格外清晰。满眼青翠，满眼景色，叫你的心情也格外地清净和舒畅，心情不好似乎都不由你。大家都说老天爷也近人情，知道我们今天要开窑，送一个好天给大家助助性。自从挖炭窑开始大家每天穿的补满补丁的衣服全部换了下来，胡子长的知青用剪子特意剪掉了，每个知青早上洗脸时都用香皂打了打。大家收拾的干干净淨，利利索索。王厂长自从到了后排，每天上身的就是一件老粗布的黑色上衣，一件老粗布的膝盖上打着两个大补丁的兰色褲子。今天这一身衣服都不见了，上身换了一件灰色的中山装，下身换了一件黑色的的确凉褲子，洗了头，刮了胡子，显得格外精神和意气奋发。吃完饭后，王厂长叫我们集合站队，特意地检查了我们的衣着是否整齐，精神是否饱满。如果在别的时间这样的仪式大家会感到很怪也不太容易接受，但今天是一个非常的日子，对于我们这些知青来说，应该还祘是一个神圣的时刻，大家见怪不怪，接受了王厂长类似于检阅的仪式。平常嘻嘻哈哈的知青今天虽然心情很好，但每个人表情严肃面 如铁板，在大家的心里认为，木炭炭窑开窑的时刻是庒严的，面部表情也应该是正儿八经的。出发上山了，我们十几个知青排着整齐的步伐，表情凝重，目光似乎有些呆板的行走在去炭窑的山路上。陈志刚对于庒严的时刻但有点沉闷的气氛有些受不了啦，他大声喊着走在最前头的王厂长，叫他打上一个酸歌，活跃一下气氛。王厂长似乎也感到了此时的气氛过于沉重，有点压抑。但在这个时侯，唱上一支酸歌又有点不合时宜。王厂长想了片刻，起了一个头，谁知道他起头唱的歌竞然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笑过后大家没有合他的歌声，王厂长没有理会我们的笑声，自顾自走着唱着。这首歌对于我们这些知青应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小学唱初中唱高中唱，唱了近十年的时间，但那都是用普通话唱的。别的音调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王厂长尽量用普通话的意思在唱，但陕西方言的韵味十足。听起来到别有一番风味。大家听了几句禁不住喉咙也痒了起来，尽量和着王厂长的陕西普通话唱了起来。一时间在这后排的耸山峻岭中响起了陕西方言夹杂着国语的歌声，在群山中回荡不止，幽幽在空中向四方飘去。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五十）

 

