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秋思落我家 钱华玲 国庆和中秋前夕，沿街高楼早已粉刷一新，犹如披上了新装。小区多层平改坡后，外表也焕然一新，三角屋顶、老虎窗、红瓦和白墙，远远地望去就像一幢幢小洋楼，隐在绿荫之中。道路两旁的花坛里鲜花盛开，五彩缤纷、飘香吐艳，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晚上10点，我看完了央视《中国梦祖国颂2020国庆特别节目》的实况转播后，凭窗站了一会儿，微感丝丝凉意。 抬头仰望着天空，明月渐渐地升上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了月光。秋夜的凉风吹拂着头发，远处的树叶在轻轻地摇曳。眼前的景象勾起了秋思，五十年前在西双版纳农场国庆和中秋节的往事浮现在我的眼前…… 洁、秀、惠、莲她们四个是邻居，又是同窗好友，志同道合一起来到了云南边疆。我在连队和她们相识后，我们五个小女生吃住一起，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记得，第一年的国庆节，连队吃忆苦饭，在少数民族普连长咄咄逼人的眼光下，我硬是咽下了半个干硬的玉米窝窝头，洁、秀、惠、莲也个个嚼得愁眉苦脸的，全连知青吃窝窝头难以下咽的各种神态，至今难忘。 第二年的国庆节，秀把从家里带来的猪油拿出来，这是一只二公斤装的山林油漆厂飞虎牌油漆罐，她母亲把它洗干净，把熬的猪油结冻灌装在里面，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挖一点放在菜和饭里。当秀撬开盖时，惊叫起来，里面的猪油呈酱色。我们五人都懊恼不已，后悔不该放这么久，怕吃了后中毒拉肚子，叫秀赶快扔掉。秀是当家的，不舍得扔掉，用勺挖出来，没想到挖出了惊喜，猪油的下面竟是一只只红烧的扬州狮子头。秀的母亲用土办法，把肉圆浸没在猪油里，起到保鲜作用，也不告诉女儿一声。话又说回来，如果知道的话，可能早就吃光了。那年我们吃着狮子头，不住地称赞秀的母亲真伟大。 第三年的国庆前夕，司务长从景洪拉了一袋面粉回连队。晚上，指导员组织各班长开会，决定明天每人发放一斤面粉。本想给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可会议刚结束就走漏了风声，全连上下都兴奋不已。领导只好决定连夜发放，那晚司务长手中的一杆秤一直忙到深夜。 当晚，我们就商议着面粉怎么吃法？有的说做面疙瘩，有的说煎饼，七嘴八舌的。 秀属龙比我们大一岁，善良能干、精打细算，很会过日子。她说：“没有油做饼，面疙瘩沾牙不好吃，还是做刀削面有韧性有嚼头，宁可少吃一点。” 是啊！三年自然灾害国家困难，家里为了省口粮才做面疙瘩、面糊糊吃。国庆节难得发面粉，少而精、好吃些。对！听秀的，我们几个一致赞同。 第二天，我和洁、惠、莲分工负责挑水、劈柴和生火。秀揉面主刀。看她以娴熟的刀法，将手中的面团左右翻转，一片片地削入锅中。真的！这些本领都是三年自然灾害跟大人学来的，上海的女孩子基本上都会结毛衣、做鞋和刺绣等细活。 国庆节那天，连队知青各显身手做不同的面食。北京人用茶杯擀饺子皮包韭菜饺子，上海人做面疙瘩和刀削面，四川妹子把小米辣捣碎包成千层饼，各具地方特色、别有风味。每间宿舍炊烟袅袅，欢声笑语从篱笆缝里传出来，大家吃得很开心。 还记得，第一年的中秋节夜晚，我们五人围坐在茅屋门前的芭蕉树下，没有菜，没有月饼，只有月光洒在我们的身上。大家静坐一言不发，听着原始森林发出的沙沙声响，我和莲在悄悄地流泪，思念着家乡的亲人。最后，还是洁率先打破了沉闷，谈起学生时代的那段快乐时光，她是我们当中最有主见最为成熟的女生。 第二年的中秋节，我们不再流泪。秀是连队的炊事员，会烧菜，当晚她炒了一盘辣椒卷心菜，一盘木瓜酸辣泡菜，一盘小米辣。我们五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辣椒，那辣味呛得鼻腔和咽喉火辣辣的、刺激了味觉，也麻痹了大脑神经，大家都忘记了想妈妈。 第三年的中秋节，听说司务长从营小卖部买到思茅运来的月饼，秀叫我赶紧去小卖部买。我去了后才知道，月饼早已被抢卖一空，失望而归。我们只好与司务长死缠硬磨，好不容易才让给我们三只月饼，每只一角六分。晚上，一轮圆月高高地悬挂在天上，第一次吃到云南出产的月饼，我们五人异常的兴奋。可一咬微感有点霉味，且外皮干硬，馅就是糖。因为雨季尚未结束，所以月饼一路辗转，有点变质。我们都不舍得扔掉，吃得津津有味，还留下一只过几天再分着吃。 就在这年的旱季，洁调到师部工作，不久就被招去上海读大学；惠也调到外营学大寨女子突击班；秀、莲她两相继找到了爱情。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从此，我们五个小女生在版纳再也没有相聚过。 回上海后，1993年洁、秀终于在五原路的小屋里找到了我。那一次相聚，吃着我亲手做的菜肴，我们都异常激动，今非昔比的洁已拿到硕士学位，留校执教。秀和彪已结成良缘，他俩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在自家的门面房里红火地开起了小店，日子过得很殷实。 2007年后，经过几次农场知青联欢的信息交流，我们还是找不到惠和莲的下落。想不到前年８月份，连队知青在路上巧遇到莲，赶紧告诉了秀。９月份，连队的知青几经转折热心地帮我们找到了惠。 中秋那天，我们五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终于重逢在浦东大道伶达港的川菜馆里，莲还是白净秀气，发福很多；惠的儿子很优秀，讲起儿子惠的眼里闪烁着骄傲；现是桃李满天下的专家教授洁，热情地邀请并买单。还和年轻时一样，我们无话不谈、开怀大笑，只觉时间过得太快，还有许多说不完的话。边谈边吃，不知不觉地几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畅叙尽兴、一饱方休。 去年中秋，我们五个老姐妹又在龙之梦外婆家餐馆聚会，交杯换盏、谈笑风生，晚宴结束后，大家相约等洁完全退下来后，我们一起出游，欢度晚年，并约好今年中秋再相会。 思绪穿越时光的隧道，重温旧梦、情景再现。我不由心潮起伏、浮想联翩、感慨万分。想到新中国经历了七十年的风风雨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而我们这代人的成长历程，始终与共和国的建设与发展同行，风雨同舟、甘苦与共；虽然，各人的经历和机遇等不同，有的事业有成，有的平平淡淡，但对人生价值的追求和自身价值的体现却是相同的。 一想到明晚，我们五个当年下乡云南一起屯垦戍边的小姐妹，又要相聚会餐，欢度国庆中秋双节，心情特别激动。即兴随吟：月圆花好又团聚，国庆中秋双节欢。怀旧思乡姐妹恋，知青情结续新篇。…… 秋思今昔 岁月留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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