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 粪 作者/杜新民 一九七零年的初春,我们下乡已经一年有余了。下乡在米泉县三道坝公社大庄子大队三小队。(当时是米泉县东方红公社前进大队三小队)。我们大队下乡知青有30余人,分别来自乌鲁木齐市第十中学,第八中学,第七中学,第十一中学,昌吉州中学等。米泉县三道坝公社位于乌鲁木齐市北,距离市中心有30多公里,主产水稻。 水田的活每年都是犁地-耙地-打埂子-插秧-薅草-收割-打场-交公余粮-入库。这些农活我们都逐一干过来了。那时我们大队在远近邻村都属于好的大队,比起头道坝,二道坝,三道坝村都要好。所谓好一些就是每年底决算时工分的含金量要高一些。有的大队年底决算一个工10个工分不足一元钱,有的大队甚至10个工分才合一毛多钱。 当时我们大队犁地,耙地一天是12个工分,打埂子一天10个工分,薅草一天8个工分。我们是一九六九年元月下乡到年底,大部分下乡知青都能挣到2000多工分不等。我所在的三小队年底决算每个工10个工分合计是1.67元,队里扣除我当年分得口粮款,还给我兑现了100多元现金。那时在能分到100多元现金真是高兴无比,欣喜若狂。 70年初,春节前村里的耿大叔家里宰了一头猪,我们闻讯后立即去他家,用手指量了一下,三指膘真是令人羡慕的肉呀!一公斤要1.8元。要比公家带票的肉要贵一些,春节前队里刚分红,我们知青真有点财大气粗,我毫不犹豫买了5公斤三指膘的肉带回了家。那年春节我们家里过了几年来物资最丰盛的一个年。家里父母,兄妹都皆大欢喜。因此在新的一年里,我们下乡知青对于挣工分还是很有积极性。 4月底的一天,我们三小队的陈钢队长派我和另一个社员陈春生(陈队长的弟弟)去乌鲁木齐拉大粪。那个年代,米泉县水稻田都用的是有机肥,也就是城里的大粪。化肥用的很少,计划经济肥料也是靠上级调拨才能拿到。因此上级给的肥料都要尽快拉运回来。上省城拉粪对于我们长期在水田地里干活得人来说,那就是都喜欢争着要干的活,每天出差补助0.7元现金,一天记12个工分,不用去水田地里干活,也不会遭到蚊子的叮咬,相比水田里的活实在是好多了。于是我兴高采烈地接受了这项工作。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不久,我和社员陈春生就准备好稻草,把拖拉机拉的车厢铺满厚厚的一层。这个拖拉机是全大队唯一的带动力的运输工具28匹马力,全大队有三个小队都要用,所以每次的派出都不能落空。我们配合着驾驶员很快就上路了,我躺在拖车斗里,仰望着蓝天,听着那“突,突”的马达声轰鸣声,回想着一年来在水田地里的农活感受。要在现在说起来没人相信,跟着拖拉机拉粪有什么好,还能兴高采烈的去。可经过一年的稻田农活,确实能感受到。 春天插秧时,我们全天都要泡在哪耙平了的水田里,水田里撒满粪便块,漂浮在水面上,有的粪块还没有干透散发出恶臭味,但是插秧的工作要按照进度要求每天完成任务。我们知青插秧时常搞的一手粪便,开始很不习惯,社员们每年都这样干活,早已习以为常了。我们和社员一起插秧也就适应了这种环境。 到了5-6月份,水稻田里开始薅草。一般我们大队的水田,每块宽大约有20-30米,长大约有80-100米。所以薅草都需要大家一字排开薅草,经过的地方都要清理出杂草,保护好秧苗。这时水田地里的大粪块已经发酵,6月的天气烈日炎炎水田地里已被晒的臭气熏天,想躲也没处躲。田里的蚊子也趁着你薅草无暇顾及它,专叮咬暴露在外的皮肤。搞的你一点脾气都没有。经过长时间在粪水里的㓎泡,我们裤子,小腿,脚都镀上了一层黄黄的垢,每天晚上回宿舍洗几遍脚都难以清理干净。在哪薅草的日子里要想干干净净真是不容易,社员们也是这样。和脏,臭打交道那就是必须要过的日子。 那时在大田里薅草,从下田开始到对岸上来一般也得30分钟-40分钟。人们不停的弯着腰,头顶着烈日薅着草,不能漏薅,需集中精力 寻找杂草,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这活干起来时间长了很乏味。