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找回密码
 会员注册
搜索
热搜: 知青 活动

我是一棵碱蓬草 作者 章隆

2018-8-19 20:17| 发布者: 黑土阡陌| 查看: 207| 评论: 0

摘要: 我是一棵碱蓬草我是一棵碱蓬草。被大潮(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大潮)冲到了辽河入海口,冲到了“南大荒”。我在这里生存、奋争、成长。我是无人知道的小草。但是我和我的同伴一起,把青春、汗水留在这里;把快乐伤痛留 ...

我是一棵碱蓬草


 我是一棵碱蓬草。被大潮(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大潮)冲到了辽河入海口,冲到了“南大荒”。我在这里生存、奋争、成长。

    我是无人知道的小草。但是我和我的同伴一起,把青春、汗水留在这里;把快乐伤痛留在这里;把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融进了这里,融进了这片浩瀚的红海滩。

 我们下乡到八间七队34人,都是我同班同学就说说青年点的那些事吧。作为碱蓬草的自述,给红海滩添个脚印。

我跟虫子的不解之缘

 咱都记得种水稻全过程,可还记得咱也种过、收过麦子吗?我们队在离家二十多里地的坝外种了麦子,坝外其实就是水库里,所以到了夏天就是汪洋一片。那年,水来得早,麦子成熟的时候,已经完全淹没在水下了,那也得抢收回来,给牲口当饲料。

 一大早,我们坐着马车,在杳无人烟的大坝上颠了很久,终于,车停下了。到了。到了?一侧是荒甸子,一侧是水库,麦田在哪里?队长往水里一指,走,下去拔麦子!啊!我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合拢,到比星海公园大多了的“海里”去拔麦子?!那就跟着大家一起走吧。坝根儿底下,水已经超过人深,几个小伙儿拿着绳子游过去,然后我们一个一个拉着绳子过了坝脚,来到麦地。麦地里的水已齐腰深,水倒是挺清的,能看到一行行麦子都在水下站着呢。我们二话不说,在水里摸着麦子拔呀拔……不知干了多久,唉呀妈呀!我大叫。我全身上下都是虫子!头发上、肩膀上、后背上、脸上、胳膊上……全是虫子,最多的是刀螂、蚂蚱、还有各种各样叫得出名和叫不出名的、会飞的和不会飞的、会跳的和不会跳的、最关键是有会咬人的和不会咬人的……大家惊慌失措地互相看看,原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挤满了虫子。噢,再仔细瞅瞅,每一根高出水面的草尖儿上,也都落满了虫子。是啊,水来了,虫子本能的求生欲望就使它们迅速地登上各个无名高地。我就是被这百八十个虫子占领的“1.65”高地。当然,无论怎样挥舞驱赶,都是无济于事的。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做一件普渡众虫的善事,给它们当个临时避难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虫一命呢,应该也有好报吧……希望虫子也会跟我比较友好一点!

 虫子可真是跟我友好过分呀!从此,那蚊子、小咬、跳蚤、虱子什么的,跟我极其亲密,无论何时何地,大老远的都会奔我而来,不由分说,立刻行肌肤之亲,把它那尖尖细细长长的嘴,插入我的皮肉之中,马上,鼓起一个绯红的包。许多个蚊子、许多个小咬的“群吻”,就使我的脸呀、嘴呀、眼睛、耳朵呀,还有胳膊、腿上呀,都从一个个单体小丘变成连绵起伏的丘陵,最后“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了。

 皮肤上有大包小包,山脉丘陵也没关系,那时候不知道臭美。可是痒啊!痒!痒得很!奇痒难忍!我抱着胳膊抱着腿,挠!挠!挠啊挠!挠得浑身血葫芦似的,还是不解痒!我常常在心里大声喊:可恶该死的蚊子小咬!别咬我!别咬我了行吗!!你要想喝血,我割个口儿,接一碗血给你喝,行吗?!别咬我啦!!我真想弄挺机关枪,突突突突突,突突死你们……

 亲爱的蚊子、小咬、跳蚤们同志,生物学分类,你们和我曾经救过的刀螂、蚂蚱们是同一纲吧?那为什么还要咬我?难道是因为刀螂是你的天敌,你竟如此肆无忌惮地报复我?你们这群坏家伙……

我是“拉不丢儿”

 要说那时干活儿的具体哪件事情,无论是痛呀痒呀累呀饿呀……好像都已经是淡淡的了,可是干什么活儿都落在最“拉不丢儿子”的那个难受劲儿,却让我一辈子都难忘,一辈子咬着我的心。

 我不会干活儿,就是一个笨。不管干什么活儿,走到地头,大家一字排开,每人拿几根垄,开干。不一会儿,距离就拉开了,有几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打头的,还有大部分人是第二梯队,在后面“打狼”的,一定是我。

