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30日,抚顺一高中老三届《砺炼华年》文集出版发布会在市第六中学举办,市领导张敏、杜晓航、杜鑫出席了当天的发布会。 《砺炼华年》由77位在原一高中就读的“老三届”作者书写完成,共有127篇作品,作品篇幅为57万字。该书从“师生情、同窗情、文革岁月、上山下乡、回城就业”等方面集中反映了抚顺原一高中“老三届”的人生经历。该书从一年前进行筹备,6位编辑小组成员分散在北京、山东、抚顺三处,依靠电子通讯手段完成征稿、审稿、编稿、送稿、出版等事宜。书籍今年8月第一次出版,发布会当天正式对社会发行。
当天,原一高中“老三届”从祖国各地甚至国外赶回抚顺,共话书籍出版和同窗情、师生情。书籍编撰发起人、出资人、知名律师田文昌向与会人员赠送了书籍。 市政协主席张敏到会并发言,他说,《砺炼华年》是我市第一部记录“老三届”知青工作、学习、生活的书籍,对了解抚顺、宣传抚顺、服务抚顺有着重要意义。书籍将读者带回难以忘怀的岁月中:自然灾害时期中,有大家不屈的脊梁;动乱年代中,有大家的热情和探索;蹉跎岁月中,有大家奋斗的脚步;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有大家弄潮儿的身影。历史和抚顺人民不会忘记,“老三届”是抚顺建设者。 我也从北京赶回了抚顺,参加了这次发布会。离开这校园已经快半个世纪了,回到这里心情自然是十分不平静。经过了几十年岁月的磨砺,我们从一个英俊少年变成了老人,我见到了许多几十年不曾见面的同学,总的感觉是音容笑貌依然在,只是朱颜改。除了少数人还能容貌永驻外,大多数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头老太太了。经过这几十年的岁月,许多人事业有成,成为了一个方面的学者、专家、企业家、一个部门的领导,当然大多数人是和我一样是在平凡的岗位上工作,一生也没多大成绩,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自己所在单位的骨干,工作兢兢业业,我们没有给我们的母校,这座曾经是抚顺的名校脸上抹黑。几十年来,我们各自有着不同的经历,但是有一段经历是共有的,那就是知青岁月。 前一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青春无悔的争论,实质上是关于知青插队的争论。对双方的论点我看了,不予评论。我这里想说的是无悔这个词。无悔就是不后悔,一件事只有自己有选择时才能有后悔不后悔的事。如果自己不能选择怎么能叫后悔,如一个人不能后悔自己托生成了男人或女人。而我们下乡插队是不能选择的,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我是从心里是不想下乡插队的,我上高中的目的就是上大学,尽管这个目的没实现,但是从来没想要到农村去。但是去了,而且在农村生活了六年多。这许多生活,特别是在大多数同学已经回城后的经历,是难忘的。有的同学看了我写的一些回忆文章,说你的记忆力真好,我说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能忘。 知青岁月,这个时间段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段,也就是青春时光。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上山下乡对于一个人来说,往往是一生中最困难的时期,(当然也许有人不是最困难,可能后来还要困难),但大多数的人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许多年后,许多当年的知识青年,要回到当年插队的农村去看看,许多人还要带着自己的孩子一道去。有什么值得这么留恋的呢?我也是一样,经常梦中回到我下乡的大队,见到了当年的乡亲,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后来我想明白了,一切与青春相联系的都是美好的。而美好的,总是会长久留存心中的。 我们回忆过去,但不能在过去的记忆中不能自拔,要向前看。我们中除了少数人还在工作岗位上外,大多数都是和我一样在家里颐养天年,过着退休生活了。退休生活也要会生活,如要有自己的新的圈子,新的生活习惯。要做到糊涂一点,潇洒一点。 我们今天在人间聚会,我想还有一些同学会在天堂里看我们的,他们也在那里聚会。我估计我们每个班级在天堂里的同学都够一桌了。我们不要忘记这些和我们共同学习和生活过的同学。我在我的回忆文章中写了两位同学,这两位同学也许是我们同学中的另类。一位是张凤舞,一位是金峰。张凤舞,他的十手指和十个脚指加一起也不到十个,而且还不正常,不是这个少一节,就是那个缺一块。一条小腿好象是少一根骨头,看上去象个细葫芦。但是他是个十分有才的人,不然也上不了我们学校。他酷爱文学,而且写得一手好字,不是写字而是书法。他曾经给我写过一幅字,不是写当时流行的毛泽东诗词而是写了李煜的捣练子令,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行草写得相当好,可惜的是由于奔波,我没能留下来。下乡后,他相当能干,出民工修水库,挑土篮,让当地的社员青年都佩服。以后留在农村的一所中学当了老师,但是不久他就因癌而去世了,至今已经三十多年了。如果他能活到今天,我想他一定是个好老师。可惜了。 金峰是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就是太心高气傲点。恢复高考时,他本来是能够考上的,但他不去考,而是走自己的路。我在学校时,就知道金峰对看病似乎很有一套,但那时年青身体也好,不觉得什么。后来到农村当知识青年了,农村的医疗条件比起来要差多了,这时才觉得金峰在这方面是太有才了。一次他到我所在的生产队来看我,听说我的房东的儿子有尿床的毛病,他说这好办,一针就解决,就拿出针来给这孩子扎了一针,果然以后这个孩子就不尿床了,当时这孩子已经有七八岁了。在生产队我有个木匠朋友手臂抬不起来,也是他用针灸给治好的,这样一来,他在我们生产队的名气就大了,他一来就有许多社员来找他,让他看病。 回城后,金峰当了一个集体工人。在那个年代一全民,二集体,似乎是低人一等的,连对象也不大好找。加上金峰本人也是其貌不扬的一个,个子不高,不修边幅,所以结婚很晚,他结婚时,我们的孩子都很大了。 他后来参加了自学考试,修的是中医。得到了证书,但由于没有在正式的医院医生岗位上的工作经历,他没有取得医生的执业证书。但这并不妨碍他到处给人看病,找他看病的都是慕名而来的,或是病人介绍病人的。我曾对他半开玩笑地说,你不怕卫生部门抓你非法行医?他说我又不挂牌子,又不收费,人家来找我,我能不管吗。他看病一是针灸,二是开药方,当然是中草药的方子。不收费是真的,但是有人对我说,不收费还不如收费,谁能来白看病,总要扔下钱的。而他开的药方,用的草药也都便宜的,不用贵药。不要以为找他看病的都是些穷人,甚至抚顺市的一些“地方党和国家领导人”也有找他看过病的。 金峰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就是贪杯。当然他和我在一起也没少喝。他到市内给人家看病,看完后就到我家要酒喝,我爱人总和他开玩笑:你到别人家看病,到我家喝酒。大概是在2009年前后我在我家附近的一小区门前碰见了金峰,他说要与一个朋友会面,这时的他人瘦得很,鼻涕老长,衣服不洁,好像是一个乞丐。几天后我到他家去看他,他说他得脑血栓了。我让他去医院看看,他说不用,自己开些药吃。他说他不喝酒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大约是2010年初我到望花参加一个同事的孩子婚礼,顺便又到他家,他爱人说他也不吃饭,只是喝点牛奶。 2012年的一天,我爱人说做梦金峰死了,我就就给他家打了个电话,他爱人接的,说金峰在三月就走了。当时给我打电话,电话没人接,我说我在北京,家里没人。我问了几个与他平时来往多的朋友,说都没找到,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换号了。我想这就是金峰,平时就喜欢独来独往,走时也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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