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尽人生五味 作者/屈九皋

尝尽人生五味

我是一名农村中的孤儿，自幼四处流浪要饭；读小学六年中途五次辍学转校；末了从插队再到入伍兵团的我，一直拼搏在跌宕起伏的人生路上

回顾反思七十余年苦乐征程，崎岖多于平坦，尝尽“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躲过五次劫难，多舛命运似乎与几组数字有缘，令我倍加知足惜福，心态其乐融融。

回望七十三

今年我刚好73周岁，与奶奶66年前去世时73岁相吻合，提起慈母般的奶奶使我终身难忘，既是奶奶又是妈。

幼儿时我急需乳汁那一刻，奶奶用铁匙熬红薯面浆糊，用手指一点一点往小嘴里抹让我吮吸，再长大一点奶奶先咬嚼食物，再嘴对嘴喂到我嘴里，区区小命硬是活了下来。

童年我从5岁开始跟奶奶要饭，奶奶是缠足小脚，右手柱拐杖左手拉着我，奶奶肩上背着缝制的大个褡裢，我肩上背着小褡裢作样子，专盛装要来的生熟食物，我怀里还揣着一只暗黑色的碗，接施舍者到给的稀饭。

我不小心连续捽碎几个碗，奶奶给我换成葫芦水瓢盛稀饭，给瓢把扎个眼，穿上布条套在我的脖子上，回家立刻将葫芦水瓢，仍进水缸或水桶内泡着，葫芦水瓢易干裂漏稀饭，干裂后奶奶用针线缝合上，还能继续要饭。

要饭走村串户的路线、怎么敲门、怎么称呼主人、说什么乞讨的话语，都是奶奶一一教我，比如：称呼“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大姑、大哥、大姐…”； 乞求“行行善吧、兴兴好吧、救救命吧、可怜可怜我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吧、我大半天还没吃到一口饭…”。

难忘一段要饭血泪史，在我六岁那年，被主家一条黑狗咬伤右胳臂，众多好心人从该狗身上，剪下一撮狗毛烧成灰，贴在我的伤口处，再用布条缠绕好胳膊。

后来伤口化脓，奶奶经常给我挤压出，带血脓水，疼的我哇哇哭喊，挤干后贴上从道路边，采摘下来朱麻麻草的大叶片，它是农村中一种草药，伤口近半年才愈合好，落下一个大疤痕。

祸不单行，之前是奶奶拉着我的手要饭，从七岁开始我拉着奶奶的手要饭，只因奶奶体貭气力大不如从前，眼内长了白内障视力严重下降。

不知道为舍，奶奶走路脑袋不停的左右晃动，无知的我问奶奶：“你晃悠啥呀？”，“晃坑！”，我又接着问：“什么叫晃坑”，“我快死了，给自己挖坑”，我急得边哭边喊：“奶奶死时，可别丢下我一个人，行行好，带我一堆死成吗？”，奶奶听后急了，朝我发火“你不能死！”，“那我什么时候死呀？”奶奶回答：“你要比我多活一轮，让左右邻居见证你命大”，我跺脚追问：“多活一轮时死，我还能找见奶奶吗？”，奶奶说：“能！我等着你”。

奶奶死后我独自要饭，失去奶奶的呵护，时常遭男挑皮小朋友欺负，朝我脸上吐吐沫；在我头顶撒沙土往下流；拧耳朵；用脚尖踢屁股蛋；甚至从我身上棉袄破洞处撕扯棉絮；有一恶人施劲朝我身上扬着撒尿﹝这个人已去世﹞，拿我取笑开心。

我实在忍受不住欺凌时，就放声哭喊“奶奶快回来救救我呀？”，招来附近大人们的同情和关注，才得以吓跑那些挑皮的小朋友。

俗语说“无巧不成书”，时光斗转星移顺势熬到73年，令我终生难忘，这年我在兵团三师二十三团，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党员，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政治生命。

六五四小学

我读小学6年期间，先后转换5所农村小学，其中有4所学校教室设在庙宇内，从庙顶窟窿处能窥视到天空，只有一所学校教室设在天主教堂内，唯独教堂做教室牢固宽敞安全，但是5所小学简陋的桌椅板凳，都是用土坯垒砌，外表用麦秸泥抹平。

我怀念天主教堂教室前那棵桑葚树，长的又高又粗，树上挂满了桑葚，下课后我冲在前头，从地上捡桑葚充饥，吃的嘴唇和舌头都是紫色。

那个时代课本只有国语和算数，没有本子和笔墨，人人都使用石板石笔，六个年级的学生集体，挤聚在一个教室内上大课，一个老师轮番分别给不同年级学生讲课。

我之所以辍学转校，是因要饭回来的晚，常出现迟到矿课现象，而且次数多时间长，校方多次善意警示屡教不改，故多次被校长劝其退学，小小年龄的我含泪跪地求饶，永不言弃退学，那时还遇不到一所，“一个也不能少”的小学校。

即便是要饭回来急忙上课，肚子里有时还是饿的心慌，每日夜幕降临，是我最痛苦的时刻到来，双眼啥也看不见了，一不小心不是撞上墙，就是撞上树，用现在的话说营养不良，患上了“夜盲症”。

我最喜欢过端午节和中秋节，节前节后几日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对我好的赵老师和马老师，毎天给我粽子或月饼吃，那段日子不飢饿，我不矿课、不迟到、不早退，整日安心上学读书。

算数成绩常得到马老师表扬，有时点名叫我上讲台列算式、讲思路，那一刻自尊心瞬间升华，抛弃心头彷徨的自悲感，极大增强了自信心，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望与憧憬。