和着王厂长陕西韵味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声，大家的兴奋劲巳经到了极致。不管以前对烧木炭怎么认知，或者闹过什么不愉快。但是在后排的这些时间里，炭窑是我们亲手挖的，木头是我们亲自伐的，装窑时是我们把伐好的木料一根一根递进去的，炭窑点火后是我们二十四小时不离左右守着炭窑烧出来的。自已亲手的劳作及付过代价创造出来的东西是珍贵的，也是期待和向往的。在后排的这么多天，象陈志刚说的没见过姑娘，也没见过媳妇。好象后排是一个男人的世界，在这个地方不存在穿好衣服或者打扮的精神一点给异性看，即使你光着腚满处转也不会有人笑话你。今天我们换了衣服，正儿八经地梳冼打扮了一番。就象很多知青说今天去炭窑是为了相亲。不论是什么话，不管是怎样说，大家心里只有一个愿望，早早看到我们烧成的木炭。或者是说从木炭烧成这件事上能得到别人对知青的认可。也冲刷一下从砖厂到石灰窑上沾在我们身上的悔气。更是让山外的人看看后排知青的能力和胆识。今天也有点怪，平日里我们从住处走到炭窑每个人都有点上气接不住下气，头上冒汗，脚下发软，歇上老大晌才能缓过劲来。而此时每个人脸不变色心不跳，面相详和，精神抖擞，神态激动，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和豪气。要依着知青的性格和脾气，到了窑上的第一件亊情就是拿上工具挖开炭窑上的封土层，先拿出一根烧好的木炭传阅一下后，大家欢呼雀跃一番，并要喊出看苏联电影中的胜利时经常喊的乌拉乌拉来。但在炭窑上王厂长阻止了我们的冲动，他让我们站好队。上山时他在前面带队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唱的歌声中我们能听到很多颤音，这是兴奋的有点发抖发出的声音。而等我们站好队时看他的表情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天地之差。我们的表情在天上，而此时王厂长的表情却在地下。两种表情反差之大，叫我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王厂长的表情却给我们心中正燃烧的兴奋之火无形中浇了一桶冰水，大家互相对视着，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大家的表情随着王厂长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王厂长站在我们前面说，烧木炭对于大家来说都是第一次，我希望成功，但也要预料到失败，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付出了那么多，就期待着这一刻。大家从山外来到山里，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期盼着木炭烧成后能回家看一看。王厂长一说到家时，无形中勾起了大家的思乡之情，我们的心酸了起来。王厂长看到大家的表情由凝重变为沉重，他没有再 说下去。本来好好的气氛让他这么一搅和，把大家弄的垂头丧气。王厂长没有让我们拿工具去挖炭窑上的封土层，他用手一点一点地扒着封土层上的土，我们一窝蜂地拥了上去，效仿着他的样子用手扒拉了起来。封窑土很热，微微有点烫手。此时我们根本无心顾及手冷手热，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尽快把封窑土扒完，看看窑里是个什么情况。封窑土越来越热，说明离窑內也越来越近，本来大家是抱着完胜的信心的，王厂长一搅和大家的底气不足了。此时离窑內只有牙长一点距离，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屏声静气，现埸的气氛无形中紧张起来。王厂长的手被封窑土烫的象充了血一样，红不拉几的有点渗人。他让知青停止了刨土，害怕我们把手烫坏了。他拿了一根半米长的木棍，神情严肃的小心翼翼的捅开了最后一层封土。一股有点呛人的土腥气合着浓浓的白烟从他捅开的小洞里窜了出来，把他薰的身体后躺了下去，停了一会，他把洞弄大了一些张望了一眼，瞬间他的表情疑固了起来。我们连忙冲了上去，用工具三下五除二把剩余的封土清理完，我们全部傻了眼。窑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层柴灰在窑层面上铺的整整齐齐，我们的心一下子从头凉到脚，并且感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惧，窑內的木炭那去了？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五十一）

 

