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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二十三队二十五队 提起杨兴标,丙寅分场的三地知青几乎都知道。他热情开朗、待人真诚、对知青更是关怀备至,曾经有幸和他近距离接触的知青,许多人跟他成了一生的挚友,就连无缘走近他的知青们也都仰慕他的为人。他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的人格魅力? 杨兴标,1949年生人,与老高一的北京知青同龄,1969 年,我们还是初次离开父母羽翼的孩子,而他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基层干部了。 北京知青刚下连队时,杨兴标在丙寅分场二十三队当副队长,负责知青安顿。为了帮助知青们尽快融入新生活,他实实在在做了很多细致工作。首先是解决吃辣的问题,二十三队多是湖南籍老职工,本来就酷爱吃辣,再加上当时蔬菜品种很单一,除了少量油盐又没有其它佐料,食堂的大锅菜还真得指着辣子提提味儿。可北方来的年轻人都不适应,不光是欣赏不来这种美味,更实际的是消化道承受不了那种火烧一般的刺激。杨兴标得知后就叮嘱食堂炊事员,每顿做菜时先给知青盛出一盆再放辣椒。其次是解决用水的问题,老职工们为保证饮用水的清洁,历来都是在小河小沟里清洗衣物,知青到的时候正赶上雨季开始,小河沟里的水都是浑的,大家用惯了清亮的自来水,也不懂当地风俗,就跑到井边打清水洗涮,从而引来了老职工的非议。杨兴标发现后就带人另外开挖了一处水源,这样既保证了职工饮水卫生,又解决了知青的用水需求。 诸如此类的问题,下乡初期知青都遇到过。放在今天的确是小事一桩,孰不知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很可能就是该上纲上线批判的严重事件。所以,唯有我们这些当事人才体味得出,如此人性化的解决方式是何等的难能可贵。在我们这批人里,“文革”中被打入另册成了狗崽子的为数不少,这一等知青接受“再教育”,绝不是“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那么简单。按照极“左”的逻辑,这种人必须与家庭、与个人的过去彻底决裂,强制自己吃常人吃不了的苦,受常人受不了的罪,得极力压抑自己的正常欲望、正当需求,只有如此,才有可能脱胎换骨跻身“可教育好子女”的行列;而贫下中农,不仅是老师,是榜样,更是我们改造过程的监督者、把关人,一旦出现不利于改造的“阶级斗争新动向”,他们绝不应该心慈手软。正是因为明白这些,我们中的很多人才格外感念陇川农场每一位爱护、帮助过知青的老领导、老职工,至今,30多年前的点点滴滴,老知青还全记在心底。 丙寅分场二十三队的北京知青陆华、崔兵夫妇多年和杨兴标保持联系,并数次两地互访。2006 年还曾约定2008 年举办奥运会时两家人在北京相聚。为此,二人回京后精心设计了出行路线,考察了新老景点,一心想让杨兴标一家好好地看看北京。然而2007 年得到的却是杨兴标因病去世的消息。在杨兴标患病期间,北京知青杨百瑾等专程回去探望,成都知青杜小法等积极为他争取到四川治疗的机会,北京知青王家玲等还筹集了医疗费用,但这一切努力都没能挽留住这位知青的好大哥、好伙伴离去的脚步。王家玲说,几十年来,她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回陇川再见到杨兴标,并由衷地说声“谢谢”!哪曾想,她万里迢迢地来了,却再也见不到杨兴标了。 王家玲永远不会忘记,1972 年她在队里当卫生员时,不仅要给职工诊治一些常见病症,还得经常下田参加劳动。王家玲他们在丙寅分场卫生所培训了三个月,就回连队走马上任了。西医、中医、内科、外科,甚至连妇产科都得应对,真是太难为这些新手们了。哪知工作开展没多久,就赶上了杨兴标的爱人要生小孩儿。得知王家玲是第一次独立接生,杨家的老人不放心把两条性命交给这个年仅20岁的姑娘,执意要送儿媳妇去总场医院。那时,杨兴标正在二十五队任职,经过慎重考虑,他表示,就在连队里生,如果咱们家都不信任她,王家玲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干?我当队长的得带头支持她的工作。那一晚,王家玲一直守护在产妇床前,同时就着煤油灯一遍又一遍地重温医疗手册,一幕又一幕地回忆分场医生接生时的操作规程,生怕漏掉一星半点儿。