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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陈年往事,知青生活,那些年……】 文/燕山之松

2016-1-13 19:11| 发布者: 千帆过| 查看: 508| 评论: 0|原作者: 燕山之松

摘要: 一个老知青的回忆 新街口中学面临西直门大街,门前车水马龙,校内典雅别致。一进校门,左边是一个蓝球场,右边也是一个蓝球场。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四合院,一个挨一个,有十几处。小院古香古色,曲径迴廊、青砖 ...
一个老知青的回忆
    新街口中学面临西直门大街,门前车水马龙,校内典雅别致。一进校门,左边是一个蓝球场,右边也是一个蓝球场。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四合院,一个挨一个,有十几处。小院古香古色,曲径迴廊、青砖灰瓦,朱漆门檐,冬可避风,夏可纳凉。
    院里生长着杨柳、松树、槐树、枣树、海棠等树木。教室就分佈在这大大小小的四合院里。再往里走,是一间能容纳一、二百人的实验室、物理、化学实验课都在这里上。实验室前边有座假山,上面有磨的发亮的巨石,两棵大树挺立在假山左右,一棵是榆树,一棵是银杏。到了秋天,银杏树下一片金黄,飘落一地的银杏叶子,非常好看。
    假山下,还有一座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这山和树,还有横在前边的球台,留下了多少回忆……
    1968年12月15日,下午4点08分、北京站由北京至山西运城的“知青专列出发了。目的:山西省晋南地区平陆县北京二十八中、五十三中、民院附中、新街口中学,共计千余名北京的中学生到平陆县插队。他们被分配到了平陆县的四个公社:红旗公社、三门公社、张店公社、杜马公社。
    平陆县在山西的最南端、南面是黄河、北面是中条山。平陆县城的面就是河南省的三门峽市平陆县的西面是芮城县、那里有风陵渡、鸡叫闻三省的地方:山西、陕西、河南
    47年前的12月15日:孙友平、陆振工、姬同义、孟長贵、李庆华、崔新生、王冕、屈国林、赵長林、于宝清、王彦、郑京坤、李惠玲、崔英、董书典、李玉美、关秀珍、关金华、聶雪茹、方小红、宋淑慧、穆秀华、张胜夕、张宝琪、共计25名同学同乘一列绿皮“知青专列、从北京出发…
    2015年12月15日是我们到山西插队47周年的日子,特发此帖、以示纪念!
    新街口中学200多名同学被分配到了杜马公社。上述25名同学中,张胜夕去了红旗公社。屈国林后来去了东北兵团。赵長林后来回了北京,再无音信。(屈、赵两同学跟8班一起到山西,因未迁来户口,县里无法安置,在村里停留三个月后,回京另行分配)其余22人都分到贤良大队。其中于宝清分到了四小队。21人分到了三小队。
    贤良村是个大村,大约有1000多村民。二、三、四、六小队都有知青、全是新街口中学的同学。
    贤良村距离县城圣人涧大约有30多里地,中间要翻越一架大沟。沟很深,下沟有七、八里、上沟也要七、八里。虽然是公路、但还是土路,没有铺柏油。圣人涧是新县城。老县城在太阳渡,修三门峽水库时被淹在黄河之中。
      平陆县位于山西省南端,地处秦晋豫黄河金三角地带,北靠中条山与河东盆地相依,南临黄河与河南省三门峡市相望。平陆地处山水之阳,在全国气候区划上是北温带亚湿润气候区中的渭河气候区,属暖温带大陆性气候。
      平陆县面积1173.5平方公里。平陆县境周长216公里,东西长67.5公里,南北宽34.5公里。平陆县城距运城市43公里,距太原市440公里,距北京市1200公里。
    刚进村子、几乎看不到房子。原来这里老百姓住的都是窑洞。
      平陆县地处中条山南麓,山垣沟滩遍布,境内地势北高南低,呈阶梯状下降,地形地貌复杂:有3195条沟,268座山,71个滩,24条垣。
