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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下乡第一天 作者 张功胜

2018-8-23 15:03| 发布者: 黑土阡陌| 查看: 230| 评论: 0

摘要: 上山下乡第一天 岁月无痕,当我们蓦然回首,翻阅着自己的心灵,总有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在生命中留下深深的痕迹。五十年过去了,可是,上山下乡第一天的印记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1968年12月28日,毛主席发布“知 ...

上山下乡第一天


 岁月无痕,当我们蓦然回首,翻阅着自己的心灵,总有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在生命中留下深深的痕迹。五十年过去了,可是,上山下乡第一天的印记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1968年12月28日,毛主席发布“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指示第六天。上午八点,湖南省浏阳县城在人民广场召开欢送大会,红旗招展,锣鼓震天,人头攒动。本县首批一千多名红卫兵,脱下红袖章变成知识青年,整装待发。

 浏阳县的首批知识青年全部插队落户到本县东乡大围山地区,那是秋收起义打响第一枪的地方,山高林密、水系发达、峡谷幽深。由于解放前国民党反动派灭绝人性的疯狂报复和血腥屠杀,造成那里长期人迹罕至、交通闭塞。是浏阳县经济落后,农民生活极其贫困的地区。

 二十多辆大卡车整整齐齐排列在广场上,车前用红绸扎着大红花,车的两侧红色标语十分醒目。一边是“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另一边是“斗私批修,建设革命老区献青春”。

 所有的汽车都编了号,我们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年学生,背着简单的背包,提着装有脸盆、杯子的网兜,站在自己的汽车旁。家长们拉着孩子的手,个个泪流满面,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出发号令响了才放手让我们上车。

“天星,你要照顾好自己呀!”妈妈流着眼泪对我说。

 我翻身爬上汽车,朝妈妈挥挥手:“妈妈,放心!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外婆!”

 广播里放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毛主席语录歌曲。载着知识青年们的汽车浩浩荡荡出发了。妈妈跟着人群,在汽车后面喊着、跑着,直到看不见了,才擦着眼泪回家。

 所有的知青不分男女都是站在大卡车上,汽车开了三个多小时进入山区,山峦叠翠、河溪纵横、道路崎岖,汽车颠簸得越来越厉害。一路上高唱着毛主席语录歌、斗志昂扬的学生们都不作声了。有的开始往车外呕吐,有的想蹲下来休息。可是每辆敞篷货车上五十多人再加上行李,塞得满满的,人几乎不能动弹。

 小姑娘古月琴悄悄对余国庆说:“国庆哥,我头晕、好难受。”

 余国庆说:“别怕,抓紧我。”我赶紧接过古月琴的网兜,帮她拿行李。

 汽车队每经过一个岔路口,都有几辆分出去。第一批知青要分到古港、大光、官渡、张坊、东门、白沙和踏水等公社。每个公社三、四辆汽车大约有一、二百人。分手的时候,大家难舍难分,每辆车上都有人偷偷地抹眼泪。

 下午一点多,我们终于到了踏水小镇、公社革委会所在地。四辆汽车停在路边,大家拿着自己的行李跳下汽车,来到公社大院。院子里早已准备了茶水和煮熟的红薯,不用招呼,渴了、饿了的自动抓着吃。憋久了的男同学一群群地拉开裤子躲在围墙后面放水,因为公社大院里厕所只有男、女各一小间,都自动让给了女同学。

 身材高大的革委会陈主任站在台阶上,他对着站满一院子的同学们致欢迎词:“同学们、知识青年同志们,你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我代表公社全体贫下中农热烈欢迎你们!希望你们斗私批修、扎根农村干革命,和贫下中农一道建设革命老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同学们,你们看,”陈主任把手往周围一指,“各生产队的贫下中农上午就来了,等着接你们回家。”那些拿着扁担、绳索,朴实无华的农民,争相报着生产队的名字,焦急地等待着,因为还要领知识青年们走几十里的山路。

 一院子的人,怎么分得清呀?陈主任挥着双手说:“大家不要着急,路远的先走,请潘秘书来安排。”

 潘秘书站在大门口,他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理个平头。他说:“最远的三十多里,最近的十几里。放心,今天都可以到家。我叫一个队,出来一个组,没有叫到的耐心等一下。”

 “金坑大队所属生产队的,请到前面来。”潘秘书大声喊,“你们路远,先走!”四十多个学生争先恐后地往前挤,十几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迎上前去,高声报着自己生产队的名字。都对上号了,他们挑起学生们的行李,立刻要走。陈主任抬手看表,堵在门口说:“山区天黑得早,你们恐怕要走一段夜路,要保证学生们的安全。千万小心啊!”