来时大家激奋的心情，憧景的梦想，美好的构思及心中的向往被眼前的一座空窑击的粉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弄的大家不知所措，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奋斗了十几天的辛劳竞然是窑内空无一物，毫无结果，一陣揪心的疼痛即时冲上了我们每一个知青的心中。每个人都有点犯傻一样的呆呆地站在窑口边，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说话，心里此时也没话可说，即使有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很长时间，炭窑工地的现埸空气仿佛在一点点凝固，每个人都有一种上不来气的感觉，心几乎要爆炸。最后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王厂长的身上。其实要说起来他对于烧木炭的成功期望值比我们要高的多的多，这里面有他的仕途，有他的升迁，更有一家人的命运在里面。这次的失败等于是堵死了他上升的大门，断送了一家人吃上商品粮的机会。这在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农村干部最高的追求，更是最终的奋斗目标。而此时的结果这些都无从谈起了。王厂长自从看见了窑內情况的那一刻起，他几乎没有了思维，手中的木棍在微微抖动着，任凭窑内烫人的气浪向他湧去，他几乎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地坐在窑口上，灼人的的热浪将他的脸烤的通红，他的双嘴在不停地嚅动着，但大家都没有听到他发出的任何声音。窑内的热流将他身上穿的唯一一件重大埸合才上身的礼服吹的发皱变色，他渾然没有觉察到。我们强行从窑口上把他拉了出来，我们看到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睛里喷湧而出，顺着烤红的脸上滚滚地流着，很长时间都没有停歇。陈志刚是我们这伙知青中脾气最爆燥的人，他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造成的心理过大的压力，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地骂了起来。人在瞬间的爆发力以前我从书上看到过，但还没有亲眼见过。陈志刚火发起后，无处发泄，骂人可能远远不能宣泄他心中的怒气，他拿起一根碗口粗的木头朝一块大石头上重重地砸去。木头被拦腰劈开，木头的碎片飞的到处都是。陈志刚瞬间的力量如此之大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我们害怕他再有其它的鲁莽之举伤到了自已，我们几个知青強行按住了他。王厂长似乎从陈志刚的举动中恢复了思维，他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冲到窑口看了半天。他猛一回身两眼紧紧盯着乔师付，眼光里有一种火烧火燎的味道。这种情况的发生是乔师付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依他的技术及自信他绝对想不到会出现如此的意外，那怕是能让大家 看到一根烧成的木炭也好，给大家的存点念想，留点希望。谁知一根木炭不见不说，窑內连根柴火毛也不剩，光禿秃啥也不见，把大家唯一的指望破灭了。乔师付脸色苍白地站在离窑口二米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厂长，心內有一种近乎犯罪的恐慌，更有一种失落后的绝望。他几乎失去了做人的信心，几次都要跌倒在地，面对王厂长烧人的目光他显得手足无措，不知所以。乔师付和我们相处以来，关系还不错，看到他几乎有点虚脱的神态，我们起了侧隐之心。吴华民让乔师付把窑內好好看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这时乔师付才如梦方醒，他也顾不得窑内的高温，跳到了窑里。一会他从窑内爬出来告诉大家说烧窑时火太大封窑时未封死造成木头燃火点未灭，把木头全部在窑内烧完了。听到他的话我们有点将信将疑，陈志刚也跳到了窑里去察究竟。窑內地面上确实有很厚一层木质灰。证明乔师付说的是对的。此时大家的心里才多少平静了一些。烦燥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五十二）

 

虽然由于各种原因 大家前一阶段的辛劳白费了，但原因找到了。大家初时的颓丧心理平复了一些。但辛苦了那么长时间，连个木炭毛也没有见到，在我们这些知青的心里多少还是留有遗憾的。胜利和失败决定着人的情绪干劲和精神，这次木炭的烧制失败，大大地影响到了我们的情绪，每个人犹如一只只斗败的公鸡，耸拉着脑袋，连平时爱开玩笑的几个知青也焉了起来。大家脑子里混沌一片，犹如浆子一样，无主无神。我们脑子此时只有一根筋，充斥了整个脑中，那就是怎么能发生这样的问题？思维过于集中，我们是怎样从炭窑工地回来的大家都说不清啦。晚上吃饭时，平日里呼呼拉拉的进食声音没有了，也没有人说句话，打个渾，冲淡一下紧张的气氛。偶尔能听到几声沉重的叹息声。我到农村一年多来，心亊天天有，苦恼时时在，但那都是过眼烟云，前想后忘，从不放在心里。即是在最累的时刻，苦恼和心亊随着体力的恢复会忘的一干二淨。但这次在大山里的苦恼和山外真的有很大的不同，每个人的心亊各有不同，他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这次木炭的烧制失败无形地拖延了回家探亲的时间，心里纠结的历害，心情就显得沉重。吃完饭回到宿舍，大家依旧是默默无语。沉闷的气氛，沉重的心情，叫每个人虽然躺在了床上，但脑中沉重的思维驱走了睡意，碾转反复，叹气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很晚很晚大家都不能进入睡态。大家即使入梦，梦中唯一的主题绝对不会离开木炭。第二天早上，大家脱下了昨天穿的有点迎亲意思的礼服，换上了上山干活穿的那身｀丘陵布衣＇。但王厂长到我们宿舍后说今天不上山啦，开会！在农村开会真的很少，即使开会也是三言两语，完亊走人。板登还没有坐热，会已经开完了。来后排后天天忙的和鬼吹火没有两样，这是我们来后排的第一个会，大家还真有点好奇。经过一夜的时间，昨天沉闷的心态已缓解了不少，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王厂长可能是一夜未睡，两眼血丝一脸疲惫的神态，没有讲话前连打了几个哈欠。我们晚上虽然是睡了一会，但时间有限，再加上睡的又不踏实，睡意尚在。受王厂长的感染，哈欠声响了一片。王厂长点了一根烟，不知是他忘了还是有意，或者是昨天在炭窑工地上的气还没有揮发掉，依旧憋在心里，他今天没有给知青发烟。几个有烟瘾的知青望着从他口中吐出的烟雾，两眼发直，鼻子嚅动着，一脸的馋像。王厂长看到了他们的窘状，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会议的主题主要是分析这次木炭烧制失败的原因，查找是那一班把火烧过了，封土为什么会漏气？要说分析失败的原因，我们尚能说上几句。至于说那一班火烧大了，烧小了，烧长了，烧短了，这是谁也说不清的事。谁也不是一下生就成了木炭师付，不是在学吗！会开的很沉闷，没有人发言，即使知道了那一班把火烧大了，也没人会说的，那会得罪人的。王厂长看到过了很长时间没有人发言表态或者是揭发，有点生气，语气无形中重了起来。他讲了许多话我们都没有听进去，但他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我们听的一字不差，那就是木炭烧不成功，谁也别想出山！这句话立马在知青中炸了窝。埋怨的，批评的，指责的，咒人的，一古脑的从知青胸膛里爆发了。最后的矛头都指向了他和乔师付。王厂长看到这个架势他有点意外，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也不好收埸。会不欢而散。本来己经在知青心中平复了许多的情绪又被王厂长的一句话重新冲到了气头上。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五十三）

