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山 ----- 一个知青的回忆 第九章

第九章:知青的业余生活

一天的劳动结束后，通勤车把我们接回了林场。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是先把在雪地里被打的半湿的棉鞋换下，放到火墙上去烘烤。烤干后第二天再穿。简单洗漱后到食堂吃晚饭。晚饭当然还是大饼子、咸菜，只是多了一个萝卜丝豆腐汤。劳累了一天的知青，晚上能吃上这样的饭和汤已相当满足了。晚饭后六点到九点，有每周一次的政治学习。政治学习前，一般要先唱一两支歌。那时基本没有什么舒情歌曲，那些历史上的优秀歌曲早已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枪毙了。当时唱的歌曲除了毛主席语录歌、毛主席诗词歌以外，基本上全是歌颂毛主席的歌。知青队唱的次数最多的一首歌是“贫下中农最爱毛主席”。歌中唱到：“伟大的恩人毛主席，最亲的亲人毛主席，革命的红旗你竖起，社会主义道路你开辟。翻身解放全靠你，爹亲娘亲不如你。毛主席啊毛主席，我们贫下中农最爱你。毛主席啊毛主席，我们贫下中农最爱你”。政治学习时会学习一个小时。主要内容是读读报纸上的重要文章。结合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的阶段重点，进行讨论。有时会要求大家发言。一般情况下带队的工人师傅讲完话后，知青排长再做一下重点发言，时间就差不多了。

晚上九点准时熄灯。这里所谓的熄灯，不是知青队关闭电源，而是整个林场全部停电。当时林场还没有国家电网的电输进来，是林场自己用发电机发电。早上五点半，发电机发动了，全林场有了光明。林场广播室的高音喇叭同时会传出“东方红”的歌声。整个林场的工人、家属、知青就知道该起床了。晚上九点，林场广播室的高音喇叭又会准时响起“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这是告诉你，马上就要停电了。歌声一结束，肯定会停电。停电后，整个林场漆黑一片。好在当时也没有什么家用电器，唯一的家用电器手电筒也不使用交流电。没有电也不会给生活带来许多不便。林场附近的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的社员们就更可怜了。到1978年都没用上照明电。林场有照明电，从现在的角度看，也强不了多少。因为那时候家庭用的一般是十五瓦或三十瓦的白炽灯。与现在的日光灯，节能灯、LED灯比起来还是比较昏暗的。但在当时能用上30瓦的照明灯已感觉是灯火辉煌了。

三个小时的业余生活做什么？晚上六点，外面已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数九寒天，北风还在呼啦啦地刮。林场的小商店里只卖一些生活必需品，也没有什么可逛的。当时流行的是打扑克游戏。游戏的玩法叫“升级”。由四个人来玩，对面是同家。这种游戏从三玩起来，三是混子，谁摸到第一张三，把它亮出来，谁就是主家，这张三的花色就是主牌，其他为副牌。牌的大小依次为大小王，主牌三、其他三、二、副牌大小就是从A到三。以对家得分数决定胜负。其中K是十分、十是十分、五是五分、共一百分。得分四十分为主家输，不到四十分为主家胜，下一局就以四为主牌。如果得分八十分以上，则对家跳一级，从四打起。同样，如果对家一分未得，主家可以跳一级，下局打五。谁先打到A，谁是这场比赛的赢家。输家往往要在脸上被贴上纸条，以证明其为输家。如主家在打到“J”时失败，就算是被“勾”回来了，要从三重新打起。
    除打扑克之外，知青中也有一些人懂得点音乐知识。宿舍里有时也会有二胡和笛子的声音。也会有人偷偷唱一些不符合政治要求的歌。当时流传着一首凄凉的歌，歌词大意是:“告别了家乡，告别了妈妈，擦干吧的心中的泪，去掉吧心中的忧愁、心中的悲伤。知青的生活多么艰难，多么漫长，残酷的现实让我放弃了心中的理想”。
    林场的发电机九点钟准时停止发电。没有电的宿舍什么活动也搞不成了。在睡不着觉的时候，大家会轮流讲一些故事。大家一边听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故事，一边趴在炕上吸烟。实在无事可干了，慢慢进入梦乡。
     这种生活在持续着。就是每天起床，吃饭，坐通勤车去林班劳动，晚上回来，吃饭，睡觉。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