 “放心吧,陈主任,我们都带着火把呢。”他们嚷嚷着领着自己的知识青年,一阵旋风似的走了。

 院子里的知识青年差不多走光了,基本上都是向东进山。最后就剩下我们组六个人了。我感觉很幸运,我们组应该是离公社最近的。三个农民笑眯眯地走向前,年长的那位说:“潘秘书,不用叫了,就他们六个,我们生产队的。”

  我领着大家提着背包、网兜过去,看着几位陌生的农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是说:“你们好,我们是到樟树生产队的。”

“欢迎欢迎!”三个人热情地迎上来,年龄大一点的拉着我的手说,“我是生产队长,姓江,叫江世初,早就盼望你们来。你们的行李给我们。”三个人拿起扁担,把背包、网兜挑起就走。

 江队长很健谈,三十多岁。来的还有团支部书记姓罗,另一个社员姓徐,两人都是二十出头。三位农民都是平头,身体比较结实。小宝自我介绍说:“我叫余国庆,今年十九岁,高中生。”

 江队长说:“余国庆,这个名字好记。其他人不用介绍了,现在讲了也记不住,回去后慢慢就熟悉了。”三个农民挑起担子赶紧走,我们不是进深山,而是顺着一条土路往西走。

 我沿路观察环境,这里是山区难得的一小片平地,周围山不算高,山上树木稀少,茅草丛生。一条小河哗哗流淌,水势平缓,看来是浏阳河的上游支流。稻田里除了禾蔸还有稀稀落落的紫云英和矮小的萝卜,这是开春翻过来作绿肥的。土路两旁偶尔有一些油菜,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其它冬季的农作物。

 江队长他们挑着担子走得很快,看看女同学跟不上,就走走停停。

 团支部书记挑着我和古月琴的行李,我很好奇,问他:“罗书记,你们这里的地名好怪,怎么叫踏水公社呀?”

 “不要叫书记,叫我小罗或者老罗都可以。我比你们也只大二、三岁,我们都是直接喊名字。”团支部书记说,“我叫罗连生,我妈妈生了我哥哥,第二年又生了我。两兄弟连着生,名字好记吧。”我和古月琴都笑起来了,贫下中农也好幽默呀。

 我自我介绍说:“我叫郑天星,妈妈生我的时候是晚上,满天星星。”

 罗连生说:“郑天星,名字好记。你呢,这位女同学?”

古月琴想了一下说:“你们的名字好记。我叫古月琴,就是孤单的时候对着月亮弹琴。也不知道我妈妈是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连生哥你记得住吗?”

 罗连生笑了:“古月琴,我记住了。你们刚才不是问我们公社的名字吗?这里是个古老的集镇,沿岸住户傍水而居,要通过一座木桥才能互相来往,浏阳河涨水的时候,水会淹没木桥,农户们踏水过桥,所以就叫踏水镇。我们生产队那里有一棵大樟树,就叫樟树生产队。”

 说说笑笑之间,十几里地很快就到了。江队长把我们带到一个土围子里面,那里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队长说:“两天前才接到通知,来不及准备。今天你们先住社员家,男同学住我家,女同学住老严家,老严是土改时的老党员。”

 知青们的行李全部放到江队长家,队长媳妇忙着给大家泡热茶。“谢谢嫂子!”还是余国庆出得众,主动打招呼。江队长看看大家落了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点名认人。

“郑天星19 岁,余国庆19岁,谭文化17岁,”江队长说,“三个男的,有两个高中生。”

 谭文化站起来说:“我是初中67届。”他比较单瘦,说话有点腼腆,队长示意他坐下。队长接着念:“女孩子,彭国香17岁67届初中生,汪彬彬18岁66届初中,古月琴16岁初中67届。怎么,古月琴你67届只有16岁呢?”