太阳蒸烤着,蚊虫叮咬着,或者是凉水浸泡着,肚子咕咕叫着,好像都是次要的,就是干不上去,无论心里怎么要强,手也上不去。那种难受,是我记忆中最最难受的状态。心始终被什么咬噬着,不由自主地,任眼泪自己往下流。对周围的一切都淡漠了,只剩恨自己,恨自己这两只超笨的手,不知道哪一滴是泪水,哪一滴是汗水……只记得每天都是汗水和着眼泪干活儿。

 到地头了,打头的和前面大部分人都在地头休息,地里只剩下我们三三两两个老慢手,我更委屈了,眼泪更多了。再过一会儿,会有同学、也有老乡来接我的垄。好像所有同学都接过我。这时候,我会努力把脸擦干净!擦汗嘛,很正常!不能被人看见我在哭,当抬起头大家看到我,还是那张笨笨的、带着微微笑容的。圆圆的脸。

 今天了,我要说一声,谢谢所有接我的同学和老乡,也谢谢那段难忘的日子,是它提高了我的生活能力。

雨休日里的故事——人鼠对峙

 有同学讲过泡汤了的雨休。我来还原一个真实雨休日。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窗外哗啦哗啦的雨声,太好了!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翻个身儿,放心地继续睡觉了……。外面传来敲盆的声音和伙房同学的高声喊叫:“打饭了,打饭了,吃完再睡不行啊……”终于,有一个人爬出被窝,抱着一摞子饭盒,一跐一滑地,顶着雨把饭打回来了。永远不变的食谱和不变的装饭方式:饭盒里飘着五六个葱花的清汤和饭盒盖上一小坨大米饭。没洗脸、没刷牙,趴在被窝里,三下五除二,饭盒空了。空饭盒往箱子盖儿上一扔,人往被窝里一缩,继续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大家还都睡着呢。我睁开眼。啊!我睁大眼!箱子盖儿上,一只、两只……那边还有一只,三只硕大的老鼠,像是刚打了胜仗的大将军,神气活现地占领了箱子盖儿。

 哼!你神气什么?我心里想。别看我们没刷饭盒,你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战利品,我们的饭盒,吃的干净着呢!

 我好好打量打量眼前这老鼠!哇噻!怎么这么大呀!个头跟小兔子似的,小小尖尖的脑袋,圆圆胖胖的屁股,细细长长的尾巴,尾巴从屁股后面弯到前边,有一小截儿还荡到箱子盖儿下面,两只黑亮黑亮的小眼睛,嘴边小胡子微微地一翘一翘,……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它竟然丝毫不怕我!我要赶走它!

 大家都睡着呢,别把人家吵醒,不能出动靜。我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用举着拳头的手使劲挥舞,我把拳头放在眼睛旁边,使劲地握着、使劲地挤眼睛……毫无作用,老鼠一点也不怕我,还像跟我较劲似地,同样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恶狠狠地望着我,一点儿也不示弱。任凭我筋鼻子夹眼睛,做鬼脸大吹气儿,它一点不在乎,眼睛都不眨……对峙了一会,我怎么从它的小眼睛里读到一丝恶毒的凶气,我有点害怕,我的眼神退缩了,我重新钻回被窝。不稀得理你了。

 可过一会儿,还想看看。我又伸出头,老鼠还在,只是不瞪着我了。唉!算我输,靠不过你,老鼠还坚守着阵地呢。过了一会儿,我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有一个东西快速地从我们六个人的被子上面跑过,我知道,是那只可恶的老鼠。不理它了。阿Q一把!

 虽然,我吓不走老鼠,可是,我们吓走了太阳呀!太阳躲到湿漉漉的黑云里了,我们可以缩在暖融融的被窝里了。睡半天……美美滴……耶!

地震的时候

 还记得一九七五年二月四日,营口海城的大地震吗?

 那时候,确切地说我己经离开了青年点了。一九七四年九月,我己去沈阳医学院(现中国医科大学)读书。

 上学之前,我是生产队会计。年底(七五年一月初),生产队捎信来说希望我在寒假的时候能够回队里一趟,跟新会计一起尽早把年终决算做好。我当然是一口答应了。

 一九七五年二月二日,我回到生产队,一屁股坐下,跟新会计一起算账,没日没夜。二月四日晚上,我们还在大队部的炕上算账,突然,感觉到剧烈的天摇地动,站不稳,走不了,新会计拉着我说:“快跑,地震了……”我跟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外,大地剧烈的抖动,让我一步也走不了,站不住了,只能蹲在地上……这时候,强烈的震感仍然在持续着,断电了,四处一片漆黑,死一样寂静,天地在狂怒,人太渺小,完全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支配自己的胳膊腿儿,脑子里除了恐怖再就只剩空白,可怕极了!东南方的天边看到紫蓝色,很亮,后来才知道这是“地光”,紧接着就有一个一个火球飞上高空。(那是天然气溢出。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大地终于恢复了平静,我们渡过这漫长、可伯、死寂的一分钟!回到队部屋里,炉子的烟囱震倒了,散落一地,墙上的挂钟歪在那里,停了,时间定格在一九七五年二月四日下午七点卅八分。账也算得差不多了,我们收拾东西,结束。

