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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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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0 17:25: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弯弯的石板路
                       (代序言)
             当年成都市32中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人世苍桑,转眼已过花甲之年,很多往事已成为过往烟云,而四十多年前,曾经走过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却深深地铭刻在我心中,令人终身难忘。
   记得1969年元月,我和同学们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带着简单的行装,来到距离成都大约两百多公里的洪雅县罗坝公社,在地处丘陵背靠大山的一个偏僻小乡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个远离成都的小乡村,在当时的生产队,包括我们几个知青都在内,所有的人口加在一起,也只有108个人,能够在队里出工干活的劳动力不足60人,青壮年人数不足40人,全村与外界的所有联络,就依靠这条不足一尺宽的弯弯曲曲的石板路。
   当时我身高不足1.6米,远离父母和两个弟弟,来到这个偏僻陌生的小乡村,心中充满着无限迷惘,常常一个人来到村口,默默地坐在这条石板路旁,脊背斜依在一块青石板路碑的边沿,呆呆地凝望着与远山相连的蓝天和白云,我不知道我在等待着什么,也不明白我所期盼的目标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却非常清楚,那就是脚下这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不管我是否情愿接受,都必须得走下去,这将是我一生中无法回避的现实。
   这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依附着高低错落的丘陵地势,弯弯曲曲地伸向漫无边际的天边,它无情地考验着每一个行路人。记得当我进村几天以后,房前屋后和灶坑旁边柴草已尽,为了生存,也为了满足当时浪漫的好奇心,欣然接受同村的乡亲们邀约,提着砍柴用的弯刀和绳子,怀着探索大山的神秘感,沿着这条石板路翻越十多道山梁钻进了大山沟,山沟里的枯柴很多,不大一会儿,就砍了一大堆,扎成百十来斤的捆背在背上,踏上了回村的石板路。一路上我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沿途的大自然山水风光,得意洋洋地往回返。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路还是这条石板路,突然间似乎加长了100倍,背上的干柴竟然越来越重,由开始的走200米休息一次,改到100米休息一次,以至于变成10米一歇、5米一站,最后来到一个陡坡,干脆把干柴横放到斜坡顶上,让它顺着陡峭的石板路斜坡,一直向山脚下不停地翻滚,逗得路人和同来的乡亲们捧腹大笑……当回到我的小木屋,一进房门我就倒在床上,望着四壁皆空的小木屋,还有那盏孤零零的煤油灯,又冷又饿又累,不满十七岁的我不禁潸然落泪不止。
每天早上,我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爬上又高又陡的山坡,和乡亲们一块儿战天斗地学大寨,吃大苦流大汗,晚上顶着星星披着月光,弯着腰站在石板路旁的小溪里洗洗脸,擦擦汗,然后纵身一跃,跳上这条石板路,一路小跑步返回我的小木屋,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上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脚板印。
随着不断升起的缕缕炊烟,小乡村里的傍晚,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味,村里不少年轻人时常给我送来新鲜的蔬菜和热气腾腾饭菜,村里的老人们也常常走在这弯弯的小路上,慢悠悠地来到我的小木屋,和我一起谈天说地,以助我摆脱孤独。
file:///C:/Users/sjh/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750A.tmp.png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艰苦劳动生活的磨练,我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初中生锻炼成刚强的山里人。在这条弯弯的石板路上,我揹过百多斤重的稻谷到区里送过公粮,跟随着村里的民兵到山里参加过拉练;提着砍柴用的弯刀,和民兵们一起,在夜间追捕过盗窃国家木材的不法分子;为挽救村里的耕牛,在夜间里,一个人到罗坝乡街上的区兽医站请医生……
   两年后,我成为全公社第一个被抽调到城里当工人的知青,坐在汽车里把头伸出窗外,向前来送行的乡亲和同学们挥手告别,汽车渐渐地走远了,眼睛渐渐模糊了,那个小乡村背后的大山渐渐远去了,然而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却深深地烙在我心中,令人终身难忘。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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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3 08:54:13 | 只看该作者
勇敢进山学爆破,
不怕艰苦努力做,
首批招工回了城,
写出经历火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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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2 21:46:41 | 只看该作者
石建华 发表于 2016-1-22 13:31
结 束 语
    1995年8月的一天,我正在地处青白江的成钢工程施工现场上班, ...

      在您的笔下两年的冬去春来,七百三十天的风风雨雨的知青岁月,经历的一桩桩、一幕幕的往事故事感动着阅读者。一个16岁的孩子用自己的言行书写了自己的知青岁月,真情实感难以忘怀~ 谢谢您的贴文~ 发帖辛苦。恭祝您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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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2 21:37:33 | 只看该作者
石建华 发表于 2016-1-22 13:08
再见了 我的第二故乡  
    不久后的一个傍晚,山下的水利工地上 ...

