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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杜昕: 我的插队故事之十《杨河沟折柴奇遇》

2021-8-28 17:19| 发布者: 开心| 查看: 1632| 评论: 0|原作者: 屹梁梁

摘要: 本帖最后由 屹梁梁 于 2021-8-14 08:30 编辑 来到黎明时被我们骚扰的鸡鸣狗吠的那个小山村时,雨停了。 李子猷招呼大家在硷畔上停下来,打算歇口气再走。这一歇不要紧,原本“落汤鸡”的身子被山间小风咝溜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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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屹梁梁 于 2021-8-14 08:30 编辑

        来到黎明时被我们骚扰的鸡鸣狗吠的那个小山村时,雨停了。

        李子猷招呼大家在硷畔上停下来,打算歇口气再走。这一歇不要紧,原本“落汤鸡”的身子被山间小风咝溜溜一吹,竟然打起寒噤来,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肚子空空如也,还是早起随便啃了几口黄窝窝,至今已是下午时分,背包里剩余的窝窝已被雨水泡成黄泥糊。正当饥寒交迫之时,硷畔上的窑洞里走出两个年轻人,彬彬有礼和我们打招呼:


  “同志,你们是哪里的?”


  “我们是云岩大队的北京知青,到杨河沟折柴来了。”


  他们一听,就伸出双手拉住男生的手说:


  “我们也是知青,延安的。来窑里歇会儿吧。”


  “都是知青,不客气。”


  我们被热情地邀请到窑里,这里,原来是几个延安小插弟落户的村庄。一进窑,小插弟们二话不说,就起火做饭。饭,是他们自己赶的面条和酸菜,即使是这样的家常餐,对我们遇难感觉中的人来说,已经是足够奢侈的享受了,更何况他们也是知青。当小插弟笑眯眯递过饭碗之时,让我们朦朦胧胧感受到饭菜滋味以外的,人生温暖情怀的滋味,像五月的阳光,亮堂堂,暖洋洋。

        小插弟的房东婶婶一如我们南窑村的乡亲,垂怜的目光在我们五个女子身上温存许久,又找来她家女子、媳妇的衣服让我们换上,顿时,花花绿绿坐了一炕,记得李向罡换了一件红红的大襟上衣,长长的盖过了臂部。婶婶在灶坑生火为我们烤干了湿衣裳。



       残月把它那银色的光辉泼洒在窑洞前的青石板上,云岩川道肃穆沉寂,河水在黑暗中潺潺流动,硷畔上树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们是第一起早人。

  李淑勤驾辕拉着排子车,车里放着镢头和绳子,林夕、赵晓静、李向罡和我分别扶着车邦,往前推着正过云岩河,忽然,一束灯光射过来,惊着了我们,原来是李子猷,他发现了我们的身影,就跑过来用手电筒给照亮,并急急地说:

  “快点儿吧,他们都等急了。”

  “来了,来了,这不已经来了。”我们也急急地回答。

  说话来到云岩街口,见黄枫喜、曹景山、秦亚平他们拉着两辆排子车正等着呢。我们这是要去离云岩三十里以外的杨河沟去折柴(打柴),听说那里的柴既多又好。

  这是1969年的夏末,麦子已颗粒归仓,夏播也进入尾声,我们便见缝插针,向生产队请假一天,进山折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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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行军五里路后,在谷堆坪村趟过云岩河,拐弯进沟,顺沟经石家河村,再往里走,就出了宜川地界踏进延安县的版图了。当再一次路过延安县的一个小山村时,脚步声就騒扰得鸡鸣狗吠起来,天亮了。再走啊走,当东方太阳冉冉升起,晨光播撒在山沟峭壁时,杨河沟到了。

  大家的眼光向四面八方扫射,啊,野溪荒谷,这里果然比南窑沟宽阔、原始又丰富,陡峭的山崖下,犹如一片未开垦的处女梢子林,灌木粗又壮,兴奋的我们,如同发现了“所罗门王宝藏”,大家情不自禁地说:

  “嗬!这回该咱们发财了啊!”

  四位男生放下车子,飞云似地奔向梢子林,抡起镢头就砍,面部大有壮士奋力杀敌的悲壮表情。我们五个女生边砍边爬坡,恨不得把它们统统搂归到我们的窑畔上,再也不为烧柴而担忧。

  当年,陕北的生活方式、生存形式使我们似懂非懂地受到了感化。

  此时的我们,不再象初初来云岩闯世时那般不自在,眼下,已学了些基本谋生的经验和技能,进山折柴已不在话下。中午时分,折的柴就小山似的堆积起来,四个男生,砍的柴又粗又长。我们的收获可谓丰硕,满满装了三车,车车都冒尖,这是折柴史以来的最高记录。

  回家的路上,歌声响起来:

  “踏着革命路,嗨!唱着英雄歌!