 青年点同学都己经回家了,我住老乡家。一路上,看到地裂开一道道大口子,两边能高低相差十~二十公分,出现了很多“泉眼”,往外冒水,水有点温热,挺急,冒出地面半尺多高……,谁也不敢回屋睡觉了,我跟老乡一家人,钻进柴火垛里,熬过地震后寒冷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生产队套车送我到曙光火车站。可是地震以后,火车已经不能正常运行了,早己过了火车该来的时间,二根光溜溜的铁轨,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什么也没有。

 终于,在太阳就快要落山了的时候,铁轨上有了动靜,有一个火车头不紧不慢地冒着黑烟开了过来,并且很幸运的是,它停了,跳下来一个人去了站里,我们几个等车的人就不顾一切地爬上了那个火车头的顶上,抱着除了冒烟儿的以外车顶盖儿上的所有突起(叫烟囱?排气管?……不知道)小心翼翼地趴着,终于来到沟帮子。后来又辗转天津、上海,坐船回家。(幸好算完账,生产队已经把我的工分算成钱,提前给我拿上了。)

 有这段经历垫底,再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怕,真的是多了许多应对的经验。(主要是心理承受能力)

紧接着,回校后,我们参加了全省大专院校学生抢修震后辽浑太河堤,到海城灾区与赤脚医生換岗,尤其是七六年参加唐山抗震救灾医疗队,那是挑战生死、挑战生理极限的二十八天,我都能很好地完成了。是盘锦知青的日子,让我直面以后人生旅途中的各种困难。

当小队会计

 从一九七一年九月份接我们生产队会计,到一九七四年八月份离开,当了三年的小队会计,做了四个年终决算。以至于以后很多年,大家在一起,一有个收钱算账的事儿,就扔给我了。(小队会计嘛)我自己的钱永远也数不清楚,不过管帐还挺明白的。也是幸好我不管钱,只管帐。(还有现金会计)可别小瞧农村的小队会计,虽然账上钱不多,可也是麻雀虽小,肝胆倶全!收支提留、上缴分配、核算亩成本,统计工分,落实到每家每户,每个人头,是一样也不能少,絲毫也马虎不得的。

 还好,小队会计也不算太难。我这样的初一数学,足足可以胜任。只要仔细认真,月月平账,到年终决算,做平那几张表格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挺骄傲的,我当会计那几年,从来都是全农场最早分钱的几个小队之一,当时已经有社员和别的队会计管我叫“铁算盘”了。

 倒是当生产队会计这几年,让我更多一点了解到队里、了解到社员家的难处。

“民以食为天”。填饱肚子是那时最大的奢望。咱知青每年六百六十斤毛粮,咱都尝到挨饿的滋味儿,社员才四百二十斤啊!吃返销粮、吃探头粮已经是当时社员家的常态。过了正月十五,就开始有人家到队里借粮了,孩子多的家还好点,尤其壮劳力多的,家里粮就更不够吃,所以,生产队派出工,管饭,是一个吃饱饭的机会,好像没听说有谁不愿意去的。出工临走,到队里来称米,当时规定是,生产队只管一顿午饭的,毎人照二斤米下锅;如果住在外面管三顿饭,每人每顿饭照一斤半米。(这事儿搁现在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怎么能吃掉那么多的饭)就这样,有一件事情,那个场景,那个画面,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像被什么咬了一样的疼。

 有一天,车老板和出工的大师傅一起到我这儿称米。大师傅说:咱这帮人也忒能吃,一点儿饭也不给房东剩下,临走还叼两块饭嘎嘎,房东那几个孩子就围锅台边儿瞅着,咱连饭嘎嘎都没给人家剩下。是啊!咱用人家锅用人家灶,烧人家的柴火,孩子小眼儿巴巴的,就等那几块饭嘎嘎……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能说什么呢?连我自己都安慰不了。我只好喃喃地说:“头几天吃的多,再过几天就好了……”

 上秋的时候,谁不知道刚割下来的稻子湿,不出米呀!有什么办法呢,家里没粮,只能先借着吃。到正式分粮的时候,我拿个大单儿,一念一大串儿,家家扣除借的,分到家又不够一年吃的……唉!我们依然是每年足数交公粮的,一粒都不少!细想想,社员和咱们都挺伟大!真的是勒紧裤带为共和国做贡献的最平凡的人。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技术支持:信动互联(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 京ICP备12025178号 京公网安备11010802025847号 )

GMT+8, 2024-9-8 12:19 , Processed in 0.106006 second(s), 16 queries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