        送别的场面真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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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13:31:32 | 只看该作者
                             结 束 语
    1995年8月的一天,我正在地处青白江的成钢工程施工现场上班,《五冶工人报》的一个责任编辑在46米高处的高炉钢结构平台上,和我在一起交谈着高炉现场施工生产进度方面的情况,偶然间他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对我说:“在我的记忆中,你好像是当过知青的?能不能给我们《五冶工人报》写点关于知青方面的文章。”
    我当时碍于情面,大家都是熟人熟识的,也实在不好推辞,便顺口答应了。晚上回到宿舍,我认真而痛苦地回忆着当年的知青生活。充满激情地挑灯夜战,写出了一千多字的《弯弯的石板路》,(也就是现在做为本文的首页……代序言的前身)不久这篇文章就在《五冶工人报》的第四版上发表了。
    该文章发表后,很多朋友和熟人、老同事纷纷给我打来了电话,都说这篇文章中充满着知青的无限情结,也激起了他(她)们内心深处对当年知青生活的的永久回忆。他们说我的文章一开始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但读到了文章的中间和结尾,就深刻地触及到他(她)们的内心深处的知青情结。已经引起了他们对当年上山下乡当知青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
    他(她)们都希望我能继续写下去。可是当时我却犹豫不决,一直不敢动笔。其原因是:一是因为工作忙,没有时间静下来写;二是顾虑写不好会丢面子,不敢写;三是自己的文化底子太薄,做点数学题我还将就,搞写作根本不是我的强项;四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极不情愿揭示那些已经尘封了近四十年的内心伤痛。这件事就这样被拖下来了。
    2006年6月我从五冶建设公司退休以后,应邀到一家民营施工企业《四川希望华西建设工程总承包有限公司》,继续发挥我的业务专长。同年8月底到10月中旬期间。到四川省仪陇县马鞍镇的《朱德同志故居纪念馆》工程项目部督促收尾施工,晚上就住在仪陇县马鞍镇的琳朗宾馆里。夜晚闲下来时为了打发时间,我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脑上相继写出了作为本文内容的《动员下乡》、《踏上知青的路程》、《 五斤重的锄头 》、《马灯》、《槇子饭好吃不好做》、《豌豆尖》,当时写这些其目的是,只是为了排解寂寞打发难熬的夜晚。
    有一天晚饭后,我正在宾馆房间里,用手提电脑不慌不忙地练习写作,该工程项目部的几个年轻人突然来到我的房间,我写的这些东西被他们意外地发现了。这些年轻人倒是很实在,谁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立刻不由分说围上我,毫不客气地把我从手提电脑前驱赶起来,他们各自占据有利地形以后,在电脑显示屏上一鼓作气地阅览几遍以后,都说:石老师写得这几段文章实在太好了,简单易懂。最好是利用网络发出去,看看反映的效果如何。
    第二天,他们主动协助我,把这几篇文章在电脑上,通过《四川在线》网上发了出去。没有想到当天就得到4000多次的点击率。网上有更多的朋友建议我把下乡两年来的经历尽可能多地写出来。
    以后我就开始利用电脑进行写作,两年来实实在在的知青生活历历在目,以及知青生活对我参加工作几十年所产生的重大影响,促使我满怀激情地投入到全身心的写作过程。一边写,一边在网上通过《四川在线》 网站上发表,得到更多的网络朋友的批评帮助和支持。他们都一致鼓励我继续写下去。几年以后的今天,基本上算是脱稿了。
    曾记得我刚到《四川希望华西建设工程总承包有限公司》,当时我的手提电脑上可以连接投影机,在当时的希望华西公司机关,大多数电脑都不具备这项功能,在一次会议上需要借助投影仪放大图表来介绍投标工程相关情况。有人就来到我的办公桌前,把我的电脑搬到了会议室。当时我的电脑开启程序设置了密码。几个年轻人把我的电脑与投影仪联接好以后,抬起头来向我问起开机密码,我当时顺口大声回答他们:“1969122”。旁边立刻站起了一个人。他是希望华西公司材料设备部的夏经理。他当时大声说道:“这个号码我听着咋个那么熟喃?老石,你是那天下乡当知青的吗?”我回答道:“是的,就在那天上午,在火车北站乘闷罐火车出发。夹江车站下车,乘卡车到洪雅。”夏经理兴奋地接着说:“那太巧了。我们两个居然还是在同一天同乘一列火车下乡的知青。”后来通过交谈得知他是由原成都13中下放到丹棱县的。那天他是在眉山车站下车,转乘大卡车到丹棱的。他一下去就呆了十年,在生产队六年,农机站四年。大概是我和夏经理都有当过知青的经历。相互之间有着共同语言,在业务上很快就合上了拍。配合很默契。工作起来也很愉快。大家相互支持,密切配合,效率也高。
    也许会有人问我们:什么是知青?知青的概念是什么?
    下面就是我的回答:   
    知青——这里所说的知青,并非如字面上的意思那样,是对有文化有知识的青年人的泛指,它指的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一个特殊的群体。它包括的是曾在学校受过教育,然后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上山下乡”这个特殊的政策之下,由我国政府所组织的到农村或连续从事农业生产的那批年青人。这里的学校,指的是高中、初中和小学,因为按照当时的规定,大学与中等专业学校毕业生都由国家统一分配,即使被分配到边疆和农村,也以干部的身份出现,领取国家的工资。普通中小学校的毕业生却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在理论和政策的规定上,他们是被作为中国社会的最基层,被分派到乡下去当农民去的。这正是知识青年与其他到农村、边疆工作的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下乡知青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一个特殊的群体,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特殊产物,实践证明这项决策是错误的,从1980年以后就已经没有了下乡知青这个产物了,将来也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根据有关部门的数据显示,从1969年到1978年的10年中,全国有两千多万大学、高中、初中毕业的学生成为下乡知青,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国家耗费了300个亿的投资,买到了三个不满意,国家和人民不满意,2000多万知青和知青的家长不满意,广大的农村基层干部和群众不满意。恐怕就连制订上山下乡政策的那些人们自己本身也并非是满意的吧。