  亮开铁脚板呀,挎枪走山河……”

  《长征组歌》来了:

  “大雪呀,纷飞呀,为我洗征尘……

  “敌人进攻送来了好礼品……

  活捉了那个敌军牛师长啊……”

  车上的柴,忽儿成了敌军牛师长啦,我们有三车的“俘虏”啊。

  伙伴们那番的得意!那番的美气!这时的杨河沟,悬崖峭壁向我们敬礼,山涧杨柳向我们招手,连路旁的野花野草也向我们坦露出甜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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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老天变脸,乌云滚滚而来,大煞风景。我们不再唱歌,也不再说话,绷紧了全身肌肉和神经,加快脚步,低头、弯腰、弓背,汗水象杨河沟底流淌的小溪一样在脸上纵横漫流起来,眼睛被汗水腌得涩涩的,辣辣的。

  第三辆车是林夕正在驾辕,我和赵晓静用绳子拉着。

  “嘭……”一声响!

  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车“搁浅”了。

  “怎么啦?!”

  “怎么啦?!”

  前边两辆车的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惊恐地问。我们仨往车轮下一看,回应道:

  “糟糕,车胎爆了,走不了啦。”

  呼啦!大家都围过来。真是忙中出乱子。天空,灰塌塌一片,风刮起来,雨,眼看就到。

  黄枫喜和曹景山指着下边一个大山洞说:

  “把车弄到山洞里去修吧,省得挨淋。”

  秦亚平却担心地说:

  “那洞太低,雨下大了,水流到洞里,可怎么修啊。”

  大家权衡利弊后,觉得秦亚平说得有道理,还是决定在路上修。于是,七手八脚搬来石块,寻来木棒,撬的撬,垫的垫,把车架空在石块上,四位男生迅速掰出轮胎,揪出内胎,林夕一头钻进车底下着手修理起来。

  有时候林夕特“爷们”,记得在人大附中上学时,不知她的自行车出啥问题了,她把车子往地下一翻个儿,就动手修起来,此时此刻,这活路非她莫属!也幸亏她有心,头天晚上从她打铁的小炉匠铺子里带来了修车的工具。

  雨说到就到,李淑勤拉着赵晓静、李向罡和我干脆躲进山洞去避雨,男生车前车后的帮助林夕。

  不一会儿,果然沟里的水流进洞里来,忽然,洞里水花四溅,李淑勤腹背受敌窜出东西来,接二连三跳向沟里。

  “大老鼠!大老鼠!!”

  “快看,水耗子!”

  原来,山洞的最深处,有一窝水耗子正在这里占洞为王呢,不知是我们四位女将大驾光临,惊扰了它们,还是大水冲了老鼠窝,它们见势不妙,便从山洞逃之夭夭了。

  水位在增高,没过脚面,浸过脚踝,还在往上涨。

  这时,硷畔上一个拦羊(放羊)老汉吆喝着一群羊正急急地往回赶,看见我们就喊:

  “哎……可不敢在吾达(那里)避雨,山洪哈(下)来,一哈就把你们冲走了。”

  我们一听,惊恐万分,我们亲眼目睹过山洪暴发,云岩河淹死过人。那老汉怕我们没听清,又是扬手又是跺脚地呐喊:

  “快些,快些!是霈雨!!!”。

  我们赶紧喊过去:

  “听到了,听到了。”于是,蹭、蹭、蹭从洞里跑出来。

  霈雨,是陕北气象的显著特点。这种雨按气象学的术语解释就是暴雨,多发生在夏季的下午,连下三天,雨点大而急,睿智幽默的陕北人总结的非常生动又形象——霈雨三后晌,三点一马勺,意思是三个大雨点就能接一马勺的水。

  顷刻间,霈雨向我们“礼赞”过来,随着狂风,比铜钱大的霈雨点子瓢泼如帘,雨帘唰唰唰飞漫,天地变成白茫茫一片;闪电在空中划过,雷声和狂风暴雨搅在一起,震耳欲聋。随之,杨河沟两侧的沟沟渠渠里传来滔滔的流水声。

  林夕终于把车修好,当她从车底下钻出来时,身上浸透了泥水,头发和脸被泥糊得五麻六道,我们个个如同烧融的蜡烛一样浑身涌着大股水注。

  哗啦啦……杨河沟里汇起洪水,混黄的泥浪翻滚着跟头,粗野地吼叫着从沟道里冲了出来!眼看着刚才避雨的那个山洞,一下子被洪水淹没了,我们惊恐地站在暴雨中的洪水边,望着翻滚咆哮的浊浪,心怦怦地狂跳,象看一幕惊险的戏剧……啊,真后怕!