 

虽然大家对王厂长说木炭烧不成功不能出山的话很是生气，但也有点不以为然。在那个年代知青到农村去是步入社会的第一步，对遵守制约等方面的自觉性认识的还很浮浅。无政府主义的思想在大脑中还是很有地位。在我们的潜意识里认为，出不出山王厂长说了不祘，知青在那个时侯还有点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二劲。但真正大家静下心来认真思考后，对王厂长的这句话还是有所顾忌的。不论如何，王厂长代表的是风阁岭公社，是地方政府，是权力机关闹的历害了，真正在公社给我们記上一笔，肯定会影响到今后的招工，上学，有点得不偿失。气我们忍了下来。要说起来在知青的脑海中还存在着另外一种思想，就是想把木炭技术学到手，把木炭经过我们的手烧成功，为以后的人生留下一个可以谈起的话题。虽然王厂长组织的分析会因他重口气的话语闹的不欢而散，但王厂长走后知青自发的分析会却开的热火朝天，井然有序。每个人都把自己自从炭窑点火后值班的情况认真回想了一下，象乔师付说的那些 造成的木炭烧过火的原因还是存在的。另外封窑土的问题大家也回想了几遍，乔师付曾经说过封窑土里不能有石头。但我们在封窑时对土 没有进行认真的检查，不过在昨天扒开封窑土时里面确实有石头，而且有几块石头还比较肥大。毛主席曾经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由于我们的粗枝大叶，马马虎虎，使我们十几天的所有付出前功尽弃。原因找到后，大家都心存遗憾，面带愧容。对于认真二字通过这次失败有了些许的悟解和思考。一切都要再从新做起，砍木料，伐原料，运料装窑。第二窑木炭点火时，时间已到了一九七六年的十月二十号。山外的气侯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不得而知，但山里的气温一天一变化，时不时从天上飘下几朵零星的的雪花，早上手伸出一会已有发麻的感觉。山里的天开始凉了起来。这次值班大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也格外用心了起来。王厂长为了再发生意外，由第一窑时二个人值班改为四个人值班。虽然值班的次数比第一次多了，但人多了好商量，  晚上值班人多壮胆，注意力能集中到窑上。特别是叫王厂长不可思议也不能理解的是，每次值班时，总有人会去请教乔师付对火大火小的要求，并对这些要求反复确认，直到无误时才走。知青的这种变化叫王厂长心里很犯滴姑，不清楚知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有点吃不准知青的变化，害怕知青的这些变化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亊情要干。他心里有点膈应。他 跟班检查了二次，看到这次毎个知青烧窑很认真，干活很卖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的石头才祘落了地。这次的封窑土我们找了一块筛网，把土很认真地筛了一遍。二天过去了，烧窑的环节结束了。乔师付认真检查了窑內的情况，没有问题。封窑时由他和王厂长亲自上手。这次所有的环节都应该说是到位的，认真的。窑封完后我们每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地为第二窑木炭能烧成功祷告着，希望老天能开眼，不要让失败再次降临到我们身上。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五十四）

