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订重发】插队拾趣10 车趣

2015-4-28 17:24| 发布者: 千帆过| 查看: 1601| 评论: 0|原作者: 闲人一个

摘要: 车趣下乡插队学农活刚分到生产队的时候，开始看什么事情都特别新鲜。可是等你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以后，才知道最引人入胜也最让我们羡慕的的活计就是——赶大车。我在中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曾看过一部名叫《 ...

车趣

下乡插队学农活刚分到生产队的时候，开始看什么事情都特别新鲜。可是等你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以后，才知道最引人入胜也最让我们羡慕的的活计就是——赶大车。
我在中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曾看过一部名叫《青松岭》的彩色电影。影片里的赶车人张万山的形象，是在那个年代我们谁都佩服的角色。尤其是他威风凛凛的站在大车上，把手里的长鞭子在后脑上晃了个鞭花，然后“啪！”的一甩，再配上那个久唱不衰的电影主题歌：
                        长鞭哎，那个一甩哎——
                        啪啪的响哎，哎哎咳嘿咿呀——
                        赶起了个大车下了岗啊哎咳呦——
嘿。那是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所以下乡以后，我们这些刚出门的小生荒子最眼红的和最盼望的就是能当上车老板子这个角色。
可是在那年头，一个小队仅有的三四挂大车，是队里绝无仅有的运输工具，那都是生产队的命根子。连赶车的老板子恨不都得经过三代政治审查合格后才能放心的用。车老板当然也是视车如命，牛得很，轻易是谁也不让动他的车的。就是让你打个替班，等你收车回来时也是吹毛求疵的挑你一通毛病，很怕你把车赶翻了，把牲口打坏了、赶惊了……就是不往好事上想。
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是觉得自己能有机会赶一下大车可是十分荣耀的事，这和城里的工人能当上大解放卡车司机是一个心情。于是就有人开始了给烟抽、请酒喝的拼命和车老板子套近乎，就等着老板子发善心让他坐一下前沿子（车老板坐的位置）。如果哪天听说谁曾有赶过一次大车的经历，大家都眼气得不得了。所以有的知青为了想早日摸上鞭杆子，就干脆向队长主动要求干跟车装卸的行当，那活虽然又苦又累，我们也都不在乎了。其目的主要是争取机会尽快地摸一下鞭子过过赶车的瘾。
我当然也特想赶它一回大车。可因为我刚分到生产小队的时候就让我看地护秋，根本就无缘能沾上大车的边，所以这机会对我来讲是暂时的渺茫。一直到了要开春的时候，队里要用大车往地里送粪，在我的一再请求下，队长才破例的让我去跟车装卸，这才和大车沾了几天边。
那几天赶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还乡老青年。因为家庭的成分高，文革一开始全家就都被打发到星星屯来改造劳动。他为人比较老实，平时也很少说话，因为是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所以队里才容许他也赶一辆毛驴车往山坡地里送粪。虽然是瘸驴破车吧，但也毕竟和大车沾边呀。我还是心里痒痒的，也想赶它个一趟两趟的过过车瘾。
有了这种想法，我就在跟他干活的时候分外的卖力气。在车往上坡走不动的时候，他把着车辕往上拉，我就在后边使劲的推。在和他边走边聊的时候，我就有意无意的流露出很羡慕他会赶车的本事。他当然心里明镜似的也知道我心里打的都是什么鬼主意，只是不说破就是了。
在先运了两趟以后空车回返的时候，他才心照不宣的把手中的鞭子递给了我说：“空车你放回去吧。我累了，坐车后歇歇腿。”我一听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忙不迭的接过了鞭子就跳上了前车沿子。这时候我兴奋得连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不少，“驾、喔、吁”喊个不停的往山下走去，那阵子心里就别提多舒坦了！
在毛驴车恰好路过知青点门口的时候，我更是得意洋洋的眼瞅着院里提高了嗓音，很怕里边听不见使劲的吆喝着。可是使我十分失望的是，等我赶的车一直都走过了知青点门口好远了，也没见一个人出来看我！后来我才想起，白天我上工，人家大伙儿也都在上工，知青点根本没人，那还谁来看我？遗憾，到底还是没显示成。但不管怎么说，从那段送粪的时间，我还是把赶车的技术基本上学会了。
两年以后的一个冬天，我终于有了一次露脸的机会：自己赶了一回大车进城，还顺便的回了一趟家。
在那头天的下午，队长找到我说：“你不早就说想把你剩下的口粮都捎家去吗？明天正好要到城里农资公司拉几个大车胎。你自己赶车把粮食拉回去，把车胎拉回来。有把握没有？”我一听立刻喜出望外的连连答应：“你尽管放心，安全往返，保证没问题！”天哪，这可是让我自己赶大车进城，一想着这是天底下都难寻的露脸事，我心里高兴得那晚连觉都没睡好。
第二天，我带了一顶借来的长毛的大黄狗皮帽子，穿了一件黄军大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蓝白格的毛围巾，腰后还挂了一副棉手巴掌。整个一副标准的青年车老板的打扮。
我一早就上小队部把自己节余的几袋口粮装上了车，又带好了马槽子、料袋子的一应设备，赶着大车出了屯子就向着城里出发了。一路上我迎着初升的朝阳，得意洋洋的赶着大车，也唱着那个“长鞭哎，那个一甩唉——”的歌，心里边就别提多美啦。高兴得左抡右拽的都把马鞭子都甩出花来了，“啪、啪”山响地赶着大车向城里急驰。
人逢得意马蹄疾，才两个小时左右我赶就到了城里。我先到的农资公司，拿着领货单到仓库把大车胎提出来装上车之后，就开始赶着大车往家里走。
将到家里的时候，正是中午十分。我赶着大车路过我曾读过书的学校时，正赶上学校刚刚放学。出来的中学生其中就有不少都是我的街坊和邻居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们，他们一看见我威风凛凛的赶着大车走在街道上，都立刻全都追了上来欢天喜地的喊着：“二哥回来了！二哥赶大马车回来了！”跳上了车和就我问这问那的一起往回家的路上走。一时间，长鞭炸响，笑语声喧。坐车的兴高采烈，赶车的也耀武扬威，弄得一路上的人们都好奇而赞羡地欣赏着我赶车的“雄姿”。我的心里真是快活极了，也得意极了，因为我终于正式的圆了一场赶大车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