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望见马克 于 2024-8-6 15:50 编辑
北大荒的雪夜那年我和教导员从团部去连队。傍晚时候,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途中缓下缓止。沉沉夜幕下的北国风光,突然凝固了,一切生命都悄悄进入了梦乡。远方的山谷、树林,近处的平川、房屋,被雪光映照,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雪后初霁的夜晚,了无生气,只听见我们二人脚踏在雪地上的“吱吱”声响。 路旁的山林里,自远而近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冲破这寒夜的静寂。教导员回头看了我一眼:“别怕,这是老乡家的狗。”那叫声若怒若怨,如泣如诉。好像是被主人放逐了的丧家犬,不断地低声哀鸣。我突然想起俄罗斯民歌“三套车”中的可怜那匹老马,跟着小伙走遍天涯,可恨那财主要把它卖掉,今后的苦难在随着它。这狗吠声也许是在哀叹自己身世,控诉人类的无情。 漫无边际的旷野,在这头场大雪的覆压下,形成蜷缩的身子,懒洋洋的,不敢抬起身来。那遍地大豆,那无野麦田,如今都被藏匿起来,无处找寻。田间道路两边稀稀拉拉的荆棘,依然伸展着秃枝,远远看去,影影绰绰,是人?是神?还是动物在晃动?平添悲凉,几分凄清。 茫茫太空,湛蓝深幽,更显出她的高深莫测。雪后的月亮是银白色的脸庞,洒向人间的却是冷冷的光,一股寒气袭人,我不禁把军大衣裹得更紧。走在前面的“老八路”却是摆开双臂,阔步向前。 和明月做伴的是寥寥几点的寒星,与大地共行的是我们二人。天上的明月寒星,感叹落寞凄冷,人间的脚步是那样的豪迈坚定。 渐渐地,月儿沿着轨迹终于落到行程的终点,隐没在大地的尽头。少顷,星光点点闪耀在远方,我们看到连队的屋顶。这时前面真的晃动着黑影,是指导员他们来迎接我们。他们的脸上,眉发都凝成冰凌。他们等待时间很久了。一股热情冲动了我的胸腔。 啊,建三江的雪夜美丽如画,兵团战士的夜晚,还在寒舍草屋学习理论,磨砺身心。 尽管外面曾经鹅毛大雪,寒风肆虐,屋里却是温暖如夏,鼾声阵阵,暖暖的身子,甜甜的美梦,憧憬着明天是光辉灿烂的黎明,期待那漫漫未央的长夜早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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