 

受第一窑失败的影响，在劳累的时侯大家顾不上想。第二窑封完土后，基本没有什么大活，封完窑后也不用在炭窑上留守值班。身心一静下来，无形之中想的就多了起来。虽然在大家的心中认为这一窑个个都尽了心，人人都出了力，信心也必较坚定。但第一窑失败的阴影并未完全从大家的心中褪净。虽然有信心，但底气不是太足。从窑上回到宿舍，大家都有点郁郁寡欢，表情略显沉重。可能在大家的心中对于木炭烧制成功的希望是有多方面的寄托在里面，如果成功了，王厂长一高兴，放上几天假，我们就可以出山见见父母，会会朋友，吃上几顿有油腥的东西，洗个热水澡。一旦失败，王厂长的艮劲上来，过年不让你出山也是说不准的。想到这些，大家的心中总有一种慌慌的滋味。沉闷的气氛是相当熬人的，虽然我们在农村已经锻炼了一年多的时间，但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定性不足，遇事冷静不下来，心乱如麻，缺乏理性思维。旧愁又添新伤，每个人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精神临界于崩溃的边缘。温顺有温顺的长处，爆燥有爆燥的优点。陈志刚的爆燥脾气是享受不了这种气氛的，他用那并不好听的嗓音唱起了王厂长唱的酸歌，语调怪异，手舞足蹈，表情夸张。把大家都逗的笑了起来。对于那时年令尚小的知青心里是存不住亊的，一陣笑声过后，前边的亊情己经过去。大家的表情由阴转晴。心情一好起来，知青狂放的本性显现出来，唱歌的，说笑的，讲故亊的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唱累了，说乏了，讲困了，我们打起赌来。木炭成与不成的赌注是一合金丝猴烟。但没有人在不成上下注，因为缺少了刺激的因素，弄得大家都有点扫兴。虽然在赌上缺少点兴致，但因为没有人在失败上下注，大家对木炭成功的信心无形中提高了几成。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家齐刷刷的醒了过来。这个说梦见木炭烧成啦，那个说在梦里木炭烧的有点夹生，但在梦里象第一窑的情况还没有人说起，这无形中 把大家的信心又提高了几成。今天是第二窑封窑土清土的时间，由于第一窑的教训，这次大家比较低调，衣服没有换，脸草率地冼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没有了第一次喜气洋洋的成分，而变得平和谦卑了起来。王厂长这一次没有让知青站队，也没有对我们进行检阅，他的表情虽然有一种故作轻松的神态，但稍微細心观察，能看到他心里的紧张成分。上山了，心急步也快，人虽然在路上，心却早已飞到了窑上。大家没有人说话，两眼紧盯着前方的路，两步恨不得变成一步走。到了窑上，每个人的头上都沁着汗珠。这次大家长了个心眼，没有贸然动窑上的封土，而是很细心地把封土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封土上有气眼气孔及气泡，封土层完好无损。说明这一次把窑封死了，大家心里宽慰和踏实了起来。大家小心翼翼把封土层扒开，虽然窑內的温度很高，热浪袭在人的脸上有一种干疼的感觉，但没有一个人躲闪和后退。等封窑土全部清理完毕，窑內滾滾的白烟喷湧而出，一时半会窑內什么也看不清，几个知青拿着树叶绑成的扇子在窑口上使劲的扇着，试图让窑內的蒸气和烟雾早早散去，好看清窑內的情况。费了好大的劲，窑内的蒸气和烟雰终于散尽了，等我们看清了窑內的一切时，每个人都发呆了，只见王厂长的眼泪夺眶而出，嘴张的大的变了形，半天都没有合起来。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五十五）