    有了在农村广阔天地里摸爬滚打的实践经历,也并非是一件坏事,正是经过了那两年的艰苦磨练,才给我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奠定了坚实的精神柱石和基础。试问在我们国家里,无论在哪一级的政府,在哪一个行业,哪一个企业的各级领导层上又没有当过知青的人呢?现在我们党和国家的重要领导人习近平就是当过知青的。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央政治局的七个常委当中就有五个人当过知青。从特种特殊意义上说,正是这些无所畏惧无私奉献的知青战友们,运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毅力,克服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各种困难,默默无闻地奉献着自己的全部智慧和力量,辛勤地建设着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是他们支撑着人民共和国的天地,他们不愧为共和国的脊梁。
    每当我回忆起当年的知青生涯,总会让人产生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苦辣酸甜的各种滋味都有,在以后人生不同的历史阶段,每当我再回忆这一段非同寻常的知青经历,感想与体会肯定也是多种多样的,不论何时何地怎样评价这段经历,概括一句话,只能用四个字来做总结:“青春无悔”。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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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13:28:11 | 只看该作者
   经过广泛地接触,和乡亲们聊天,了解到有一户老社员,他曾经在我第一次耕田的时候帮助我给牛套犁扣,教我如何使唤牛的那个老社员,他当时家里的小猪得病死了,因为家里非常困难,分给他的新房子就连内墙上保护红砖墙面的水泥砂浆面层上没有做任何刷白处理,就直接搬进去住了,他舍不得用自来水,仍然坚持每天从几十米外远处的井里挑水来做饭洗衣服,舍不得用煤和天然气作燃料来烧水做饭,锅灶里仍然烧着干谷草和街面上拾捡来的干树枝和枯树叶,为了抚养他们的孙子,他们经常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实在没有钱再去买小猪来喂。看到这里我很难过,马上掏出两百元钱给他,要他自己抽时间到街上去买两只小猪来喂,那二位老人不停地对我说着那些非常感谢的话语。我匆忙打断了他们的话,不忍心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但是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受。我回城工作三十多年,工作忙也就一直没有回来看看乡亲们,心里经常感觉到非常有愧于第二故乡的乡亲们。但我的确在内心深处是经常想念他们的。我永远不能忘记我的第二故乡的每一个乡亲。
    当年的队长家里,在这几年喂养了两百多只鸭子,白天就放在门前不远的冬水田里。我漫步在通往生产队冬水田的混泥土路面的公路上,远远望过去,可以看到,一片片白茫茫的鸭群在冬水水田的面上飞奔嘻戏着,在水面上激起了一阵又一阵雪白色的浪花。我和队长开着玩笑说:“如果能把时光倒退几十年,你养了这么多的鸭子,假设我去偷你十来只,你能看的出来吗?”队长笑着对我说“你现在就是偷我二三十只我也看不出来。就这么和你说吧,我的鸭子现在只能说是号称两百只,究竟具体有多少只鸭子?我们一家人从来就没有数清楚过,反正只晓得一点,这一群鸭子都是我家的。”我也笑着对他说:“看来你的确是家大业大,今非昔比了。”队长说“这几年生产队里头只要自己身体没有病,手脚勤快一点,辛勤劳动,家家户户基本上也都搞发了。这阵子比起你当年下到生产队的那些日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
    在生产队里的这几天里,队长和队里的乡亲们纷纷拉着我,向我讲述了我离开生产队以后,与我同年下到生产队的那几个知青的大致情况:
    吴乾刚在73年离开生产队,到铁二局西昌地区的一个机务段工作。据说在以后还当上分局里的主要负责干部,99年中期还到生产队去看望了队里的所有乡亲。颇有衣锦还乡的架势。大手一挥,拿了三万元的现金,挨家挨户地上门,分别送给了生产队里的所有乡亲。只是在分配这3万元钱的时候,可能他没有分配好,不但没有得到几个人满意,反而得罪了不少乡亲。惹得不少人至今还有意见。反正有钱了,处理不好也是一件麻烦事。早晓得还要得罪那么多人,倒还不如把钱交给队里的干部们,由他们队上的人自己去分,效果可能更好,至少可以落得个清闲,体面地做了一个大好事。
    后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发展进程,吴乾刚到广东谋求发展,在近几年退休以后回到了成都,住在九眼桥附近的三观堂。
    刘克刚在72年应征入伍,体检过关,在政审过程中接兵部队发现:刘克刚的父亲当时被扣上了走资派的帽子,据说还有特务嫌疑,仍在五七干校被监督劳动。刘克刚能参军入伍的政审能否过关,接兵部队与公社武装部之间的争议很大,公社武装部的周部长费了很大的周折,终于让刘克刚顺利领到新军装。当时周部长再三告诫要他,千万不要先急着回成都看父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要等到了部队以后再给家里报喜讯,把参军的消息告知父母。刘克刚当时满口答应了周部长,一定做到暂不回家。但是他实际上没有把周部长的话听进去,双腿刚一跨出公社大院,便直接登上渡船到了河对岸,踏上了回成都的长途公交汽车,回到成都。穿着新军装的刘克刚,亟不可待地来到父母面前。他的妈妈一眼看见穿上国防绿新军装的儿子,就知道是儿子参了军,非常高兴。马上出门到处炫耀。可是这一切,竟被一个靠造反起家的街道干部看见了,她立刻赶到成都军区,去向有关部门告状。说是为了维护人民解放军的纯洁,决不能让走资派和有特务嫌疑的子女混进人民解放军的队伍。结果可想而知。穿在身上的新军装被有关部门派人上门收缴了。同时用电话通知了远在罗坝公社武装部的接兵部队。刘克刚参军的事就这样被搅黄,彻底泡汤了。
    几年以后,刘克刚在队里的劳动中受伤,一条腿落下了残疾。据说在75年以后。按照相关政策,办理照顾残疾,以病退的方式回城了。
    当地洪雅城关镇的知青邓成义,在71年夏季。被调到乐山地区的515水电站当工人。以后就再无音信。
    当地洪雅城关镇的知青何群舒,就是那个女生。她是我们五个知青中的经历算是最悲惨的。在我们那个生产队里,包括以后从自贡、绵阳等地下放到这个生产队的所有知青,相继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可能是由于当时政审方面比较严格的原因吧,她的家庭出身及社会关系相对要复杂一些,参军,招工,报考学校等等的一切,都与她彻底无缘,万般无奈的她,也就只能一直留在生产队里。到了79年年初。全公社几乎所有的知青都离开了生产队,就只剩下何群舒一个人,还在以知青的身份在生产队里苦度时光。公社领导为了照顾她,把她从生产队调到公社罗坝场镇的街道上,安排在铁匠坊里(就是当年队长给我买锄头的那个铁匠坊)当勤杂工。好歹也算是吃商品粮,反正不会再在生产队里当农民,也算是结束了知青生涯。
