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 仔 兰 南吕农场八队加滩村，有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名叫麽兰，因为爱偷东西，所以村子里都叫他“贼仔兰”。 贼仔兰自幼丧母，家里就父子俩人，父亲对他管得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他什么都偷，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用的、玩的，不管是地上走的，还是树上长的、地里埋的、街上卖的，只要拿得动，他都要偷。 村子里谁家一当发现丢了什么东西，只要找到贼仔兰，准没错，一定是他偷的。但是找到他也没用，能吃的他已吃掉了，不能吃的，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家里一穷如洗，反正是没办法赔的。 假如丢东西的人找上他的父亲，他父亲抓起他来劈头盖脸就打，打得他哇哇大叫，直喊救命，那情景也真够狠的。丢东西的人见了，也只好做罢，赶快劝他父亲别打了。可是事情过去以后，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改变，真是“江山易移、本性难改”。 村子里的人都拿他没办法，只好把自个儿的东西放好管好，人人都离他远远的，见到他如同见到瘟神。 这贼仔兰还真有点贼机灵。据说有一次，农场保卫科怀疑他跟一个案子有关系，晚上几个人带他乘大卡车一起去场部审查，没想到半路上停车解手时他竟跳车跑了。当时四下里黑灯瞎火，几个人立刻分头朝有响动的地方追去，可是早已没有了人影。大家很纳闷，这家伙跑得真快！没办法，只好空手回去。等车子开走，贼仔兰才从刚才车停的地方站了起来，朝着远去的汽车贼笑。原来他躺到了车子底下，骗过了所有的人。 知青来到八队以后，贼仔兰便又偷到了知青头上。知青住的是集体宿舍，那是一间很大的茅草房，门窗是虚掩着的，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知青刚到没几天，便有人丢东西了，起初大家没在意，因为都是些小东西，像牙膏、牙刷、口杯、毛巾、信纸、信封什么的，以为别人拿去用了。但是，渐渐的东西越丢越多，直到有一天，有个海口知青唯一的一双鞋不见了，不能上山干活，这才嚷了起来，二、三十人住的宿舍里，差不多半数的人说丢了东西。 不用说，肯定是贼仔兰干的。事情嚷起来后，就有村里人悄悄透露了玄机。于是，几个海口知青便上门直找贼仔兰。没想到，这贼仔兰竟然死不认账。知青们简直给气炸了，可一时也拿他没办法，手中没有证据，又不能打他，搜家吧，家徒四壁，一目了然，除了几块铺板搭成的“床”和一张破被子，啥也没有。 也是急中生智，无奈之下，有个知青拎起那张破被子，吓唬他说：有人看见你偷了，赶快把我们的东西拿来换，否则就别想拿回你的被子！完了便把那被子带回集体宿舍，挂到了茅草房的“二梁”上。 这“恶作剧”，本来是知青们闹着玩的，哪知道这贼仔兰却给急傻了。宿舍里总是有人在，够又够不着，爬又不给爬，偷又偷不了，这可怎么办？那被子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到了晚上睡觉时拿什么来盖呀？可是，任他怎么求爷爷告奶奶的，知青们就是不肯松口。 大概是没辙了，贼仔兰终于认输，悄悄对拎他被子的知青说：“我带你们去拿东西好不好？” “好呀！”我们几个丢了东西的便跟着他去。走到村子后山，拐过几道弯，来到一处长满密密麻麻树丛的隐蔽地方，拨开树丛---哇！好家伙，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衣服、鞋帽、杯子、碟子、钢笔、墨水、纸张、书信、毛巾、袜子等等，知青们丢的东西全在那里，都可以开杂货店了。 “贼仔兰，你属老鼠的吗，干嘛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搬到窝里来呀？”我不由得数落起他来。 “不！他们都说我属猫，我有九条命，老鼠看见我都要躲起来。”他严然一副认真的样子，逗得我们又好气又好笑。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如今想起来仍觉得有味。 时隔四十年，知青回访八队时，我再次见到了贼仔兰。那天我们几个走到村子边，无意中提起了他，看见一个瘦老头从村子里走过来，我便问： “你认识贼仔兰吗，他在不在呀”？ 没想到那瘦老头竟用食指点着自己的鼻子说： “我就是呀”！ 看到我们怀疑的眼光，他毫不掩饰的说： “你不是海口知青xx吗，那一年不是你们几个海口知青把我的被子挂到‘二梁’上去的吗”！ 听他这么一说，那神态越看越像当年的贼仔兰，只是年纪大了点，也显得老态一些，但记性很好，还能叫出我们每个人的名字。看他那兴奋的样子，我便开玩笑说： “当年你可真厉害呀，什么东西都能偷到手，真是神偷！现在还偷吗”？ 贼仔兰分明早已深思熟虑过了，他顺口就答： “早就不偷了，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很少偷了！” “孙悟空再厉害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我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你们知青啊”！ 说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 俗话说得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看起来贼仔兰对这个道理，是领悟到了。他不惧村里人，却服海口知青。据说贼仔兰后来确实不偷了，现在是个老实本份的农场职工，再不能叫他贼仔兰了。 海口知青在当地人中，尤其是在当地青少年中，的确是有些影响力，他们以为海口知青几乎个个都识功夫，不好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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