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八十二岁的您终于走了。 好像有个最后的期待一样，当我做完最后一件的后事准备——为您和我爸做了两个留作下葬用的小水晶灵牌，刚送到医院，进了病房没过五分钟，就看您平静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走了。说实话，我有这个思想准备，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母亲走了，您走得从容。 面对死亡，您始终显得非常的从容，因为经过了那么些年的磨难，您早就看淡了人世间的兴衰荣辱和生老病死。因为几年以前您就跟我说过：“二儿子，妈要是死了，你不要买什么墓地，买什么骨灰盒，你就给我找一个白瓷的坛子装些骨灰，找个豁亮的山上埋掉在边上栽棵树就挺好挺好的了。”在您看来，死就是另一种生活的重新开始，所以根本不用惧怕。即使这样，您依然坚持吃着我们给你开的药，我知道您是努力在克服自己的病痛好让我们放心。 在去世的前三天早上，您还硬挺着喝了半罐八宝粥，我给您开的中药还坚持喝了最后一次，还在开导我们哥们几个：“我应该能好，我还能吃饭。能吃饭就能挺下去。即使不好了，你们也别难过。打仗的时候，我眼看着倒下的的都是十七八的小战士；现在这街坊邻居像我这么大的岁数的还有几个了？大多数都走了吧？和他们比，我应该知足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您就一直昏睡不醒，基本进入了弥留之际。等到把您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检查完毕叹了口气说：现在老人家体内的癌细胞已经侵入了脑部，恐怕是挺不了几天了。听了这话，我们在场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媳，四个孙辈都如闻晴天霹雳，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是啊，谁能相信呀。住院的前一个星期您才刚从沈阳的妹妹家回来呀，因为您可能预感到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只是想到妹妹家去看看新装修的房子，怕是以后再也没机会去了。在那里一气住了12天，直到病得不能动了才恋恋不舍地叫妹妹和妹夫开车给送了回来。 回来后的精神状态还算非常饱满，每顿还能吃些稀饭。在头一天妹妹回沈阳的家的之前，您还嘱咐妹妹说：你大哥家庭困难，自己舍不得买鞋，你回去的时候千万记住要给他买双新棉鞋带回来。妹妹把棉鞋给大哥买回来了，可您却走了，大哥抱着棉鞋在您面前痛哭失声。 母亲走了，您走得平淡。 刚到医院的当天，您就知道你已经很不好了。在昏迷当中，您只反复的念着：“闺女为什么还不来再看看妈，我都要走了。你快来呀。”然而，在这当口，妹夫正载着早晨刚回沈阳的妹妹在高速公路上开着武警牌子的沙漠风暴疯了似的往家疾驰，当妹妹急三火四地从沈阳赶到您的身边时，您在这个时候却异常清醒，睁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然后就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又进入了昏迷。当半夜时分您又一次恢复片刻的清醒时，只问了我一句话：“现在是几点钟？”我告诉您是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我分明地看到您的眼神中流过了一线失望，当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以为您还有什么遗言未尽。但是您却一直昏迷下去再也不能睁眼开口了，后来听妹妹说，你自己曾经说过，您要是咽气的话也要争取在白天。这一点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您做到了。你走的时间恰是中午11点35分。 母亲，您走以后，当我们打开您在几年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寿衣包时，我们惊讶的发现，里边包着的居然是您用自己的旧衣服改做的寿衣，怎不让我们这些在您膝前当儿女的辛酸落泪，涕泪交流？还是三个儿媳实在看不过去，不顾我们的劝阻，执拗的结伴出去为您买了一套崭新的寿衣。 穿戴停当以后，当我们看到您光鲜的衣着，慈祥的面容。就像刚刚睡着一样安卧在病榻之上。是啊，母亲，您操劳了一辈子，您累了，您真的累了！在这个时候，我们是多么地不愿意您走啊。去殡仪馆送走您刚回来，不知什么时候，亮瓦晴天的空中突然刮起了雪花，而且越来越密，越来越大。初春的大地一时变得素白一片，面对此情此景，在屋子里设置灵堂的我不禁跪在雪地号声悲哭。 母亲，您走的洒脱。 你生前说过，您死后不要弄个黑缟白素、阴阴沉沉的黑白遗像给人晦气，你在生前自己特地选了一张快乐面容的彩照留在床头，再三地告诫我们不要挂黑白遗像，就做一张彩照当做最后的仪容。我照您的嘱托办了，现在挂在墙上的您透过屋门向无际的远方眺望，照片上的您慈祥地微笑着，但是却不和我们说话……带着对生活的向往、儿女的眷恋您从容而去了。 母亲，您活了八十二岁高龄，尽管中年丧夫，却没向单位和组织提过哪怕是一丝的生活要求。死后还怕给儿女和时间增添麻烦，您去世的那天是周六，头七恰是周日、五七是周日、百天也是节日放假，而每年的祭奠是时间却恰恰都是赶在清明期间，细算起来，竟然没有一次是单出祭奠的日子。我那冥冥之中异常会精打细算的母亲！ 母亲，四十二个风风雨雨，是您用自己孱弱的肩膀刚起了家庭的重担。四十二个寒暑春秋，是您用自己的模范情操教养我们成人！可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怎么能让操劳一生的母亲就这么魂归大地？ 母亲，请您原谅我们这些儿女没有按照您的生前意愿来泼洒您的骨灰，我们给您买了一块小小的墓地，为了让我们后代的子孙也铭记他们曾经有过一个让他们感到骄傲的赵氏女性，一个值得为世人称道的母亲。 下葬那天天气是出奇的好，晴空万里无云，和暖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墓园所有的松柏和草木都呈现一片新绿的生机，我们把母亲的灵盒缓缓的放入了墓穴，用一瓶新酒泼洒在墓碑的周围，以最后告别我们离我而去的伟大母亲，让我们的母亲今后就以青山为伴，绿水为邻，愿您的魂魄在青山绿水之间永存！ 闲人一个于2009年4月清明含泪急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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