    当何群舒最后离开生产队的那年,大概已经是29岁了,从19岁下放到生产队那天开始算起,到离开生产队,整整10年啊,8年抗战都打完了啊。她却在生产队里整整待了10年,她的整个青春时代就这样渡过去了。据传说再以后,通过熟人和朋友帮忙,通过多方努力,她终于从洪雅罗坝街上的铁匠坊,转迁到了四川绵阳地区工作。
    体现着洪雅县罗坝公社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从1964年到1979年冬天,经过了15年漫长的苍伤岁月,终于以何群舒最后离开生产队为标志,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不过也有例外,在我负伤后重返山上中秋院水利工地的途中,当年成都28中的两个知青,苏习航和李德全二人同在一个生产队(先锋五队)。他们按照生产队的安排,一起到山上的中秋院水利工地去出工,这两个小兄弟从后面追上了我,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着,打发着沿途的寂寞,不知不觉地翻越好几道大山梁,到达了山上白云深处的中秋院工地。打这以后,我们一起在隧洞里打钢钎,甩二锤,挨冷受冻地干了两个多月。当我被调到山下水渠工地,离开了山上的中秋院工地以后,他们还在山上工地。后来我被调回了成都,隧道工程结束后他们又回到原来的生产队。继续挣他们的工分。苏习航在73年调离了生产队,到成都东郊的某信箱厂矿当工人。1975年。四川师范学院到罗坝公社招收一批社来社去的代培学员。在还没有明白什么是社来社去的前提下,为了想早日离开罗坝公社的生产队,李德全便慌不择路,主动到公社报名,作为社来社去的代培学员,他在四川师范学院读了几年大学,1979年毕业后由国家分配,按照社来社去的原则,被分配回到洪雅,在罗坝公社中学担任语文老师。一直到退休。现在也许回到成都养老了。鉴于这二十来年。成都市区变化很大,很多街道随着拆迁改造。原有居民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再也无法知道他的消息了。
    在生产队里的这几天里,我曾经抽时间到罗坝中学去看望他,在他家里没有说上几句话,她的妻子可能觉得我们都是作为知青,同年下放到罗坝公社来的,早在几十年前我们都离开这里,现在能到这里来也算是故地重游。而他李德全却一直留在这里,感到脸面上有些抹不开。借故设法把李德全支出去做其它事。我和李德全还没有说上几句话,见到此状,只得起身与他告辞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在生产队里的这几天里,我亲眼看到了第二故乡,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正在向新的阶段迅速发展着。我一到这里,就已经留意到,这里实行了封山育林,所有的石板路在几年以前随着国家建设的需要,逐步被拆除了。原来用来做铺路的青石板,绝大多数都被当地人撬回家去垒猪圈了,我心中几十年来,一直魂牵梦绕的那条弯弯曲曲石板路,再也找不到了。
    在我的记忆中,第二故乡的这条灰白发青的石板路,始终伴随着崇山峻岭蜿蜒起伏的山势,不断向前延伸着。不管前进的道路上有何艰难险阻,也不管环境是如何艰难困苦、充满着什么样的暴风骤雨,也不管道路弯曲的幅度有多大,山势起伏有多高,天气变化何等恶劣,它总是一无反顾地向前延伸着,随着连绵不断的地势变化,顽强地改变着形态。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最终依然是按照人们的意愿,和顽强地抵御着自然界狂风暴雨的猛烈袭击,无数岁月的日晒雨淋,伴随着时光的无限推移,这些弯曲小路上的青石板,数百年来,自始至终永远坚守自己的岗位,永不退缩。
    这些纵横交错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数百年以来,一直为我的第二家乡父老乡亲们的生息繁衍和经济发展,默默无闻地贡献着自己的全部生命,以它所具备的全部实际作用,体现着石板路的整个价值和使用价值。作为维系第二故乡交通的这些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现在虽然退出了历史舞台,在人们的视野中,它们的确已经永远不复存在了。但是作为构成这条石板路的普通材料---青石板,不是都又被第二故乡的人们拿去垒猪圈了吗?它依然还在为第二家乡的的父老乡亲默默地贡献自己的一切。
    现在很多市政园林工程,采用大量的青石板做地面装饰,青石板已由单一地铺在山间泥土路上的铺垫材料,逐步地进入了室内外的墙地面装修范围,成为进得了厅堂的极好建筑装饰材料。我相信,第二故乡的青石板,一定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产生更加广泛的利用价值。为家乡的人民造福。
    我的一生,也正是由于有过在第二故乡下乡两年多来,艰苦劳动和生活锻炼的难忘经历,在这条灰白发青的石板路上,伴随着我两年来的难忘经历,这一切亲身体验给我今后的人生履历,奠定了坚实的精神基础。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不论遇上了什么样艰难困苦与曲折,也都是无所谓的事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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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13:22:43 | 只看该作者
                             看望第二故乡
    2002年11月底。我在峨眉水泥厂工程项目部担任经营部副部长,当时现场主体工程已经通过验收合格,还有少量的收尾工程尚未完成,这时候的工程监理人员提出一个要求,要我们组织他们到洪雅县境内的槽鱼滩风景区去看一看。我的一个徒弟给我找到一张峨眉山地区旅游线路图,从这个地图上,突然发现槽鱼滩风景区的地理位置,居然与我曾经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地方很接近,大概只有五六里路。
项目部的执行经理认为我和监理的私人关系和工作关系都处得不错。我和监理都是北方人,平时打交道的时候关系都很融洽,就提出要我陪同监理一起去洪雅县境内的槽鱼滩风景区旅游一下。
    两天以后,我陪着峨眉水泥厂工程项目的几个监理乘坐着长途客车,来到了槽鱼滩风景区,陪着他们在景区内大致走了两三个景点后,我就对他们说:“我当年当知青的时候就在这一带地区,距离这个景区只有五里路。”几个监理同时惊异地看着我说:“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我回答道:“我现在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现在已经走到了这里,我就想回到当年的生产队去看看。这几天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玩儿,什么时间回峨眉,给我打个传呼,发一个短消息。”监理们说:“不必了,我们自己直接取道回峨眉就行了。”我对他们说:“那好,你们好好地玩儿几天吧,记住把发票和门票、车票给我留下,等我回去处理就行了。”