还好,产妇顺产,经过一番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一个可爱的女娃娃出生了。这时,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杨兴标的老母亲还亲手给王家玲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红鸡蛋。从此,王家玲的医术逐步被老职工认可,工作局面慢慢打开了。 杨兴标家的那个女孩起名杨军,现在已有38 岁,和妈妈在瑞丽经营着爸爸留下来的饭店,回访团的一些知青专程去看望了她们。老知青们还特意向当地的朋友了解这对母女的经营情况,不少人都说,杨家的生意做得不错,在瑞丽城里有一定的名气。听以前到过杨家饭店的老知青说,杨兴标在世时店里有十几张桌子, 这次李清仔仔细细数过,如今该店已拥有了25 张台面。 丙寅二十六队 丙寅分场二十六队的知青佟喜英,算上这回已经是第二次回农场了。说起她头一次回队的情形,至今激动不已。那是2008年春节,佟喜英携女儿一起回到老连队,她说,当时也顾不上想更多,甚至连自己的迫不及待都没意识到,只是闷着头往队里跑。刚进队就遇到乔发青两口子,他们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姓,这真让我太意外了。我女儿也特感慨,她说太不容易了,离开农场近40 年了,农场职工竟然还记得你。 在回访团里,有这样经历的老知青实在数不胜数。十多年前,有一位北京知青回瑞丽农场,在队外的大路上与老职工相遇,对方立即叫出了该知青的名字。这让一同去的没下过乡的年轻人很是惊讶,数年后还感叹说,你们那儿的人记性真好! 面对这一评价,真是无言以对,因为老知青都十分清楚,这与记性基本无关。也许这份难以言表的情意,用广线分场十三队王薇娜的几句诗来诠释,更便于没有知青经历的人们理解,她写道: 时间是冲淡离别的酒,却冲不淡友谊的情; 距离能拉开友人的手,却拉不开爱的心; 变了的是容颜,变不了的是心境。 这次回访陇川农场,老知青们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下次再来啊”,可以说,每一个农场人都由衷地发出过这样的邀请。弄巴分场十八队老职工对北京知青说的这段话更是催人泪下:“你们走后这30 多年,我们天天都在盼着你们能回来看看我们,现在我们都老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们,过几年你们可一定要再回来呀!”不难想象,面对高龄老人的片片痴情,声声恳请,任凭是谁也难以克制自己的感情。 昔日的伙伴们,见到我们以后,老职工越发思念大家,但愿你们能听到这一声声殷切的呼唤。 水工队 水工队的战友们,还记得被全队知青尊称为“我们家老太太”的刘知秀大妈吗?冯容参加了2009 年的回访活动,她已两次回陇川农场,每回的头等大事就是赶紧去看望老太太,她的评价是“比亲妈还亲”。她不光现在这么说,早在多年前她对女儿也这么说,使得她女儿说:“我也想当几年知青”。 冯容回忆说,从见到北京知青的那一刻起,大妈就开始关心我们的衣食住行。她家小伙房的门永远向知青敞开着,谁饿了、馋了都可以随时进去寻找食物;她儿子费牛劲儿豁回来的小鱼,全家人都不许碰,那都是留给知青的。咱们这些人都清楚,那时候的一口好吃食是多珍贵,有钱都没处淘换去,更别说大家还都那么贫困,让现今的人看来,刘大妈的某些做法似乎不可理解,可我们掂得出她对知青的这份情意有多重。 冯容还说,男生们藏在被窝里的臭袜子、脏衣服,也都是老太太主动翻出来给洗干净。说到这里,想起弄巴分场十四队的王小波当年也曾受到过这样的关照,队里的老职工段炳芹就定期到他屋里翻找脏了的衣物,回想下乡之前,能够这样细心、耐心照顾我们的,无外乎奶奶、姥姥、妈妈、姐姐这些有血缘关系的骨肉至亲吧?所以水工队的知青们怎么能不把刘知秀大妈当成“我们家老太太”呢? 说起这个称呼,北京人都很熟悉,人们在熟人圈里提起自己的母亲都这么说,透着一股子亲昵。可湖南籍的刘知秀大妈最初对这个称呼却很反感,她说:“我是贫下中农,为啥叫我老太太?”原来湖南人管地主他妈才叫老太太呢。 冯容说,让她最难忘的是刚到农场不久老太太给她过的20岁生日。我们小时候,很多人家从来不给小孩过生日,可冯容家却很重视这件事,每次父母都要精心给孩子准备一份儿礼物,同时全家还要聚顿餐。从小到大,年年不落。来到农场后,冯容不敢再有这样的奢望,做梦也没想到,刘大妈却端着一碗好菜来给她过生日了,40 年后她回忆说:“当时我真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家都能想像,一贯快言快语的冯容受到了什么样的震撼。