     刚到村里时,是冬季,知青房子也来不及建,三队队長叫铁成,把知青们都安排到民兵营長宽宽家的小院去住。宽宽这人很热情,比知青大几岁,也喜欢热闹。男生住西边的窑洞,一进窑洞是一盘土炕,炕上铺着一领新买的农村常见炕席。大家把各自带来的葙子放到窑洞最里面、码好。又把各自的铺盖在炕上一溜铺开,点上村里在供销社给知青新买的煤油灯、开始给家里写第一封信。
    女生宿舍被安排在东边的窑洞里。和男生的窑洞大小差不多,但女生比男生多几人、怎么挤也放不下,所以才有了于宝清后来被安排到四小队的事情。好在四小队和三小队挨的很近,可以经常回来看看。但就是不能和同班同学同居一室了。
    北面的窑洞被安排成知青的灶房。新盘了一个大灶,柴、煤兼烧。灶旁配一风葙,窑洞后面置一硕大的案板,放一根很粗的長長的撖面仗。灶房外面,堆着新买回的一堆面煤,没有块
    队里派了一个人在知青灶做饭。由于是冬闲,地里活也不多,无非是拉个排子车,往地里送肥。那时没有化肥。肥料就是牛圈的牛糞、大牲口的驴、糞、和老百姓拆掉的多年的土炕、堆在一起、发酵后,在里面数倍的大量的黄土、打散后,装车,送到地头。
    每天晚饭后,都有很多老乡到知青宿舍来聊天。
    这个地方盛产苹果、还有柿子。每次来,他们都带来让我们品尝。自然老乡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到这里来找药。知青人多,加在一起,比村卫生所的药全一点。
    这里老乡穿的都是自己织的土布。家家都有纺车,把棉花纺成线,织成粗布、再染上色、裁剪成衣,全是手工。样式千篇一律、大抿档的黑棉裤、黑色中式棉袄。腰间扎一条粗布腰带。从生产到生活,完全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
    来了不到半个月,就是新年了——1969年的元旦。
    村里是不过阳历年的。但知青灶还是给大家做了一顿炖肉。肥肥的猪肉,每人一碗。知青放假一天,都忙着给家写信。
村里有个乡邮员叫百菅。每天骑一辆绿色的飞鸽牌自行车,着绿色邮政服、往返于各村和公社邮政所之间。那几年,当地老百姓是很少写信的,知青的信多,还有北京邮来的包裹、电报……
    每逢佳节倍思亲、晚上,老乡散去,男生全躺进了各自的被窝,不知谁唱起了外国名歌200首,一会儿就成了合声,几首以后,听对面女生宿舍也哼唱起来……
    几个回合之后,只听见女生那边有嘤嘤的哭声……
    不一会儿变成了两个人,继而哭声一片,分不清几个人了……
    男生这边安静了……不知哪个男生咧开了嘴………哇的一声,男生、女生哭声连成一片……
    院里房东家的油灯点亮了……静静地……元旦之夜……
    队長铁成比我大两岁,生了个大胖小子还没有名字。知青的到来给寂静的山村添了些许的生气、农闲时知青院里人多热闹,铁成队長的媳妇叫苹果,也抱着儿子来添热闹。小家伙胖嘟嘟的很可爱。好奇的眼睛到处看。苹果告诉我们,他公公给孩子起名叫“京学”、是北京学生来村插队那年生的。时光如梭,今年“京学”也47周岁了,是这个村的村委会主任。
    那些年,村里吃水全凭几眼水井。山西高原、土厚水深,在贤良村的井都是旱井,凭着是从山上引来的地表水回灌到井里,储存起来,供全年取用。但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地表一上冻,水也就断了。水井里的水越用越少,最后只能把人放到井底,一瓢一瓢把水盛到水桶里,再挑回家里,倒入水缸。刚打回的水都是黄泥汤,村民们也有办法:洒一把玉米面,飘在水面上,沉淀几小时,上面的水就清彻见底了,缸底是一层黄色的稀泥。
      村里老百姓做饭用柴草,没有用煤的,也买不起煤,队里每个工才两毛一分钱。每次下地收工时,村民都会把地边能烧的柴草顺便刨出来,打一捆,捎回家。时间长了,地边已无柴草可刨,只有到沟边去打柴草。沟深坡陡,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塑料底鞋是不能穿的,太滑。于是知青们纷纷给家写信,让邮布底鞋。村民们土生土长都习惯了,沟边打柴非常利索。可知青就差远了,一怕掉下去、二不辨哪种柴好打。沟边还长有酸枣刺,一不小心就扎了刺。有一天,关秀珍同学脚下一滑,下意识地一抓、竟抓住了一棵酸枣刺,人没滑下去,却扎了满手刺、回来用缝衣针一根根挑出来,疼的一身大汗,满眼泪花……