    告别了这几位工程监理以后,我轻松自在地踏上了返回第二故乡的路程,一路上我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沿途的自然风光。时光流转,掐指一算,转眼已阔别三十二年,这里的一切都大变样了。原来从各个生产队到罗坝街上赶场的那些石板路,已经被宽阔的混凝土道路所取代,碎石板块铺就的老街道早已荡然无存,原来临街商铺的木板房,它们连一点儿痕迹也找不到了。罗坝公社的场镇街道由原来的一字型变成了丁字形。街道加宽了很多,并排通行两辆客车的水泥路面道路贯穿着整个乡镇,并且与槽鱼滩风景区和通往洪雅县新民公社的混凝土道路首尾相联。街道两旁已经盖起好几座高楼大厦。原来的木门板结构的铺面根本看不见了。
    我沿着原来下乡到生产队的路线,仔细地寻找着心中记忆的第二故乡--光荣一队。在坡顶上走了一半的小路,刚爬上了一个丘陵高坎坡地,就发现这条石板路已经走不通了。眼见得这条石板路不太远的尽头,密密麻麻地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嚆草。如此看来,几年以前,当地人已经放弃它,这条路已经不再有人走了。在这片丘陵的高处边沿,远远望去,我原来所在的生产队旧址上,只留下了一座又一座的残垣断壁,农民们的老住房基本上都已经被拆光了。在我眼前呈现着满目荆棘杂草纵生的画面,魂牵梦绕纵横贯穿整个生产队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的确已经不复存在了:光荣一队的乡亲们都搬到哪儿去了?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失去了继续前进的目标。只得顺着原路返回到罗坝场,沿着场镇的街道,继续打听光荣一队的具体情况。
    可在这阔别三十多年街道上,我转悠了好一阵,一个熟人也没有看到。问了好些人,他们都说不清光荣一队的准确地址。正在这举目无亲万般无奈的时刻,一个拉三轮车的师傅把车骑过来,停在我的面前,主动问我要到什么地方去。我说:“你晓不晓得七大队一生产队或者是光荣一队的地址?”他热情地回答道:“我是光荣五队的,每天回家都要路过光荣一队。我已经在这里观察你好一阵了。的确感觉到你是有些面熟。大概是当年下放到这儿的知青吧?因为就是现在这里的当地人,都有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七大队这一说法。”我实在也记不清站在我眼前这个人,他是否肯定就是光荣五队的。不过据他说他每天都路过光荣一队,那肯定能找到.我只得点了点头,半信半疑地就坐上了他的三轮车。(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原来这里连一条一米宽的路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力三轮车。在我的记忆中,这里从来就没有三轮车。现在这里的一切真是大变样了。你说不相信也不行啊,人力三轮车就停在你眼前,由不得你不相信。时代是在变啊。)几分钟以后,过了一座名叫三堰口的小石拱桥。在一个三叉路口,三轮车师傅停下了车,告诉我:“光荣一队到了,往左面一直走,看到前面道路两旁的房子就到了。”
    下了三轮车以后,我信步踏上了一条不足6米宽的水泥路,向前走了二三十多米,就在右侧的路边看到一所小院,小院大门口挂着一块木牌,用粗黑的仿宋字体清晰地写着《罗坝公社光荣一队民兵联防队》的字样。看来这回我是找对了,地址绝对不会搞错。我又沿着这条水泥路面的公路继续往前走,当走到路边两排新建的清一色二层楼小型住宅建筑群,我正站在街口向四下张望着,就听见路边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更不会错了。这里有人居然能在我阔别三十二年后,还能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的名字,说明他的确认识我,没错,我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我正站在路边,认真地听这个人正在向我描述着这个生产队几十年的发展变化,突然看到街对面站着我当年的队长和大队革命委员会的副主任,他们都看见我出现在这里,立刻从路对面奔过来拉着我的手,高兴地说:“几十年了,你总算回来了,能来看看我们,我们大家都非常高兴。”接着越来越多的乡亲们都看到了我。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拥到我的周围,七嘴八舌地问候我,问了很多问题,最多的是问我这三十多年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情况。大家在一起真有说不完的话。
    这几天我在当年房东(那位民兵排长)、当年的生产队长和公社杨社长家里,和他们一起座谈了几个晚上。和生产队里的其他社员畅所欲言地聊着天。他们中间年龄和我不相上下的人都是爷爷辈的人了,他们的子女大多数都到外地打工去了。这些人在家里守护着孙儿孙女们,享受着天伦之乐。现在生产队里的人口与我当年在生产队的时候相比较,整整增加了三倍。这儿有很多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了。根据国家建设和封山育林的需要,原来整个生产队的土地和住房全部由国家统一调配在山下的河沟对面。每家每户都在住上了国家统一分配的二层楼的小楼房,每家每户的建筑面积完全相同,外表样式完全一致的小楼房,全部都是176平方米。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灯,看上了电视(包括闭路电视),都用上了自来水,大部分都使用了液化天燃气,只有少数的人家还在用柴灶做饭烧水(这当然与生活习惯和经济实力有关)。
当然也有很多的熟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其中包括当年在生产队里的副队长、喂牛的五保户狗娃子祖孙俩,当年有特务嫌疑后来平反的王福坤,教给我拌谷种和点谷子的那位老人家。还有经常为我夜间举着马灯照路的肖大爷等等。这些令我感到非常后悔,我回来的太晚了。永远不能再看到他们,这的确是我终身的遗憾。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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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13:19:26 | 只看该作者
                                        在总公司报到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调动手续的各种文件资料走出了家门,在金华街公交车站坐上了成都市的一路无轨电车,在盐市口下电车,再转乘二路无轨电车到了终点站牛市口下车。这一路上,我的心情非常高兴,看着这熟悉的街道,怀着对今后未来的工作的无限憧憬。在牛市口下车后,顺着牛龙公路来到一个三叉路口,转入了通往六五厂的厂区道路,在原来的三十九中学门口,又转入一条简便的三合土的人行道。在一个二层楼的小楼门前停住了脚步。望着这个小楼门旁挂着《冶金工业部第五冶金建设公司革命委员会》的大木牌,我明白这就是我以后的工作单位了,在以后的几十年,就要在这个公司里大显身手了。
