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我们刚到方强农场时,那里的生态状况比较好,野生小动物不少。我那时床铺位就在宿舍门口右边。天热时晚上睡觉门都开着。有一天凌晨时分,天有些微亮,我从睡梦中醒来,赫然看到我的床铺上爬着一条蛇!顿时令我浑身汗毛竖起,我不假思索,飞快地抓住那蛇的尾巴用力朝门外甩出去。再检查一下床铺没有什么东西了,这才倒头又睡。第二天我正常起床吃饭干活,没人知道昨晚我经历的那令人心惊的几秒钟。不过我心里一直在后怕,不知那蛇是什么时候爬到我的床上的,也根本没看清是不是毒蛇,只知道那蛇不是很大。万一那是条毒蛇,我翻身把它压了,它咬我一口,后果不堪设想!幸好这都没有发生,但事情一直记在我的心里。 生态状况比较好还表现在我们的大田里。我在棉田干活,多次碰到不远处一个野鸡扑楞楞地飞窜起来逃走。野鸡飞得快,它没有成为知青的腹中之餐。草地里有不少蛇和蜥蜴。蛇是腹蛇,有毒。但苏北的腹蛇都比较小,体长不到一米。被我们碰到,蛇都给打死了。但因蛇太小,好象没有人去吃蛇肉。我只见到一个知青打死一条蛇后当场剖腹取出蛇胆吞吃,说是可以明目。蜥蜴俗称四脚蛇,那就更小了,基本没人去睬它,倒让它逃避了被吃的命运。我还曾在棉田碰到过小刺蝟,不过我没有去抓它。听说有人逮住小刺蝟生火烤了吃,说那刺蝟的叫声宛如婴儿啼哭。我听了心中有点不忍。还有一件真人真事。一连一个南京知青在滩涂割草,偷懒缩在草丛中睡觉,醒来发觉身边暖烘烘的躺着一个小动物,他抓起镰刀就砍死了那个动物,一看是一头獐子。带回来好好吃了一顿肉。估计跟他一起的知青也多少沾了点荤。我在一连蔬菜班时,有人还在营区围河里钓到一只甲鱼,也就是老鄨。美滋滋地炖了一盆吃了,说是大补。 我从来没有去逮小动物弄来吃。不过也跟好友惠立人等一起烧东西吃。兵团规定十天一休息,农忙除外。于是只要弄到吃的东西,我们就在休息天烧来改善生活。不过烧东西也不是很方便的。因为兵团知青吃食堂,自己没有火灶。要烧东西只能去借农场干部家属的灶头锅子。幸好一连老连长胡徐哉,四连指导员戴振国等干部对知青都很友善,去借锅烧东西一般没问题。记得有一次弄到一点牛油还是羊油,我和惠立人一起煮了满满一大脸盆面条,二人一顿全吃完,感觉十分过瘾。尝到苏州知青潘凤泉带来的苏州枣泥麻饼,顿时惊为天下第一美味点心!因为那时的苏州枣泥麻饼的油、糖比较重,正对我们油水不足的知青胃口!还记得到了营部后,有一次跟孙福祥等晚上煮红薯吃。还有几次晚上到郑振秋那里吃山芋。 要自己烧点东西吃,不少知青就带了煤油炉来,在宿舍就能烧起来。煤油炉很小巧,只要加进煤油,火头还不小。煤油炉最常煮的是挂面。因为挂面携带容易,又能保存,再加上煮食方便。很多人吃挂面就是把面条煮熟,捞出来加点盐,拌一点家里带来的猪油,不过七八分钟,香唝唝的一碗面条就成了。可惜当时国内还没有方便面,要不然这方便面倒是更适合知青需要的好东西。 记得大约到了1973、1974年,我们的生活要比以前好一点,前几年好象总是吃不饱的情况有所改善。原因在于1972年12月福建莆田有个小学教员李庆霖竟然上书毛主席,向毛主席诉苦。73年5月毛主席居然还寄了三百元钱给李庆霖,说是“聊补无米之炊”。李庆霖给毛主席的信和毛主席给李庆霖的复信都作为中央文件向我们传达了。当时听了以后我们都很高兴,毛主席在关心知青! 这种关心直接落实到了实处,我的工资增加了!下面是我在兵团农场几年的工资情况: 1969年3月 —— 1973年4月 无级, 月薪15元 1973年5月 —— 1974年4月 相似农工一级 月薪21元 1974年5月 —— 1976年10月 农工一级, 月薪23元 1976年11月—— 1977年9月 农工二级, 月薪28元 1977年10月 —— 1978年4月 农工二级 月薪33元 从上面的月薪增长来看,前面4年工资一直未动,毛主席复信之后的4年涨了4次工资!所以73、74年以来我们的生活有所改善就是因为我们工资长了,手里有了银子!虽然食堂的伙食变化不大,但是大家买东西改善伙食的次数增加了。这除了手里有了点钱之外,还有一个因素,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老知青”了,就不再象刚来时那样各方面都有点拘谨。 1974年10月之前我没有记录,印象里前几年只有一、二次同惠立人自己改善伙食的事情。此后我在日记本上有简要记载,自己改善伙食的次数明显增加。选择几次以作佐证:
1974年9月30日,中秋节。……中午同惠立人、谢志良等人同餐,甚丰盛。……晚饭之后,郑振秋、黄定安等人邀去吃了几只螃蟹,味很好。 1975年8月30日,惠立人等买了二只童子鸡,还有鸡蛋;方胜源买了鱼,改善生活。 1975年9月20日,中秋节,同惠立人一起小吃一顿。下午同惠立人、方胜源包饺子吃。现在盛行“吃风”,到处採购东西,大吃一顿,酒肉俱足。……看大部分男同志都喝酒,杯盘狼藉,残餐满桌,人却已和衣而睡也! 1975年10月1日,中午同孙福祥、虞和惕一起烧了些菜,也算丰盛了。……晚上三人又包了饺子吃。 1975年12月31日,晚上我同惠立人、方胜源、孙福祥、潘凤泉一起吃鸡。味道极佳……用手抓了吃,……送走75年的最后时刻。 这些记录过于简单了一些,但也充分反映了我们知青在兵团农场生活的一个侧面。 除了吃饭以外,男知青还有一个喜好:吃烟。吃烟是无锡人的说法,正确的说法是抽烟或者吸烟。当然不是所有的男知青都吃烟,但当时男知青中吃烟的比例还是蛮高的,估计就算不到半数,三到四成会吃烟还是有的。少数人的烟瘾还挺大,一天吃不到烟就有点六神无主的样子。干活的时候没法吃烟,休息的时候一定要点上一枝美美地抽几口。休息天、下雨天不出工、夜晚睡觉前,都是烟民们吃烟的好时候。 一营营部有个小卖部,卖的东西不多,主要是煤油、牙膏等一点日杂用品。头几年我好象没有见到知青从小卖部里买到香烟。吃烟人的香烟大概都是从外面带来。后来1975年春节期间我暂代小卖部售贷员,曾经从团部进货过香烟供应给大家。但平日小卖部是否有香烟卖就不清楚了。 常常有人想吃烟了,一摸口袋烟没了。于是四处游走讨烟吃。我常看到几个人抽一枝烟,每人轮流抽上几口,过过瘾。有的烟民一枝烟吸了一小段,赶紧熄了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留着下次吃。 后来一些烟瘾大的人想到了一个解决烟瘾的办法,到离我们一营较近的小镇——三龙(隆)镇上去买烟丝来抽。烟丝也有好坏,钱不多就买最便宜的烟丝。烟丝买回来后,有的人用纸卷烟丝做成香烟的模样再来点了抽,有的人干脆买一个小烟锅,把烟丝装进烟锅点来抽。那个烟丝的味道非常烈,我们旁边不抽烟的人闻了都有点呛。休息的时候,抽烟聊天,是部分知青的日常生活。 知青抽烟,有的是因为无聊,弄根烟抽抽,解解闷;有的是随大流,身边不少人都抽烟,自己不抽好象同他们生分了,于是先吸一根试试,慢慢也就学会了抽烟。也有的可能觉得这抽烟是男人的标志,你烟都不会抽,算什么男子汉!有的人抽烟还弄花样,比如吐烟圈。还有比试吐烟圈,吸一口烟,比谁吐的烟圈多。这抽烟成了知青相互交流、增进情感的一种社交方式。后来在社会上,递烟交友的情形也常可见。 在这样的氛围下,我却始终没有染上抽烟的习惯。倒不是没有尝试过,而是尝试了,但感觉不好,还呛喉咙。可能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使然,因为我们家人都不吸烟。亲戚之中,当时只有我的姨父抽烟,抽得也不多。不抽烟,也使我失去了一个社交手段。其实我还不喝酒,这可是一个更重要的社交方式。烟酒不沾,最终使我失去了在社交场上交结朋友的机会。是有点遗憾。但是转念一想,失去的是一些烟酒朋友,留下的才是正真的知交挚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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