     六十年代末的大部分农村都没有电。村里加工粮食的磨面机用一台柴油发电机。磨坊收取加工费作为机器消耗和柴油费用的补偿。
      这里只种冬小麦和玉米。经济作物就是棉花。麦收季节是一年中最忙、最累的。每年端午节前就开始了。長長的麦陇一眼望不到头。沒有机械收割。全凭一把镰刀。阴历5月的麦田里、不透一絲风、天空没有一絲白云,太阳像一个火球,照的大地滚烫。
      割麦时,必须穿長衣長裤、扎紧袖口,锋利的麦芒才不会划伤皮肤。头戴一顶草帽。一天下来,真是汗流夹背、腰像断了一样。这样的夏收要持续20多天到一个月。
      麦子割倒、打捆、运回场上、摊场、碾压、扬场、麦子装进粗粗的粮袋、全部肩背人扛运回仓库。那年的夏天、一亩地也就打300斤小麦。
      麦收过后,队里准备给知青打新的窑洞。新的窑洞需要木料做门窗。木料买到了,但需要知青自己到黄河茅津渡口去拉。八名男生拉着两辆排子车出发了。从贤良村到渡口大约有40多里路程、一个来回就是90多里。大约需要两天路程。走的时候、带足了干粮和捆木料的绳子。一路上辛苦自不必说,渴了沿途讨口水喝、饿了啃口干粮。天快擦黑的时候,到了渡口。
      那时的茅津渡还没有大桥,渡口还是木船轮渡,一辆辆卡车排着队,沿着两条窄窄的跳板开到木帆船上,每条船可装四辆解放牌卡车。每个司机都小心翼翼、稍有偏差、人车就会坠入黄河、第一次看到,还有点心惊肉跳。这里的黄河水流缓慢,河床很宽。下游不远处就是三门峡水库大壩, 茅津渡口对面就是三门峡市。黄河水由西向东慢慢的流过。
      天渐渐黑下来,渡口安静下来了,大家在岸边不远处发现几条待修的旧船,喝了几口凉水,啃了两口冷干粮,合衣就地躺下,一天的路程,早就身睏力乏,在黄河滩上,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天刚有一点亮光,装好木料,匆匆启程了。回去的路由于车重,速度明显慢多了。一会儿,太阳就升起了老高,阳光晒的大地像个火盆,汗水不断地滴在地上,嗓子冒开了烟。路上遇上老乡挑的水桶、感紧上前去喝上一气,继续向前、向前。回去是上坡路,沉重的车轮不停的滚动,天黑时,才走到村口。
      插队伊始,由公社粮库供应半年的粮食。半年后,知青们就和村民一样,自食其力,参加隊里的分粮了。
      集体灶解散了,不少知青纷纷搬出集体宿舍,三一群、两一伙寻找老乡空闲的窑洞。真正的苦日子开始了……
      热闹的知青院不见了。陆振工、王冕、孙有平、崔新生搬了出去。女生两人一伙,分散到老乡的空出窑洞里。还剩下李庆华、姬同义、孟長贵和我。
      王彦也去了东北哈尔滨。因为她母亲和妹妹到东北投亲去了。此一去再也没回来。不久写信到村里,要求转插到东北,队里给办了手续,同学们帮着把她的行李打包发往东北了。过了不長时间,崔新生也走了。据说他的父亲和军界很熟,曲线当兵去了。
      很快姬同义和李庆华也回北京探亲去了。孟長贵是个体弱的知青,小时候可能缺钙,上学时一直免体育课。什么蓝球、足球、单、双杠从没见他参加过。 农村的生产劳动对他真是困难重重。村里分粮食时,由于没有挣够工分,库房一直不给发粮食。很明显,隊里穷的要命,想让他交粮款,可他家里父母也是年高体弱,母亲是家庭妇女,无工作、父亲是98中的教工,挣的有数的工资、勉强度日。有个哥哥中专毕业、分到外地的一个工厂,己经成家,生活也不富裕。那时的知青,再苦也不和家里说,报喜不报忧。
      苦闷多日,沒有办法。但人是要吃饭的,逼到那个份上,也只有到县知青安置办去想办法了。
      我陪他走了30多里路,终于到了县城。县安办在县委大院里。当时县安办有两个工作人员:一个叫张宋清、一个叫陆改巷。陆改巷是个女同志,听完情况,说会给公社打电话。正好赶上县机关食堂开饭,她拿出一叠食堂饭票,递给我们,说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吧,一会儿关门了。晚饭后,天已大黑,县安办有一间客房,安排我们住了一宿。