    我走进了这个小楼,上二楼找到了劳动工资处,把调动手续的各种文件交给了劳动工资处的工作人员,做了简单扼要的询问和登记以后。劳动工资处的工作人员告诉我,由于这次调回来参加工作的人员有近千余人,公司决定要对这次调回来的全体新工人都必须进行入厂培训。要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行装,两天以后,统一集中到双流县境内的华阳镇,集中进行全封闭式的培训学习。
    我离开了劳动工资处办公室,从走廊里开始,接连不断地遇上了很多我父母亲的朋友,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现在包括我的父母亲在内,同属一个总公司里工作,相见后有说不完的知心话,不停地问寒问暖,感到非常感激和高兴。更令人高兴的是,遇上很多阔别多年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我们都是这个单位上的职工子弟,今天聚集在一起,同样的经历和命运使我们更有聊不完的话题。楼上楼下不断地响起兴高采烈的招呼声。弄得这所办公楼不时的有人出来干涉道:“这里是办公区,你们说话要小声点。别影响我们正常办公。”
    离开了这所小楼以后,我又来到了二路无轨电车到了起点站牛市口,乘坐这二路无轨电车到了盐市口车站,看着时间还早,我就乘五路公共汽车到达通惠门车站,下了公共汽车,信步转弯走上了西安南路的枣子巷,回到了我的母校成都市三十二中学。在教学楼的底楼走廊里,我遇到了我当年的班主任陈文涛老师。向他打过招呼后,就把我已经从农村调回城里当工人的消息告诉了他,陈老师非常高兴地把我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一直把我转昏了头才肯放下来,连连说道:“好小子,你还真可以啊,我们还正在动员别人下乡去,我们班上还有几个你的同学还没有下乡,我们正在做宋友阳,江品学他们几个的说服工作,还在动员他们下乡,你居然就调回来了,回来得好啊。在我们全班的同学中间当知青的,你是第一个回来的。”
   四十年以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我终于得到了当年我的好朋友陈永华的准确消息。他也是真够惨的。
陈永华在一九六九年七月下放到洪雅县联合公社当知青。一九七一年五月以后。他们生产大队的同他一起来的知青,大都以招工、参军、病残等各种合法的方式,陆陆续续地离开联合公社的生产队,堂而皇之地回到了成都市。整个公社的知青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还在那里守着洪雅联合公社的空荡荡的知青住房,继续过着他那孤独的知青生活。一九七六年三月,成都附近的青白江,四川化工机械厂,来到洪雅县招收一批普工。这时候的陈永华慌不折路,就跟着招收普工的队伍离开了洪雅县联合公社,到当时隶属成都市青白江的四川化机厂,在车间里当搬运工。后来因为他的眼睛属于高度近视,从未接触过技术工作,经常把材料送错加工的位置,再加上体力不支,不能长期胜任车间里的重体力工作,又被调到车间食堂当炊事员。一直做到退休。听说他退休以后,就和他的妻儿老小一起,从青白江的化机厂至职工宿舍搬家到了成都市附近的新都郊区。全班同学中谁也没有他的地址。无人知晓他的电话号码。无法和他取得联系。再无他的任何信息了。
    我想:假如当初他能和我一样,同时一起下到一个生产队当知青,也许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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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13:17:07 | 只看该作者
                                         知青回城了
    在崇山峻岭中,长途汽车不时地迸发出嗡、嗡、嗡地吼叫着,顺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爬过一个又一个的陡坡,蓝色的柴油废烟不时被排放到半山腰,消散在山岭密林中。长途汽车沿着山间泥泞不堪的碎石面层的公路,向着成都方向缓慢而小心翼翼地行驶着。
    汽车窗外泥泞不堪的盘山道两旁,不时地传来欢送和迎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锣鼓声,听见这紧锣密鼓的打击乐声,总要把思绪带回到我下乡出发的那一天,从家里出发到洪雅罗坝当知青的全部情景不时浮现在眼前,两年来知青生活历历在目,就象过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车轮在行进中卷起的大块碎湿土块,不时溅在这辆长途汽车的车身外壳上,不时的通通作响。   
    长途汽车的车厢里,我的座位旁边坐着一位解放军的干部,带着满脸的疑惑与不解,好长时间,他一直在观察我。终于忍不住,突然向我发问:“别人下乡都是有人接有人送,你怎么会是独自一个人去,未必就没有人管你吗?”当时我很自豪地告诉他,“我已经完成了从知青到工人的过渡。从明天开始,我将正式成为全民所有制企业的一名工人。从现在起我已经不再是知青了。现在的我,正是要赶往工作单位去报到。”这一下,整个车厢里都轰动了。
    不少的人向我打听着,我下乡下的是什么地方,也有人说“这个知青我们看见过的。他是下放到洪雅罗坝的成都知青。人表现不错。”车上的很多人都向我挥手致意,表示祝贺。这位解放军的干部深有感触地说:“我也要抽时间给我那几个当知青的弟弟妹妹写信,要他们在乡下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回到城里当工人。”  
    经过几个小时艰难的长途跋涉,长途汽车终于驶进了当时在成都武侯祠侧隔壁的南门汽车站,此时此地,我站在成都市车水马龙的解放南路人行道上,望着市区街道上熙熙攘攘匆匆而过的行人,突然感觉到成都市里的一切一切,竟然都是那么熟悉和亲切,总觉得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我从来未曾离开过这里,我上山下乡出发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两年来漫长的整个知青生活经历,站在历史角度来观察,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回到家里,爸爸和妈妈都上班去了,只有两个弟弟在家,我把乡下生产队里乡亲们送给我的一些当地的土产,也就是黄豆,白糖,黄糕,还有一只鸡和几斤腊肉,还有十来斤自己种的玉米粉。从背兜里一样样地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因为当时城里生活必需品的供应也是相当紧张,看到这些,小弟弟非常高兴,欢快雀跃说:“大哥当知青就是好,我们能吃到好多肉了。”大弟弟若有所思地问了我一句话:“这次回来能呆多久?”我当时就模仿着革命样板戏中的一句台词,自豪地说:“这回来了,就不走了。”两个弟弟都高兴地笑了。