还是刘大妈先打破僵局,让冯容赶快尝尝碗里的东西。冯容吃了一口就惊叫起来:“是炸肉!香酥瘦肉!”40 来年前,就是在北京也未必总能吃上这一口呀!老太太开心地笑了,连说不是,其实原料是豆腐渣,经过草木灰水泡制后又煎炸的。东西是不值钱,可难得的是老人的这片慈母心。1996 年,冯容的女儿整20 岁,跟妈妈当年下乡时同岁,全家人选择这个时候回农场看望刘知秀老人,自然别有一番深意。 丙寅分场二十一队的林光南不光是惦记着他的老宿舍,更想念有恩于他的老职工,林光南是二十一队年纪最小的一个,来农场时才16 岁。刚到农场四五个月,他就因急性阑尾炎在总场医院做了手术。由于病情较重,当地条件又有限,术后伤口化脓感染,最后形成瘘管,回北京重新手术才痊愈。在林光南之前,拉线分场的北京知青大林也有相同遭遇,不但刀口长期不愈合,连肠子都烂穿了孔,听说在换药时还从刀口里挑出了菜叶。林光南当时很痛苦,很无助,生理和心理上受着双重折磨。就在这时,二十一队的老工人们来到病房,送来了七八斤鸡蛋和一茶缸猪油,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煤油炉子,以便他加工送来的营养品。当时,后来病逝的赖小林也正在住院,林光南吃鸡蛋时就邀他一块儿“改善伙食”。两个患病的知青享受到的不仅仅是补品,他们还品味出了老职工父母般的关爱之情。放在眼下,这些礼物实在不起眼,量少而又低档。然而从那个时代走过的人都知道,连队老工人凑出这点儿东西实属不易。 广线分场十三队的肖锦玲也说,当年他们队有位丁阿姨,经常从后窗户里给她们递来自己腌制的小菜。老知青们都深知,在当年,送小菜能保持“常规化”也是相当不简单的。“文革”中,讲究割资本主义尾巴,土地宁可荒着也不允许扩大自留地面积,职工只能在划定的地方种点儿青菜,除了平时食用,主要留着做咸菜。那时候几乎每家都有几个大坛子,里边装着能供全家人吃上一年的咸菜,老职工屋里除了一桌一箱两张床以外,那就是最值钱的家当。 丙寅分场二十三队的北京知青霍保山有酒量,在云南周游的那些天里,他有时自饮自乐,有时众饮众乐,大家没见他有过醉态. 然而在农场的那天晚上他却真的醉了。霍保山在陇川农场有两个朋友相处甚好,他们都是农场干部,与霍保山同处过一个连队和一个办公室,后来都调到县城,当过公安、缉毒方面的领导。这次回去,他只见到了一个徐春良,另外一位陈康选已经去世了。老陈的儿子小龙现在在瑞丽工作,为见当年的知青哥哥,特意开车几十公里专程来徐家与霍保山叙旧。古人说得不错,酒逢知己千杯少,霍保山不仅是人醉了,更是心醉了,40 年来,知青与农场人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像亲戚一样越走越近乎,这能不让念旧情的我们心醉吗? 拉线分场五队胡楠说,30 多年前,她能吃苦耐劳并与老工人打成一片,所以在队里人缘挺好,回到五队就像回到家一样温暖。这次回去,因为逗留时间短,不可能到每一位老职工家都去坐坐,70 多岁的老职工王树芹说:“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到我家去”。平平常常一句话,令胡楠很感动,分别33年后,老朋友还这么一往情深,跟大城市人与人之间的逐步冷漠成了鲜明对照。胡楠在五队老职工段质银家吃的饭,一家人杀鸡炖肉很是热情。胡楠说,看着一张张笑脸让我体会到了人间真情,在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多多回去,看看农场,看看我们的老职工们。 医 院 这次北京知青从昆明下来,在芒市住过一晚。大家刚在宾馆房间安顿好,曾经在陇川农场医院工作的思治云医生就带着儿子来看望知青们了。父子俩随车带来了十大箱缅甸出产的芒果和山竹,并且准备了几十个塑料袋,说是要分送给回访团所有的北京知青,不管当年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有一份。这些水果是思医生和老伴儿亲自到市场挑选的,都是口感最好的品种,靠退休金生活的老两口为此足足花了上千元。 思医生是北京知青回访团此行中见到的第一位陇川农场的老熟人,尽管他早已调到地方上的德宏州民族医院当院长,但是农场人特有的朴实、热情丝毫未变,让我们这些老知青在踏上农场的红土地之前,就又一次重温了农场人对知青的亲情礼待,因而大家回陇川的心情变得更加急迫了。 说起总场医院的曾宪章医生,很多知青都熟悉。