  多亏了那位拦羊老汉,那位好心人,是他老人家救了我们的性命!

  此时整条杨河沟里,没了人踪,没了笑声,没了歌声,悬崖峭壁肃然礼毕,山间杨柳不再招手,野花野草敛起笑容,我们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一步一步,拉着沉甸甸的柴车歪歪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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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黎明时被我们骚扰的鸡鸣狗吠的那个小山村时,雨停了。

  李子猷招呼大家在硷畔上停下来,打算歇口气再走。这一歇不要紧,原本“落汤鸡”的身子被山间小风咝溜溜一吹,竟然打起寒噤来,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肚子空空如也,还是早起随便啃了几口黄窝窝,至今已是下午时分,背包里剩余的窝窝已被雨水泡成黄泥糊。正当饥寒交迫之时,硷畔上的窑洞里走出两个年轻人,彬彬有礼和我们打招呼:

  “同志,你们是哪里的?”

  “我们是云岩大队的北京知青,到杨河沟折柴来了。”

  他们一听,就伸出双手拉住男生的手说:

  “我们也是知青,延安的。来窑里歇会儿吧。”

  “都是知青,不客气。”

  我们被热情地邀请到窑里,这里,原来是几个延安小插弟落户的村庄。一进窑,小插弟们二话不说,就起火做饭。饭,是他们自己赶的面条和酸菜,即使是这样的家常餐,对我们遇难感觉中的人来说,已经是足够奢侈的享受了,更何况他们也是知青。当小插弟笑眯眯递过饭碗之时,让我们朦朦胧胧感受到饭菜滋味以外的,人生温暖情怀的滋味,像五月的阳光,亮堂堂,暖洋洋。

  小插弟的房东婶婶一如我们南窑村的乡亲,垂怜的目光在我们五个女子身上温存许久,又找来她家女子、媳妇的衣服让我们换上,顿时,花花绿绿坐了一炕,记得李向罡换了一件红红的大襟上衣,长长的盖过了臂部。婶婶在灶坑生火为我们烤干了湿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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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罢,时辰已晚,我们不敢滞怠,依依告别,踏上归程。

  当回到谷堆坪村时,已经是晚间了,面对云岩河,我们又傻眼了,杨河沟发大水,是流向云岩河的,云岩河汇纳无数条山沟的洪水后,最终再送给伟大的母亲河——黄河。当我们在杨河沟时,云岩河早以杨河沟几十倍的狂怒咆哮过了。黑乎乎的天,黑乎乎的地,黑乎乎的河,河里的列石(河中排列的石头)早被洪水冲走,列石是路标,是灯塔。没了列石,我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大家在云岩河畔踌躇再三。李子猷说:

  “我在前边探路吧,我走到哪,你们跟到哪,千万别跌进深糟里。”

  他高高挽起裤腿,趟进河里,用木棍扫射前方,探试着车的路径。黄枫喜、曹景山、秦亚平各驾一辆车,我们五个女生推的推,拉的拉。

  “往左点,好!再往右些,好,好,压稳把。”

  “加油!!!加油!!!”

  李子猷一边指挥,一边为我们加油。

  到河边了,一种强悍的男性豪气在三个二十岁青年的身上汹涌鼓涨,五个女生使出吃钢咬铁的一股劲儿,猛地一窜,三辆车终于上岸了。

  刹那间,黄枫喜兴奋地一声长长的呐喊:

  “嗨……”

  齐唰唰,九条直挺挺的身躯,躺倒在通往延安的沙石公路上,仰面向天,四肢伸张,大口喘气……

  云岩大队的知青凭着对祖国的忠诚,以中华儿女志在四方的革命激情和勇气,来到革命圣地延安,原本就不是来享福的。我们的父辈在战争年代,每天都面临着打仗、死亡,现在的和平年月,充其量,也就是吃些苦罢了,不算什么。没有死亡的威胁,比起革命先辈来,我们是幸福的。

  享受到拦羊老汉的性命搭救、延安小插弟和房东婶婶的雪中送炭,我们是幸福的。

  月亮没有露头,星星没有睁眼,云岩川道依然肃穆沉寂,河水在黑暗中潺潺流动,树影依然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们是倒数第一回家的人。

  行文至此,让我仿佛又回到久远的年代,模糊的记忆,又在我心里重新苏醒,那是我们人生记忆中,难以忘怀的知青情结,也是我们生命密码中注定的,无法修改的共同知青缘份。我站起身,默默道一声:

  “不知姓名的延安小插弟们和房东婶婶!请接受云岩大队知青迟来的感谢!”

  “不知姓名的拦羊老汉!云岩大队知青没齿不忘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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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刚表态过的朋友 (3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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