    到了晚上,爸爸妈妈下班回到家里,看到我已经回到家里,非常高兴地问这问那,爸爸也关切地问了一句,“这次回来能呆多长时间?” 大弟弟也模仿着革命样板戏《沙家浜》中的一句台词,高兴地抢着回答说:“大哥这回来了,就不走了。”爸爸妈妈都高兴地笑了。
    我从箱子里翻出了准备到单位报到用的表格和文件、介绍信、粮食关系、户口迁移证等一五一十交给了爸爸,爸爸妈妈都很激动,接过去以后,捧在手上相互传阅着看了又看。好半天爸爸才说了一句话:“两年了,不管怎样说,儿子总算是回来了。真是不容易啊。”妈妈在一旁喃喃自语地说道“这回好了,这回好了,这两年也实在太难为孩子了,大儿子在乡下吃了不少苦,总算回来了。这回我们大家就都放心了。” 妈妈高高兴兴地到厨房做饭了。
    因为当时住家的房子,是两家人共用一个厨房,邻居很快就知道我从乡下调回城里当工人了,晚饭后,他们都到我们家里来看我,不少人都夸奖我说:“我们都看这孩子从小就听话,一准有出息。从农村调回城里来工作,的确是相当不容易啊。”夜深了,我们三兄弟挤在一个大床上,嘻嘻哈哈地高兴了一个晚上。爸爸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不止一次赶过来干涉:“行了,你们哥儿几个就别闹了,该休息了,明天你哥哥要去单位报到。该上班了。”
    后半夜了,我依然兴奋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望着璀璨的满天星斗,耀眼的七星北斗依然闪闪发亮,十分清晰地挂在天上,反复地望着两个熟睡的弟弟,心里不停地翻腾,就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与我两年前将要离家的夜晚,情节几乎是一模一样,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是的,两年前的今天深夜,我即将离开家奔赴农村去当知青,两年后的今天早上,我还在四川洪雅罗坝公社乡下的那个小山村,走在那条曲曲弯弯的石板路上,而现在真真切切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实实在在地躺在自己家的木板床上了。  
    是的,我还是当年的我,但已径不再是当年初中生,也不再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了。历经两年的艰苦磨难,我总算是完成了从初中生到知青,再由知青到工人的历史过渡。从明天开始,我将正式成为的全民所有制企业的一名工人。真正成为工人阶级队伍中的一员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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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13:08:32 | 只看该作者
                                       再见了 我的第二故乡  
    不久后的一个傍晚,山下的水利工地上快要收工的时候,杨社长派人到工地找到我,直接把我带到了公社的办公室。
    刚跨进门,杨社长就开门见山地告诉我:“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国家根据建设需要,今年在我们公社招工,在全公社所有的知青中,你是第一个,有什么想法,请谈谈吧。小伙子,从明天开始,抓紧时间办好调动手续,几天以后,你就可以离开我们这里了。”一听到这句话,我当时就被惊呆了,站在那里楞了好半晌,是啊,整整两年的知青生活,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突然结束了。我现在终于领悟到,这就是前些天队长曾向我提起的好消息,终于在今天,真真切切地降临到我的眼前。我总算可以回城了。
    两年来的磕磕碰碰,七百三十天的风风雨雨,犹如刀斧石刻般历历在目,一幕幕地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的眼圈开始湿润了。招工回城。下乡两年来,我们日日夜夜魂牵梦绕所期盼的,不就是这四个字吗?
    招工回城。盼星星盼月亮,七百三十个日日夜夜,我所期盼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当它犹如梦幻一般,突然间成为现实,呈现在我眼前,降落在我的头上。说真的,刹那间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甚至我还在怀疑,这会儿是不是在做梦,但这的的确确就是不可置疑的事实。
    眼看水利工地就要完工了,多少无法衡量的友情都涌上心头。在遇到困难心情不顺畅的时候,曾经多少次想到过的是,一分钟也不愿在这里再呆下去,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我曾经也有过多少次数不清的的赌咒发誓;一旦离开这里,不论做什么工作,哪怕是在街道上打扫厕所都要得啊,只要能永远不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不管干啥子工作都可以。现在而今眼目下的我,真的就要离开这里了,反而倒是增添了几分惆怅和依依不舍。
    此时此刻的我,脑海里不断地浮想联翩。周部长打断了我的思绪,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份文件袋交给我,我打开了文件袋,从文件袋里的各份表格里,我看到了公社,大队。生产队给我做出的书面鉴定。杨社长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一份表格交给我:“鉴于时间关系,你就不要来来回回地跑趟子了,马上就在这儿填。”我立正站好,毕恭毕敬接过这份空白表格,站在杨社长的办公桌前,接过周部长递过来的一支钢笔认真地填写,不大一会儿功夫,表格填写完毕,我挺直腰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立正,双手捧着,交出我刚刚填写完毕的招工登记表和自我鉴定表……
    我走出了公社的办公室,欢快地蹦跳着跑出了公社的大院。在返回小木屋的这一路上,我的心情特别兴奋,……嘿啦啦啦嘿啦啦啦,天上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这一路上,我嘴里一直反复不停地哼着这支的欢快的歌,甩动着异常轻快的双腿,连蹦带跳地小跑步,兴致勃勃地跳跃着,踩在弯弯石板路的每一块青石板上,早已经忘记多少天来的疲劳和饥饿。下乡两年来,我经常披星戴月走在广阔无垠寂静的田野上,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曾经多少次在暗地里抱怨过,赌咒发誓过永远再也不到这儿来,恨不得立刻马上离开这儿。此时此刻的我,终于在几天以后,就要离开这里了,现在我走在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上,今天才能第一次体验到,罗坝公社的夜景竟然是那么美丽,那么富有诗情画意。