 古月琴红着脸说:“我不满六岁就开始读书了,这个月刚满16岁呢。”

 点过名后,江队长笑一笑,说:“很好,都认识了。介绍一下我们生产队的情况,一共22户69个人口,二户中农,其余都是贫下中农,有七名党员。”

 余国庆说:“不错呀,我们生产队阶级队伍纯洁、政治力量强,没有阶级敌人。队长,那怎么抓阶级斗争呢?”

 江队长说:“你们知识青年政治觉悟高,我们要听毛主席的话,集中精力抓革命、促生产。”

 江队长又说:“今天晚上先到老严家吃饭。从明天开始,生产队里你们每家轮流去吃一天。等你们住的屋子整理好后,就自己搞饭吃。”

 江队长带我们跨过两个门槛就到了老严家,老严六十岁了,土改时入党,是生产队的党小组长。他家除了老伴还有一个儿子。儿子二十七岁,是大队小学教师。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红薯丝拌白米饭。炒菜有白萝卜丝、红萝卜片、小白菜,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碗腊肉,透明发亮、色泽鲜艳、黄里透红、醇香扑鼻。每片足有一公分厚、三指宽。

 老严说:“孩子们,你们离开父母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只管吃,这些萝卜、白菜都是自己种的,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严老师也客客气气跟大家打招呼,给每人碗里夹了一片腊肉。

 我们一看,夹完六片,碗里只剩下一片了。主人都没有吃肉,只吃底下的腊八豆。这一餐饭吃得好过瘾,贫下中农真好,知识青年们心里想。后来我们才知道,这腊肉本来是留着过年吃的,切了一半提前招待我们了。

 吃过饭,女同学留下,男同学回江队长家。队长领我来到灶屋,炉灶已经熄火,摸摸灶旁瓮罈里的水很热。江队长招呼我们赶快洗脸洗脚,他说:“今天走累了,早点睡。床铺宽,你们三个人挤一下。”那边老严家,三个女同学也是挤一张床。

 坐车颠簸、泥土赶路、风尘仆仆,本来是该好好洗个澡,可是从城市插队到了生产队,初来乍到,哪能这么讲究?我打一瓢冷水冲洗了一个木桶和一个木脸盆,把瓮罈里的热水分装在脸盆和木桶里,三个人共用。

“谭文化,你先来。”我指着木脸盆说。谭文化双手捧着水,在脸上擦了两把,用干毛巾揩一下说好了。

 余国庆说:“组长,该你了,你洗脸吧。”

 “讲什么客气,”我说,“赶快洗,我洗冷水脸已经习惯了。”

  三个人就着半桶热水,轮流胡乱洗了脚,算是洗完了。各自的毛巾只好用冷水搓几下、晾起来。

  江队长交代要我们早点睡,是怕天黑,晚上看不见。每家只有一盏煤油灯,舍不得点,煤油金贵还要到镇上去买。哪能这么早就睡呀?还是女同学那边汪彬彬多了个心眼,带了一支手电筒。女同学们过来说,出去走走吧。

 空旷的田野万籁无声,天空稀稀落落的星星在云中时隐时现。寒冷的北风轻轻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一弯新月斜挂在天边,把柔和清澈的光辉洒遍人间。山峰、竹林、屋宇、地坪和草垛,通通蒙在一望无际、洁白朦胧的轻纱薄幔里。飘渺、神秘、绮丽而明媚的月光穿透大樟树,在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倩影。

 年代久远的土围墙把生产队的社员们圈在一起,一户挨着一户。没有狗叫,偶尔听到猪圈里哼哼的声音。我们六个人一起顺着围墙外散步,静静地走着。离开了城市的喧嚣和亲人的温暖,每个人的心里都空荡荡的。这里就是我们一辈子要扎根的地方吗?

 就这样,我们满怀豪情、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革命老区大围山的怀抱,一千多知识青年撒落在丛山峻岭之中;就这样,我们懵懵懂懂地插队落户到这个贫瘠穷困的生产队,跌跌撞撞、相依为命地开始了知青组的集体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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