 

等窑内的雾气散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后我们确实惊呆了。窑内黑油油一片。是黑油油的木炭！由于冷热空气的交换，木炭上疑结下了很多水珠，在阳光的映射下泛着亮光。木炭烧的很齐整，根根很有精神地站立着。王厂长也顾不上等窑里热度退消一段时间后才能上手的規定，抹了一下眼晴，爬在窑口边抽出了一根木炭。木炭虽然看不到冒气，但手拿上去还很烫人，这一根木炭叫王厂长手上出了几个泡泡。我们十几个知青拥了上来，围着这根黑油油的木炭认真观察着。虽然这窑木炭是我们亲手烧出来的，但要对木炭品头论足说出个那好那坏我们还真是白脖一个。大家的目光一齐对准了乔师付。乔师付用一块小石头轻轻地把木炭砸成几节，每节都认认真真反复看了几遍，并拿起毎节木炭反复互敲着，两根木炭在互相碰撞后发出了一陣轻脆响亮的类似于钢质一样的声音，带有几丝丝乐质的声响从木炭里传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却相当悦耳，沁人心肺，叫人有一种特别舒畅的感觉。乔师付又把木炭的两头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并点上了一小堆火，把几根木炭放上去，不一会木炭泛着兰光燃了起来。他把燃着的木炭从火堆里取出放到一块，木炭烧的很好，即无烟又无味，而且没有炸火的现象，此时窑内的温度己下降了不少，乔师付爬在窑口抽上来一根木炭又反复看了几遍后，语气坚定地给王厂长说这是一窑烧的相当好的木炭。乔师付话音刚一落地，我们噢噢的声音立马在群山之中响了起来。终于成功了！ 历经了二十天的艰辛，其中的劳累，痛苦失败绝望以及希望没有经历过这个过程的人是体会不到此刻我们的心情。大家忘情地跳着喊着欢呼着，埋在心里的委屈，伤心在高兴的情绪中发泄了出来。终于高兴的喊累了，跳的腿软了。我们一屁股坐在窑口静静地看着窑內的木炭，沉醉于木炭烧制成功的喜悦之中，不能自拔。 静了很大一会，大家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我们才想到问乔师付这窑木炭到底好在那里。乔师付告诉我们，这窑木炭它好在第一烧的很透，没有一丝一毫的夹生。平时烧木炭时，两头夹生很难避免，但这一窑没有这种情况。第二是这窑木炭火侯烧的恰到好处，烧的火小，虽然也成了木炭，但炭烟很大并且炝人。烧的火大，木炭发白不禁烧，这一窑木炭不存在这个情况。第三木炭封窑时多一会少一会封是有差别的，封早了木炭不爆纹，封晚了木炭发虚，我们这一窑封的时间不早不晚，所以说这一窑木炭烧的相当成功！俗话说人容易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我们面对胜利胆量也肥壮了不少。陈志刚几个有烟瘾的知青跑到王厂长那里伸手要烟。要放在以前，他们几个是没有这个胆量的，王厂长也不会满足他们的要求。而此刻王厂长对几个知青的举动没有恼火，脸上带着笑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合羊群烟。羊群烟八分钱一合，在那时应该祘是低挡烟。几个知青不愿意要抽金丝猴，王厂长说是没有啦，大家把他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了一合宝成烟。宝成烟比羊群烟要稍微高挡一些，陈志刚把烟合撕开，会不会抽的都有份。我们每个人把烟点着后，在窑口上坐了一排，静静地抽着烟，静静地欣赏着我们亲手烧出的黑油油的木炭，看着看着，每个人有一种豪情从心里升腾了起来！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一百五十六）