    抬头望着天空,一轮皓月悬挂在天上,漫天的星斗闪烁着微弱的光亮,预示着明天又是艳阳高照;看看四周,这里的青山绿水到处洋溢着无限的柔情眷意;就连我脚下这条弯弯曲曲的冰冷的石板路,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温暖;路边的小溪水依然如故地打着小小的漩涡,卷着雪白的浪花,永远唱着那首欢快的歌,向着青衣江奔腾而去;石板路两旁不时飞起了一片片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它们发着微弱的绿色亮光,围着我欢快地上下翻飞起舞着。此刻的皎月仿佛视乎显得特别的大,严冬里的月光照在身上也许会给我增添一些温暖,璀璨的群星眨着眼睛正在向我表示衷心的祝贺。
    与两年前我下乡刚到罗坝那年冬天相比较,同样是寒冷的冬天,我现在感觉到:此刻的周围,山山水水都是那么充满柔情,处处充满了大自然的无限生机,眼下的冬季依然是寒冷的,脚下的石板路面上起了霜冻,脚踩在青石板表面咔咔作响。由于我这一路小跑步,从脚底到全身上下都感到热乎乎的。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心情格外高兴,轻松愉快地跑了五里多的石板路和田坎小路,脚下的鞋帮和裤脚上竟没有沾上一点儿泥点。
    我甩动着轻快的脚步,急速走过三堰口的青石桥,绕过桥头那棵巨大的黄果树,回到了生产队的田坎小路,穿过一大片麦苗地,登上那十几步台阶,走近我的小木屋,从衣兜里掏出那把钥匙刚准备开门,在静悄悄的黑暗里,周围突然出现了好几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把我团团抱住了,只听见队长连声说道:“手脚轻点,不要把人吓到了。”他接着问道“小石还没有吃夜饭吧?”说真的,都快半夜了,我忙碌了整整一天,从早上起床忙到现在,还真还没有吃过饭,现在是真饿了,两年以来,尤其是近八个月里,特别是今天,在此时,我第一次感到肚子真的是饿了。队长连声说:“今天晚上你也不要做饭了,我们都还没有吃饭,晓得你要走,就要离开我们了,大家一起多摆一会儿龙门阵,”我当时深受感动,二话没说就跟随着一起他们来到队长家里,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谈天说地,一起谈论着将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宏伟设想,不知不觉的谈到了天亮……
    几天以后,我办完了所有的调动手续,带着简单的行装,踏着小木屋前的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离开了我的第二个故乡----四川省洪雅县罗坝公社光荣一队。杨队长和生产队的所有乡亲们,再见了;汪乡长,再见了;中秋院工地突击队的伙伴们,再见了;再见了我的小木屋,再见了公社的杨社长和武装部的周部长,再见了,公社的全体知识青年战友们。
    从我所在生产队的小木屋到公社街上有五里多的石板路,两年里我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此刻觉得我走的很快,好像没有用半个小时就走完了,又觉得我走的很慢,五里多的石板路越走越长,好像一直没有尽头,永远也走不到头。我仿佛已经看到远在成都的父母正依着房门期盼着我早点回家呢。再见了,脚下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
    当我坐在木制渡船上,双手抚摸着黝黑发亮的船舷,俯瞰着永远流淌着急流的青衣江,随着渡船上船工们撑蒿动作的不断变化,船头和船尾在江面上慢悠悠地转变着方位,不停地变换着位置,缓慢地横渡着两三百米宽江面的青衣江。我遥望着靠近公社院墙边的那棵枝繁叶茂巨大而古老的黄果树。到达岸边后,离开了渡船,背向着那段八十多米长近300的斜坡,站在江岸渡口的漫坡道上,隔江遥望对岸,把这青衣江彼岸罗坝场街的全貌净收眼底,我百感交集地端详着对岸远处的罗坝公社大院院墙,还有公社大院围墙旁边延伸到青衣江边一步一拔高的那条弯弯卵石小路。过了好一阵,这才转过身爬上陡坡,来到罗坝乡的长途汽车站……
    突然,我被呈现在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通知,全公社几乎所有的知青,包括64年下乡的老知青,他们都出现在罗坝长途汽车站。还有一些是专程为我送行的乡亲们,黑压压的人群足有一两百人,他们都来为我送行,这个如此令人难忘的场面使我感到非常震撼。
    是啊,此时此刻我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是从我的今天,看到了自己将来的前途和未来的希望。以后只要有国家建设需要,就会从下放到农村的表现好的知青中选拔抽调回到城市里。我也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只不过是比他们早回城了一步,早离开农村几天而已。车站上,一个个的知青战友和我握手惜别,不时地有人用长满老茧的双手用力拍打着我的双肩,彼此之间相对无语默默地点点头,从内心深处向对方传送着最美好的祝愿,我从内心里默默祝愿着:所有的知青战友多多保重,希望他们也能够早点儿回到城里当工人。此时此刻在此惜别,一样分手两样心情,此处无声却胜过万语千言。长长的告别人流浩浩荡荡地涌列在汽车站。
    长途汽车的司机听说是欢送调回城里当工人的知青,今天也破例把车停靠在路边,并主动迎上来搭把手,把我的行装放到车顶上,捆好之后蹬着扶梯从车顶下到地面来跟我握手,非常羡慕地说:“小伙子,你太幸运了,总算是熬出来了。跟你说句老实话吧,我也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在当知青,也不晓得他们要等好久,才能像你一样,回城当工人啊。”
    我满怀深情地向大家挥了挥手,扭转身踏上长途汽车,在靠近车窗的空座上坐好后,又把头伸出窗外,向来为我送行的知青战友和乡亲们挥手告别,这震撼人心的离别场景,与我们下乡刚到这里,乡亲们热烈欢迎的场面,两幅令人难忘的画面交相辉映着,在此时此刻反复交替着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两年来当知青的难忘经历,历历在目,永远铭刻在我的心里。
    满载着我们公社全体知青们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憧憬,长途客车迸发着巨大轰鸣,散发出股股蓝黑色的浓烟,缓缓离开罗坝汽车站,爬上了群山峻岭中的盘山公路,渐渐地走远了,罗坝车站、青衣江上的渡船和场镇距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我的眼睛渐渐模糊了,那个小乡村背后的大山渐渐地远去了。在几道霞光照射下,我的小木屋,光荣一队的库房,坡坎下面经常去挑水的那个井台,光荣一队乡亲们木板房青瓦屋顶上漫过竹林的缕缕炊烟,镶嵌在连绵不断巍峨群山中的罗坝公社全貌,还有绕着罗坝的平坝边缘闪烁着银色亮光缓缓流淌而过的青衣江,这一切都被披上一层厚厚的神秘面纱,随着长途汽车的车轮不断向前转动,逐渐在我身后缓慢的消失。唯有那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深深地烙在我心中,令人终生难忘。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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