相约八五

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出生月日，唯独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月日，童年的我醒悟不得问奶奶，奶奶也没主动告诉我，也许告诉我没记住，给我的人生留下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历史之谜。

后来人生中的重要事件，如：建档案、填写履历、上户口、上学、入团入党、参军体检等，那个也离不开填写出生年月日，这可怎么办呀？去哪刨根问底呢？

情急之下再次想起，73岁去世时的奶奶，满脑子浮现生前奶奶千嘱咐万叮咛，要我比奶奶多活一轮“12岁”的约定，片刻灵感意识到73十12等于85，为实现奶奶的遗愿，干脆定在8月5日吧，我的生日就这样诞生了。

做梦都想不到的奢望，85年内蒙古自治区轻工业厅，在全自治区范围内，挑选4名赴日本考察学习的专业人员，我被选中排名第二，其中两人兼翻译，主要考察日本甜菜生产、及制糖加工设备与工艺流程。

45年日本投降那年出生的我，竟然有机会东渡东瀛考察，赴日调研学习期间，主要是在东京、大阪、札幌、北海道等地活动，巧遇参观了一次日本举办的世博会，行程千载难逢。

插队四年

我插队4年别有一番滋味，自己起伙做饭没钱购置，锅碗瓢盆傢三货四，于是我甘愿常年给生产队出民工混饭吃，如：去修王快水厍、到峰峰煤矿下井挖煤、抢挖孟良河，干这些活都是集体食堂管饭，由生产小队出米面。

没有民工活干时，有时给队里人家送葬抬死人、拆旧炕垒新炕、换房顶、用辘轳提水浇菜园子、打零工干杂活，干这些活计主家个人管我饭吃。

冬季我用竹爬子搂树叶、捡树枝烧火取暖；或者背自己编织的柳条筐，去大马路或乡村道路上捡拾马粪，回来交生产队粪堆记工分，争取年终多分点红。

秋末冬初扛上铁锹，背上柳条筐，到田间挖田鼠洞，有时一天白忙乎，有时收获令人兴奋，一天能挖到十几斤粮食，弥补口粮不足，少吃点糠菜。

农闲帮邻居推石头碾子或拉石头磨，给得报酬是碾小米后的谷糠；碾玉米和红薯干，用筛面锣筛后剩下的渣滓；磨小麦后的麸皮，这些谷糠、残渣、麸皮、我回家蒸窝头吃。

有好心人可怜同情我，总不等小麦磨净，宁肯自己少出点面粉，也要给我多留点麸皮，我十分受感动，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为了报恩到有辘轳的吃水井，担几担水加满主人家的水缸。

农闲每逢赶大集时，无奈找点最简单的斤计人(交易员)活干，从邻居家借上杆钩子称，挎在肩上称杆在前称砣在后，在集市上来回转游寻卖方雇主，抓紧时间拦上几宗交易，中午一点之后就散集了。

农村人有卖猪仔、鸡、兎、杂粮、米面者，都没有带称，其实家中就没有称，我去给人家提称称重，卖主给点小费，给几分的、一角的、二角的不等，对我来说解无米之炊，缓解肚子饥饿。

天无绝人之路，天赐一次考学机遇，经过短期业余拼命复习，有幸考上了一所专科学校的中专部，上学期间赶上文革，在校期间连续五年，六九年直接从学校，座专列火车入伍兵团。

兵团五十年

《知青岁月》50年纪念之时。先纠正上山下乡不是“就那么几年”，兵团存在远不止六年，为什么有这种结论的说法呢？究其实，有人缺乏系统了解，兵团后期演变过程及生存发展现状。

兵团有奇特性的时空轨迹，是一个有延续性的历史链条，兵团从未解散过，只是转制换了个牌子，在整体地方经济计划中仍保持单列，条条管理分灶吃饭，保持原有的使命与编制，顶端属国家农垦局。

就我个人而言，先前四年插队暂且不计，自六九年去内蒙古建设兵团，一干就是一辈子，不动地坚守了50年，我只是后兵团时代，众多知青坚守者中，一名普通兵团战友。

党组织关系、养老保险、医疗看病、退休仍属“兵团”系统那一块，每月工资均由地财政届时发放。

兵团的土地、团部、资产都在册属国有，当年老兵和少数知青，至今还在坚守，承包兵团土地为生计，窘困处境可想而知。

兵团的矿山、工厂、企业还在，其中不少企业廉价卖给，当地有背景的个人，导致知青、老兵一一下岗待业，四处打零工掙钱续社保，由当地政府统筹，可是这部分知青下场，生活拮据日子暗淡。

兵团师部机关、医院都还在，换个牌子纳入地方行政亊业单位，其职能性质未变，这部分知青和老兵归宿相对优越。

兵团五十年，是我安身立命之地，也是我成家立业宿命之地，借此机会与大家共享，我退休前平凡岗位福祉。

有党内职务、有行政职务、有专业技术职称、也有专业学术资质、多次应邀参加自治区和全国，行业学术研讨会宣读发表论文、定期或不定期在地区电视台，科技栏目中进行技术讲座、还获得过几项先进劳模荣誉称号。

退休后应聘本行业，相关企业的邀请又干了几年，发挥所学专业点滴余热，以专业特长支援企业回馈社会，以慰藉晚年的新生活。

概言之，一个曾经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无论是工作、住房、医疗、生活诸多方面，该有的都有了，意想不到的也有了，饮水思源，所有获得的一切归功于，共产党的英明领导，治国理政的新战略。

继续深入学习十九大精神，牢记使命不忘初心，衷心感恩党、感恩国家、感恩人民、感恩插友、感恩战友、感恩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