特别是他在总场医院卫训班当班主任、在总场宣传队当负责人的时候,和知青接触最为密切,由于他很擅于做知青的思想工作,因而和知青们处成了朋友。曾医生今年已76 岁了,多年前调到州农垦局医院任院长,也定居在芒市。这次他亲自下厨操办了两桌丰盛的饭菜,不管当年熟悉还是不熟悉的知青都邀请。若是谁不去,老人就很失望。后来,曾医生还特意赶到陇川农场陪伴大家,直到三天的活动结束后才回去休息。在曾医生家,曾在农场医院工作的北京知青李清、那佳见到了农场医院现任院长高海生,他是专程从陇川来芒市迎接北京知青的。那佳和高海生还是卫训班的同学,老同窗见面自然分外亲切。 李清是1971 年调入总场医院的,她发现医院的条件虽然很差,但是医生们的水平都不低。他们是由三部分人构成,一部分是下放军医,如参与医院组建的马院长、孔院长、艾医生、高医生等;再有就是从昆明来的下放干部曾医生等;还有就是像思医生一样毕业于医科院校的年轻大夫,其中有从昆明医学院来的翁医生,从张家口医专来的娄医生、张医生,还有弥渡卫校来的蒋医生等。 李清和那佳回忆了这些医生中的两位代表人物,即马临政院长和思治云医生。 李清说,在弄巴医院的宿舍区里,现在只剩下一栋老房子没有拆除,马院长当时就住在这排房子的头一间,他家当年的小伙房也还在。马院长是山西人,1958 年下放到陇川农场。他离开部队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能就是他父亲是伪县长这个出身问题,直到上世纪60 年代末,农场专案组外调时才弄清了情况,其实马院长的父亲解放前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的县委书记,后来打入伪政权做了县长。解放后老人家曾经在天津中医医院任党委书记。组织上更正这一问题时,马院长在农场已工作了十多年。那期间,不管背着多么沉重的政治包袱,他都尽全力为边疆人民办好事、做实事。建场初期,跟随部队官兵转业到农场的仅有一名卫生员,全部医疗设备就是一个小药箱。1958 年,马院长和战友们建起了陇川农场职工医院,培训了一批医务人员,在当时的各作业区建立了卫生所,在生产队设立了卫生室,初步形成了农场医疗卫生网络,为全场职工家属以及附近村寨少数民族群众看病就医提供了保障。在农场工作20 多年后,马院长调任德宏州农垦局医院院长,十来年前,在回山西老家探亲时病逝。 驻足在马院长家的小伙房前,两位北京知青心中涌起一股股暖意,由于都是北方人,当年北京知青可没少在他家吃面食,尤其是包饺子,从来没落下她们俩。大家也许还记得,知青要想吃一碗面条是多么不容易,首先要用饭票从本队食堂称出大米,大老远背到县粮食局卖掉,再购买面粉,然后带着自己千方百计找来的报纸去街上作坊订制挂面,几周后才能从县城背回晾干的挂面来。可见,能经常在北方老乡家变着花样吃面食,在当时来说该有多么幸福。 和马院长同批下放的北方籍军医还有艾医生、王书记等,现在也都已去世,长眠在距家乡万里之遥的边疆。这次回去,李清和那佳专程看望了他们的家人,并在老军医们遗像前鞠躬致敬。她们说,这也算了却了我们的一份心愿。 那佳回忆说,思治云医生是傣族,出生在德宏州盈江县普通农民家庭。1956 年被国家保送到北京中央民族学院附中上高中,1959 年考入北京铁道医学院,1964 年毕业,学校分配他到昆明铁路局医院工作,但是思医生主动放弃了在省城的工作机会,义无反顾地回到生他养他的德宏。因为他深知,解放前边疆地区疾病肆虐,缺医少药,少数民族乡亲生了病只能求神拜佛或者请巫医。解放后医疗条件虽有不小改善,但医疗资源仍较为匮乏,他来自边疆,学成之后就应该返回故乡为百姓谋福祉。从生活了八九年的首都一下子回到偏远的边疆,那种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可思医生无怨无悔,一干就是一辈子。在他的言传身教下,儿子思明也做了医生,并且选择了效力德宏。 回访之前,那佳问思医生想要北京的哪口吃食?他只要求带一瓶北京的臭豆腐,那是他在京求学时常吃的咸菜,几十年后仍然念念不忘。看来,思医生跟我们大有相通之处啊——他已然是半个北京人了,否则怎能欣赏那种独特的“香臭”呢?而我们也可称半个云南人,偶尔得到一点儿滇味特色食品都当宝贝似的。 那佳在思医生手下工作的时间较长,一直把思医生看作自己的恩师。这次随大队人马返回下关后,那佳独自一人又折回芒市,在思医生家踏踏实实住了几天才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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