      第二天,赶回村里,又过了几天,库房通知去称粮食。
      村里分来了省里的下放干部。拖家带口,一来就是一家子。插队干部都是带着工资下来的,下到村里,干活不记工分。三小队的插队干部叫张世瑜。是个上海人,讲一口宁波话。瘦瘦高高的个子,带一幅深色宽边近视镜。 老张是一个人来插队的。而六小队的老狄则是拖家带口。刚到那天,一看到那残败的窑洞、老狄的太太就哭了,几个孩子不知所措的围着妈妈小声的抽泣着、老狄则唉声叹气。
       几个知青帮着卸下车上的行李,搬进窑洞……
      插队干部老张曾经赴朝,是志愿军战士。回国后,服从分配,到了山西省公安厅劳改局工作。反右运动使老张戴上了右派的帽子。老張的太太也是上海人,同老张办了离婚手续。老张独自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生活,当爹又当娘。两个孩子到了上学年令,老张把他们户口转回了上海,和老张的母亲一起生活。
      一起插队的干部都佩服老张,缝缝补补洗衣做饭无所不会。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把自已收拾的干净整洁,胡子刮的一根不剩,保持着军人的作风。每天老张都扛着一把大铁锨,跟着村民和知青一起出工。
      这里的村民还保持着一天两顿饭的古老习俗。早上是不动火做饭的,早上出工时,用一块粗布手帕、包一块两样面的馍、到了地头,点一堆地头的干柴火、火堆的四周、摆满了各自从家带来的馍。男人们掏出烟袋,挖出一锅旱烟、从破旧的棉袄破洞中拽出一点棉絮、熟练着用火石打着。一边抽着小兰花、一边翻烤着火边的馍。女人们则手中纳着鞋底。一袋烟的功夫,馍己烤的焦黄、吃过之后,队長起身,抄起农具,大伙也跟着开始了第一晌的农活。大约十点左右,头晌的活干完了,纷纷回家做饭。
      农村的生话千篇一律,男知青感受最深的是吃不饱饭。毛粮经过加工,剩下的成品粮真不够一个17、8岁身体还在发育男孩的营养需要。队里是旱地、没有菜园。老乡只在自己的自留地里种一畦韮菜,还有几株辣椒。老乡的饭桌上永远是一碟盐、一碟咸韮菜、一碟辣椒面还是搀了柿子皮磨的。知青没有自留地、连这样的菜也没有,女生还好,找关係不错的老乡讨要一点咸菜,聊己度日。男生脸皮薄,不好意思。只好化点盐水,拌在面里,免强下咽。
      农村的活是苦重的:出圈要挑起150多斤的担子、磨的双肩没有了知觉,才祘合格、且腰必须挺直、左右换肩、一刻不停、要两晌的工夫才能干完。晒粮食需要用肩扛起130多斤重的粮包,从仓库到场上,晚上夕阳西下、再装包、依次扛回仓库。给大牲口割草,要走3、40里的山路,因为近处无草。来回80里,120斤的担子、早上进山、天黑才能回村。那时的农村沒有一点机械,全凭人拉肩扛。插队几年,发现山西平陆这边的马都是停头拉车、河对岸河南省的马都是扬头挺胸。原因就是平陆不平沟三千,到哪儿去都必须翻几架大沟,下沟十里、上沟十里,环境使然。
      这里箍窑洞、全是土坯。老乡也买不起砖。托坯也是苦活。就地挖土、搀上麦秸,挑水合泥,用一大号長方形模具、扣出土坯、再把块块土坯依次码好、晾干。
       1970年后半年,政策有点松动,不断有零星知青被招工,离开了村子。我也于1971年3月20日和同村六队北京知青徐世雄一同被招工到工矿去工作。从1968年12月15日到1971年3月20日整整在贤良村生活了2年4个月零5天。
       2013年10月底我第一次回到阔别45年的贤良村、己认不出原来的村貌……老乡们说:知青下乡,那是村里最穷的几年,穷的什么都没有……
     远在三亚的王彦同学看到我写的回忆录、发来了感言:
     感谢燕山之松发表的回忆彔,虽然我早离开了你们,但那段插队生活,在一生中却刻骨铭心、挥之不去。感谢一起插队的同学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祝你们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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