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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北山峰 于 2015-12-12 10:26 编辑
最难熬的日子要数冬天了,外面没有可找的东西吃了,家家户户只有吃萝卜、白菜。入冬后,各家都找地方挖地窖来储存菜,我爸爸有储存大白菜的经验,地窖挖到四、五尺深,储存的大白菜不要好的,心儿不满的二级菜就行。碼菜时菜头要朝下,地窖的四个角插上黍秸当出气孔,摆好后上面再撒上半尺厚的土,两个月以后再挖出来时,菜心长的满满的成了一级菜。许多人家特别是南方人没有储存大白菜的经验,地窖挖得浅、没留通气空、土盖的也薄,等把菜挖出来时烂的不少,那生活可更困难了,特别穷的人家,只好到外面捡人家丢在垃圾堆里的白菜根、烂白菜叶吃。生活条件好一点的家庭到农村去赶集,买一些城里买不到的生活必需品。我隔一段时间就到远离我家三十多里的农村去赶集,买一些能顶粮食吃的土豆、山药、芋头等。我赶集的那个地方野兔子特别多,每逢赶集的日子总有几家卖野兔子的,一只兔子不管大小都卖一块钱,扒下来的野兔皮还能卖两毛钱,只花八毛钱就能吃一只兔子,真够便宜的,按我家的生活条件吃野兔子还是吃的起的,既解饿又解谗。
到了冬末春初的时节,秋天储备的菜吃完了,春菜一时还下不来,那段时间是一年当中最难熬的日子,什么解饿的办法也没有了,人们只能忍饥挨饿度日子。
在困难时期,城里人吃不饱,乡下人更不好过,城里人总认为农民是种粮食、种菜的,他们的日子肯定比城里人好过,其实不然。我们老家也是农村的,父母本来想靠老家来救济点粮食什么的,结果老家的人不但什么都没给,反而认为城里人比他们好过。我的一个在老家的姑姑,事前也没来封信就领着她的小儿子来到了北京。那是自然灾害的第二年的春天,她们随身带的只有十几斤地瓜干和一块榨油剩下的花生饼。她们一进门我妈就急了,大声的说:“谁让你门来的?我们这点粮食都不够吃,再添上你们两口这日子怎么过啊!”我姑姑说:“你可不知道咱家过的日子,一个人一天都核不上五两毛粮,整天喝稀粥,一天也吃不上一顿干粮,孩子们经常饿的嗷嗷叫,没办法我们才投靠你们来的。”农村是半年或一年分一次口粮,我姑姑住的村分的口粮还算高的呢,附近的几个村都比她们底,最底的村一个人一天只有三两毛粮,一旦计划不好,农村就要闹春荒。连续三年过这样吃不饱的日子,恐怕难免有人饿死,我那时还未成年,有没有饿死人的事倒没听说,可奇怪的是倒听说有人被撑死的。
在大跃进的五八年,可能是受公有制和集体化思想的影响,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都办起了食堂,到困难时期这些集体食堂还都在,大家都说大锅饭蒸的饭香,大米面粥熬的稠,我还在食堂里吃过饭呢。可是不久大家觉得食堂做的馒头、窝头越来越小,给的饭菜不象以前多了,大家都认为是食堂的大师傅多吃多占给闹的。有一天,一个大师傅值班,看没人管了,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起来,结果竟然被撑死了。
瓜菜代的日子实在难过,吃菜、喝粥把肚子撑的大大的,吃饭时倒是觉得吃饱了,可是由于肚里没油水,到不了吃下顿饭的时候肚里早就咕咕的叫开了。这挨饿的日子一熬就是三年,凡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会记忆犹新!我们插队知青之所以能够忍受艰难困苦的煎熬,是和困难时期的磨练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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