工间休息时,队里安排记工员送水,让大家休息片刻。记得有次工间休息,有个结过婚的小伙子说着难听话,开一些小媳妇的玩笑,结果,几个小媳妇突然一哄而起,当着众人的面,推到了那个说难听话的小伙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扒下小伙子的裤子,有个小媳妇还抓了把水稻田里的黑淤泥直接塞进了小伙子裤裆里。引起大伙们的哄笑。我们知青都看的目瞪口呆,这种玩笑也太离谱了吧。可在场的社员和小队里的领导都笑的人仰马翻。当时类似这样的玩笑在我们小队时有发生。现在想起来也许那时文化娱乐太单调,农活也乏味,人们工余之后相互取乐,也是疏解一下乏味的情绪吧!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的拖拉机开到了乌鲁木齐碱泉沟也就是现在的碱泉街。别看现在的碱泉街高楼林立,热闹非凡,五十年前这里却是荒郊野岭,满山遍野晒满了乌市环卫工人晾晒的粪饼。我们按照划分的区域,到指定的地点装粪饼。同车来的社员陈春生告诉我,装车要顺风装,不能逆风装。否则扬起的粪饼,粪渣都会吹一身。装车要把整个拖车装满,然后用粪饼在四周压碴围一圈加高,中间再装,逐步加高。这样可以多装一些。我仔细听着社员装车的经验之谈,认真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当车厢装满后就开始用粪饼压碴,就和砌墙一样,结果我用手搬运着粪饼,才发现许多粪饼还没有晒干,有的里面全是蛹,实在令人作呕。但是,装车只有我们两个人,社员陈春生已经拉过多次粪了,经验十足,他面对这些状况早已习以为常了。干起这样的活也得心应手。我想偷懒也不可能,真是两个和尚抬水吃。经过4个小时的努力,我们两结结实实装满了一车粪饼,四面高出箱板1米多,我听陈春生讲装到这个份上回去才能交差,下次还会有机会再派你,否则回去队里就会批评你。装好车后我们又把早晨带来的稻草铺在了粪车上面,以便回队坐或躺在上面舒服一些,卫生一些。 大约下午5时,我们办理了拉粪手续,返回米泉,途径乌鲁木齐市友好路。那时的友好路什么车都可以通行,路两旁都是高高的白杨树,路边连马路牙子都没有,也算是乌鲁木齐市的近郊区。我家就住在单位家属院也在友好路,在军区总院的对面。我给队里拖拉机驾驶员说能否顺便回家看一下,取件衣服。驾驶员很痛快的答应我并且笑着说:“你去吧,不要把臭味带回家。”于是我在进家门前,反复拍打着自己浑身上下,经过崭短的休整,我觉得已经很干净了就进了家门。妈妈见我回来十分高兴。我说出差到乌市办事,话还没说完,小妹走过来大声喊道:“二哥你怎么这么臭呀!” 妈妈也凑向前来闻闻我也说:“新民,你怎么满身的大粪味?”我急忙解释来城里拉粪途经家里。妈妈赶紧打来水让我好好洗一下,衣服脱下来拿到院子,打了又打,拍了又拍。妈妈说:“拉粪这活怎么派你来了,能干得了吗?”我说:“这活在我们队里那还是争着,抢着要干的活呢,和我同行的社员还是队长的弟弟呢。”我说这话家里人都似信非信,可当年事实就是这样。 再返回米泉的路上,,我躺在粪车上,思量着这一年来在米泉县三道坝下乡的变化,刚开始下乡什么也不会干,整天游手好闲,我们下乡知青在各村之间相互访问流动,海阔天空的谈论着天南海北,曾经一度从“毛主席挥手我前进,农村扎根志不移。”到对人生的渺茫“坎头镘肩上扛,走在田间无人理”的境地。经过一年来 的磨练,我认清从学校到社会这人生的路要靠自己走。要想自立于社会,就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不管在哪里都要融入劳动人民中去,变成劳动人民中的一员。 我下乡近三年,这段经历让我们知青有变得成熟起来,懂得了生活都是由甜酸苦辣组成的。同时下乡的经历也让我们体会到幸福生活都是靠奋斗得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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