 

木炭烧制成功后的喜悦极大的刺激着我们的神经，更使王厂长从木炭烧制成功的那一刻起心变得软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始终挂着，语言的音调变得相当柔和。由于我们听惯了他的大吵大叫的声音，这种类似于娘娘腔的发声叫我们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坐在炭窑口，我们知青的心完全沉醉于成功的豪气之中，光知道欣赏那黑亮喜人的木炭，而忘记了干活。这在以前的情况下，坐了那么长时间不干活，王厂长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他催人干活的吼声能震破人的耳膜。今天这一刻他没有这样做，他也坐在知青欣赏木炭的行列之中，惬意的表情言于溢表，眼中一种幸福的目光不断地闪现着。看着木炭的眼神相当的慈祥。这种眼神是我们来后排以来第一次看到，此刻的这种眼神叫我们知青心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我们对他以前的所做所为产生了谅解的情緒，无形中感到王厂长可亲了起来。古人说士为知已者死，是相当有道理的。我们这种情绪的变化无形中变成了一种干活的动力。大家从豪情中清醒了过来，从窑口的地上爬起来，清理窑口，整理现埸，出运木炭。知青这种自觉的行为叫王厂长一时半会没有反映过来，他的两眼和走马灯一样看着知青的一举一动，半天才缓过神来。看了好大一会，他似乎从知青的举动中悟出点了什么，赶忙加入到了知青干活的行列。木炭一根根被从炭窑里递了出来，虽然木炭余温尚在，多少还有点烫手，但大家在出窑时却格外小心。 并且互相反复強调着小心小心，生怕木炭在传递过程中脱手落地后摔烂。木炭被我们堆放在清理出的一块空地上，由于大家的分外精心，每一根木炭都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望着黑油闪亮的一堆木炭，虽然在木炭出窑时大家的手上脸上被弄的黑麻咕咚，但此时此刻，大家面对这些经过无数辛劳烧制而成的东西，心中对它的情傃在无限的升腾着，揮之不去。情不自禁地围着炭堆，用手反复摸着能摸到的每一根木炭，真有点爱不释手，不舍得放下。王厂长围着木炭堆反复的转来转去，吴华民看着王厂长的神态，最先明白了他的意图。吴华民在木炭堆里小心翼翼地挑出了二根粗直黑亮的木炭，拿到了王厂长的面前，王厂长会意的笑了起来。我们这些知青此时才明白，木炭烧成功后，光是我们的喜悦是远远不够的，最先应该去报喜的是风阁岭公社。但当时的信息传递相当落后，公社与大队之间没有通信设备，几乎所有的往来信息都要用人的两条腿去传递。木炭烧成功了，这个喜讯要靠人去公社汇报。样品是万万要拿的，而且要拿最好的样品。王厂长等知青看够了摸够了木炭后宣布收工，其实此刻时间尚早，还能干不少的活。大家由于没有带背木炭的专用家伙，有人提议每人扛上几根木炭回去，但遭到了王厂长的坚决反对。可能是出于关心知青，或是出于怕木炭被我们这些手脚有点毛里毛糙的家伙摔坏，我们看王厂长语气坚定，态度坚决，没有在坚持。王厂长拿着二根吴华民精挑细选的木炭，象怀抱二个初生的婴儿一样专心致志，生怕二根木炭遭到了什么不测，小心翼常，神色紧张。此时我们下山的心情和第一窑是天地之差。虽然每个人都是黑不溜秋的，但兴致高的出奇。走了一路唱了一路，殊不知一个叫人头疼的现实正悄悄地向我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